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过节
    把叭叭叭叫个不停的小黑龙给带回了家, 祝昀原本还担心该如何和徐文畅解释。谁知, 徐医生临时接到任务, 飞去香港开会,估计年前都不会回来了,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软趴趴的小小白受到了家里小朋友们的热烈欢迎。祝秋眼珠子几乎就黏在它身上了, 手痒得不行,东摸摸西捏捏, 连自己的屯粮薯片也捧出来, 全都讨好地堆在它面前。
    可惜, 变小了的白依旧不怎么待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被骚扰得狠了,就兜转屁股找祝昀告黑状。他不会说话,只能指手画脚咿咿呀呀,气急了就哭。按道理说应该会吃亏, 可偏偏祝昀整个儿一个偏心眼,扭头就教育祝秋不许欺负人。
    祝秋宽面泪:我好冤枉啊!
    不过正因这样,小蜥蜴最终放弃了养成小黑龙当童养媳的打算,默默收起自己的求偶小尾巴暗自垂泪——也幸好如此, 否则家里恐怕要多出第二只断尾巴动物了。
    小黑龙体型虽小, 嫉妒心却非常强。晚上,祝昀亲手喂霸天虎吃妙鲜包, 霸天虎只是舔了一口祝昀的手指,险些被暴起的小龙挠成猫瞎子。
    幸好祝昀眼疾手快, 一把拎起他的后脖颈,才勉强保住了徐医生宝贝女儿的猫命。然而,罪魁祸首半点悔改之意也没有,死死瞪着霸天虎,被悬空提着也不肯安分,小爪子跟无影腿似的,试图发动连环攻击。
    尽管他如此横行霸道,欺负小朋友,但祝昀却根本没法教育他。话稍微说得重一点,白就开始眼泪打转,大眼睛水汪汪的,满含委屈,简直叫人眼前一黑。
    祝昀头疼欲裂,不得不把饲养猫咪的工作全权转手给许覃。白大获全胜,这才心满意足,开心得连饭都多吃了两碗。
    成功赶走争宠的喵星人后,白幼稚的独占欲表现得更加淋漓尽致,走到哪儿都要挂在祝昀胸口,或者扒着他的头发窝在脑袋上——祝昀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恐怕很快就会被他撸秃。
    另一件麻烦事儿是睡觉。小黑龙显然对祝昀的卧室垂涎无比,一早就趴在大床中央彰显主权。祝昀拎起他,一人一龙对视片刻,刚打算扔去餐厅,就见白嘴巴一扁,眼见着是又要哭了。
    白一面假嚎,一面还透过小爪子偷看他的表情。
    祝昀:“……”在睡床还是睡餐厅这种问题上,白似乎又不那么傻了。
    祝昀正思忖着,忽然噗嗤笑了一声。说真的,白就剩下这么一丁点大,就算让他睡卧室,又能怎么样?
    于是他淡定地把小龙塞进被子里,扭身关上了灯。然而,祝昀同志显然低估了白的求偶本能。
    一片静谧的黑暗里,他睡得朦朦胧胧,隐约感到有什么小东西正一扭一扭地朝他挪过来,探手一抓,果然,是小小白的胖屁股。
    不知什么时候,白已经挪出自己的被窝,硬生生挤进了祝昀这半边床铺,趴在他小腹上死活不肯挪窝。
    被子里有个东西不安分地扭来扭去,这感觉实在是很微妙。更糟糕的是,祝昀很担心万一自己半夜里翻个身,不小心压坏了软哒哒的小龙……
    他叹了口气,揪着翅膀把白拖出来。白抵不过他的力气,只能用两排小乳牙死死叼着他睡衣下摆,险些阴差阳错地把人剥个精光。
    祝昀面无表情,推着小龙坐到枕头上。抬手拢了拢松垮垮的前襟,他冷笑一声:“挺能耐啊,小身材大梦想?”
    黑暗里,白漂亮的大眼睛闪着蓝色微光,拼命眨巴眨巴,写满了无辜。
    “睡了。”
    祝昀翻身盖好被子,渐渐地,柔软的爪子又不死心地蹭过来,有一下没一下地勾着他的后颈。祝昀干脆转回去,正对着贼兮兮收回手的白,声线都不带起伏的:“白先生,你是想去睡霸天虎的猫窝?”
    “叽?!”白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悲愤。祝昀抽一鞭子给颗糖,捏起他的小爪子亲亲,含糊哄道:“真别闹,乖,我困死了。”
    得了一个亲亲,白安静下来,趴在蓬松的枕头上,歪头打量祝昀。看着看着,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祝昀是被憋醒的。他在梦里喘不过气,好像身上压了个几十斤重的麻袋。他挣扎着睁开眼一看,哪儿有什么麻袋?分明是小黑龙趴在他胸口打呼,这家伙一点没自觉,还美得直冒鼻涕泡泡。
    ——小小白做到了成年体也没能完成的壮举,不仅成功入驻主卧,还“睡”了祝昀一夜。
    祝昀:“……”
    鉴于某只小坏蛋揪着他的前襟死活不肯松手,祝昀最后不得不脱了上衣,才得以逃离床铺。撑在洗手台前,打量镜子里顶着两只黑眼圈的自己,祝昀长长叹了一口气。
    若说先前还对可爱的龙宝宝有所期待,这会儿他已经彻底死了心——黏人精有一个白就足够折腾了,再来一个恐怕得把他给玩死。
    高层公寓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城市街道,祝昀扫了一眼,忽然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大雪,紧接着他想起来,今天似乎是平安夜。
    由于“毒牙”的存在,S市近期的气氛有些紧绷,就连林科长都不能经常去骚扰片儿警了。此刻,白茫茫的雪花打着旋儿飘落,倒是消弭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感。
    对于家里的几位,祝昀早早准备了礼物,特别是白……可是白突然变小,全盘打乱了他的送礼计划,他有些不太确定对方会不会喜欢他先前挑选的礼物。毕竟,白变小的不止是身体,似乎还有脑容量,连爱好都变幼稚了。
    除了自己,家里其他几位都还在呼呼大睡。祝昀踌躇片刻,决定趁早出门一趟,再去补充一点小孩子喜欢的零食和玩具。
    平安夜的白天,路上行人寥寥,大家似乎都懒洋洋地窝在家里,为节日做准备。祝昀速战速决,直冲向市区最大的一家百货商场,购物车里很快堆满了巧克力、水果糖、果冻和其他膨化食品。
    选了些吃的东西后,祝昀转到宠物区,给霸天虎买了几根圣诞拐杖形状的木天蓼(类似猫薄荷)棒棒糖。离开前,他的目光扫过一旁正在打折的猫抓板逗猫棒,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白的两只小爪子。霸天虎有了一整套,要不要给小小白也买一份呢?
    想到小黑龙追着逗猫棒叽叽叫的模样,祝昀的脸可耻地红了,飞快扯下豪华逗猫套装,扔进车里。
    结账离开超市,他又走进了一旁的节日商店。
    节日商品店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彩灯小天使装饰品看得人眼花缭乱,祝昀站在柜台前发呆,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他最终也没能想起到底忘了什么,注意力却被一套非常可爱的圣诞帽吸引了。
    家庭套装——两个大款,两个小款,还有两只迷你款。毛茸茸的圣诞帽红白相间,帽檐镶嵌小星星,头上的雪花球甚至会发光。
    “您看上这一款是店里最好卖的呢!”店员妹子含笑道,“只剩下这最后一包了!您家里有宠物吗?”
    “啊,有一只猫。”祝昀脑中想的却是小黑龙。
    “这就再合适不过啦!”妹子展示迷你圣诞帽的戴法,底下延伸出两条柔软的绸带,正好适合扎在猫咪脖子上。
    灵巧的手指一翻,绸带上多出了一只铃铛。店员微笑:“今天购买还送圣诞铃铛哦。”
    白戴着圣诞帽,脖子上系铃铛,蓝眼睛像猫咪一样温顺……祝昀猛地捂住发热的鼻子,含糊道:“要了。全都要!”
    “好嘞!”
    直到提着包装精美的小纸袋走出店门,祝昀的面孔还在发烫,满脑子都是不合时宜的成人幻想。他闷头走得飞快,没注意看路,猝不及防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你没事吧!”祝昀顾不上收拾散了一地的袋子,忙去扶摔倒的人。
    只见那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发色泛黄,细胳膊细腿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祝昀很担心撞坏了他,犹豫道:“没事吧,疼不疼?”
    男孩沉默地摇摇头,撑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祝昀这才发现他的穿着很是违和,明明是寒冷的十二月,他却只穿了身夏季校服,细瘦的膝盖从短裤下面露出来,在方才的擦碰中磕破了小块皮。
    “你家大人呢?”祝昀觉得他应该是跟家长一起来的,商场里暖气很足,小孩子脱了厚外套交给家长也不算奇怪。
    男孩微微低着头,不愿开口。见他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祝昀心中愧疚,无奈叹了口气:“走,先去清洗一下,不然会感染。”
    男孩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终于点点头,把冰凉的手指放进祝昀掌心里。
    洗手间就在不远处,祝昀原本想找个保安陪同,以防小朋友把他当成图谋不轨的人贩子。可节日值班人员不多,路过的岗亭空空如也,幸好小男生还算乖巧,一言不发地跟着祝昀。
    祝昀看着有点心疼,通常小孩的腮帮子都是肉鼓鼓的,而他瘦得几乎能看见颧骨轮廓,显得刘海下的黑眼睛格外的大。
    “你叫什么?”祝昀尽力放柔声音。
    “……”男孩沉默片刻,说了第一句话,“阿玫。”
    两人走到盥洗台旁,祝昀扯了几张酒精消毒纸,蹲下身平视他:“唔,阿玫,可能会有点痛。”
    男孩摇摇头,把受伤的腿伸给他,示意没关系。
    祝昀把他抱到干燥的洗手台上,试了试水温后,轻轻冲去了伤口附近的灰尘。细看之下,男孩的两条腿伤痕累累,叠着许多褪成淡粉色的陈年旧疤,方才被脏东西遮着不觉得,洗干净之后,对比着苍白的皮肤,简直刺目。
    祝昀皱起眉:“谁打了你?”
    阿玫依旧是摇头,细声细气地说:“摔的。”
    祝昀狐疑地打量了两眼,并没有相信他的说辞,因为除去划伤挫伤,隐约还可见一串暗色的烫疤,从大腿内侧,一路延伸到校服短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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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的开水烫伤会呈现出连贯的一片伤口,这样花瓣似的伤口,看起来很像是……烟头烫的。
    祝昀呼吸微微重了一些,心底涌起难以抑制的愤怒。他克制住情绪,软声道:“我不会伤害你,这里也没有别人,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悄悄和我说。”
    男孩没有反应,低头专注于玩自己的手指头。沉默的气氛里,商场广播遥遥传来欢快的“铃儿响叮当”,眼见着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祝昀无奈地叹了口气。
    清洗干净伤口,就该消毒了。祝昀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颗刚买的巧克力糖:“给你。”
    阿玫摇摇头:“我买不起。”
    “不用你买,”祝昀笑了,塞进他手里,“送你的。”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看了他一会儿,阿玫似乎相信了,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背过身,飞快地将巧克力吞进嘴里。
    巧克力球很大,撑得他腮帮子鼓起来一块,终于有了点肉乎乎的错觉。瑞士莲的软心白巧味道十分香甜,很快,阿玫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吃到了里头流淌的软心。
    祝昀唇角的笑意稍纵即逝,趁着他分心,将酒精纸巾按上了伤口。血肉和酒精接触,应该是很疼的,可男孩似乎知觉迟钝,只轻微晃了晃腿,大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似乎全身心陶醉在巧克力的香气里。
    祝昀尽量加快动作,清理完创口,黏上一块ok绷结束。此时,阿玫已经吃完了巧克力,腿脚轻便地从台子上跳下来,套上他那双旧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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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昀松了口气:“没事了?”
    男孩点点头,见他要走,又怯生生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怎么……”祝昀扭头,恍然,“哦你要上厕所?行,去吧,我等你。”
    商场洗手间是复式结构,两排洗手池和里面的隔间被走廊隔开。祝昀没跟着进去,听到隔间门轻轻碰上,隐约的水声传出来。他心下有些奇怪,阿玫为什么要用座便器,不嫌麻烦么,却到底也没有多想。
    倚在暖风机旁掏出手机,祝昀滑了几页新闻,忽然愣了愣——似乎……太安静了?
    涓涓细流似的水声停了,整个洗手间一片死寂。祝昀提高嗓门:“阿玫?”
    没有回应。不只是厕所里,似乎就连门外商场的热闹动静也正离他们远去。但祝昀没注意到这一点,他收好手机,急急转过拐角:“阿玫?你还好吗?”
    整排隔间都静静虚掩着,没法轻易分辨出人在哪儿,祝昀只得一扇一扇门地推开检查。
    硬质鞋跟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成了这片空间里唯一的动静。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推开的门越多,祝昀心跳变得愈快,隐约感觉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最后一扇门也被打开,里头是储藏室,胡乱堆着拖把之类的清扫工具,一目了然,不可能藏人。
    “喂别躲了!快出来吧。”祝昀站在盥洗室中央,嗓音微微有点发颤——他自己也无法相信阿玫是在躲着玩。检查过每一个隔间,少年像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就在这时,某个隔间里突然传来了清晰的冲水声。这声音稀松平常,却令祝昀汗毛倒竖——那个隔间,是他刚才第一个推开的,明明没有看到人。
    难道阿玫躲在门后?
    这解释实在没什么可信度,隔间就那么大,哪里能躲下一个男孩?
    祝昀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慢慢朝隔间走去——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把一个小孩子扔在这里不管啊。
    冲水结束,水箱滴滴答答的,开始重新上水。祝昀左手按上门把的瞬间,这水声也停了。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门板毫无阻碍地推到了底——里面空无一人。
    祝昀想起某些恐怖片的桥段,只觉得后颈一阵阵发凉。他屏息抬头,幸好,天花板上并没有趴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瞬间,身后重重被人推了一把。祝昀踉跄着跌进隔间,门在他背后砰地合拢,从外面给臼上了。
    祝昀反应很快,扑上去摇晃门把,谁知却纹丝不动。
    “艹,谁啊!”祝昀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依旧没有人回答。祝昀合身往那门上撞了两下,正打算撞第三下时,他余光扫到门缝,看到的景象把他吓了个魂飞魄散。
    门缝底下露出一双脏兮兮的小皮鞋,看尺寸是个孩子,静静地站在一门之隔的外边,也不知待了多久。鞋面看不出本来颜色,满是暗色的污渍,不知是泥巴,还是凝固了的鲜血。
    祝昀打了个哆嗦,扣上门锁,往后猛退一步,甚至想祈求隔间门再结实一点,千万别让他和那玩意儿打照面。
    小孩安安静静地站着,似乎并没有想要破门而入的打算。祝昀心跳如雷,忽然瞥见那双鞋子里露出的半截脏兮兮的白袜,袜子上隐约有一个粗糙的山寨哆啦A梦图案。
    虽说鞋子样式不一样,但这图案十分眼熟……祝昀声音微哑,试探着问:“……阿玫?”
    门外终于有了响动,沙沙的,似乎抽走了臼住门的长杆。
    有规律的叩击声响起,祝昀死死盯住晃动的门锁,重重吞咽了一下。外面的人敲了一会儿,困惑道:“有人吗?”
    是阿玫的声音,却更尖细一些。祝昀抿紧唇角,没敢开口应答。
    轻柔的叩击很快变得急躁起来,似乎有谁正拼命摇晃门板,脆生生的童音也变了调:“是我呀!我是阿玫!为什么不开门?!”尾音是扭曲的,带着说不出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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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昀后背都是冷汗,那声音咆哮了一会儿,又软下来:“开开门呀,哥哥。好哥哥,我膝盖好疼……”
    祝昀:“……”哥哥两个字的软糯发音非常耳熟,祝昀瞬间想起了某只爱趴在人背后的伪萝莉,“阿玫”的身份显然不言而喻。
    门外的蛛女仍在抱怨自己腿疼,认出她后,祝昀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摸摸鼻子:“喂,你真叫阿玫?”
    心平气和的谈话方式让蛛女愣了愣,旋即回答:“嗯。”
    祝昀说:“平安夜不休假啊?”恐怖组织居然还要加班,忒勤奋了也。
    蛛女:“……”她哼哼唧唧地:“放假的,但我肚子好饿。”
    祝昀暴汗:所以特地赶来吃我吗?!
    蛛女也停止了挠门,道:“谁要吃你?我在看蛋糕裱花,结果被你撞倒了。”
    祝昀有点心虚:“行,怪我。”顿了顿,他又道,“巧克力好吃吗?”
    “……好吃。”
    “打个商量呗?”祝昀抹了把脸,“外面袋子里还有几盒巧克力,你放我走,就都归你了。”
    蛛女犹豫片刻,似乎非常动心。
    祝昀再接再厉:“反正也不是工作时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当咱俩今天没碰到。”
    “唔……”蛛女拿鞋底擦了擦地面,拖着嗓子,“也行叭。”
    门缝里的小皮鞋消失了,不一会儿,外边传来悉悉索索翻找塑料袋的声音。声音慢慢停下,似乎是蛛女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祝昀松了口气,却突然听到细微的拖曳声,像是棍子划过地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隔间门再一次从外面被臼上了。
    “喂,你说话不算话?”
    “没有呀~”阿玫的声音复又变得扭曲起来。
    祝昀怒了:“你到底要干嘛!女生闯男厕所这像话吗!还堵门!”
    她咯咯地笑起来,说:“我只想看看你呀~”
    声音隔着门板,却好像就响在他耳边。祝昀心知蛛女绝不是玩笑,满脸警惕地盯着门缝,严防那里陡然冒出一双吓人的蛛眼来。
    可过了半分钟,那里除了一双皮鞋,什么也没有多出来。
    “看,到,你,啦!”
    听见黏腻的声音,祝昀猛然抬头,循声望去,立时爆了句粗口。
    只见,足足有两米多高的隔间门板顶上,竟然探出了个半个脑袋。看起来是个中年女性,乱糟糟的长发纠结在一起,一双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闭,似乎已经死去了多时。
    “送你啦!”蛛女踮起脚尖,做了个投掷的姿势。
    祝昀这才意识到,这颗头颅已经断了,被她顶在拖把柄上,才举了那么高。失去了支撑,断头朝隔间里扔来,撞在墙面上,弹了几下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长长的黑发卷起,遮住死者的面容。
    “靠!!!”祝昀缩着脚,躲开那颗滚到脚边的人头,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圣诞快乐啊~”蛛女笑嘻嘻地哼起儿歌,溜溜达达地跑远了。
    祝昀浑身僵硬,蜷缩了许久,直到确认蛛女是真的已经离开,方才缓过劲来。
    他绕开地上的人头,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隔间门——依旧是臼上的。既然蛛女已经走了,祝昀大可以等人进来开门,可是隔间里还有一颗人头,他半秒都不想多待。
    最后,他踩着水箱,从隔间顶部的缝隙里艰难地翻了出去。落地时腿一软,险些摔个马趴。
    爬起来一看,只见门上臼着手臂粗的拖把柄,也难怪他怎么都打不开门。洗手台上的购物袋被翻得一塌糊涂,除了几盒瑞士莲巧克力,圣诞帽套装的塑料包装也破了,被取走了一顶小款的帽子。
    祝昀靠着墙根颓然坐下,缓了好一会儿,等手终于没有那么抖了,便准备报警。翻开拨号界面,他犹豫片刻,没有拨打110,而是反手打给了陆光尘。
    作者有话要说:
    蛛女:哟,圣诞礼物,接好啦!
    祝昀:……想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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