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沈黎没想迂回, 直接把自己在爷爷寿宴那天，与赵叔叔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当然并未提他的名字，只以一位长辈带过。

    “你想表达什么？”听他一番话, 栗林虽然心下明了，却故意装作不懂，他要沈黎自己把事情挑明。

    “我非常相信尊重这位长辈，这些年他给我的关心比其他家人还要多。”沈黎认真解释道：“他很了解我的为人，劝我和栗家保持距离，明明是多此一举，他却做了, 可见是真的担心我。我觉得他是在暗示我什么。”

    “我当时准备直接给您电话的，被他制止了，他说不安全。为什么不安全？我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栗叔叔，你……没有察觉到什么吗？”

    沈黎全盘托出后, 栗林仍旧不动声色, 只是细细打量面前这个年轻人。

    桌上茶水的热气蒸腾而起, 将他英俊的脸半隐在水雾之后，略显不真实。他一脸忧色遮不住，却并不慌张失态。能等这么多天, 一个字不对任何人说，只等他回来商议，真是沉得住气。

    “小沈, ”栗林缓缓道：“栗叔叔要谢谢你，把这个信息传递给我。我能不能知道，你这位长辈的名字，说不定我还认识他。”

    “对不起，”沈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请您理解我。我只能说，他的位置和他所说的话，绝对够分量。当然，如果是虚惊一场，最好不过。”

    栗林点点头，没有强求。他明白，沈黎私自透露情报就已经是在为栗潇做违心的事了，不能再苛求于他。

    一时无话，按理来说，已经没什么可再沟通的，自己也不能帮什么忙，可以走了。但沈黎还是选择坐在这儿，看着栗林思索对策，好像这样也是一种作用。

    像沈黎这样，毕业才几年的的年轻人，虽然不清楚深层次的事情，可这里头的利害关系是知道一些。栗家遇上的事，不是能被轻松摆平的小事，那就是栗林也摆不平的大事了。他真希望能得到一颗定心丸。

    可是，似乎无所不能的栗叔叔，这回让他失望了。

    一壶茶的功夫，栗林从沉思中回过神，望着他嘱托道：“不论我有什么事，帮我看住潇儿，不要让她做傻事。”

    一下子，心就凉了半截。

    “栗叔，你会有事？”

    看着沈黎终于不淡定的脸，栗林笑道：“暴雨将至，覆巢之下，谁能断言自己的命运呢？不过你们都是独立能干的好孩子，潇儿说过，没有我，她也一样能过好自己的人生。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验证这一天的到来吗？”

    “栗叔！”沈黎语气有些激动：“您知道，她说的没有您，不是指这个，不是我们眼前的状况！她可以不要那个福布斯榜上的您，但是她不能失去父亲！”

    “小沈……”栗林忍不住伸手打断，示意他冷静一些。

    “我知道，所以才拜托你，帮我看住她，不要轻举妄动。关心则乱，她历的事儿太少，怕她掉进别人的圈套。而且，你放心，我不会坐以待毙。”

    书房门外，栗潇唉声叹气，踱来踱去，只有妈妈还坐在主客厅里，陪她等待。墙角的复古落地座钟，铛铛铛地敲过12下，每一下，都敲得栗潇更心浮气躁。

    “你消停会儿！”夏青好不容易才把她拖到沙发上，千说万说，才安静下来。

    自从回来，沈黎就有心事，栗潇是清楚的。现在，爸爸突然又在深夜找他说话，她是真怕出幺蛾子。

    母亲并不清楚这些，她正给栗潇整理刚才拉扯之间弄乱的衣服，无意中见她手臂一片青紫，知道她又是彩排的时候，磕伤了，顿时也不说话了，跟着唉声叹气起来。

    这一下，栗潇倒是立即把自己的烦恼丢一边，忙着安慰母亲去了。

    父亲是和沈黎一起走出书房的，两个人看起来神色如常。可是越正常，她就越害怕。

    “你慌什么？问问你们回去见家长的情况。”栗林不等女儿开口，就先发制人。

    栗潇将信将疑，也不多说，拉着沈黎上楼，估计是要私下拷问。

    夏青笑笑，女儿家的心思，她以前不是没有过，当年也是天雷地火过来的，由他们去吧。

    这一夜，栗林彻夜未睡，做最坏的打算，争取最好的结果，是他一贯的处事风格。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脑里飞速旋转，思索着之后一步步的安排。让他稍安的是，公司早已建立完善的现代职业经理人制度，在他缺席的状况下，董事会和联席总裁，依然可以维持企业的正常运作。

    他决定让太太睡个好觉，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备告知她。

    沈黎也打定主意，先不告诉栗潇。最近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实在不想再加剧她的负担，况且除了担心，她真的无力改变什么，也许谁都无力改变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栗潇丝毫没有拷问的意思，而是主动拉着他一起进了浴室。

    《谜·宫》已经开始前期的试拍，沈黎狠狠在片场摔打了几天。受伤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外人道。但栗潇不是外人啊，尤其是伤在背后，回来还得她帮着擦药。话说上次车祸的伤才刚好，旧伤上又添新伤，把栗潇心疼得直抹眼泪，哄了好久才让她好些。

    不料，轮到她自己练舞摔伤，被沈黎批评的时候，只好一言不发装乖巧。一来二去的，两人都不说嘴了，默契地不提这些根本无法避免的事。

    为了不把卧室弄得一股药味儿，倒是把浴室当成互相上药的基地。

    热腾腾、白茫茫的水汽，弥散开来，把香薰的味道也粘湿了，黏在人的气管上，甜腻腻的，把身上的药味全都压住。

    栗潇的长发湿漉漉的，一缕缕粘在背后，粘在胸前，不小心尝起来，也是甜腻腻的。

    沈黎一直喜欢清爽干净，但这白雾包裹着潮湿的、粘腻的、温热的小天地，于他像是个世外之境，什么沈家、栗家、剧组，一大摊子的事情，都不用去想，这里只有他和她两个，要爱到死。他贪婪爱抚着手中滑腻的肌肤，饥渴摄取着她口中的甜蜜。

    这是栗潇第一次尝试站着做，起先她很兴奋，只是随着沈黎的每一次动作，都脚尖离地站不稳，没办法，谁让她腿没人家长呢？

    在湿滑的淋浴房里，这实在是太不安全了，她整个人开始紧绷着，一直进入不了状态。后来，沈黎干脆托着她的腰臀，把她堵在冰凉的墙面和自己之间，温热的水哗哗自背后冲下，击打得他愈发奋力向她的身体迈进，换她声声销魂的低吟和阵阵被咬合的快感。

    也许是陌生感带来的刺激，栗潇提前就high 了，这让沈黎有些讶异：以往他们的身体总能步调一致。

    “你提前交卷啊？”他语气带点失落，暂停下动作，靠着她的额头。

    栗潇深吸了几口气，待意识稍稍清明，捧住沈黎的脸：“我还可以陪你再答一次。”

    她挣扎着从沈黎身上下来：“腰受不了，换个姿势好不好？”说着，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背转过身，乖乖贴墙站着。

    “你不用这样。”沈黎心里满不是滋味，轻轻上前从背后搭住她双肩，咬了一口。

    “我愿意。”栗潇回头，回吻了他。她有意无意地轻蹭，身体若有似无的亲密接触，一下子就把沈黎所有的思想和理智都扫尽了，只剩下一件事。

    他双手环绕着，从背后紧紧抱住栗潇，狠狠地要她，吻她。

    栗潇扶着冰冷湿滑的墙砖，透过哗哗水声听着沈黎沉重的呼吸和身体碰撞的声音，她居然一直很清醒，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投入了。

    等到沈黎开始意乱情迷地附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不断重复着：“潇潇……你真好。”栗潇终于没忍住，伸手搂住他后颈，脱口而出：“沈黎，刚才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心机girl，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那一刻，沈黎已经完全意识恍惚了，但不知潜伏在何处的潜意识，迅速帮他做出判断和应答。

    沈黎闭着眼睛，喘着气和着水汽，直扑进栗潇耳朵里：“他把你交给我了。”

    不知道为什么，栗潇觉得自己不想再追根究底了，她相信这句话。相信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达成了对她的默契。

    她的身体忽然又兴奋起来，跟随着沈黎一次次的撞击而兴奋。

    “我想看着你，沈黎。”

    他在她背后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啊？

    沈黎忽然就凭空将她抱起，吓得栗潇尖叫了一声，一时不明白背后发生了什么。

    他抱着她走出淋浴房，把她放在洗手台那通铺的大理石台面前。

    一整面墙的镜子，把他们照得无所遁形。

    “你不是想看着我吗？”沈黎覆上前，两个交叠的赤｜裸身体，在镜子前继续欢爱。

    “我后悔了！”栗潇挣扎了一会儿，她发现自己还是有点羞耻心的，但沈黎已经将她禁锢在了这面镜子前。她一手撑着台面，一手攀附着沈黎的手臂。看着眼前正在上演的荒唐，心中却是矛盾的极乐与羞耻。

    身后的男人，一次比一次沉重地要她，双手大力地在她身前横行，栗潇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场面的控制，只有跟随。

    耳边传来他喑哑的嗓音：“你看到了吗？我退化成了一个低等动物，没有羞耻，没有理智！不分对错，不明是非！栗潇你太可怕了……你把我变成这样。”

    沈黎紧紧贴着栗潇的后背，往常清冷如水的眼睛，此刻尽是浓重的欲望，他盯着镜子里的栗潇，用一种对愤懑又无力地语气贬低自己。

    “怪我？”栗潇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她不知道沈黎话语中道不尽的纠结心情，只知道如果喜欢她是一件让他如此自折身价的事，那么何必还要继续？

    “不是怪你，是我自己贱，心甘情愿地贱。”沈黎闭着眼睛，喃喃道。他用力把这些天堆积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而栗潇心甘情愿地受着，她觉得自己也是贱到家了。

    就在这种不断的自我贬低中，他们终于再一次同步了身体的反应，同时达到巅峰的体验。

    事后，栗潇脱力地靠在沈黎身上，对镜子里的人，轻声道：“你个疯子。”

    “疯子想抽根事后烟，批准吗？”沈黎笑着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