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柠柠，你最近跟盛董儿子怎么样呀？”一大清早的，简父特意打电话来问。

    昨晚跟盛夏聊到凌晨三点才睡的简柠打了一个哈欠：“就那样。”

    盛夏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两人都对带着面具的那晚闭口不谈，就仿佛两人从来都没有断联过似的。

    简父不满意简柠的回答：“就那样是哪样？”

    他最近正在准备千禧集团的一个工程，还想着能不能通过女婿这条路。没想到自己女儿居然这么不争气，到嘴边的热饼也能给他飞了！

    简柠翻了翻眼睛，并不回答。

    想想不能逼自家女儿太紧，毕竟以后和盛家成为一家人了，女儿就是搭桥的纽带。于是简父放缓了语气，又问道：“过年你怎么说？回家吗？”

    难得自家老父亲会主动邀请她，简柠垂着眼睛没有生硬的拒绝，想了想：“你去哪？”

    “跟你阿姨回老家。”

    简父的回答果然没有令她失望。

    “……哦，”简柠失去了兴致，“我自己待家里。”

    抛出的橄榄枝被掘断了头，简父不满：“是不是那个贱人要回来了？”

    虚假友好的帷幕被揭掉，简父又露出他本来的模样。简柠将失望的神色敛了回去，吸一口气：“您能不能好好说话？”

    简父不乐意了：“我这么叫了她那么多年，之前也没见你激动啊，怎么？她要回来了，你急着表现呢？”

    简柠原本平静的心情又被搅得一团乱，她放弃跟自己父亲沟通：“你自己私底下爱怎么叫咋么叫我管不着。我不想听见。。”

    简柠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毫不犹豫的挂断了。

    她重新窝回了被窝里，所有的声音都被羽绒过滤，只让轻飘飘的干净的余音淡淡的渗透进来，简父暴躁而无礼的声音被切断，她周围的世界又安静下来。

    时间过得好快，原来……快过年了啊……

    简柠将手机翻了个面，点开了微信……

    “嗡”

    盛夏的手机快速而简短的震动了一下。他偷看一眼台上正在讲话的母亲，悄悄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简柠发来的信息。

    她问：“你过年什么打算？”

    盛夏表面上端坐着，一脸严肃。另一只手悄悄的也缩到了桌面底下：“在家。”

    简柠收到回信，两只手指夹着手机转了个圈。

    在家。

    也是。

    大过年的，大家可不都是在家。

    爷孙父母团聚，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美美。

    越想越衬得自己悲凉无助。简柠将萧索的情绪憋下，准备挑个表情包回过去。然而，还没等她挑好，盛夏的下一条信息又发过来了：

    “爸妈出去旅游，留我看家。”

    简柠挑选表情包的手指顿住了，她眨眨眼，手指在屏幕上灵活的飞舞：“叔叔阿姨感情挺好。”

    盛夏：“是呀。”

    感情好的他就是那多余的第三者，哭唧唧！

    说好的孩子是父母爱的结晶呢！

    那边，简柠祭出社会生活吹捧表情三剑客之一“大拇指.JPG”，连续发送三个以示真诚。

    很快，盛夏一条信息又回了过来：“你过年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

    “在家。”

    简柠想了想，又补充道：“自己。”

    盛夏：“那太好了。”

    简柠默了默：“……”

    额……虽然不用受气是挺好，但是怎么听起来哪里怪怪的……

    盛夏：“那能请你帮个忙吗？”

    大过年的，请一名异性帮忙……

    简柠脑子一抽，手比脑子动得快：“咋地？你父母不在还需要合约情侣吗？”

    等发送完，她就有些后悔了。

    两人现在聊着气氛刚好，但没人提起之前那茬，她现在提起就会不由自主的让人想起他们闹翻的事情，再然后……

    简柠懊恼。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撤回也没什么意义了。

    盛夏估计被震惊到了，过了好一会才发了一串省略号来重新开启对话。

    “……”

    “不是啦。”

    “不过……”

    “好像也差不多耶……”

    这下轮到简柠一头雾水了。

    什、什么情况？

    简柠被拉到造型师工作室的时候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博物馆年后要开工了？”她站在那里让造型师给自己量尺寸。

    “嗯，内部改称艺术馆了。”盛夏点点头，“开工典礼当天晚上有个宴会需要携女伴，所以我……”

    简柠逗他：“堂堂盛总找不到女伴？”

    闻言，盛夏抬眼可怜兮兮的瞪她。

    “你助理呢？”

    造型师让她张开双手量取胸围。

    盛夏默了默转过身去：“……她带她男朋友来。”

    “哦～”简柠点点头，“那你们就没个想要跟你联姻什么的领导给你安排个女伴？”

    盛夏双手插兜，顿了一会不开心的说：“……那我现在去问问？”

    简柠被噎着：“别别别，我就……就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嘛。”

    盛夏开口快速的讲了一句话：“晚……跳舞……”

    简柠又被造型师带着身子转了一圈，没有听清，站定了问：“你干嘛？说饶舌？”

    盛夏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说道：“那天晚上我们一起跳过舞，挺合拍的。”

    他们加上好友之后，这是第一次提起那个遮挡了一半脸的晚上。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简柠侧头，盛夏背对她站着，肩背宽展，头发剪短很精神，遮不住双耳，透红的耳根在白皙的皮肤之上清晰明显的很，她想起那晚一直没有离开她腰上的手掌的热度，缓缓的明知故问：“哪个，晚上？“

    盛夏回头瞪她一眼，看见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

    不想说话！好气哦！

    造型师请简柠进去试几件样衣，终于将盛夏从火热热热热之中解救了出来。

    他挫败的仰靠在沙发松软的靠垫上。

    完了。

    盛夏想。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简柠。

    钱千谦说的要高冷矜持在简柠面前他根本坚持不了哪怕一分钟。

    盛夏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他那么那么的喜欢她，从青葱年少到现在。

    他肯定会让简柠也喜欢他的。

    就像……他很喜欢很喜欢简柠一样很喜欢很喜欢自己。

    简柠从更衣室里面出来，造型师手里拿着记录了简柠尺寸的本子画了试的样衣的图，在上面涂涂改改。

    看见盛夏迎上来，揶揄道：“女朋友身材不错嘛。”

    身材……

    盛夏停止自己的脑补，欲盖弥彰的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对。”

    简柠：“……”

    对你个大头鬼啊！

    啥都没看到过！

    你知道个锤子喔！

    造型师显然跟简柠是同一个脑回路，知道盛夏这句话背后本来的重点应该是什么，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简柠一脸甜美官方的微笑，揪住盛夏手臂上的肉：“……走了。”

    盛夏懵懵懂懂：“啊……好。”

    他们跟造型师约定了下次试衣的时间便离开。

    刚刚简柠揪肉的时候下手可不轻，盛夏觉得可能已经被揪的发红了，他委委屈屈：“你着急走……”

    简柠抬眼看他。

    “……是饿了吗？”

    简柠：“……”

    是怎么从身材换到吃饭的？话题换的太快，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听盛夏兴致勃勃的提议：“你有什么想吃的嘛？粤菜？川菜？冬天吃火锅是不是正合适？我们广场顶楼刚开了一家，我尝过一次，味道很好哎，一会儿要不要去吃？我可以不用排队哦，我……嗷！你为什么又揪我……”

    最终两个人……

    还是去吃了火锅。

    当然……

    不是盛总放话不用排队的那家。

    简柠选了一家号称最正宗的四川火锅。

    翻译一下就是——辣！辣！！辣！！！

    盛夏没在旁边找到停车位，只能将车停在另一个街口，然后两个人再走过去。

    盛夏看了眼着实单薄连羽绒服都没穿的简柠：“外面冷，我们一会儿跑快点。”

    跑快点喝一嘴冷风吗？

    简柠毅然决然的拒绝了盛夏的提议。

    于是，他们便沿着街边慢慢走去。

    临近新年，整座城市便越发的空旷了起来。马路上的汽车和行人都减少了几成。

    “但偏偏这边连个停车位都没有。”盛夏说道，“这边建的太早了，没做好未来规划。”

    “没办法，这边几个商场、礼堂都挤在一起，如果晚上有演出的话……”简柠看了眼灯火通明的礼堂门口，“哎？今晚还真有演出啊？”

    她凑近看了眼：“芭蕾舞。”

    盛夏走到她身边，弯了腰两个人的头凑在一起：“你想看？”

    简柠瞧了瞧时间，摇摇头：“它马上就开演了，来不及了。”

    盛夏四处张望寻找售票窗口：“现在买应该还能买到的。”

    “哎呀，真不用了。”简柠抱着盛夏的胳膊把他往外带，“你还吃不吃饭了？”

    “吃。”

    “那不走？”简柠瞪道。

    两人从礼堂门口绕出来，盛夏忽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简柠问，“你想看？如果你想看的话我……”

    “你看，那是不是江若音吗？”盛夏压低了嗓音凑近在她的耳边说道。

    简柠顺着他的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礼堂侧边的窄小巷子里，两个人纠缠在一起，灯光昏暗，只能勉强看清是江若音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数年前在小巷中江若音的遭遇又浮现在了简柠眼前。简柠挽起了衣袖，摞了一把头发：“盛夏，报警！”

    然后自己率先雄赳赳气昂昂的跑上前去，大喊：“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声音的两人僵住，一动不敢动。

    简柠上前一把拉住江若音的手腕：“你没事吧。”

    “不是我……”江若音没被拉动，站在原地，还保持着跟男人纠缠在一起的姿势。

    简柠又转过头朝向那个男人，挺高的，上身穿着华丽的戏服，头上焗着发蜡，脸上画的舞台妆艳丽极了。但，这样浓艳的妆竟然也没掩盖住男人通红的脸。

    他别过头，低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可以松手吗？”

    简柠昂起下巴，严厉道：“那你先……”

    说了几个字觉得不对劲。

    她并没有捉住那个男人的手，

    低头仔细看去……

    简柠默了默：“……江江松手。”

    只见江若音的手正贴着人家的屁股，手指似乎勾进裤子的口袋里，死死的拽着。

    这是什么情况！？

    盛夏跑到她的身边，一眼掌握了现场状况：“看来……我不需要报警了……”

    “不需要，”江若音抽空跟两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注意力又放回到了面前穿着戏服的男人身上，“你把钱收下我就松手。”

    盛夏震惊了瞪大了狗狗眼：“哎？哎？！没想到江若音竟然……”

    他低头凑到确认不是劫色……啊不，确认不是江若音被劫色之后就站在一边的简柠耳边说道：“她这是要包养人家吗？”

    简柠：“……应该不是……”

    吧？！

    那边，江若音急的都快哭了：“你把钱拿着吧，之前道具明明就是我搞坏的。你说你跳一场又没多少钱……”

    “我有。”戏服男人无奈的说。

    “你骗人！”江若音说，“你那房子都要卖出去了，怎么可能有钱！”

    “不是……我真的……”戏服男人觉得说来话长，现在这个情况着实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小姑娘交代。

    此时，从侧门传来呼叫一个名字的声音。

    戏服男人轻轻叹一口气：“演出要开始了。不然我们结束了再说好吗？”

    江若音执拗：“演出完我就找不到你了。”

    看样子是吃了亏，被对方偷跑过。

    男人着实无奈。

    他转向旁边的吃瓜群众：“那你们作证？”

    江若音不吃这套：“他们要谈恋爱去，没空！”她着急的跺脚，“你只要把钱收下就好了嘛！”

    男人温和却强硬的拒绝：“这个钱我真的不能收。”

    呼喊他名字的声音越来越急。

    男人昂首，脖颈修长像是天鹅的颈，朗声回应道：“马上来！”

    他低头看着面前倔强的小姑娘，想了想，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张卡片来，便松了一口气：“这是我的身份证，你先帮我收着，结束了以后来找我可以吗？”

    江若音手中被塞进那张卡片：“你、你怎么能把身份证随便给……”

    “我们演出结束见。”

    戏服男人跟吃瓜二人组也打了个招呼，踏着优雅的步伐从侧门进去了。

    简柠感觉似乎自己摸着了些头绪：“江江，要不要跟我们去吃晚饭，然后再……”

    江若音手中捧着那张身份证，跟简柠身后默默不言的盛夏对上眼神：“我就不当电灯泡，得被劈死。”她抹一把脸，“我买了票，去看演出啦。”

    她跑出去几步，又回头朝他们挥挥手：“加油啊！”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盛夏暗暗的，摸了摸耳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