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孟正然接到老佟电话, 询问市场欧阳宁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细聊才知道, 王啸要走。

    市场又没人，老佟嘱意在欧阳宁这里。

    当时孟正然刚和许甄一起吃过晚饭, 他一人站在阳台上和老佟深入聊了聊。

    客厅沙发上, 许甄在看书，茶几上泡着孟太太送的花果茶。

    孟正然的眼神穿过虚空, 落在她的侧脸上，面上没什么表情, 看得极认真。

    挂断电话, 他在阳台上站了站, 外面到底温度高，他推开移门。

    许甄闻声抬眼：“好了？”

    “嗯。”孟正然将科畅的事情简单一提。

    许甄起身拉他的手，把人拉到沙发边：“不过, 欧阳可能也未必会在科畅呆很久。他感觉科畅的重心不在这里。”

    “嗯。”孟正然道，“不排除运营一段时间, 割出去。暂时先这么着吧，有个人能做事情就行。”

    许甄疑惑道：“你怎么这么信任我？万一我给你找的人是引狼入室呢？”

    “那也得看他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了。”孟正然勾着她的肩膀，“你以为我是靠运气上位的？”

    “哈哈, 我看你是靠美色上位的。”许甄笑着开玩笑，却被他挠了一下腰肢，痒得要命，又躲不开。

    “啊, 不要闹了！”许甄抱着他的手臂，“过两天国庆跟我回家吗？”

    “见岳父吗？”

    “什么啊！”许甄拍他的手背，见他翻过手掌心，又拍了一下。

    孟正然握住她的手，“见过岳父，要是认可我，我就不想住在客房了。”

    “……”许甄脸一红，“怎么说这个。”顿了顿，又故意冷着脸说，“我以为你已经默默出家，不需要女人了呢。”

    她躲开他，摆弄茶几上的花瓶，将一支红玫拔出来重新插进去，调整了下位置才顺眼。

    “怎么？”孟正然凑趣，吻着她的后脖颈，“等我宠幸你等得着急了？”

    “……”许甄反手就一拳打在他胸口，“砰”的一声，她自己也意识到有点重，却见孟正然一把搂住她，“迟早死在你手里。”

    许甄有时候觉得，孟正然真的是太克制了。

    已经完全超过她有生之年对男人的认知。

    二十一世纪的正人君子和柳下惠？

    真是不知道叫人说什么好。

    其是，忍得多难受，只有孟正然自己知道。

    只不过，他并不想打乱节奏，并且开始享受这种循序渐进的节奏带来的安心感。

    国庆节当天，孟正然带着许甄去奚城。

    她家在奚城的市区，一个00年代建造的老社区。

    诚如许甄自己说的那样，她的家庭很复杂。

    孟正然进门时，并没有感受到热情的招待。

    相反，许甄的爸爸一直在外面，等到中午才回来。

    家里是一百多平米的两室两厅，主卧是许甄爸爸和继母的，次卧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显然并没有许甄的房间。

    许甄继母开的门，客气了几下，让他们在沙发上坐着，送上水之后就去卧室看电视了。

    她弟弟倒是出来打量过他们几次，但连许甄都不熟悉，更何况孟正然。

    家里的老旧沙发，皮子都开始掉了，孟正然扫视几眼，实在是无法把这个陈旧的家庭和许甄联系在一起。

    她完全格格不入。

    “尴尬吗？”许甄问孟正然，“我比你还尴尬。”

    “你不是提前电话联系了你爸爸？”孟正然不太理解这种家庭关系。

    许甄点头：“他在用这种极为幼稚的方式向我示威，意思是——你看你就算带男朋友回家又怎么样，我不想给你面子我就不给，谁让我是你爸爸呢。”

    “……”孟正然无语，“认真的？”

    “是啊。他一贯就这样。”许甄耸肩，喝一口茶。

    话音刚落，孟正然就听到主卧的门开了，她继母边打电话边走出来：“你快点回家，你女儿在，对啊……个么中午吃什么呢？附近餐馆吃吃？”她看一眼沙发上的两人。

    许甄对孟正然挑眉，轻声说：“要不是你来，我是不会跟他们一起吃饭的。”

    孟正然敏感地意识到，许甄的这种个性和原生家庭的影响是不可分割的。

    他仍旧不解：“他为什么要跟你示威？”

    “他觉得我对不起他，我妈妈过世的时候，他立刻就跟……”许甄看一眼进了厨房的女人，“结婚了。我在他们婚礼上骂人了，关起门来，估计他们挺狠我的。”

    “……”孟正然想象不出来许甄还会骂人，“你妈……算了，回去说。”

    许甄爸爸出现的时候，倒是很客气，还要递烟给孟正然。

    这是一个略有一些高大的男人，不过到底年纪大了，身子骨没那么健壮。

    只看得出年轻时应该也风度翩翩。

    孟正然接了，但放在一起没抽。

    她爸爸自顾自地说了什么，男人在外面交际应酬还是得会抽烟会喝酒，不然场面上抹不开来。

    孟正然点头应是，始终没碰烟。

    “那你做什么？工资怎么样？在文城买了房子吗？还是住我们甄甄的房子？”许爸爸问道。

    孟正然道：“做技术开发，互联网公司，工资的话，还好。”

    许甄继母走上前，“哟，互联网公司啊，文城那个很有名的吗？”

    “不是，新创公司，不过也在一个地块。”孟正然简短道。

    “我听说那家公司好，好早以前有个男的，我就介绍给甄甄。甄甄你记得吧？就是那个公司的。做什么什么技术的。”许甄继母坐下道。

    这事儿孟正然没听许甄提过。

    许甄在刷手机，听到这里，抬头道：“忘了。”

    许爸爸也没理她，直接问：“那你工资到手多少啊？有个两万吗？”

    “差不多。”孟正然淡淡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许甄接过话头，“要吃饭吗？不吃的话，我们就回去了。”

    孟正然显而易见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右手落在她手臂上，“没事。”

    “是啊，甄甄都二十九了，过个年就三十了。这种你就不要问了，哎呀，早点结婚就好了嘛。”许甄继母道，“反正我们甄甄房子也有，钱也能自己赚，我们也不要你拿彩礼进来，对甄甄好点就好了。”

    这语气，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乍一听还以为是真的在关心许甄。

    孟正然的确不擅长和这个年纪的女性打交道。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许爸爸又点了根烟。

    孟正然只觉得客厅这么小，烟云缭绕。

    “等工作不忙一点，会慢慢计划。”孟正然道。

    许甄继母道：“那怎么行啊，你要是喜欢我们甄甄就早点定了。她爸爸这一班老朋友的儿子女儿早结婚生小孩了，再说过几年甄甄就三十二三了，高龄产妇很危险的。”

    “……”

    孟正然觉得，不如放弃沟通。

    许甄看他吃瘪，差点笑出来，“知道了，那今天就这样么好了，我回去还有事情。”

    “就这么走了？”许爸爸有点不悦，当着外人不好发作，谨慎地看一眼孟正然，“你跟我来，我有事情问你。”

    许甄“哦”了一声，又按着孟正然的肩膀，“你坐会儿。”

    许甄跟着她爸爸进厨房。

    孟正然对着许甄继母，总觉得这位阿姨眼睛两道精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非常的直接。

    “说实话，你长得倒是一表人才，配甄甄也差不多。甄甄眼光老高了，介绍的七八个，没有一个看得上的。所以熬到现在都成老姑娘了。”

    孟正然心道：七八？许甄这相亲经历稍微丰富了点。

    “我反正不是她亲妈，说不上话。但想法一个样子，就盼着你们日子好好过。”

    孟正然觉得这话听着稍微舒服些，点点头道：“嗯，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许甄继母笑笑，看厨房门开了，父女俩表情都不太开心地走出来，她站起身。

    孟正然也起身，听许甄道：“走吧。”

    “那叔叔阿姨再见。”他赶紧跟上。

    后面也没人出来招呼，门一下就碰上了。

    许甄走在前面，蹬蹬蹬地先下去。

    六层楼的房子，没有电梯，他们家在四楼，她走得跟跑一样。

    孟正然不紧不慢地跟上，他腿长，走得悠闲，看许甄下楼等在单元门外的车边，看向自己的时候说：“你饿吗？先去吃个中饭？”

    “嗯，附近酒店吧。”孟正然道。

    他觉得许甄应该是有话要说，但全程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