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还剩最后一个场景, 烛光晚餐。

    由于今天拍摄顺利，现场决定先休息, 等夜幕降临。

    助理们为大家送上咖啡。趁着这个空档，Cathy把两个人约到露台上, 坐在铁艺小桌前，开始了视频专访。

    “在巴黎的夕阳下，在埃菲尔铁塔的注视下，喝着咖啡聊着天，这样的经历之前有过吗？”

    沈黎看一眼栗潇，示意她先说。她没有急着回答，倒是真的彻底放松下来, 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忽然，她伸手指向北边一栋现代建筑说：“那儿, 大学的时候跟同学一起来巴黎玩，租住在那所公寓, 将近一个星期, 夕阳夜景都看过。”

    “巴黎是浪漫之都, 大学生栗潇那时候有畅想过，某天会跟男朋友坐在这里喝咖啡吗？”Cathy追问道。

    栗潇看一眼沈黎，突然笑起来, 也不明白是在笑什么。沈黎询问地看她，栗潇摇摇头说：“没想过，那时候, 一心学习，无心恋爱。”

    难怪要笑，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明明昨晚还背着Lillian，偷偷拉着他夜游，说那时候在巴黎逛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想有一天跟男朋友再走一遍。卢森堡公园的梧桐大道、塞纳河畔的莎士比亚书店、徐志摩散文里的花神咖啡馆……

    沈黎在心里偷笑，面上却一副赞许之色，频频点头，演技开关随时开启。

    Cathy当然也不分辨，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而问沈黎同样的问题。

    沈黎当然是套路：“我来过巴黎两次，都是因为工作，前两天行程特别满，像现在这么惬意还是头一次。”

    其实现在也正处于工作中，能惬意到哪里去呢？

    接下来，就是今天拍摄的感想：“栗潇，你今天拍摄的时候总笑场是怎么回事？尤其是跟沈黎对视的时候？”

    “有吗？我一直很爱笑啊。”栗潇打起太极，其实，她的确不太习惯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沈黎摆一些很亲密的pose。

    “对。”沈黎在旁边帮腔，没想到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沈黎，这次跟栗潇合作，和之前的女主角们合作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栗潇幸灾乐祸地看他，其实她心里也好奇，第一次一起工作，他是什么感觉。

    沈黎随口接道：“很放松，没有任何压力，平时工作需要一直绷着那根弦，顾忌到这样好不好，那样会不会让对方不适，但是今天可以不用……”

    “跟我一起工作就不用考虑我高不高兴了？”栗潇故意捣乱。

    要不是当着外人，沈黎都要上手咯吱她了：“你哪头的？奇袭我干嘛？”

    “是你自己说的呀。”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这么熟了，知根知底，配合起来很自然……”

    Cathy在旁边看着两个人斗嘴，忍不住打趣：“沈黎，平时吵架，是不是说不过她？”

    “我……”沈黎觉得自己还是别解释了，这时候尬笑比较好。

    “见家长了吗？”冷不丁一问。

    沈黎不接话了，他从来不在公开场合谈论自己的家庭。

    栗潇倒是落落大方：“他见过我家人了，然后也准备带我回老家。”

    “你家人对男朋友什么看法？”

    “他们都很喜欢他，而且他们都很尊重我们的感情，不大干涉。”

    “那你自己呢？”Cathy显然是发觉沈黎油盐不进，所以干脆把栗潇作为采访的突破口：“沈黎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男朋友？”

    “唔……”栗潇组织一会儿语言，开始滔滔不绝：“我男朋友又年轻又帅，事业又好脾气也好，为人很靠谱的，而且对我没得说，让我很有安全感，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心情也是好的。”

    “咳咳！”沈黎在旁边听得甜蜜又尴尬，他没想到栗潇会在传媒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说他好话。

    察觉到他的心思，Cathy果断出击：“沈黎，女朋友把你说得这么好，你什么心情？是不是很得意？”

    “咳……”沈黎看一眼栗潇，她无所畏惧地回望，毫无扭捏。

    不自禁地握住她手，轻轻摩挲她柔软的指腹，沈黎坦白道：“栗潇是一个在感情上非常单纯的人，也很容易知足，因为她内心本就丰盛。在感情里，她一直是以付出作为快乐的源泉，从来不主动向我索取什么，所以我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她说的那么好，只是她对我没有太多要求。”

    “的确，栗潇是很多女生羡慕的对象，拥有令人艳羡的人生，”Cathy理解沈黎的意思，又追问一句：“那你觉得作为男朋友，可以为她做的是什么？”

    沈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不论健康还是疾病，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

    “嘘！”栗潇赶紧伸出两根手指盖在他唇边，羞得满脸绯红，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沈黎有点委屈，不明白栗潇为什么不让他说完，他就是要在媒体上公开：他想要跟她一辈子啊！

    从旁围观的范儿和Lillian此时也惊出一身冷汗。公开恋情和结婚可完全是两个概念！粉丝和外界的接受程度完全不同好吗？！

    “刚才那一句，请不要播出去。”范儿立马跟Cathy打招呼。

    主编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分寸，没有继续再问，而是补充一个问题：“栗潇在你眼里，有你在她眼里那么好吗？”

    沈黎答道：“我觉得不能用好来形容。美好吧，对我来说，她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待在她身边，我才觉得自己的心是安定的。”

    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栗潇眼中顿时泛起清亮的光，她忍着没让眼泪落下，转头去眺望巴黎的轮廓，她真的爱上座城市了！

    接下来的话题，终于转向这次巴黎男装周的见闻感想。

    说起工作，沈黎就冷静了许多，头头是道。

    “这次的主题是中世纪挽歌，非常隆重，刚才拍片的时候，也穿了秀场上大闭的那套礼服，纯手工刺绣非常精致，觉得自己像个古人。个人生活中其实更偏好现在身上这套，随意一些，但是可以穿去一些稍微正式的场合，比如说……”

    “见家长的时候。”栗潇在旁边笑着接道。

    沈黎看着她，咬牙切齿地点点头。他想到第一次见栗潇的母亲时，整个人一副落水狗的样子，真是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栗潇说起自己对代言的品牌见解，则让沈黎对栗大小姐有了新的认识。

    “我对G牌很有感情，人生第一件品牌就是G牌的，我们家几位女士的衣柜里，都有不少G牌的服装、单品，很高兴很荣幸能成为代言人。”

    “合作之后觉得他们也非常有心，比如说我的小侄女过生日，我会发朋友圈记录一下嘛，然后隔几天就收到一套G家的小朋友的裙子鞋子，是他们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就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你知道吗？后来，我妈她们过生日，我发朋友圈就分组可见了，不敢让他们看到，很怕发什么都像通知别人送礼物一样。”

    沈黎端着咖啡，还没喝，笑得差点撒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夕阳西沉，已经不适合室外录制。他们重新回到一楼，开始最后一张大片的拍摄。

    坐在“我C跟他太太以后要烛光晚餐的地方”，栗潇心里有点小激动，化妆师只好一手拿着毛刷，一手托着栗潇的下巴，娇滴滴地发嗲：“潇美人，不要动好吗？马上就好。”

    一句话，激得沈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趁没人看见，跟栗潇做了个鬼脸。她用嘴形隔空跟他说了五个字：恐同即深柜。

    沈黎也回五个字：回屋收拾你！

    烛光晚餐的大片还未拍摄完成，O杂志官方微博、微信平台已经率先PO出一张花絮照。

    逆光中，两幅骨相惊艳，绝美的剪影相对，引得双方粉丝一片狼嚎：美哭了，光是影子就美哭了！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这才是最高级的美啊！

    拍摄当天正是Cathy生日。工作狂人，就是完全没有生日需要庆祝、需要休息的概念，工作本身就是她最大的快乐源泉。

    但O杂志全体成员还是事先包下一座童话一样漂亮的本地餐厅，为主编办起生日派对 。两个原本准备私奔，夜游巴黎的家伙，无奈被经纪人们拦下，老老实实参加。

    期间那些应酬的场面自不必说。等到散场，已是深夜。

    总想找个地方，一起再浪会儿。可是连日工作奔波，明显感觉彼此都有些疲倦，于是在栗潇提议下，两人牵手散步到了某不知名的小酒吧，闲坐一会儿。

    找个最僻静的桌子，还在看酒水单，立即就有服务生端上一杯精致的鸡尾酒，摆在栗潇面前。

    沈黎的法语水平仅限于“bonjour”，只好茫然地看服务生在栗潇身旁耳语几句，然后就见她抬头往最前方的小舞台张望，与此同时一阵炫技似的电吉他声燥起来。人群亦开始鼓噪。

    栗潇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聚焦于人群前方，满脸惊喜。

    沈黎顺着她目光望去，舞台中央一个高大帅气、眉目深邃的外国男子，棕色卷发垂到肩上，一身松垮颓废打扮，身前挂一把电吉他，嘴边一支麦，一副主唱的模样。

    那人手上在演奏，眼睛却只盯着人群中的栗潇，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挑衅。

    “来聊骚的？”沈黎心中幸灾乐祸：“你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我媳妇可是专业搞音乐的，吉他更是强项，你这三脚猫的两下子，根本不够看！”

    果然，也不知道男人在台上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什么，人群开始朝栗潇起哄。

    本以为她不会当回事，可栗潇偏就大步迈开朝舞台走去。显然，台上其他乐队成员都跟她认识，与她拥抱、击掌，间或说着什么。

    人群眼看栗潇站到了舞台中央，伸手指了指主唱胸前那把电吉他，对方二话不说，解下来，还亲自给栗潇带上，调好长度，这个动作如此娴熟，让沈黎惊觉，他们关系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