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向红走了，陆依依一个人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她看看手机，10点55，她溜溜达达的往回走，这才注意到观景台人越来越多，简直都要落不下脚了。她往出口走去，今天这里的台阶分上下，有的只上不下，有的只下不上。

    快到台阶的时候，陆依依的电话响了，她一听铃声是章磊的，她心想难倒是她和向红的许愿灵验了，上帝把她们的男人送回来了。

    她接起电话喊了声：“磊。”

    章磊说：“依依，我回来了，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陆依依吃惊：“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么快？”

    章磊说：“我太想你了，在酒会上露了个脸就走了。”

    陆依依开始下台阶才发现，这个台阶应该是下的，但现在很多人也从这儿上，台阶上挤满了人，人挨着人，简直寸步难行，她边挤边说：“我在W滩，C毅广场这儿。哎呀，”她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她赶紧站稳，就听电话里章磊紧张的问：“依依，你怎么了？依依？”

    陆依依赶紧站稳对章磊说：“磊，不说了，这里人太多了，等会儿再打吧。”说着就想挂电话，就听到章磊急促严肃的声音传来：“依依，那儿不安全，你马上离开那儿，到人少的地方再给我打电话。听到没有，立即离开。”

    陆依依说了声“好”就挂断了电话。她贴着边小心的挪动脚步，她后面的人不断把她往下挤，下面的人又把她往上挤，她拼命的稳住重心往下挤，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下完了台阶，站到平地上，她心有余悸的看看那台阶，只有短短１８级，却像有１８００级那么漫长。她往外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外面的汹涌的人潮就把她带着往回走，她想穿过人群，但根本不行，密密麻麻的人往广场方向涌来。

    陆依依有点慌了，人群越来越密集，不断地从外面往里涌，她根本不可能出去，她被挤着往里走，脚几乎已经不能着地，她用尽力气保持平衡，突然她感觉到自己碰到了一个东西，她一看是个金属的分类垃圾桶，她旁边一个中年男子和她一样想出去却被挤到垃圾桶边，这时男子爬上了垃圾桶，借着垃圾桶的高度，奋力攀上了旁边的围墙，陆依依一看也爬上垃圾桶，想爬上围墙，但她的力量不够试了两次都没上去，这时那个中年男子伸出手喊：“姑娘，抓着我。”

    陆依依抓着男子的手，男子一用劲把陆依依拽了上来。陆依依感激的说：“谢谢你，大哥。”男子说：“别客气，能帮就帮一把。”他看着下面说：“这太危险了，一不小心能出人命。”

    陆依依往下看，她被看到的景象惊呆了。绵延看不到边的密密麻麻人流，像一条由人组成的河流缓慢流向广场方向，而广场上的人想要往下走，形成一股向下的河流，两股人流在窄窄的台阶处交汇。上，上不得，下，下不了。而后续的人群还在不断涌入，广场的人也不断的继续往台阶处汇集。

    陆依依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对大哥说：“怎么办？这样很容易出事的。要不报警吧！”她伸手掏电话，一摸口袋是空的，没有电话，估计是被挤掉了。

    身旁的大哥说：“我电话也没了。”两人彻底没辙，只能无奈地坐着。

    这边章磊挂了电话，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登录Ｓ市公安局的微博，看上面的最新的更新，是在２３:１３分，表示外滩人流已达３０万，接近饱和，建议市民选择其他地点跨年。

    看完微博章磊心里一咯噔，他沉思了几秒掏出电话拨了个号：“韩局，有个情况。。。。。。”，放下电话，章磊又打陆依依的电话，电话一声声的响，就是无人接听，章磊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到陆依依身边。他不停地拨打陆依依的电话，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就是无法接通。章磊冷汗直流，手抖得电话都要拿不住了，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慌，要冷静，要冷静，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下面又有人开始爬上垃圾桶想攀上围墙，看爬的吃力的，旁边的大哥就拉一把，陆依依帮着大哥稳住重心，免得被下面的人拽掉下去。这样又上来４个小伙子。围墙的小小空间已经饱和装不下人了。

    几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人群里传出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声。陆依依心里一凛，一看原来是人挤得太厉害，有的孩子被挤疼了哭了起来，人们开始恐慌起来，挤得更厉害了。这时台阶处传来一声惨叫，有人摔倒了，紧接着又一声惨叫，越来越多的惨叫声，越来越多的人摔倒，哭泣声，尖叫声，哀求声，摔倒的拼命想爬起来，但还未等站起，就又被后面的人撞到在地，台阶处的人拼命的哭着喊着。

    这里本应是欢声笑语的乐园，现在却成了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那１８级台阶就像是１８层地狱，无数的人在那里挣扎嚎哭，警察拼命维持秩序，营救跌倒的人，但人手严重缺乏，形势仍未得到控制。

    突然陆依依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叫：“小曼”，陆依依望去，呼喊的正是陆依依和向红之前碰到的那对情侣中的男孩，女孩摔倒在地上，男孩拉着女孩一只手，拼命要把女孩拽起来，但上面压了好多人，无论男孩用多大的力气也无法把女孩拉起来，女孩一声声凄厉的叫着，不停的哀求着：“傅博，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救我，”

    男孩满脸是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他不停的说：“小曼，坚持住，曼曼，坚持住。”

    而这时后面的人群仍然毫不知情，上面的人往下涌，外面的人往里挤，形势越来越糟糕，情况越来越紧急。这时旁边的大哥说：“不能再这样了，必须想办法。不能再让人进来了。”他站起身，对陆依依他们说：“我们六个人分两组，一组向广场方向做手势，一组向马路方向做手势。统一喊口号后退。”

    大伙立即三人一组，整齐大喊：“后退，后退，”并做手势示意人群往后退，陆依依他们往广场方向做手势，另一组往马路方向做手势。

    陆依依一声一声的喊：“后退，后退，”一次一次的挥动胳膊，示意广场上的人往后退，不要再往下走。

    “后退，后退，后退，”陆依依声嘶力竭的喊着，用尽自己最大的音量，他们六个人声嘶力竭的喊着，用尽他们最大的音量，一遍一遍。

    陆依依挥动着胳膊，示意人群后退，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他们六个人挥动着胳膊，示意人群后退，用尽他们最大的力气。

    慢慢地人群停住了，开始后退，这时大量警察到来，开始疏散人群，救护车也赶到现场，同时台阶上腾出了一些空间，人们开始拉那些倒在底上的人，倒在最上层的很快站起来了，接着第二层的人也站起来了，第三层的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但是有一些人任凭别人怎么拉，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急救大夫就地给他们坐心肺复苏，他们一下一下的按压着，一下一下，但他们没有任何反应，仍然脸色铁青，没有一丝生机。

    渐渐的哭声响了起来，陆依依看着红衣女孩倒在地上再也不能爬起来，男孩趴在她身上，一声声绝望的呼喊：“小曼，小曼，你醒醒，你醒醒，小曼”，周围人也哭了起来，现场一片哀伤绝望的气氛，这时人们耳边传来新年倒数的声音“五 四三二一 耶”，一边是外围遥远处传来的欢快无比的新年欢呼声，一边是身边痛不欲生的哭喊声，和那一具具已无生机的躯体，在半个小时前甚至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前，他们还是活生生的人，他们会说，会笑，会跑，会跳。而现在他们躺在地上任凭怎么呼唤怎么摇晃，他们再也不能醒来。

    这时警察开始清理遇难者遗体，一具一具遗体被抬离现场，抬到红衣女孩时，男孩大喝一声“不准动她，”，又喃喃自语“小曼，你没死，你不会死的，”过了一会儿他大喊一声“小曼，”嚎啕大哭起来。警察连拖带拽把他和女孩遗体一起带走了。

    广场上逐渐恢复了秩序，人流渐渐散去。陆依依呆呆的坐着，不知什么时候泪流满面，红衣女孩躺在地上的画面不断在她眼前回放，男孩那一声声带泪的呼唤，那一声声泣血的哭号，不断在她耳边回响。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依依，依依，”，她看了看，没看着有人，她想可能是自己幻听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更大了，“依依，依依，”，陆依依回过神来，是章磊的声音。她猛地站起来，大声的喊：“磊，我在这儿。”

    “依依，”章磊大喊，陆依依低头，章磊在围墙旁边的路上。

    “下来，依依。”章磊喊。

    陆依依坐下来往下一滑，落入章磊怀中。章磊抱着陆依依一屁股坐在地上，担惊受怕了一个小时，已经快要崩溃的心终于恢复正常了，感谢上天，他的宝贝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依依：呜呜呜

    三石：宝贝，我们爱爱吧

    依依：为什么不安慰我

    三石：我在安慰你呀，

    爱爱是最好的药，包治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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