作品相关 (15)
特别的。
待到锣鼓声起, 万众期待的登台,
台上人光是一颦一笑,演的风流模样却足以倾倒众生,
若是愿意往台下看一眼,怕是都能让人忘乎所以。
可惜戏台离最近的观众座位也有三四米之远,这在其他的戏班也是未有的,不过在这里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戏楼里面温暖如春,
外面却飘着雪, 虽说是南方, 但雪落到檐上地上, 丝丝化成了水, 这沁冷的湿气也深入骨髓里去,
一穿着的并不厚实的年轻小伙子,像是有什么急事跑得飞快, 偏生又灵巧得避开撞到什么行人,眼角余光忽然瞥到巷口处衣衫褴褛蜷缩的乞儿,步子微微一滞,但又很快没影了。
冻得脸蛋耳朵都生了冻疮的小乞儿闭着眼窝在墙角,似乎感觉到有雪落到他破烂的衣领里,忍不住贴着墙壁瑟缩了一下,仿佛能给与点温暖,而那单薄衣裳根本起不到任何御寒作用。
忽然他闻到了一阵诱人的香味,忍不住睁开眼,是那个穿着简单棉布衣衫跑的飞快的年青人,散发着香味的正是他手里用油纸包着的两个肉包子,热气腾腾的。
乞儿闻着香味就知道这是那位一身油膘的包子铺老板家的,因为每次路过他都忍不住流口水。
年青人露出一口白牙,也不嫌冷的笑道,“吃吧。”
乞儿接过包子,重重点头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然后一口咬上肉包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年青人带着笑,看乞儿的目光也是温和的,他不仅穿的是一层薄棉衣,还留着寸头,连个冬帽都没有戴,在裹得结实的行人中有些特立独行,半点富贵样也不显。
等乞儿吃完了,他问道,“你几岁大了。”
“五、六。”乞儿也记不清了,好像记忆中就待这了,以前还有个老乞丐带着他,不过,老乞丐爷爷在冬天还没来就死了,他也抢不过乞丐窝里的人,就只能待在这里了。
年青人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跟我走吧。”
乞儿睁着懵懂的眼睛,老乞丐爷爷说过,不要随便跟人走很可能是拍花子的,但这个大哥哥给他香喷喷的包子,还有他放在他头上的大手,好暖和啊。
乞儿点了点头。
年青人露出的笑容更大了,一只手就把乞儿抱在怀里,爽朗笑道,“放心,跟我走以后就不会饿肚子了。”
***
“因念都城放夜,望千门如画,嬉笑游冶。钿车罗帕,相逢处、自有暗尘遂马。年光是也,惟只见、旧情衰谢。清漏移,飞盖归来,从舞休歌罢。”
宾客满座,听的如痴如醉,
戏台两侧,还有观众坐席三层楼都有着青衣的男女,似是警惕,也是防着有人看戏入了迷太过疯狂,冲上台去。
乞儿有些担心这个说以后不让他饿肚子的大哥哥,看起来不像是很富裕的样子,他以后一定少吃点,不让好心的大哥哥讨厌他。
好心的大哥哥带他来了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外面挂着好多盏漂亮的灯,还有好多花,不过大哥哥只是看着紧闭的红色大门,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就抱着他来到了墙外。
“听话,闭上眼。”乞儿虽然不知道大哥哥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闭上了眼,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寒风吹到他脸上,他忍不住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居然在飞。
是大哥哥在抱着他飞。
年青人就是抱着个孩童也照样身轻如燕,仿佛飞檐走壁一样,轻松翻了过去,少说也练了几十次。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两秒,就听见熟悉冰冷的声音,“段斐。”
扭头看到像是早就在这等着他的人,段斐挤出讨好的笑容,“戏已经开始了吗?”
穿着里面夹着棉袄的白色长衫,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看似微笑实则咬牙阴恻恻的道,“你说呢。”
***
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送客人离开的是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姑娘,她同样穿着一身青布衣裙,稍显不同的是,短衣襟的胸口上绣着一朵清雅兰花,梳着短截头发,虽不施脂粉,却依旧容颜秀美,若出现在人群里,也是极为亮眼的。
无论是地位贵重的大人物,还是舍不得走的戏痴,她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得心应手。
而来到这里看戏的人也都知道,颜老板从不谢幕,戏迷一般也只有在戏台上能见到她。
待客人全都送完后,青衣姑娘稍稍轻松,见着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人走了过来,便知道,“段斐回来了?”
纪韶黑着脸,段斐这家伙性子总是不安分,喜欢到处乱跑,说了戏开始之前要到的,结果又迟到,这次还带了个孩子回来。
“我这次特地算好时间能赶到的。”段斐小声为自己争辩了一下,但对上纪韶的黑脸,又缩回去了,继续被纪韶还有秋铃数落,秋铃,就是那个青衣姑娘。
“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纪韶还是想听段斐亲口说清楚。
段斐原本耷拉着听训,听到这话眼睛登时亮晶晶的,“叫他跟着我们吧,我看着顺眼,想认作弟弟。”
纪韶嘴角微抽,这小子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本想吊着让段斐发愁会,让他考虑清楚是送福利院还是留下,却没想到段斐直接求到了青姐那里。
颜凤青,也是戏班的主人,他们最敬重的人。
“留下也可以。”颜凤青意外的好说话。
段斐听到后眼睛更亮了,
颜凤青即便卸下了戏妆,一双潋滟凤眉,自带三分笑意,就是不说话,也能看得人心砰砰跳起来,又是那般的好模样。
只听颜凤青又淡淡道,“不过人是你带回来的,以后就教给你带,记着是去哪都得带着。”
段斐顿时苦了脸,其他人却都笑了,连本来冷面寒霜的纪韶也嘴角微翘,有颜凤青这句话,段斐休想再到处乱跑,等过段带孩子的奶妈生活了。
纪韶教导他道,“把人留下不是一句话的事,养的起也要有人养,不然还不如送到福利院。”
段斐乖乖的听训了,又对颜凤青道,“青姐,我知道了。”
其实众人也都知道为什么段斐会想留下这个孩子,事实上,这里的很多人都是颜凤青收留的孤儿,不过像纪韶,秋铃他们来到戏班时已是懂事知事了,甚至知道自己过去的家人,老家在哪里。
而段斐遇到颜凤青那时却和这个乞儿一样,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感同身受罢了。
是他们运气好,遇到了青姐,被她收留教导,还送他们去上学。
其中读书最好的纪韶,还被青姐送出国留学了,不过他回来后却出人意料的拒绝了外面无论是洋行的工作,还是进入政府的机会,而是留在戏班做了个账房。
当时他还一本正经地道,“青姐这里缺个账房,我正好顶上。”
只有秋铃知道,在青姐没答应前,纪韶那时手心全是汗,紧张的不得了。
而有这样心情的也不止纪韶,尽管颜凤青当初收养他们,也不是为了求回报,但是谁又真的舍得离开。
***
颜凤青,也就是再一次穿越的萧函,委托人是个落魄戏班班主的女儿,也就是颜凤青,她的心愿是保住戏班,她父亲的毕生心血。
萧函穿过来时,颜父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戏班也入不敷出,等到颜父去世恐怕都要欠下不少债,而萧函在整顿了戏班后,从别的路径开源稳定戏班的财政,然后又跟着颜父学戏曲。
实在是没什么好苗子,以前的台柱都早跑了,萧函只好自己来了,原身的愿望是戏班能够存在,让她父亲的毕生心血不至于失传,那至少也要小有名气,找到接班人吧。
萧函的学习能力不差,甚至声音都能用心法改变,颜父都认为自己有眼不识璞玉,没发现女儿在戏曲上有如此天分,硬是把只有半年的命可活撑到了萧函登台。
而她登台那一日,也是成名之日。
萧函是真的越学越感兴趣了,她在现代也有见过演戏唱歌,但却无感,反倒喜欢起了唱戏,若非喜欢,她也不可能一直唱到现在,只是单纯完成任务,她大可等戏班出名后招揽人才,退居幕后老板,捧别人做戏子。
而早在五年前,颜家班成为全上海第一戏楼时,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当时积累的积分已经到了一个数值,听说可以让系统升级,萧函随手就把积分就让9526升级了。
“宿主,还可以开启商城的,购买你想要的技能和物品。”9526虽然也很想升级,但不忘为宿主考虑。
萧函毫不在意道,“不用了,你升级吧。”
“宿主。”9526感动的泪眼汪汪。
萧函嘴角微抽了抽,她是真的不需要,也对商城里的东西不感兴趣。
而完成更新换代的9526相当的膨胀“宿主,我现在一个能打十个系统。”
萧函:“……你高兴就好。”
***
戏班后台,还放着不少戏迷送来的礼物,有贵重如黄金打造的物什,别出心裁的各地珍品,还有几个将钞票折成花样的花篮,秋铃见到后,不禁嘴角抽了抽,这样全部拆开,手都能抽筋。
她送来的是润喉的蜂蜜水还有温热的毛巾。
萧函,现在已经是颜凤青了,对9526感叹道,“果然女孩子最贴心了。”
这些人中最出挑的几个,纪韶最精明,但性子太闷,什么都藏心里,段斐武功学的最好,却太跳脱,不过也正常,他年纪最小,别看着个高体魄健壮的,其实也才十七岁。这也是萧函没有压着他的缘故,年纪轻轻的要那么沉稳暮气做什么。
至于纪韶性子一直比段斐沉稳,在留学了两年之后,更是一肚子坏水都藏心里。
最贴心的还是秋铃,虽然学武不如段斐,读书不如纪韶,但却是戏班的大管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就像这次出演,对颜凤青而言不过是数十次登台中的一次罢了,但秋铃却极为慎重不已,将其视为青姐重回上海的盛大演出,所有事情都安排的尽善尽美。
还安排好了所有人都得在戏班守着,段斐也因为迟到错过而被狠狠训了一顿,也知道错不敢反驳。
其实秋铃,纪韶他们都知道戏班虽说是青姐父辈传下来的,但登台唱戏对青姐而言只是个兴趣,戏班早就不靠唱戏的收入来维持了。
哪怕是日进斗金,也不被颜凤青放在心上。
而他们在遇到颜凤青那时,她就不是个普通人了,他们都是苦命人出身的孩子,挣扎着过活,甚至比起是乞儿的段斐,也好不到哪去。
颜凤青只说了一句,“我的戏班里还缺个杂役,你们要不要来。”
这句话秋铃始终记得,那时他们还不敢像现在这样为了与她更亲近唤青姐,对颜凤青既感激又恭敬,只敢一声小姐恭恭敬敬的叫着。
说是杂役,却也不曾让他们做过重活,至少在习武之前也只是端茶递水,打扫擦桌子的。
比起他们活做的好不好,小姐似乎对他们不识字身体跟个弱鸡似的更不满。
这些年来,在她身边待的时间越久,越了解她有多厉害,越感觉到青姐的深不可测,似乎无论什么样的事对她都是轻而易举。
可笑他们小时还道,以后有能力了,要保护青姐,报答她的恩情。
却不想颜凤青从不需要他们的报答,而她也不需要他们的保护。但秋铃纪韶他们还是想留下来,留在青姐身边。
而哪怕戏班只是颜凤青的一个兴趣,他们也愿意为了让青姐能高兴,尽心尽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颜凤青收养他们时,不过感叹了一下乱世,这时尚处于分散无统一政府状态,有军阀割据,各自为政,虽无外患,但百姓生活自然不如太平时期好,像秋铃纪韶段斐这些孤儿也很多。
萧函刚穿来时带了些上一世的情绪,习惯了忧国忧民而已。
这蜂蜜水应该是秋铃调的,她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秋铃看到青姐对她一笑,也眉眼弯弯了起来。
“青姐,你晚上想吃什么?”
颜凤青微笑道,“清淡的就好。”
“不如吃鱼吧,我让段斐到河里头去捞几条。”秋铃对自己的安排非常满意。
至于大冬天要河里捞鱼的段斐,谁管他呢。
反正他在河里来回游上七八圈也没事。
当晚,楼里的人吃了一顿全鱼宴,段斐捞上的鱼足足有七八桶,还全都是膘肥肉嫩的。
那孩子早在来到颜家楼后,就被带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衣裳,还给他身上的冻疮擦了药。段斐还为他跑颜凤青这里来,求青姐给他取个名字。
颜凤青指尖沾了点黄酒,在桌上写了三个字,“既然是冬天抱来的,运气好碰到了你,那就叫忍冬吧,随你姓,段忍冬。”
登台的第二日,各大报纸上就刊登了新闻,
颜家戏楼可是全上海最具盛名的戏班,颜老板颜凤青更是南方第一名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她学戏至今,未有艺名,但却在成名后被冠以‘凤皇’之称,即为戏中之皇。
不止是上海,大江南北都有她的戏迷,昨日还有不少人是特地买了机票赶来上海一睹凤皇芳华,谁让每年颜凤青登台次数都屈指可数,今年也不过在北平出演了两场。
她的戏迷宁愿一掷千金也要买下票来。
而哪怕颜老板为人低调,甚少显露人前,但戏迷对她的事却是如数家珍,颜凤青最初学的是花旦,青衣,成名后曾向北平上海的多位戏曲界大师拜访求教,学刀马旦,坤生等,她天分奇高,无出左右。
今年在北平待了大半年,就是应北方戏曲界泰斗元大家邀请。
颜凤青学各家之长,自成一派,不过她本人倒不喜欢带着戏班到处跑了,除了偶尔学艺求教,她都是待在上海,所以其他地方的戏迷想看到她登台也很难。
“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段斐看到这一日的收入,不禁感叹道,作为惩罚,给纪韶打下手算账。
段斐虽读书时就头疼学不进,但颜凤青定下的标准是知律法,识文断字,还有算术精通。
戏曲在这一时的风靡,是很难让人想象的,出名的戏班也能有日进斗金,而颜家楼,又岂止是斗金。段斐掂量了一下自己存的老婆本。以他这留不住钱的性子,大概一年下来才能攒出一张票。
不禁再次感叹看戏的有钱人真多。
他当初怎么就学不好唱戏呢。
纪韶若是听到他心里所想,估计会嗤笑他白日做梦,当年又不是没试过吊嗓子,那公鸭嗓都能吓跑人。
***
“秋铃姐,送花的人又来了。”门外的小子提着嗓子叫了一声。
秋铃刚想动,就被纪韶叫住了,他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眼睛,声音慢吞吞道,“不用告诉青姐了,我来处理就好。”
秋铃撇了撇嘴,“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青姐,天气这么冷,青姐向来不喜欢出去。”
纪韶一身白色长衫,走在雪地里的身姿挺拔玉立,煞是好看。
然而秋铃只有一个念头,“快把门关上,纪韶这混蛋也不记着关门,都快冷死我了。”
旁边的丫头立刻去把门栓上了,回到火炉边凑到秋铃身边好奇问道,“秋铃姐,这是第几个了。”
秋铃想了想,“第九个吧。”
出名了,自然麻烦也多,比如从上海追到北平,再从北平追到上海,送了三个月花的苏小少爷。还是去年从国外留学回来,趾高气扬没几天,陪着他娘来颜家楼看了一场戏,从此就对颜凤青一见倾心,不可自拔。
这是他本人说的。
每次都亲自来送花,风雨也好,霜雪酷暑不间断,至于秋铃他们,
见多了也就不感动了,他已经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了,有比之更甚,更大手笔,更令人动容的。
颜家楼门口,寒风凛冽,
穿着西装的年轻人,长相很倜傥,手里捧着鲜花,冻得瑟瑟发抖,旁边还陪着小厮,但就是不肯走,身上无一处不写着痴情两个字。
苏小少爷见到纪韶,立刻迎了上去,“颜小姐还是不愿见我吗?”
纪韶露出了矜持的微笑,“苏少爷……”
以前还有见报过疯狂戏迷的行径,但秋铃和纪韶打发这些人已经很有经验了,学自于那个被青姐聊人生聊到去西北当了飞行员的郎公子。
不过今年还寄信来说邀请颜小姐去西北玩呢,听说都混到少校了。
但他想多了,西北那么荒凉的地方,颜凤青是根本没兴趣去的。
纪韶成功忽悠了苏小少爷改变人生理想,使自己变得更好后再来追求偶像,也没有急着回烧着炭火暖和的屋子里去,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直到有个眼生的仆从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个锦盒还有份名帖,低头恭敬道,“这是我家老爷代少爷的赔罪。”
纪韶接了过来,待人走后,轻嗤了一声:“真是个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来啦 而且是6000+哦
我很勤奋有木有
前几天忙着考试 所以都没怎么回复评论qaq 对不起么么哒
……
这次是架空民国篇
我对戏曲了解不是很多,要是有什么小bug还请不要大意地无视吧,喜爱的戏子(绝非贬义)却有很多
程蝶衣,二月红,解语花 安利一首《步戏》
77、民国万人迷
不怪纪韶觉得苏明纬是个傻子,苏明纬就是那个苏小少爷, 唇红齿白的, 那样貌就是到窑子里转一圈都能勾到几个清倌对他动心。
但连心慕上的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还傻乎乎的以为一厢痴情就能得偿所愿。
纪韶刚在心里念叨完一个傻子, 没想到又迎来了另一个傻子。
“我家帮主下月初八四十大寿,有请颜老板唱上一曲,这是我们的定金。”来的人是个中年男人,一身衣着倒是富贵, 只是目光却不甚清明, 更带了些倨傲之色。
他扬了扬手, 身后人就抬上了一个箱子, 一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黄金。“我们知道,颜老板身价高,所以这些还只是定金,还有一半会在事后奉上。”
他说这话时透着居高临下的眼神,不认为对方会拒绝这诱人的黄金。
纪韶却看也不看黄金,微笑着摇了摇头, “抱歉, 颜老板从不外出登台。”
在楼里, 纪韶他们会叫颜凤青一声青姐, 但对外却都是以颜老板称呼。
他又道, “若是想看戏,三月颜老板会有一场,届时贵帮主可以买票进来。”
“你……”那人顿时沉下了脸, “看来你还不知道我家帮主是什么人,居然敢和我这样说话,要知道纵是颜老板亲自出来,也不敢得罪我家帮主。”
“这点小事,还不用我家颜老板亲自处理。”意思很明白,他们这些人还没资格见到颜凤青的面。
纪韶软硬不吃,风度优雅道,“话在下已经说明白了,若不是来看戏的,还请回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倒要看看后悔的人会是谁。”撂下狠话后,就带手下抬着黄金拂袖走人了。
走出戏楼的中年男人暗啐了一口,“名声再大,不也就是个戏子,帮主给她几分薄面而已,居然敢拒绝。”
自打跟了帮主之后,外头的人谁对他不是恭恭敬敬的,一个戏班的小账房还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身边的小弟问道,“尤爷,没完成帮主交代的任务,回去怎么说?”
名叫尤贵人称尤爷的中年男人目露阴狠,“就实话告诉帮主,说颜凤青不肯来。”
小弟低下头,不说话了。
这只是个小插曲,楼里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颜凤青虽不登台,但戏楼也有别的人唱戏,方才那些人进来时,那架势就不像是普通,后又与纪韶起了些许冲突,最后又是脸色难看的离开,难免引起有心人注意。
纪韶安抚了一下楼里的客人,不让受到惊扰,还奉送了一壶好茶。
待一切处理好,听了传回来的中年男人说的那番话后,他眸色凉了下来,“让人去查查,是什么来路。”
不到晚上,关于白天那群人还有他们口中的帮主信息就全传回来了。
练了一天的木头桩子,大汗淋漓的段斐听了一耳朵,下意识脱口道,“哪里来的土鳖暴发户。”
纪韶冷笑道,“西省来的。”
西省的红石帮,一个靠杀人夺财发家的帮派,后来各种生意都做,但也都是些不清白的手段,半买卖半掠夺的壮大了。不过仅是这样,也就个二流帮派而已,不过红石帮的帮主赵四海,攀上了山西的军阀唐督军,他妹妹还成了唐督军的姨太太。
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一个是才十五六岁嫩的跟花骨朵似的小姑娘,没人敢说唐督军什么,但对能做出如此无耻行径的赵四海鄙夷不已。
有不少人笑话赵四海是靠裙带关系上去的,但人家得到的好处却是落了实,这几年直接抢走了山西境内三成的煤炭生意,吃的盆满钵盈,手下又多养了一千来人。之前笑话的却成了眼红的,却还不得不在他面前低声下气,恭恭敬敬的,还人称‘赵乾坤’。
难怪能随手拿出那么多的黄金。
不过敢把在西省的威风耍到这里来,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纪韶眼中闪过一丝寒凛锋芒。
而奉命去请颜老板的尤爷等人回到住处,一五一十把颜家楼拒绝的事禀告给赵四海了。赵四海这时怀里正搂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他这次来上海除了和人谈笔买卖,还是为了这个美人,下月初八不仅是四十大寿,还是纳第九房姨太的好日子。赵四海对小美人真新鲜着,听小美人撒娇弄痴说要在上海最豪华的饭店举办,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无论寿辰还是娶新人,总得要请人来唱戏弄个热闹满堂彩。
赵四海也不懂这些,当时就道,“给我把全上海最红的角请来就是了。”
至于钱,占了西省煤炭三成这么一大油水的赵四海还真不缺,说了无论砸多少钱都行,尤爷还想着捞点油水呢,谁成想,颜家楼竟然丝毫不给面子,一副视黄金为粪土的样子给拒绝了。
连尤贵这一个帮派里排到第五六号的小人物都敢那么嚣张,何况是赵四海,听完后瞬间沉下了脸,“请不来,就给我把人逼来,老子要她唱,她就得唱。”
尤贵听后一喜,这既是没怪他办事不力,也是给他机会撑面子让他教训颜家楼的人,手段还不是随他用。
但帮派里也有几个聪明人,咬牙冒着赵四海正在气头上的怒火劝了两句,“这颜凤青,我在山西也听过她的名声,不仅是上海最红的角,还是南方第一名伶,我们只是过江龙,擅动了不大好吧。”
“听说颜凤青去北方的时候,还是不少高官显贵的座上客。”
没等赵四海说话,尤贵就先顶上了,“难得我们帮主被扫了面子是件小事。”
赵四海在西省作威作福惯了,听多了谄媚讨好的话,哪怕是到了上海,也没有碰到过硬茬子,如今一个唱戏的,居然敢跟他摆谱,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说出去,的确让人笑话我赵四海。”
“可万一有人出来保怎么办,难道我们要得罪上海的势力。”这人的担心也是有理由的,毕竟还要在这里做生意呢,刚来连上海势力的底都没摸透。
上海这地方,太过繁华,军阀政府在这里插手的最少,但又势力复杂,帮派居多,三教九流,这人虽然习惯红石帮在西省那么嚣张了,但到底还不敢贸然和这里的人对上。
“我们帮主后面是什么人,那可是唐督军,她颜凤青名气再大,也就是个唱戏的,还有人敢为她出头和我们对上。”
赵四海早就不耐烦了,拍板道,“这事就交给老尤去办。”
其他人早在听见唐督军三个字后不说话了,心里也更有底气了,有唐督军做靠山,别说一个名角了,就是上海的秦七爷他们都不惧。
***
尤贵是红石帮里最黑心肠的,而哪怕红石帮在接了西省煤炭生意渐渐洗白上岸后,也没少用他,红石帮骨子里的那强取豪夺的匪性就没改过,而他又各种阴损手段都会。
如今不过是请个戏子,在尤贵看来也是小事一桩。
无非是叫颜家楼做不了生意,或是进去强行绑了人请回去。
在得令第二天,尤贵就带着一帮兄弟,堵在了颜家楼门口不远处,不让人进去看戏,若是有不满的,就揍上去了。这地痞无赖的行径却是最容易见效的了。
哪怕有人找了巡捕房的人来,被他一亮红石帮还有唐督军的名头,也被吓退了。
尤贵嘲笑着这小巡捕的腿软,也颇为自傲。
要是颜家楼服软就更好了,到时候让那个小白脸账房在他面前磕三个头认孙子才差不多。
而不到半个时辰,颜家楼就挂了‘休业三日’的木牌。
不少来的戏迷暗自惋惜,平日虽听不到颜老板的戏,但颜家楼平时排的戏也相当出彩,而且都是颜老板亲自写的折子戏。
周围围观的人也看出了颜家楼怕是惹上麻烦了,有暗骂尤贵等强盗土匪作用的,也有为颜老板担心的。
尤贵朝颜家楼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想躲着,别说三日,一天不低头,他叫这颜家楼三年都开不下去。
那两个小巡捕到底还是有点良心,回去报告警长了,颜家楼,但也是上海的大户,而且平时局里头不还说平时多照顾颜家楼附近的治安吗?
在上海巡捕房待了十多年的警长摆了摆手,“这事咱不沾手。”
不该管的事别管,这是混成老油条的经验了,否则得罪的可不是一方人。
尽管没得到什么好处后,但尤贵回去还是吹嘘,自己如何吓得颜家楼的人成了乌龟,连出来都不敢出来。不出三天,绝对叫颜家楼服软,那上海第一名角也会乖乖来给帮主请罪。
赵四海听的大悦,还赏了尤贵不少东西。
其他人见尤贵都闹的那么明目张胆了,也没人上来给保颜凤青为她出头什么的,就更不担心了,心里笑道,肯定是畏惧我们家帮主还有唐督军的威名。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在下午六点么么哒
78、民国万人迷
软烟霞罗,翠玉屏风,
颜凤青在案桌边俯身拈笔在折扇上写字, 听见些许脚步声, 抬头毫不意外地见到秋铃捧着一盅青瓷的汤碗放在桌上。
“他们没受惊吧。”颜凤青眼中带了一丝温柔, 含笑道。
秋铃嘴角弯弯,“我让厨房今晚给他们每人炖了一碗银耳雪蛤汤,保证无惊无吓。”
说着又盛出汤来,笑靥明媚道, “青姐的这碗, 是我亲手做的。”
颜凤青不免轻笑道, “你就不怕段斐他们说你厚此薄彼。”
秋铃眼一瞪, 撅着小嘴,“他们敢,那以后都别喝我的汤了。”
开完玩笑,秋铃神色略微正经,问道,“青姐, 这事怎么做?”不是担忧焦急的怎么办, 而是问道怎么做。
颜凤青收拢折子, 准备喝汤, 听见秋铃的话, 便淡淡道,“交给纪韶和段斐去做好了。”
“好,我会告诉他们两个的。”虽然有些惋惜不是交给她, 但在颜凤青面前,秋铃不会没有任何怨言,因为是她,给予了她一切。
***
尤贵心里早就想好了明天折腾颜家楼的法子,想当乌龟,看把颜家楼给砸了,把楼里的人都狠狠教训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当乌龟。
得意的尤贵搂着一个身段妖娆的舞女,折腾到晚上才睡。半夜却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很快就醒了,想着是哪个混小子不耐烦了,看帮主不狠狠扒了他们的皮。
但听着声音不对,还有他们弟兄的惨叫声。
尤贵有些紧张,不敢开门,但却躲不开这劫,不一会儿门直接就被踹开了,进来的人一手就把他给拖了出去,床上的舞女吓的发抖,花容失色,他却看也不看。
外面还下起了雨,冬春之际的雨,透着冷意。
尤贵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敢上门挑场子,而且这手段狠厉的,随便一刀一拳就要了结了性命,他们只带了五六百人过来,但也是帮中四分之一的实力了,却在这些人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雨水模糊了眼,尤贵却惊骇地看到一张两天前见过的脸。
那个在颜家楼,一身雪白长衫长得斯斯文文的小账房,而此时的他脸上不见微笑,也没有戴着那金丝边的眼镜,而是神色冷漠,手里的带着寒光的匕首,收割红石帮弟子的性命。
纪韶也看见了尤贵,他特地让人留着的。
尤贵看见青衣染血,如同罗刹的纪韶朝他走过来时,浑身发抖,想要爬起来逃走,可那个把他从房里抓出来的人,在把他扔在这里时已经揍了几拳,让他逃不了。
纪韶蹲下身,一手锁住尤贵的喉咙,唇角边泄出冷笑,瞳孔幽深,“一个戏子?这也是你能说的话。”
利落一刀,没要尤贵的性命,却割了他的舌头。
尤贵捂着溢出鲜血的嘴,疼的直打滚。
红石帮帮主赵四海也没能逃过去,被段斐从床上抓起来,狠狠揍了一顿,想当初红石帮建立那会,赵四海也是个魁梧的汉子,拳脚功夫也是出了名的。
可惜赵四海享受多年了,酒色财气早就耗干他的精力,段斐一只手就能揍他了。
“你们……是什么人?”赵四海惊惧又愤怒道,居然血洗他的红石帮,还如此羞辱他。“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还有唐督军……”
段斐理都没理他,继续揍,就是床上那女人尖叫声太烦人了,段斐忍不住停下了手,怒喝道,“别叫了,再叫我连你一起揍。”
床上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纪韶也走了进来,“是弄死他还是怎么着。”段斐看向他,问他的意见,青姐虽然是把事交给他们两个做,但他还是习惯性问纪韶。
纪韶冷漠道,“打断他一条腿。”
“好。”段斐也不婆妈,直接动手,赵四海发出了一声惨叫。
纪韶蹲下身,微笑着一字一句道,“赵四海,这次没有要你的命,是看在唐督军的份上,但你这辈子都不许再踏入上海一步。”
“否则,唐督军也保不了你的命,记住,这是上海,不是西省。”
赵四海脸上鲜血和泪混在一起,狼狈不已,却吓得拼命点头。
纪韶和段斐一起走了出去,看到对红石帮的人毫不留情,段斐微微皱了皱眉,“要全宰了吗?”
对赵四海下手他倒无所谓,但所有红石帮的人全杀了,是不是做的太过了一点。
纪韶用手帕擦了擦他的眼镜,重新戴上,看向段斐慢条斯理道,“对他们手下留情,那我们以后还如何立足,难道叫外人看轻了青姐。”
他们虽然很久没有出手,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外地帮派就能欺负的。
段斐也没犹豫多久,相比起仁慈怜悯,还是青姐和颜家楼重要些,他点了点头,把纪韶留在屋檐下,继续去干活了。
赵四海在西省横行霸道惯了,来了上海住的地方也直接霸占一大块公寓宅院,附近就是有居民也被他的人赶走了。
这也方便了纪韶和段斐他们行事,不用太顾忌很多。
在结束之后,纪韶才处置了尤贵,让他受了一顿苦,再抹了他的喉咙送他去见阎王。
***
赵四海还有他的几百个帮派弟兄被血洗,连他的一条腿也被打断的事,却没有掀起什么风浪。连巡捕房的人也是被通知去收了尸,也不白干,赵四海那屋里还有不少黄金呢。
警长直接分了一些下去,至于大头还要带回巡捕房孝敬上头。
也来收尸的两个小巡捕认出了那天在颜家楼外嚣张的尤贵,不禁惊疑问警长。
警长打了个哈欠,“只管做事,别的少问。”硬是压下了两个小巡捕那点好奇惊疑。
有心人得到的消息更快,或者说一直关注着呢。
上海第一茶楼雅玉阁最好的厢房里,坐着几个人,看着普普通通,但都是全上海响当当的人物。
而这里没人同情红石帮和赵四海,只会嘲笑赵乾坤是个蠢蛋,什么也不打听清楚了,颜家楼是没人庇护,那是因为它本身就是上海的一方不为人知的势力。
谁都知道上海有个翻云覆雨的秦七爷,却不知颜凤青。
或者说‘凤皇’的名声太大了,加之颜凤青又不怎么往别处跑,知道的人不多,连上海的一些大佬有时也忘了,颜凤青的势力,以及与不低于他们的地位。
颜凤青是怎么崛起的,没人说的清楚,只知道不知不觉,她就已经不可小视了,更可怕的是她当时的年纪,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声名煊赫的秦七爷了,让人不免叹道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
而即便有了这样的地位,颜凤青还继续唱着戏,而且沉迷不已。
像她这样还从事唱戏这个行当的少之又少,名声没有外传,以致于许多人竟不知道这个人物。
颜凤青被许多人仰慕,也是应该的。
美丽的确是惹人觊觎的,但若见过了美人皮下的凶残,那再多的觊觎心也没有了。
颜凤青虽然很少参加他们的聚会,但他们也是见过她的,论样貌气质,比起戏班班主的女儿,更像是贵族之后。
而究竟颜凤青是靠戏班发家,还是戏班只是她的一个玩意,同样没人能说的清。
只知道,颜凤青虽然‘玩物丧志’,但若谁真轻视小看了她,下场只有一个。
就像是赵四海和红石帮。
有个吸着长烟斗的老人冷哼道,“一个小小的赵乾坤也敢在上海嚣张,就是唐督军的手也伸不到这里来。”
“敢在这里耍威风,也看有没有命出上海。”另一个目光精悍的中年人道,
“颜老板都说了,断他一条腿放他走,何况赵四海得罪的是颜老板,我们就不要插手了。”
说话的是雅玉阁的老板,金爷,他在这里资历地位都很高了,谁也不会反驳他,而且都是群老谋深算的人,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动小心思。
很快又岔开了别的话,穿着绸缎衣裳胖胖的中年男人笑呵呵道,“颜老板回来的那场戏我去看了,还真是能让人回味不已啊,颜老板都有大师风范了吧。”
有和他比较熟的人便问了,“你不是说你几个儿女还有夫人都喜欢颜老板的戏吗?”
那人笑道,“颜老板的戏太贵了,连我也来得及抢到两张票而已。”
其他人开玩笑道,“那是带你最喜欢的儿子呢,还是最宠爱的姨太太啊。”
胖胖的中年男人连忙摆了摆手,“不患寡而不患均,为免他们争来争去,我就只好自己去看了。”
众人啧啧叹道,不愧是上海有名的聚宝盆。
继续说着话,却不再提起赵四海。
两天后,断了一条腿的赵四海也算平安的离开了上海,没人出手阻拦。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其实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唱个戏 你们说好不好
众大佬:好好好
系统:说好的发展戏班呢
作者:每天都有在很努力更新啊
……
惊喜,上了强推榜单,说好的下午六点还是有更哒
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爱你们么么哒
79、民国万人迷
纪韶他们后事也处理的干净利落。
这也是为什么别的势力,哪怕巡捕房都没有插手, 因为管了, 是拂了颜家楼的面子, 认为他们没本事自己解决。上海这里看似三教九流, 龙蛇混杂,但实则势力泾渭分明,
颜家楼动手的也快,哪怕三年没有过动静了,
这一出手, 还是那么狠厉。
大堂里歌舞升平, 有人上了二楼, 敲了敲豪华的房间,听到里面的声音才敢进去,
“七爷。”
这个长相儒雅清冽还颇为俊美的男人,就是上海滩翻手为云覆手雨,连政府官员见了都得礼让三分的秦七爷,秦禹。
进来的人说了颜家楼和红石帮的事, 从赵四海起兴致要请全上海最有红的名伶, 到原本在医院躺着的赵四海被架着上了船, 无一不详细。
“我知道了。”秦禹闭着眼睛, 微微颔首。
那人便乖觉自动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 秦禹身后的人也安静的立着,不吭声,直到秦禹睁开了他那浅淡的眼眸, “颜老板三月会有一场戏吧。”
他身后候着的人,也是至今最得力的手下沈要,点头道,“是,听说就定在三月三。”
“到时候记得备一份厚礼。”秦禹顿了顿,又道,“另外给我买张票。”
沈要点头应下,他并不意外,除了颜老板在北平的那几场戏,凡是在上海登台的,七爷都会去看上一场。
连带他都能跟着沾光。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颜老板的时候,不是在颜家楼的戏台上,而是更为庄重肃穆属于他们这个圈子的场合,颜老板长的很美,虽然她当时是男装,亦不减轻她这份美,反倒更多添了另类的气质,和其他人相比,她似乎更为懒散的漫不经心,像是来着闲庭信步的,但却没人敢对她不敬。
连七爷在愣神了一瞬后,态度也保持着谨慎。
这些杂糅在一起,显得她复杂而神秘。
沈要当时不懂,直到看到了戏台上的颜凤青。
可以说婉转戏腔的颜凤青才是真正的惊艳众生,是名副其实的‘凤皇’。
沈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是同一个人,一个风华绝代,一个一旦出手,锋芒凛冽得惊心动魄。
但不可否认的是,因为看了颜老板的一场戏,他也心痒痒的想捧几个戏子了,不过他没这个胆子,让七爷知道了可没好果子吃,
而且谁又能与‘凤皇’相比呢。
每次,沈要还是很期待和七爷去颜家楼看戏的,哪怕他这不懂戏的人,也觉得是享受,虽然票价有时候连他都有些惊心。
颜家楼还真是赚钱啊,沈要啧啧叹道,他们辛辛苦苦打拼都未必有颜老板一场戏来的多,更别说那些身价富豪的戏迷送的礼物,其中还不乏外来的洋人送的来自他们国家的珍贵古董。
颜家楼那帮人日子过的也是悠哉乐哉。
颜老板的戏虽然千金难得,但一票难求还炒的那么贵,少不了黄牛出的力气。
沈要有时忍不住跟下面的兄弟吐槽,上海的黄牛实在是太狠了,比他们这刀口舔血的还要狠。不过这也是规矩,哪怕捣了几个黄牛的窝点,还会有新的黄牛出现,这就是利益,生死的危险在它面前也不值一提。
七爷倒是眉头皱也不皱。
七爷本来也就没什么娱乐,难得有固定的消遣享受。也不止七爷,上海的达官显贵谁不以能看上一场颜老板的戏为容,其中也有他平时偶尔能见到的几位大人物。
不过进了颜家楼,他们也都心照不宣,只看戏不论其他,也不会借这种机会找颜老板,见了面礼称一声颜老板。
这种心思也好懂。
沉迷唱戏总比搅风搅雨,和他们争地盘抢势力来的好。
七爷与他们心思是不同,沈要是这么认为的,但若颜凤青只单纯是‘凤皇’,那或许就轻松多了。哪怕也有红石帮,也照样碰不了颜老板。
不过这话,沈要也只敢在心底说说。
要真漏出去了,只怕颜家楼的人半夜就能把他给埋了。
“颜老板都没露面,这次下手也同样狠啊。”沈要笑了,“这次怕是也能警醒不少人吧。”
不过是许久不争不抢,又跑到北平大半年,以为人家低调就是真的好欺负了。
秦禹忽道:“那两人要是和你动起手来如何?”
他指的是这次颜家楼执行任务的两人,纪韶,段斐。
这一杀下来,可是在江湖上他们二人可是又多了凶煞名声。
沈要看过红石帮人的尸体,老实道,“纪韶可能是平手,但那个叫段斐的,我没有把握。”
虽然没交过手,但段斐的功夫有多硬他却是知道的,连颜家楼里的场子都不够他练的,每次都跑城外练去了。
听说有次和人动起冲突来,对方动了枪,段斐直接三两下把人的枪给卸了,而那人最后也没能落得好下场,上海这地,是随便能动枪的啊。不管是龙是虎,都得盘着。不动枪是早年立的规矩,枪可以有,但不能随便开,如果动不动一闹就交火了,上海哪还能像现在这样繁华安定。
***
纪韶和段斐他们带人解决了要找颜家楼麻烦的红石帮,又看着赵四海离开了上海,而这些两天时间就够了。
但颜家楼也没有开业,因为早有先例,最后一天,是清洗血腥之气的。
秋铃挽着卷发,上面别了一朵纯白色的蔷薇发卡,一身朱色的旗袍曼妙多姿,她也笑靥如花对坐在椅子上休息的人道,“我还给你们准备了柚子皮煮的水,和八宝粥呢。”
“这么好?”段斐头一个质疑道,让纪韶都忍不住惊叹,什么时候一根筋的家伙也多了心眼,居然还会想想了。难不成当了奶爸,真的就长大了?
秋铃眉眼弯弯,“我这是看在你们这事做的不错的份上,而且讨好的也不是你们,是青姐。”
论面面俱到的争宠,谁敢比得过她。
“还有让人用柚子叶煮的水把楼里也清洗打扫一下,去去晦气。”秋铃气势非凡地指挥道,把颜家楼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次出去,也就几个人受了伤,而且都是轻伤,颜家楼有自己配置的伤药,比外头医院药堂几十年的大夫都还要好。而身手最好的段斐和纪韶更是什么事都没有,段斐看完了受伤的兄弟后,就跑去带忍冬玩了。
纪韶则是去和颜凤青报告了。
眉目如画,潋滟如水,煞是好看。一如他们当年遇到她时的模样,时光似乎始终偏爱她,纪韶想道。
这已经不是纪韶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颜凤青有让纪韶离开过,他很优秀,优秀到颜凤青也欣赏,她沉迷于唱戏,居于此地,却也不拦着纪韶的未来。对其他人也是如此。
从不强求,也不需要报恩。
颜凤青当初其实没想过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也算是阴差阳错吧,谁让在这散乱的时局,没有自己的势力,总少不了麻烦呢,
光是她刚穿来时,还是个小戏班的颜家班每月就要交上好几份保护费给这块地方的地痞无赖,帮派组织。
颜凤青既然要发展戏班,除了戏班内部,也要保证外部的稳定,所以一次性挑了几个帮派,再后来没过多久有钱了,她就直接把这如今的颜家楼这片地都给买下了。
之前那些帮派组织的人,她也只赶出去了,没收,许是上一世带的洁癖,凡是沾过血作过恶的,她也没心思教化,而是训练起了戏班里的人,那时戏班里的人不多,后来她又收养的一些孤儿,有段斐这样年幼的,也有秋铃纪韶已经不小懂事了的。
名气越大,好像麻烦又更多了,每解决一次麻烦颜家楼好像又壮大了几分,结果就自然而然形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连她也没有想到。
9526:“……宿主,我也没有想到过。”
但其实认真想想,也理所当然。
颜家楼的人学的都是颜凤青教的武功,也是她在考虑了这个时代的情况后自创的几门武功。
对于一个曾经破碎虚空的人来说,自创几套拳法刀法不是很难。
这个时代已经出现枪支炮弹了,但不代表武功彻底没用,就比如说枪对她就没什么作用。而且热武器真正能发挥作用的地方,是军队。
时局散乱,几路军阀还有政党派系不至于混战内耗,而是互相制衡,明面上政府也是虚设,稍微好点是一旦出现外敌,通常是先把外面的敌人打哭了,再关起门来斗。
而因为没有闭关锁国,国内无论是科技还是知识水平依旧在世界前列,哪怕和平革除帝制度时国力也从没有出现过衰退,所以外国哪怕想动心思也不敢妄动,而国内因为没有统一,暂时没心思去外面搞侵略殖民。
所以总体还是好的。
颜凤青也推演过时局,略微估计了一下,大概五十年之内不出意外就能趋于和平统一。
不过颜凤青又不打算搞事,她只想好好唱她的戏罢了。
***
解冻入春后,
颜凤青就没有一直窝在温暖的楼里,开始出门了,先是去了上海的几家福利院,那的修女和院长对颜凤青也很熟悉了,因为全上海几乎八成的慈善机构不是颜老板主建就是有投资的。
自从资助建了几家福利院后,颜家楼也很少有收养孤儿了,像忍冬这样能留下的,还是段斐亲自跟颜凤青求的。
早几年前,颜凤青就没有为钱的事想过了,而别看纪韶只是个戏班的账房,但算的账却不只有颜家楼的。
颜家楼多年前就不靠排戏出演维持了,而是早在颜凤青的手腕下,积累下大量的商铺田地房屋,这些东西都需要纪韶和秋铃打理。
所以不论颜凤青在唱戏上的成名之快,积累财富的速度也是极为惊人,让人眼馋又痛惜,有这样的本事居然还沉迷于唱戏。
对此颜凤青表示,论名气,我可比你们大多了。
在别人还在上海争地盘抢势力的时候,凤皇之名声已传遍大江南北了,仰慕者更是无数。
就是颜家楼的人也习惯了清静日子,不管外面的江湖琐事,也最好什么事情都跟他们没关系。
能留在颜家楼的人,自然也是随了颜凤青的,或是像纪韶这样,把报恩跟随她当成最重要的事。
以前也有过出去自立门户的,颜凤青都随着他们去了,只要不作恶酿成祸害,她都不会管,而那些漂泊在四海南北的人,每年逢年过节生辰都不忘送份礼回来,秋铃倒是嫌弃想扔,但记得青姐的叮嘱,还是收了起来。
颜凤青不会特地去瞧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一份心意,好好收着就是了。
……
顾宛宛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穿越到了民国,还成了江南小镇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媳妇,与她同名同姓,还小两岁,才二十,就已经结婚五年了,真是封建包办,迫害未成年少女啊。顾宛宛忍不住感叹道。
婆婆是个药罐子,不要丫鬟非得要媳妇伺候,丈夫在结婚后不到半年就出国留学了,顾宛宛听到这个信息后,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运气好点呢,她就要和一个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男人相敬如宾,且不说先婚后爱的可能性有多高,就是长的再好看,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同床共枕,生儿育女。
何况从照片上看,她的那位丈夫一点都不帅,见多了现代美颜的顾宛宛内心毫无波动想道。
运气差点,那她就要成为这个时代的产物,封建的糟粕,被扫进尘埃垃圾堆去,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顾宛宛估计得爆粗口,
你才糟粕,你全家都是糟粕。
论先进思想,我可是二十一世纪来的受过现代教育的新女性,我都没嫌弃你,你们还敢嫌弃我。
在被全家盯着压迫着伺候婆婆半个月后,顾宛宛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她迫切地希望,她那位名义上的丈夫能回来,给她一封休书。
也许是顾宛宛对上天的召唤,
在欧洲接受了浪漫诗歌思想,自诩为新派人士的丈夫孟怀礼回来了,而且毫不犹豫的以封建包办婚姻丑恶,他想追求自由恋爱的理由抛弃了自己的妻子。
顾宛宛哭了,她这是喜极而泣。
虽然非常感谢孟怀礼,但在拿嫁妆得到精神赔偿上,顾宛宛一点也不手软,而孟家双亲还有家族那些亲戚一边唾弃不满着孟怀礼的所为,一边更不认同顾宛宛拿着嫁妆甚至更多的钱回娘家。
孟怀礼性子清高,对钱财更是不在乎,也不屑于在这种事上纠缠不休,非常大方的给了,甚至比顾宛宛要的还多,一次性给了所有的赡养费,为的是顾宛宛以后不得再找他或是以他的前妻自居。
顾宛宛心里撇了撇嘴,我还有大好年华,断了个干净,以后见面不认识最好。
钱拿到手后,顾宛宛就立马买了票上火车走了。
至于孟家人以为她回娘家,还是娘家那正等着的亲戚,顾宛宛内心呵呵,她在孟家受苦受难也不见顾家的人来看她。
也别怪她凉薄,她是受够了这种未开放,封建思想之重,还要裹小脚传统的地方,幸好原来的顾宛宛在成婚之前听说在省城上学丈夫不喜欢小脚,家里人特地给放了。
但即便如此,一双好好的脚都还有留着不少疤痕,顾宛宛看了都觉得疼。
以后顾家要是出事,她知道也会帮忙的,但要她回去继续做乖巧女儿,等着再被盲婚哑嫁,那还是算了吧,顾宛宛对原身也没什么愧疚,她自己在现代待的好好的,还不想穿越呢。
顾宛宛买的是去上海的票,没办法,买票的时候,大多数地方她以前都不知道,还是繁体字,稍微熟悉点的就是上海了。
对这个时代的上海,顾宛宛还是有点小期待的。
而初到上海,顾宛宛就像个土包子直接被惊呆了。
它也许没有现代那么先进宏伟,精密的每一寸土地都被设计过,但它却有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浮华,纸醉金迷,
难怪被称为世界的东方明珠,海上不夜城。
顾宛宛的土包子样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太常见到了。
但顾宛宛还是经验少了些,加上对这个时代的外界了解不足,孤身女子来到大上海,哪怕不知道她身上的财物,也想到会是一只肥羊。
不过她运气好,碰上了沈要,还有坐在车里的秦七爷秦禹。
大概是颜老板做善事太多,名声在外,上海的一些大佬也不甘落后,明面上还要做的漂亮些,沈要今天还和七爷念叨呢,人家颜老板那是有钱多的没处花,哪想他们做表面工夫,内里还克扣玩手段。
在看到顾宛宛被几个混混盯上时,沈要一时动了善念,
想想也可笑,平日里刀口舔血的事没少干,比地痞无赖更狠更残忍,这回倒是心软起来了。秦七爷也没拦着他,让他把人给救了。
顾宛宛一边心有余悸的跟沈要道谢,还看见了车里坐着的秦禹。
“看什么呢,他是我们家七爷。”沈要警告了一声。
顾宛宛忍不住犯起了花痴,“你家七爷真好看。”比那个孟怀礼好看多了,真真的民国美男子啊。
***
三月三,颜家楼的这出戏,比上一次更为隆重。
一些人都能见到平日只能在报纸上出现,或是耳闻的大人物,非但如此,送的贺礼还一份比一份重,让人咋舌于颜老板名气之大。
有人惊道,“那不会是秦七爷。”
旁边的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道,“除了他,还有谁。”
“大惊小怪,每次颜老板登台,秦七爷都会来捧场。”就是这次来的大人物有些多,好在都是楼上的包厢,也免了担惊受怕。
秦禹,秦七爷,知道他来了,也引起了其他包厢里的一些小动静,还有众多聚集过来的目光。
如果没有颜凤青,他大概就是全上海最传奇的人物,继承家业的本是他三哥,结果意外遭人刺杀,他临危被前任的秦家家主,也是秦禹的父亲召回来,担任家主,而秦家在他手里也迅速壮大,成为在上海黑白通吃的大势力,说可翻云覆雨倒也不假。
顾宛宛在知道这些时,也吓了一跳。
她现在已不是刚来时那小家碧玉的打扮,而是穿着时新的白色洋装,和沈要一样站在秦七爷秦禹的身后,就是漂亮的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着。
她出现在这里不得不说是一连串阴差阳错的结果,那日被救后,她刚把钱存进银行,结果就又碰到秦七爷,还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
顾宛宛在知道危险后,本来是想离他们远远的,不过她的脸被对方给记住了,难保不会被报复,秦禹看在她怎么说也救了他一次的份上,将她留在了身边。这次也是当使唤丫头跟进来的。
沈要也没反对,只是暗中盯着她,要是没问题也算保她安全了,要是有问题盯着就更好,知道背地里想对七爷动手的是什么人。
自进了颜家楼后,沈要虽然还戒备着,但却没有在外面时那么紧张了。
除非颜老板同要对付七爷的人联手,不然没人敢在颜家楼动手的,颜家楼的安全,沈要还是清楚的。
而至于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会不会发生,沈要是不相信的,颜老板已不问世事很久了,除非是麻烦上门,否则轻易不会动手的。
再说了那些人什么请颜老板出手,难道拿失传已久的戏谱,还是美人计?
沈要越想越觉得不靠谱。
顾宛宛眉头也皱的越来越拧巴了,怎么感觉这地方好眼熟,她想问秦禹来着,但看秦禹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一副休憩生人勿进的样子,只好扭头拉了拉沈要的袖子。
“干嘛?”
“沈要,今天看的是谁的戏啊?”顾宛宛迂回地问了一下。
沈要一挑眉,来上海几天了,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当然是颜老板的戏了。”
“颜老板?”顾宛宛眸中仍闪着疑惑,但忽然脑海中某个记忆片段闪现,一惊道,
“是颜凤青。”
她这一声吵的秦禹睁开了眼,冷光瞥过她,“有什么事吗?”
顾宛宛捂着嘴,猛摇头道,“没事没事,您继续休息,我绝对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宛宛是来自女主存在的这个世界的后世哦 女主在后世也算有名的
两章合一么么哒
今天真的是爆肝了 更新多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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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民国万人迷
颜凤青,民国一代戏曲大师, 慈善家, 文艺戏曲界仰慕的先辈。
上海的颜家楼还成了有名的文化遗产呢, 可惜没对外开放参观, 顾宛宛也只是从网上看到过一些旧照片。
那个年代能保持到现在,完好无缺的遗址已经不多了,而颜家楼本身便是一件珍品,当时顾宛宛和朋友就有被惊艳到, 顺带也查了更多关于颜凤青的资料。
只可惜没有什么照片, 不过看当时一些文人留下的记载, 似是相当出彩的人物啊。
顾宛宛的心情挺纯粹的, 怎么说,颜凤青也是她穿越以来即将见到的第一个名人啊,不免有些小激动。
沈要皱了皱眉,提点道,“记着要叫一声颜老板。”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还捂着嘴的顾宛宛点了点头。
秦禹仍心平静气地等着看戏,一点也不在意这边的动静。
而当台上的一袭红衣戏妆的人出现时, 顾宛宛就彻底呆住了, 真的是没有白穿越啊,
之前吃的苦, 担的惊, 受的怕,好像都是为了见到这样一个人。
沉迷在盛世美颜中的顾宛宛自我幻想着。
“风销绛蜡,露浥红莲, 灯市光相射。桂华流瓦,纤云散、耿耿素娥欲下。衣裳淡雅,看楚女纤腰一把。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
听着悠长婉转又极尽缠绵的唱腔,一举一动,衣袂飘飞,艳丽的妆容不显艳俗风情,却是独有的风流雅致,一颦一笑,眼梢斜飞入鬓,盛世繁华风流几乎要从眼底流泻而下了。
等到戏结束了散场时,顾宛宛仍捧着扑通扑通挑个不停的小心脏,脸上也带着激动的小红晕,瞅了秦禹一眼,见他没注意这,扯了扯沈要的衣袖,“咱们能不能多待一会儿啊。”
比如见见颜凤青。
是真的风华绝代啊,唱戏的美人最美。
沈要不意外顾宛宛看完戏的表现,但还是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抬起手照着她的头一敲,冷漠道,“不可以。”
颜老板的规矩可不是能破的。
顾宛宛只能哀怨地跟着沈要他们离开了戏楼。
最悲惨的是她居然傻傻的问了沈要,看一场颜老板的戏要多少钱。
是按金子算的,顾宛宛想,这可能是她能看到的颜凤青的最后一场戏了,嘤嘤嘤。
“宿主,宿主,有探测到穿越者的痕迹。”正在后台卸妆的颜凤青听到9526的声音。
升级的效果显然很好,比如9526已经能发现穿越者的所在,甚至辨别出她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后世穿越者。
颜凤青稍感讶异,“后世的穿越者啊?”
而等沐浴了热水,又吃过秋铃准备的老鸭冬笋汤后,颜凤青就已经把9526说的穿越者的事抛在脑后了。
……
秦七爷身边多久没出现过女眷了,没人真把顾宛宛当成使唤丫头看,瞧着手脚动作,就是使唤丫头也干不了啊。
这不免给顾宛宛增添了更多的危险,顾宛宛也感觉自己成了一个靶子,或者说是挡箭牌,吸引了部分人的注意力,给秦七爷和沈要他们更多时间找出内鬼和敌人。
当然这些都是顾宛宛自己猜测的,不管是不是真的,顾宛宛也只能硬着头皮待下去,要是离了秦七爷一刻,她怕是就要横尸街头了。
顾宛宛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暗暗郁闷之际没想到在外面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颜凤青,虽然是跟着秦禹见到的。
但不妨碍顾宛宛高兴于能近距离接触到颜凤青。
这些日子,她也没少和沈要打听颜凤青的事,知道了许多历史上也没有刻意记载的,比如颜凤青喜欢自己编戏,写戏,就像是后世出名的几出戏曲,还有脱胎自她戏曲的音乐,都巧妙地对上了。
让顾宛宛忍不住感叹,凤皇的多才多艺啊。
不过有一点顾宛宛可以确信,后世那些曾经出现过颜凤青的电影,扮演者比起真人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好在常装的颜凤青收敛了风华许多,不过一身长衫男装,也是别样的好看,有种雌雄莫辨的颜色无双,让顾宛宛怦然心动,对沈要私下道,“比你家七爷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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