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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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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州的百姓知道他们已经在反贼的手里了。

    当官的要么死了, 要么待在反贼的手里做事,他们惶惶不安, 不知道该怎么办, 路边的摊贩不再摆摊, 酒楼客栈大门紧闭,所有人都担心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但是没要多久他们就发现, 每天都有当兵的巡视街道, 晚上也没有宵禁, 衙门的大门一直开着, 还有了许多以前没听说过的衙门——现在叫部门。

    管税收的是一个。

    管打架斗殴讹人的是一个。

    连丈夫打妻子都有部门在管。

    “我打她怎么了?我自己的婆娘!我自己教训!碍着你们什么事了!”男人被兵们拖在街上, 愤怒的大吼, “管天管地!连打婆娘都管!”

    女人跟在后头,脸上全是青紫的瘀伤,她也跟着走,边走边说:“兵爷,兵爷,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抓他,别抓他。”

    旁边有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都抓了第几个了?”

    “不清楚, 每个被抓的都要去衙门扒了裤子大屁股, 不躺个几天好不了。”

    “你说,上头的人管这么干什么?人打的是自己的婆娘,又不是别个的。”

    “有人说了, 这叫妨碍群众团结罪。”

    “啥,啥罪?”

    “妨碍群众团结,说是做丈夫的打妻子,一家人就离心了,家家户户都这样,以后遇到了事怎么办?你还能指望被你打成那样的妻子继续孝顺婆母,照顾孩子,洗衣做饭?也不怕你婆娘买点□□,让你到黄泉路上去?”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

    “那上头给她做主,她咋还去求啊,都被打成那样了,是不是贱啊?”

    “你懂甚,她男人被打了,几天下不了床,家里没了进项,吃饭怎么办?总得填饱肚子吧?”

    “再说了,难不成还能休了自己丈夫?”

    “她一个女子,要是被休了,娘家回不去,以后怎么办?做乞丐吗?”

    “你们又不知道了吧?”有人说到,“如今有了个劳工局,你只要去登记,就给你找活干,男女都要,你就是个瘸子,都能给你找着活,你要没有住的地方,劳工局还给你找房子住。”

    “还有这等好事,你们咋不去?”

    “我还想再看看……”

    “我去了,三天后就去上工了。”

    “你去干甚?”

    “打铁啊。”

    “别逗了,你又不是铁匠,还打铁,铁打你吧?”

    “你懂什么,不会可以学,那边有老师傅教。”

    “……真有人教啊?”

    “当然,我都去打听清楚了。”

    百姓们的适应力很强,他们关心的更多的是自己的生计,关心明天吃什么,能不能吃饱,日子能不能过得好一点。

    林渊这段时间把精力都放在了生产力上。

    泰州的粮食储备比林渊想象的更多,在一开始的人心惶惶以后,百姓们终于敢走上街头了。

    “韩山童死了?”刀哥吓了一跳,他害怕起来,“那朝廷现在岂不是要对付我们?”

    林渊笑道:“你以为朝廷现在有多少人马能动?”

    刀哥看着林渊的样子,也安心了一点:“但他们总不会不管我们吧?”

    林渊:“好了,不逗你了,朝廷那边已经来信了。”

    一群人围在林渊身边:“朝廷来信,说什么?”

    林渊:“说只要我愿意归顺朝廷,就让我当万户。”

    众人:“狗朝廷这回是花大本钱了。”

    林渊说道:“只要我们不建国,不立国号,朝廷现在根本顾不上我们。”

    元朝末年就是如此,几个造反的头头,建国立号的,都头一批被清算,毕竟这关乎着朝廷的脸面,这相当于和朝廷对着干,就算朝廷再不想动,也得动。

    但只要不建国立号,朝廷都是以招安为主。

    毕竟现在的朝廷,手底下战斗力强的军队,也就只有脱脱帖木儿和察罕帖木儿这几个。

    “再者说了,如今汉人也不团结。”

    如今的汉人分成三拨人。

    一波,以地主阶级为主,效忠元朝,要为元朝“鞠躬尽瘁以报国”。

    一波,就是普通汉人百姓,结寨自保,观察时机。

    最后一波,就是参加农民军,现在各地都有小型的起义,要加入农民军并不难。

    林渊:“正常。”

    刀哥不懂了:“哪里正常了,如今都这样了,他们还要效忠那个狗朝廷。”

    林渊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反。”

    刀哥:“自然是因为民不聊生,不过下去了,不反就没有活路!”

    林渊点头:“这就是了,不反的人是因为他们还活得拿下去,还能过得很好,他们会害怕,如果真到了改朝换代的一天,他们还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吗?”

    “他们害怕,自然就不想改,自然就要给朝廷尽忠。”

    刀哥一拍桌子:“这种人实在是可恨了!”

    林渊笑着去拍刀哥的肩膀:“哪里可恨了?”

    刀哥:“哪里都可恨!”

    林渊说:“那我们来打个比方吧,刀哥,你现在是地主老爷,婆娘是大家闺秀,长得漂亮,人也好,你还有十几个姨太太,具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你天天吃的是鲍鱼海参,喝的是极品茶叶,下人成群,什么事都不用你操心。”

    “你渴了,有人给你端茶倒水,你饿了,有人给你做饭,你衣服穿都穿不完,你的银子花也花不完。”

    “但是现在有人造反了,一旦这些人造反成功,你的海参鲍鱼没了,你的姨太太也没了,你和你的下人们是一样的人了,你希望这些人造反成功吗?”

    刀哥:“我当然!”

    林渊看他:“当然什么?”

    刀哥摸摸后脑勺:“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林渊:“情理上可以理解,但真遇到这种人,我也只能把他扒光了,一分钱都不会给他留下。”

    刀哥:“……够狠。”

    朱元璋他们都在后面听着,也都觉得林渊说的有道理。

    大部分人就是这样,只有自身利益被侵|犯的时候才会愤怒,和自己利益无关的,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也有小部分,这一部分人受着高等教育,也不缺钱,但就是愿意为了跟自己不在同一个阶级上的人奋战,这种精神最为少见。

    发现一个,那就是瑰宝。

    林渊现在希望的,就是多来几个瑰宝。

    主要是手底下认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哪怕发动泰州所有认字的人去干活,还有很大的缺口。

    林渊问陈柏松:“现在百姓们怎么样了?没有之前那么不安了吧?”

    陈柏松摇头:“那倒没有,如今小贩们都已经重新上街支摊,酒楼和客栈又重新开了,都说如今的日子更好过了。”

    林渊不可能直接把粮食发下去,救济一次可以,难道次次都要救济?那不管多少粮食都不够。

    他只能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让他们用劳动换来粮食。

    女人们有女人们的工作,制衣,做饭,还有配置火|药。

    男人们的事情也不少,总之整个泰州的人在一起,就像是机器一样高速运转起来。

    就连路边的叫花子——他们也有事做。

    林渊如今还叫朱元璋和陈柏松他们从手里挑人出来,培养人才。

    比如在外头行走的卧底,或是汇报消息的斥候。

    总之就是全方面发展。

    二两端着点心进来:“少爷,你们吃点东西吧,这是厨子新做的糕点。”

    这厨子还是赵子容送来了,还说祖上是御厨出身。

    林渊吃着点心的时候再次感叹。

    还好他穿的是封建社会,那要是穿到奴隶社会去,连点心都没得吃。

    封建社会虽然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电脑,也没有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甚至没有正常的人权。

    但是!总比奴隶社会好啊。

    这么想着,好像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这得用不少糖吧。”刀哥吃着糕点,一边喷着渣一边说这话。

    杨子安忍无可忍的上手捂住了刀哥的嘴。

    “吃你的,别说话,喷得到处都是。”

    刀哥:“唔唔唔……”

    朱元璋也在旁边说风凉话:“别唔了,听不出来你要说什么。”

    林渊问朱元璋:“最近训练感觉怎么样,新招的兵听话吗?”

    朱元璋:“都听话。”

    不听话的可都要挨揍,没人那么想不开。

    林渊说:“主要是要培养他们的团队意识,有集体荣誉感。”

    朱元璋:“……那是啥……”

    林渊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感觉。”

    朱元璋摸摸下巴:“明白了,我回去想想。”

    林渊:“好好想,不急。”

    陈柏松看着朱元璋出去,问林渊:“少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林渊:“等,再等三个月,泰州稳定了,新兵练得差不多了,就能拿高邮练手了。”

    “我已经做好了打算。”林渊拿出一张舆图,把几个地方勾起来,“拿下高邮以后,就是常熟、湖州、松江、常州、平江,总之,我们不可能停步不前。”

    陈柏松看着勾画出来的舆图,点头答道:“自然。”

    林渊看着舆图。

    直到现在,一路走来都很顺利。

    只希望接下来的路也能像现在这么顺利。

    作者有话要说: 过度章节,明天开始就进入新篇章啦,终于不是苦兮兮的在庄子里熬日子了感谢 橘子怡、柠檬茶、西北望长安、玉烟、fy、污大维·奥斯卡夫司机、朽木可雕 的地雷今天感谢的地雷比平常多了好多!爱你们!

    第 047章

    钱二牛从床上爬起来,他打开窗子看日头, 外头传来他娘的声音:“二牛!起了没, 吃点东西!”

    钱二牛一边穿衣裳一边喊道:“就来。”

    早上吃的简单, 但是分量不少,两个杂面馒头,外加两碟小菜, 亲娘做的,味道好不好暂且不提, 但是饱肚子。

    钱二牛半大小子, 吃得多, 他娘还劝:“慢些吃, 还早呢, 不会迟到的。”

    钱二牛嘴里还是东西, 说着:“娘, 我先去学堂了。”

    他娘问:“快去吧,对先生尊重些,别跟同学吵嘴!”

    钱二牛:“知道啦!”

    他挎着布包,里头放着书, 自从南菩萨来了以后,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就被强制着送去读书认字, 不收束脩, 书也是白给的, 先生们刚来的时候也不乐意,一个个脸拉的老长, 后来就乐意了,对他们也更严厉了。

    他们学堂里,每个月成绩最好的那个还能领一刀肉回去,米面也是有的。

    先生说了,这是头上的南菩萨爱惜读书人。

    先生说:“我当年念书的时候,哪里有你们这样的好的机会,光说拜师,就先得给师父家送东西,自家的活不干,去帮师父干活,逢年过节还要孝敬,你们啊,如今是身在福窝里,就要晓得知足。”

    “你们看外头,如今别说念书,与你们同岁数的,连饭吃不吃得饱都成问题,一个个都给我把精神打起来,要是你们不好好读,我便打断你们的腿!”

    学生们自然不敢说什么。

    他们这些人,原先也就是普通百姓家出身,有些还是农户的孩子。

    原先也没那个机会去念书。

    要钱呢!

    家里还少一个挣钱的劳力。

    现在不同,原先家里是爹一个人挣钱,如今娘也能挣了,娘在家做做衣服,一个月下来拿的钱说不定比爹还多。

    如今城里的悍妇也多了。

    她们挣了钱,就有了话语权,也敢跟丈夫对着干了。

    之前还有一户原本脾气就不好的妻子,跟丈夫发生了口舌,把丈夫打晕了。

    抬到医馆一看,乖乖,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好皮。

    这个事闹得挺大,把林渊都惊动了。

    “她力气这么大?”林渊微咳了一声。

    女人和男人天生体力上就有差别,能把一个大老爷们打成那样,这女人的体格该多彪悍啊。

    姜桂在一边剥着瓜子,一边剥一边说:“我去看过了,长得膀大腰圆,原先是杀猪匠的女儿。”

    林渊:“后来怎么判的?”

    姜桂:“能怎么判,关了几天,叫人天天跟她讲,夫妻之间,能解决的事就不要动手,她丈夫也说了,说她平日虽然下手重了些,但孝顺公婆,照顾孩子,他也离不开她。”

    林渊叹了口。

    夫妻之间的事,外人不清楚,也不能理解。

    林渊:“难得有个休息的日子,我们出去转转?”

    姜桂也不推辞:“也该转转了,你这段日子忙的够呛,我都担心你哪天病倒。”

    林渊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不容易。

    他从住进衙门开始,一天到晚脚不沾地,各项政策都要改,都要执行。

    人得是他来选,但手底下的大多数大字不识一个,但朱元璋都身兼了几个文职。

    所以林渊还把泰州原先的小吏都召集了起来。

    他说:“你们过往种种,我都不追究,你们拿了老百姓多少东西,有没有干过丧良心的事,你们自己也清楚,以后但凡叫我知道你们拿了什么不该拿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一两个人头,说砍也砍得。”

    小吏们个个都表着忠心,保证自己以后一定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叫林渊难做。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刀哥他们这几个义兄弟以外,其他人都不叫他东家了,都叫他“主公”。

    这也跟没有具体的官职有关系。

    现在他们这儿的官职都是林渊定的,所有人都没听说过,也就不知道谁是上级,谁是下级,只知道自己能管哪一块,哪一块不归自己管。

    比如“妇联主任”李大,他只知道自己专管女人们的事,但是他官居几品,手里有多少权力,他也不清楚。

    再加上一群文盲,听说书的说了些三国的故事,便都把林渊叫成主公了。

    林渊听了几次,也懒得去纠正。

    现在泰州的秩序都是他在定,在一片混乱的时候才更容易建立新秩序。

    所以他才没有按照原本的官衔办事。

    现在泰州最不需要的,就是官僚主义。

    虽然官僚主义难以抵挡,但现在不能出现。

    林渊骑着马跟姜桂走在路上,老百姓认识他的人并不多,兴化的倒是基本都认识他,泰州百姓就不认识了,看他骑着马,不少人都抬头看他。

    百姓们适应能力很好,虽然现在有了新规矩,但他们发现这些新规矩对他们也没有多大的限制,小摊贩们摆摊的时候更有安全感了,因为每天都有巡逻的人,这些人不会找他们要孝敬,主要是抓贼和收拾找茬的人。

    泰州也有三教九流,不少街头混混就靠收小摊贩的孝敬维生。

    不过与之相应的,就是这些小混混要帮小摊贩们平事。

    所以小摊贩和店主们就倒霉了,要给朝廷交税,还得给混混们孝敬。

    但给朝廷交税,都是肉包子打狗,连个响都听不见,就是扔个铜板在地上,那也还能转几圈呢。

    如今泰州易主了,他们发现税收少了——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二,好处多了。

    比如这些巡逻的兵们每天都会打自己门口路过,要是有人闹事,兵们就会把人控制住,先押回去,再叫掌柜的过去对峙,谁有错谁没错,都依照事实来。

    而且这些兵还不会要孝敬。

    也有商店的掌柜奇怪的问:“你们怎么都不松口啊,这点孝敬都不要?”

    当兵的说:“我怕我同袍举报我呢!再说了,我如今的军饷可不少,不缺这点,您要是有钱啊,不如拿钱出去施舍穷人,施的多了,上头还能送锦旗给你。”

    关于锦旗,这倒是个新鲜玩意。

    第一个拿到锦旗的是一家酒楼老板,这老板也不知道是真善心还是做样子,反正他连续一个月都给穷苦人家施粥,有时候还有干饼,巡逻的人报上去,上头就赏了他五两银子和一面锦旗。

    银子不算多,就是个面子情。

    但这锦旗就不一样了,那老板把锦旗挂在门口,叫来往的人都能看见。

    锦旗上四个大字“商业典范”。

    老板看到锦旗的时候就乐得不像样,连续好几天没合嘴,做梦都在笑。

    自从锦旗挂出去之后,他家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所以施粥也没断下来。

    如今他走到哪里,别个都说他是典范人家。

    有了他做榜样,自然就有人有样学样。

    不少商户都开始施粥了。

    穷苦人家觉得这段时间就跟过年一样。

    他们现在都能找到活干了,就是还没找到活,也不用饿肚子。

    不过他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干,他们的村长每个月都要汇报,有哪些找到了活,有哪些没有。

    要是没完成指标,他们这个村就不允许富户施舍。

    女人们也在指标内,不过十个女人,有三个能找到活干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男人们,只要不是缺胳膊少腿的,那就必须每个都有活干。

    林渊是不想养出他们的惰性出来,觉得有富户给吃的,自己就能什么都不干。

    真要是有人有这种思想,那才叫麻烦。

    日子越过越好,原先的朝廷倒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动荡,不过一个月的时间,百姓们就真心实意的拥戴起林渊来。

    毕竟好处是看得到的。

    他们现在只要愿意的,都能找到活干。

    能吃饱肚子,不用挨饿,要是被亏了工钱,还能去找“劳务局”。

    以前朝廷都是谁有钱就站在谁那边,如今的“劳务局”可不一样,只要他们不犯大错,都是站在他们那边。

    林渊在街上转了两圈,发现现在小摊贩们摆摊都摆到了半夜,因为没有宵禁,所以夜里人也不少,为了维持秩序,晚上的时候是巡逻队最多的时候。

    这些巡逻队都是从盐民里面选的,而且大多数都是张九四推荐上来的。

    张九四这个人,只要不站在高位上,其实是个很不错的人,有兄弟义气,也肯仗义疏财。

    姜桂在一旁说:“如今日子好过了,新来了不少行商,都是来卖粮的。”

    林渊有些吃惊:“这倒怪了,外头还有那么多粮食?”

    姜桂:“谁晓得呢,他们总有法子,还有过来卖铁的。”

    林渊这下更吃惊了:“哪里来的铁?”

    姜桂小声说:“这个不清楚,不过我看过了,成色都不错。”

    铁质其实也是能分辨出的,有的杂质多,有的杂质少。

    价钱自然也就不同。

    “应该很贵。”林渊叹了口气,好在他现在钱不少,不然还真是头疼。

    姜桂带笑摇头:“便宜呢,我看啊,那行商不仅没赚,还倒亏了不少。”

    林渊一想,心里也就明白,笑道:“自然会给他点方便。”

    这不是卖东西,这是递投名状来了。

    这些商人,一个比一个猴精。

    也多亏了他们猴精,林渊现在的压力才能小一些。

    林渊说道:“到时候把他们聚在一起,准备酒宴。”

    姜桂了然:“这是自然。”

    他收了他们东西,自然也要给他们一些好处。

    这样买卖才能长久的做下去。

    第 048章

    日照晴空,林渊在官衙内, 坐着太师椅, 手边还放着一杯热茶, 自从到了泰州以后,他能喝到的茶终于不再是劣质茶叶渣子,官衙是林渊穿越到现在住过的最大的豪宅。

    “都倒了?”林渊转头问道。

    陈柏松喝了口茶, 茶水烫口,他差点把茶杯打翻, 舌头烫伤了, 也不说话, 假装镇定, 点头说:“嗯。”

    林渊对旁边的衙役吩咐:“让他们进来吧。”

    酒菜都备好了, 就在衙门后头的院子里, 露天餐, 掌勺的是几个大酒店的厨子。

    赵平厚是个小走商,原先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小贩,后来发了点财,就开始当走商, 有了自己的商队,原本是在苏杭一带走商, 但挣得钱并不算多, 心大了, 自然就想干一笔大的。

    听说不少走商都往泰州来,他深思熟虑一番之后, 也选择跟着过来。

    泰州如今不归朝廷管,他现在过来卖个好,以后若是能跟泰州这边搭上关系,泰州有了新的主人,自然需要更多的东西,他占个先,就能吃肉,再晚点来的,就只能喝汤了。

    刚开的时候他也不安,毕竟没跟反贼打过交道,来的时候完全就是靠着一腔热血上涌。

    等真的走进了泰州城门,这才觉得心惊肉跳,胆颤脚软。

    “我走了这么多年商,还是头一次有这种待遇。”旁边坐着的中年男子手里戴着个硕大的玉扳指,脸上带笑,冲赵平厚说,“原先做生意,但凡是跟朝廷有关的,哪回不是点头哈腰的当孙子,还得送钱出去,有时候连回音都听不着。”

    赵平厚没跟朝廷做过生意,不晓得这其中的关窍,便开口问道:“朝廷要多少?”

    那人说:“早先的时候,交税只交三成,后来是五成,这几年啊,八成都敢开口。”

    赵平厚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八成?”

    那人笑道:“还有孝敬呢,官老爷不用孝敬的?”

    赵平厚咽了口唾沫,被吓着了。

    商人挣钱不假,可那也是辛苦钱,走南闯北,要花多少功夫去谈生意?

    赵平厚这种小商人,交税一般也就是交五成,交一半剩一半,日子还能过。

    可八成?也就比回家种地好上一点了。

    赵平厚坐在椅子上,他们这些人都是商人,进城以后就被待了过来,货物都被扣着,赵平厚心里急,却发现除了他以外,别人都是一脸镇定,还跟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说到投机处还会发笑。

    毕竟没经历过多少事,赵平厚又问身旁的人:“我们东西都被扣着,就不急吗?要是他们把我们杀了,那东西……”

    旁边的人一愣,显然被赵平厚的话逗笑了,忍不住低笑道:“小兄弟,人家要是贪我们那点东西,没等进城我们的人头就落地了,还让我们在这儿等着?好吃好喝待着?”

    赵平厚还是不明白,就看着对方。

    那人大约也是觉得赵平厚这样的实诚人不适合行商,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怜悯,不知是怜悯他想的太多胆子太小,还是怜悯他实在太蠢。

    “你也不必担心,等着就是了。”那人说,“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人都见过,既然来了,就安心些。”

    正说话间,外头走进了一个人,此人穿着深色长袍,脸上带笑,鹤发鸡皮,年纪大了,怎么看都像是活不了几年,他刚走进来,不少商人便站起来,知道这是上头要见他们了。

    宋石昭这也是头回跟商人们打交道,他不是正经读书人出身,从小受到的教育是怎么反元复宋,对商人没有刻板的偏见,如今林渊叫他来应酬这些商人,他也没有推辞,毕竟林渊叫他来做,那是给他机会,他只有抓着这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本事,以后才会被重用。

    人活一世,总得做出点什么来,他前半生虚耗光阴,如今年纪大了,没多少年头可活,自然要紧抓每一个机会。

    也好叫林渊知道,他宋石昭的本事。

    “诸位。”宋石昭行了一礼。

    众人也连忙行礼。

    宋石昭笑道:“宋某不才,乃是商户主管。”

    众人也不知道商户主管是个甚,如今泰州就是这点不好,跟外头官职不同,常张嘴不知道如何叫人,还是赵平厚喊了一嗓子:“宋主管!”

    宋石昭又笑:“诸位一路劳累,我家主公说了,与你们行个方便,各自都方便,便叫诸位同来,同乐,这便与我走吧,后院置了饭菜,备了好酒。”

    有人说:“宋主管何需如此客气?我等跟着宋主管走就是。”

    宋石昭带着他们穿过花园,一路走来只见来往的仆从轻手轻脚,半点不见着急忙慌,个个都十分规矩,见着他们便行礼问安。

    赵平厚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还是头一回见这么规矩的下人。

    也不能说规矩,但凡是下人,老实听话是首要,可是行动之间如此乖觉的少见。

    好像不是下人……而是兵。

    宋石昭也看到了商人们对下人们的眼神,便说道:“这些都是从别处带来的人,我们主公说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什么都得有规矩才行。”

    商人们连忙应声:“这是自然,我们行商的也有行商的规矩。”

    待他们行过走廊,就来到了后院,圆桌摆了满院,桌上摆着酒和凉菜,人入座的,才开始上热菜。

    这些都是厨子们的看家本事,为的也是在林渊面前出头,若是做的好,被上头的人看着,那他们的身价也会水涨船高。

    林渊也发现了,现在虽然没有明星,但明星效应是有的。

    比如贡品,献给皇上的东西,往往在民间都能炒出天价,这就是明星效应。

    他虽然不是皇帝,但也是泰州的头头,他夸过的人或物,下头也有不少人追逐,争着要。

    听到商人们都过去了,林渊这才带着陈柏松过去。

    他刚一到场,商人们连忙站起来,他们眼光毒辣,一看就知道林渊才是泰州如今的当家人,见面就是一通连夸带捧,商人们捧起人来,口舌都不是常人可比,林渊被捧了一会儿,都快产生自己是救苦救难活菩萨的错觉了。

    “诸位远道而来,我也只能略备薄酒,聊表心意。”林渊话一落音,就自己喝了一杯,这些酒都是米酒,度数不高,就怕烈酒喝了误事,他喝了酒,下头的人自然不能不动,也都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林渊笑说:“酒桌上不谈生意,诸位吃好,待下了酒桌,我们再谈。”

    众人应诺。

    不过林渊就坐以后,来敬酒的人还是不少,他们也就说几句话,主要目的是让林渊对自己有个印象。

    “常听说南菩萨视民如子,生就菩萨心肠,乃是众望所归的人物。”来着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不过生的很好,浓眉大眼,要是再年轻些,估计也是个风流人物,不过年纪虽大,眼睛却生的漂亮,看人的时候总会叫人觉得他请深几许。

    林渊端起酒杯,嘴角带笑:“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说:“鄙姓谢,谢自常。”

    林渊:“谢公子。”

    谢自常又说:“鄙人在老家便听说过南菩萨的贤名,心生向往,这才匆匆赶来,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就是表忠心了。

    他又说:“鄙人虽无什么特殊之处,不过手里头倒有些不值钱的物什,尽是些无用之物,献与南菩萨您,又怕不堪用。”

    林渊等他说完客气话,这才问:“不知是些什么?”

    谢自常说道:“不过一些盐罢了。”

    谢自常又说了价格。

    林渊咋舌,这简直就是白送,这点价格,估计连谢自常来回的路费都不够。

    说白了,头一次来就是递投名状,这些商人精着呢,怎么可能第一回就挣钱,说不定他们都没指望前五回能挣钱。

    这是来投资的,看的是长远的效益。

    其中有不少人来了泰州,看到泰州如今的样子,都做好了投靠林渊的准备。

    对他们而言,生意其实也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要挣钱,自然也要能承担风险。

    如今天下四处反声不断,但除了红巾军以外,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聚众百人就敢称王,朝廷不过派一个县的兵力就能把他们缴灭。

    若是能趁早选好靠山,他们也能更早拿到好处。

    宴会过后,林渊还是把商人们交给了宋石昭,叫宋石昭去谈,若是心怀不轨的,就不能叫他的脚再迈出泰州。

    宋石昭谈过之后便差人告诉林渊,商人中有一人,来的目的并不是做生意。

    是来助林渊一臂之力的。

    ——也就是“资助”林渊,进行政|治“投资”。

    相当远沈万三资助朱元璋。

    林渊这下是真的有些吃惊。

    难道他把沈万三引来了?

    也不知道沈万三现在在干嘛,按照历史来说,他现在应该在苏州才对。

    历史上沈万三资助朱元璋,也是被逼无奈。

    那时候朱元璋攻打苏州城,张士诚固守八个月,就是因为苏州富户们的支持,沈万三作为富户之首,自然出钱出力最多,后来朱元璋把沈万三流放,也有这个原因。

    林渊也能理解,甚至觉得朱元璋只是流放他,没把他五马分尸,这都算是仁慈了。

    大概是站在高位久了,林渊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能理解历史上的“暴君”。

    以及帝王们为什么需要身边有个佞臣。

    佞臣的用处可大了,他要是想要处置谁,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服众的好理由,佞臣就有用处了。

    然后朝臣们对佞臣的火越来越大,他就只需要把佞臣砍了。

    到时候他还是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所有罪名都叫佞臣去背。

    林渊喝了口茶,一边等着宋石昭带人过来,一边头脑发散。

    他也越来越能理解政|治家,以及大臣们勾结。

    有时候君强臣弱,那朝廷就是君王的一言堂,臣子的权力越少,就越得依附皇权。

    但有时候臣子们也会想要翻身做主人,互相勾结,压在君王头上。

    只要压上去,臣子们就是主人,赌一把,说不定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了呢?

    以前不明白的,现在好像全都明白了。

    林渊想着,如果他是臣子,脑袋上的也是暴君,说不定他也得想办法拉帮结派,皇帝忌惮了,他的日子就好过了。

    等了大约一刻钟,外头的人才进来。

    被宋石昭带进来的人年纪不小,四五十岁,不过保养的很好,一看就觉得富贵,穿的是绫罗绸缎,脸上有肉,不见明显的皱纹。

    有钱人总比贫苦人看起来年轻。

    这人名叫周福,是徽州人,一看见林渊就立马恭敬的做礼,还是林渊亲自上手把他给扶起来。

    周福眼睛不大,俗称就是贼眉鼠眼,但因为胖,所以竟然还能给人一点老实谨慎的感觉,他先是拍林渊马屁:“原先没来的时候就知道南菩萨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也有不符的地方,我看南菩萨啊,是天生的仁善相,哪里只是一表人才,分明是玉树临风。”

    林渊听到玉树临风这个词差点笑出来。

    他记起了电视剧里的顺口溜,有些出戏。

    不过林渊还是面带微笑说:“周老爷不必夸我,若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

    周福顺杆子往上爬:“周某就知道南菩萨是个快言快语的直爽人,如今周某看这形势,深觉百姓不易,只有泰州一地,百姓平乐,安居乐业,晃眼一看,还以为是天上人间,周某便想着为南菩萨略尽绵力,也叫更多的百姓过上这样的日子。”

    二两端着茶杯过来,先用手背试温,这才放到周福手边。

    周福连忙说:“哪里敢劳烦小哥?”

    二两一愣,看向林渊,他没经历过多少事,也不知道这些商人们的官腔。

    林渊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连忙退出去。

    林渊问周福:“不知如今徽州是个什么情形?”

    周福说道:“近几年越发不行了,年年欠收,税却不少,百姓们种着地却吃不饱肚子,民不聊生,若非如此,周某也不会背井离乡,这人啊,但凡还能过得下去,也不会离乡啊。”

    林渊又问:“不知周老爷如何助我一臂之力?”

    周福脸上的笑容又真挚了几分:“南菩萨哪里的话,怎么能说是周某助您一臂之力,是周某孝敬您,日后还得靠您提携呢,但凡是周某有的,您一句话,但有不从,周某便不为人了。”

    林渊点点头,他得端着,不能对人太和蔼。

    这是有讲究的,亲近了,别人觉得你好糊弄,端的太高了,别人又不敢跟你多说话。

    有些时候看人,就是要听他怎么说话。

    林渊冲周福说:“周老爷的心意,我自然也不能推辞,你先住着,若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就行了。”

    周福连忙诚惶诚恐的道谢。

    最后周福被二两领出去的时候,竟然还想给林渊磕着头,被林渊给拦住了。

    其实林渊一直不相信人有奴性,与其说是奴性,不如说是习惯。

    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是仆人,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效忠主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洗脑,周围的人全都是这么想的,也都是这么做的,他们自然也会深信不疑。

    就好像他读初中的时候,全班男生一放学就去网吧打游戏,天天谈论的都是一款游戏,他就也会去尝试,去融入集体。

    人是群体动物,这一点是改不了的。

    “他带来了些什么?”林渊问宋石昭。

    宋石昭坐在林渊下首,脸上带着笑,显然心情很好,他头一回干这么出头的事,被一群人奉承,还是有些自得的,他说:“带的是些金银器物,还有些硝石硫磺之类的东西。”

    林渊懂了,硝石硫磺全部都是制作火|药的原材料,周福这个举动,确实是搔到自己痒处了。

    果然聪明人遍地都是,只看这些人愿不愿意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那就都收下吧。”林渊说,“我看周福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你叫信得过的人去跟他接触,过段时间给他派点活干。”

    宋石昭点头,至于什么活?商人嘛,自然是叫他出去做生意。

    钱这个玩意,永远不会嫌多,如今纸币没用了,要么是用铜板——这玩意也不太值钱,现如今值钱的就是金子和银子。

    现在的市场就是这样。

    一钱银子原先能换一千个铜板,现在能换一千三百多个。

    铜板里头的铜也不多,摔在地上裂成几瓣也常见。

    其实林渊也知道纸币的好处,但是要推行纸币,需要的是一个健全的市场,以及防伪的印刷办法。

    现在这两样一个都没有,自然还是金银好。

    宋石昭问林渊:“您觉得周福这人可信?”

    林渊摇头:“可信不可信都有用的办法,现在只有有用和没用的人。”

    宋石昭一愣,应道:“东家说的是。”

    现在林渊原先手底下的人当面都叫他东家,至于主公这样的称呼,那都是在外头喊的。

    林渊听着主公有点别扭,还想过要不然让他们叫自己省长?

    可是省是行政单位,又没有朝廷给的文书,叫出去反而奇怪,就一直没有提改口的话。

    等宋石昭走了,陈柏松才走进来,冲林渊说:“该上药了,你把裤子脱了吧。”

    林渊点头,果然麻利的脱了裤子,他大腿的磨伤还没好,这段时间一直在上药,刚开始都是二两给他上,最近陈柏松有空也来帮帮忙。

    “你这皮肉就是太嫩了。”陈柏松一边沾了药膏小心翼翼的抹上去,一边说,“我就从没磨成这样过。”

    林渊呲牙咧嘴地说:“你就是皮糙肉厚,我能跟你比吗”

    陈柏松拍了把林渊的屁股,看肉抖了两下,也笑:“我是皮糙肉厚,比不得你。”

    林渊:“你这就是明显的羡慕嫉妒。”

    陈柏松勾唇笑了笑,不跟林渊继续扯淡。

    擦完药得先晾着,不能马上穿裤子,林渊只觉得屁股太凉,侧着脑袋问陈柏松:“如今盐民练得怎么样了?”

    那可都是他的兵。

    陈柏松挑眉说:“我还以为你不问呢。”

    林渊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陈柏松:“自然没有。”

    林渊现在跟陈柏松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没有一开始的陌生和拘谨,好像又回到了原主和陈柏松在老家的日子,也能一起聊聊天,开开玩笑了,林渊说道:“得好好练,不然到时候挨打的就是我们。”

    陈柏松坐到一边,看了眼林渊的光屁股,没忍住笑出来,笑完才觉得不好,就说:“练得不错,还是老办法,每个班练得最好的有奖励,一个个都莽足了劲。”

    林渊:“就该如此。”

    林渊闭着眼睛养神,说道:“朝廷现在是没精力对付我们,若是我们不趁此机会发展壮大,等朝廷有精力了,我们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陈柏松的表情这才肃穆起来,对林渊说:“好叫你放心,我没有一刻松懈,也不叫他们松懈。”

    林渊说道:“劳逸结合还是要的。”

    陈柏松看着林渊,不太听得懂。

    林渊挥手说:“就是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

    陈柏松继续看着林渊。

    林渊:“……反正,也别太累了,叫他们喘口气。”

    陈柏松:“明白了。”

    如今武器库里头的武器倒是变多了不少,林渊之前找了几个铁匠,给他们说了关于弩的想法,也就是普通的弩,不是诸葛弩,不需要那么大,但比起普通的弓箭射程更远,对射手的要求更低,铁匠们倒也听说过,这玩意现今也有。

    就是成本太高,所以没有推广开。

    现在林渊不在意成本,只叫他们先试做,只要能做出来,就量产。

    花销大是大,但还是得有。

    毕竟弓箭手是很稀缺的,腕力眼力缺一不可。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弓箭手。

    只是弩就不同了,对射手的要求最低,杀伤力和射程也比普通弓箭强得多。

    林渊既然打上了这个主意,自然不撞南墙不回头。

    只要能弄出来,那就一定得弄。

    人他要,武器他也要。

    林渊觉得自己当真是越来越贪心了。

    第 049章

    “老爷,你说我们到底来这儿干嘛?”仆从一边给周福铺床, 一边不明所以的问周福。

    周福在旁边吃着花生, 揉开了外面那层红皮, 吹一口气皮就洛带了地上,他自己把花生扔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你懂什么, 你要是知道来干嘛,这老爷就该你当了。”

    仆从铺好了床, 又把周福带的行李拿出来收拾, 周福随身带的行李并不多, 只有一些衣物, 他是变卖了家产过来的, 连自己的老宅和仆人们一起卖了, 还把老父老母以及妻儿托付给了自己的弟弟, 几乎是放下一切来赌一把,就只留了一个伺候他时间最长的仆从。

    仆从猜不出周福在想什么,也不多话,把衣服放进柜子里, 把茶叶拿出来,给周福泡茶。

    “你觉得泰州如何?”周福问仆从。

    仆从说道:“老爷, 咱们一路走过来, 只有泰州的老百姓过得最好。”

    仆从有些羡慕。

    他看到泰州老百姓的生活, 就希望自己也能在泰州住下来。

    街头的热闹场景印在他的脑海中,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周福笑道:“我变卖家产的时候,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疯了?”

    仆从没说话,他能说什么?您是老爷,家产都是您的,您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

    周福看着窗外,说道:“留在徽州,也就是钝刀子杀猪,看起来没什么用,最后还是得死,我如今在泰州站稳,等真出了事,还能把家里人都接过来。”

    仆从一脸感动的看着周福。

    周福笑了:“你这么看着我干嘛?要不是你没娶妻生子,我也把你卖了。”

    仆从脸上的感动瞬间消失。

    他原先的朋友都被卖了,这个世道,若是能卖去一个富贵人家继续当仆从,哪怕是刷马桶到泔水的,都比流落街头来得强。

    可徽州现在还有什么像样的大户?

    稍弱一些的,早就举家逃了,强一点的,别说添丁进口,就是保全自己都困难。

    朝廷要孝敬,流匪要抢钱,他们活得苦,下头的人自然就更苦了。

    老爷们还有饭吃,下头的人不饿死就该感恩戴德了。

    为了投奔新主,周福把姿态放的最低,林渊甚至都觉得这位不是来做生意表忠心的,这完全就是奔着来给自己当奴才的,这不是贬义词,只是阐述一下事实,周福基本是只要有机会就要出现在林渊身边。

    不仅要刷脸熟,还要给林渊当牛做马,林渊有回去马棚看马,就发现原先照顾马棚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周福倒是在马棚里给马刷洗的很熟练。

    一看就知道他在这马棚待的时间不短。

    林渊叹了口气:“周老爷,这是何苦呢?”

    周福这是才装作刚发现林渊的样子,转过头就朝林渊笑,笑的十分谄媚,完全就是个狗腿子,他走上前说:“东家。”

    林渊奇怪的看着周福。

    周福说:“我瞧他们都是这么叫的。”

    他觉得这么叫显得亲近,没看见都是林渊带来的人才这么叫吗?

    果然还是会分个亲疏,他自然是相当更亲近的人。

    成为林渊的“自己人”。

    林渊哭笑不得,他冲周福说道:“周老爷,你就在这儿好好待着,我这儿人也不少,你把他们的活抢了,他们干什么?我这儿也不养闲人。”

    周福:“哎!我竟把这个忘了!看我这脑子,人年纪大了,记事也不清楚。”

    林渊挥手说:“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倒有件事得叫你去。”

    周福赶忙说:“您吩咐,您吩咐。”

    林渊说道:“如今城里就缺一些匠人。”

    周福抬头看着林渊。

    周福是商人,自然不会看不起匠人,虽说在元朝商人地位比以前高得多,但士农工商这个等级分层深入人心,匠人也就比商人的地位高点,还不如商人有钱。

    所以算起来,其实匠人的地位才是最低的。

    不过乱世嘛,众生平等,大家都惨,也就分不出谁上谁下了。

    林渊说:“不论是打铁的,干木活的,做爆竹的,但凡是手里有本事的,我都要。”

    周福明白了:“东家,就交给我吧。”

    林渊笑道:“我会给你一小队人,都乔装打扮,必不叫你遭遇危险。”

    周福给林渊跪下,行了个大礼:“绝不负东家所托。”

    林渊受了这个礼,他心里清楚,他不接受,周福就不会心安。

    周福发现自己这次叫林渊东家没有被纠正,心里就乐开花了,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在泰州待下来,他还要扎下根,成为林渊的左膀右臂,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比商人打探的消息更多?比商人行走的道路是广?

    他发现林渊身边还没有大商人以后,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在林渊身边露露脸。

    实在没有办法,他也不敢去买通林渊身边的人,这才到了马棚,照顾林渊常骑的那匹小红马。

    林渊给这匹马起了名字,名叫红霞,虽然名字土是土了点,但他现在这个地位,就算再土,也没人说他,这是匹母马,在面对林渊的时候性情很温顺,可面对旁人的时候就不怎么样了,随时随地都预备着尥蹶子。

    周福为了伺候这匹马姑奶奶,也废了不少心思。

    最近这段时间,他就差住在马棚里了,红霞才慢慢同意让他近身,给自己擦洗。

    林渊也没想到周福会用这个办法,他在哭笑不得的情绪中,又明白周福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些人只想活下去,但有些人却想做出一番事业来。

    男人都有功成名就的渴望,既然从了商,那就肯定不可能再去当官,唯一能改变自身处境的办法,就是成功投资,说不定投资成功,就有美好的未来在前方等着。

    不止是周福,最近凑到他眼前的人可不少。

    谢自常虽然没有周福那么破釜沉舟的卖了老宅到泰州来,可他也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刚在泰州找了房子,就立马让人把自己的一大家子人都接过来的。

    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一个都没留在外头。

    这就是把自己的家人当人质,好叫林渊放心,表示自己是绝对忠诚的。

    林渊叫周福出去,自然也叫谢自常他们也去了,去不同的地方,搜罗不同的人才。

    人才值钱,也不值钱。

    比如盛世的时候,社会发展的才会快,人才也值钱——匠人不算在其中,中华上下五千年,留下名字的匠人和读书人比比?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人们都知道四大发明,但这四个发明家,也就蔡伦出名点。

    乱世,匠人就更不值钱了,铁匠或许好点,但别的,那就真没人顾得上。

    让匠人跟着他们会来不难,难的是怎么在无数灾民中找到匠人。

    这个难题林渊就直接甩给了周福和谢自常他们。

    到时候他们谁带回来的人更多,更有用,他自然就知道该对谁更好。

    周福第二天就上路了,他把自己的仆从留下了,什么都没带,身边是负责保护他的人,一个班的兵力,总共十人,都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衣,武器全部藏在车上,伪装成四处做生意的行商,他以为自己是唯一得到这项任务的人,然而没走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谢自常的车队。

    比起他来,谢自常除了林渊安排的人以外,还带了两个随身的仆从,车队共有三辆马车,里头放着用来做掩护的粮草。

    周福看见的时候心里就一紧,他以为他是跪的最早的,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谢兄往哪里去啊?”周福行至谢自常车队旁边,大声喊道。

    谢自常坐在马车里,还喝着茶,一派悠闲地冲周福笑了笑:“东家瞧得起我,叫我去崇明和滁州,周兄又往哪里去?”

    周福笑道:“海宁和泗州。”

    谢自常点点头:“看来每人都是两个地方。”

    周福问道:“周某倒是知道谢兄在均州极为出名,乃是人尽皆知的义商,怎么就到泰州来了?可是均州出了什么事?”

    谢自常表情不变,脸上还挂着笑:“自然是东家少年英雄,叫谢某心生敬佩,这才起了效犬马之劳的心思。”

    周福也笑,心里想:这都不在泰州城了,还一个劲的拍马屁,想来这人脸皮也真够厚的。

    等他在东家身边站稳了位子,自然不会再叫这人接近东家。

    两人各有心思的走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估计心里都在骂对方,恨不得对方即可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只是面上还要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倒是两个班的士兵聊得很好,他们离开前都被嘱咐过,所以聊的都是日常生活,跟训练扯不上一点关系。

    又过了几日,林渊发现来的商人大部分都被派出去了,小部分则真是来做生意的自然不会来找事做,他放心了不少。

    商人们的用处可不小,他们走南闯北,消息精通,擅长跟人打交道,其实跟打探消息的斥候很像,但比斥候能用的手段更多,更圆滑。

    林渊想着印象最深刻的几个商人。

    周福和谢自常这两人,或许以后能有大用处。

    第 050章

    “韩山童死了。”姜桂在外头打听了一圈,回来以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刘福通带着他儿子跑了。”

    林渊点头, 对姜桂说:“姜哥, 坐。”

    姜桂坐到林渊对面,奇怪道:“四弟为何半点不吃惊?”

    林渊笑道:“意料之中的事。”

    姜桂瞪大眼睛:“香军声势如此浩大,你竟意料到他们不敌元军?”

    林渊正在和自己对弈, 原主会下棋,他最近心思浮躁, 又没人陪他, 就自己跟自己下着玩, 他对姜桂说:“黄河两岸, 皆为韩山童马首是瞻, 朝廷只要不瞎, 自然会派重兵过去, 不然呢?叫韩山童他们踩着朝廷的脸皮吗?”

    “那刘福通带着韩林儿逃走,也在你的意料之中?”姜桂想不通这一点,“刘福通为何不自立,还要拥护韩山童的儿子?”

    林渊下了一手棋, 把白子围住,笑道:“刘福通可是巡检出身, 韩山童不过是普通百姓, 他们既然定了从属, 韩山童自然是费了心思收服他。”

    韩山童如果不死,说不定这天下还真有被他拿住的可能。

    刘福通可是当过官的, 虽然只是巡检,但也是富贵人家出身,读过书,有见识,可历史上,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都在想办法保住韩山童的血脉。

    也可以算得上是真爱了。

    这样的人少见,林渊都有些惋惜。

    要不是实在跟刘福通扯不上关系,他还想拉着刘福通上他的船呢。

    想想吧。

    左朱元璋,右张士诚,前面再顶个刘福通,多有安全感啊。

    当然了,也说不定刘福通只是想扯面大旗。

    不过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香军,也就是红巾军的造反,韩山童的身亡,都象征着元末农民起义的号角已经吹响,天下人都会响应。

    从现在开始,元朝朝廷将面临四面楚歌的情境。

    林渊这边就会更安全。

    “该去检验军队了。”林渊站起来,冲姜桂说,“要一起来吗?”

    姜桂:“陪你一起去。”

    当林渊迈出步子,姜桂自然而然的站在林渊身后三步的位子。

    他看着林渊的背影,脑子有些发懵。

    姜桂不是傻人,正相反,他能活到今天,能在坞城靠着一个小吏的身份养活一大家子人,自然有他的生存智慧。

    最开始的时候,他不过是以为林渊要的就是一个庄子,一个在乱世中可以自给自足,衣食无忧的庄子。

    后来,为了武器,为了更多的人,庄子一步步的扩建,再后来,为了能在乱世中有一席之地,他们又来到了泰州,拿性命赌了一把大的。

    他不敢想林渊要的是什么,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四弟,真的变了。

    原本在他眼中,林渊是个涉世不深的少年人,没有多少心机,又有一颗善心,这样的人或许适合做个富家翁,但并不适合当个首领。

    可林渊一次又一次的用事实告诉他,林渊好像天生就是这块材料。

    不知道多少次,姜桂想象以前一样跟林渊并肩而行,却不由自主的退后。

    好像以前从来不明确的从属关系,现在变得异常清晰。

    姜桂的目光复杂,最终还是捏紧拳头想到: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都没了退路,他只能紧跟着林渊,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也能成为以前自己只能仰望的大老爷们。

    林渊带着姜桂去了练兵场。

    如今训练新兵的人只有朱元璋,陈柏松和杨子安。

    他以前就观察过,发现这三人练兵的方法完全不同。

    朱元璋练兵更讲究纪律,讲究上达下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陈柏松则不像是练兵,更像是培养土匪,教他们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时候的技巧。

    杨子安跟朱元璋相像,但不如朱元璋做的好。

    林渊站在点兵台上,觉得这个点兵台修得很好,虽然泰州的兵力不怎么样,但基础设施确实不错,果然是鱼米之乡,有钱就是好。

    泰州的穷苦百姓几乎都是他养着的,叫他们去找活干,其实也只是找个借口把粮食给他们。

    这些粮食原本就积压在泰州的粮库里,虽然大多数是陈粮,但分量不少。

    不然总不能叫百姓们饿死。

    岗位也是林渊瞎编乱造的,让百姓们有活干,有粮食拿,他们才能归心。

    不然把粮食直接发下去?接下来怎么办?百姓们就干等着没粮的时候继续发粮?

    好在今年泰州的粮食也要收了。

    关于粮食的压力会小很多,林渊也派了不少商人在收罗匠人的时候顺便收粮,粗粮细粮都行,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收回来。

    还要就是注意海上的商船,有什么新奇玩意,只要跟吃的有关系,也收回来。

    毕竟元朝别的不说,商路还是发达的。

    著名的马可波罗,就是元朝的时候来的中国,写下了中国遍地是黄金的瞎话。

    ——也不是算是瞎话,毕竟那时候国外太穷了,普通人现在估计连黑面包都吃不起,很多小国的实际大不定还不如一个村子。

    谁能想到,国外一场工业革命,直接把落下的发展时间追平,不仅追平,还超过了。

    林渊看着点兵台下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盐民和百姓,他们听说林渊这边从军不克扣军饷,每天都有肉吃,就自己来了,这些人的愿望是如此朴实,估计追求封侯拜相的没几个。

    关于伙食的问题,林渊叫人把肉做成肉干,到时候上战场打仗,在热水里煮一煮就能吃。

    至于调味料……没有塑料就能麻烦了,不能弄成小包装。

    就像要弄成火锅底料那种,也没有足够的能凝结的油。

    毕竟他们现在用的还是芝麻油和大豆油,以及花生油,这三种油在普通温度下没法保持凝固状态,林渊就只能让厨子们在肉干上多抹一点盐,也好叫士兵们在战场上不至于嘴里淡出鸟来。

    毕竟还有半个月,他们就要出发去攻打高邮了。

    拿下高邮难度并不大,但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的军队与军队之间的战争,林渊还是希望能让这些盐民和普通百姓组成军队能够得到点慰籍。

    第一次开个好头,以后才能更顺利。

    毕竟只是巡视,林渊也没准备训话,看到朱元璋他们正看着自己,就比出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

    江狗蛋是一个新兵,刚满十四,父母卧病在床,家里无米下锅,他听说当兵的军饷比干杂活的更多,就把心一横,对着父母磕了两个响头,背着家里唯一的破布袋子去报名当兵了。

    他去报名那天,看到排了老长的队,里头的人他都不认识,有老有少,却意外的没有挤在一起,他晃眼一看,发现周围有维持秩序的巡逻兵,也就老老实实的排起队来。

    这段时间,街头总是有人在说当兵光荣。

    说当兵保家卫国,拯救贫苦百姓,守卫家园。

    又能吃饱肚子,军饷还不少,去当了兵,每天还能有肉吃。

    就江狗蛋知道的,周围的邻居有不少跟自己年岁相当或更大一些的都来了。

    大多数都是瞒着父母的。

    哪怕是社会最底层的男孩,也有一个英雄梦。

    年轻人基本都是为了街头上说的拯救同胞,守卫家园来的。

    年纪稍大些的,则是冲着有肉吃,有军饷领来的。

    江狗蛋害怕自己选不上,心里忐忑不安,他要是选不上,去干杂工的话,也挣不来养活一家子的粮食,他的祖父祖母也在家,虽然没有病,但年纪大了,也干不了什么来钱的活。

    他必须得当上兵。

    “叫什么?”终于轮到他了,江狗蛋连忙走上前说,“江狗蛋!”

    坐在桌后的人又问:“多大了?”

    江狗蛋:“十四,实岁十四。”

    这时那人才抬头说:“太小了。”

    江狗蛋瞪大眼睛:“官爷,不小了,不小了。”

    十四岁,林渊规定的就是十四岁以上才能从军,十四岁以下还需要时间长大,他可不想干杀鸡取卵的事。

    管事的说:“看着倒还结实,可有妻室?”

    江狗蛋毕竟是个童子鸡,脸一红,稍显扭捏地说:“没有。”

    管事:“家里有几口?”

    江狗蛋:“共五口人,我爹娘和祖父母。”

    管事点头:“把这个牌子拿上,明天去军营报道,身上要是有虱子,今晚自己把头剃了,别到时候再叫军中的班长麻烦。”

    江狗蛋点头哈腰地笑:“明白明白,官爷您忙。”

    他拿着牌子,就像拿着金子一样小心。

    他一路狂奔回家,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做到了!他能进军营了!他能养活这个家了!

    家里人不用饿死,可以活下去了。

    江狗蛋看着在自己门口等他回去的老人,眼泪上涌:“爷!奶!我进了!”

    老人偷偷拭泪。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谁会想要唯一的孙儿拿命去换活命的机会呢?

    战场上刀剑无眼,敌人不会看他年纪小就放过他。

    “好!”他爷眼眶通红,却还是说,“家里还有点粮食,今晚我们都吃一顿饱的!”

    江狗蛋脸上带着傻笑。

    他以后会让家里人每天都能吃饱的。

    等去了军营,他也会把自己的伙食省下来,到时候带回家里。

    说不定再过几年,他还能娶上一个媳妇呢!

    江狗蛋咧着嘴,无法控制自己的笑容。

    第 051章

    攻打高邮那天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没有风,万里无云, 天空碧蓝如洗, 林渊领着上万人的军队, 朱元璋、陈柏松和李从戎都跟在他的身侧,高邮的常驻兵力有一万人,但也只是号称一万, 其中还有不少老弱病残,军户们世代都是军户, 老子死了儿子继续, 儿子死了孙子继续, 就打仗实力而言, 林渊的军队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

    骁勇善战的蒙古勇士也渐渐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而且军队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汉人, 汉人是元朝社会构成的最底层, 哪怕是在军队里, 能出头的也是凤毛菱角。

    他们有些是为了生计参的军,有些是被强征进去。

    本来人心就不稳。

    武器装备也许多年没有更新换代。

    他们一旦开始担心这场仗能不能胜,就已经输了五分。

    林渊这边的人对林渊盲目崇拜,他们认为只要跟着林渊, 就没有打不赢的仗。

    论起气势来,还是林渊这边胜的更多。

    有时候泥腿子, 也不一定比正规军差, 有时候所谓的信念, 也确实可以让人变得勇猛。

    士兵们跟在林渊身后,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 训练和集体制度确实有用。

    虽然没有训练过正步,但是因为士兵们精神状态好,走在路上竟然也很有整齐。

    高邮的万户乌兰巴尔思得知有人攻过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怀里还搂着手下人新献上的美人,他一听见消息,就立马抛开了怀里的女人,女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四肢摊开躺在地上,脖子上还有青紫的掌印——她在乌兰巴尔思睡前就已经被他掐死了。

    乌兰巴尔思骂了一声,却还是急忙穿上衣裳,然后去拿自己的长弓和刀。

    “如何了?”乌兰巴尔思一边走一边问亲信。

    亲信跟在他身旁:“他们在攻城,万户,我们的人抵抗不了多久。”

    乌兰巴尔思瞪大眼睛,吼道:“你说什么?!”

    亲信咽了口唾沫,害怕乌兰巴尔思一刀挥来,和乌兰巴尔思保持着距离,说道:“万户,我们只有七千人啊!其中还有近半的老弱病残!对方有火药,万户!”

    乌兰巴尔思惜命得很,他转过头问:“人都过去了?”

    亲信点头:“能调动的人手全都去了。”

    乌兰巴尔思又问:“对方来了多少人?可知他们领头的是谁?”

    亲信说道:“恐有上万人,来的……怕就是泰州的南菩萨。”

    乌兰巴尔思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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