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刚现场从黄牛那儿买的, 我请你看,不过位置不是太好。”
    栗潇亮出手里的票, 她的脸被墨镜遮去了大半,沈黎看不到她的眼睛, 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没事,她有时很娇气,有时很要强。他不主动提让她不开心的事。
    这是一出系列侦探故事改编的声音剧,演员在舞台上不需要形体表演,只需要靠声音来构建整出戏。
    “呵!”沈黎故意逗她笑:“我们今天一下午都在干这个,早知道请你去看免费的了。”
    “那你们剧组也可以来国家大剧院演出啊。”栗潇挽着他,沿着长长的阶梯蜿蜒向上。
    距离演出开场还有半个钟头, 栗潇想起大剧院上方有一个很好的观景平台,就拉着沈黎上来看夕阳。
    “国外是有一些剧本朗读会对外公开售票,可是这年头, 大家都在赚快钱,国内保持剧本围读这个环节的剧组都不多, 要到可以演出的地步, 估计得猴年马月了。”
    沈黎一面迈步, 一面感叹行业现状。栗潇看他把一句玩笑当了真,忍不住笑他是个呆子。
    平台上,各式各样的长|枪短炮架起, 一群摄影爱好者,如同战壕里的士兵,扶着武器一动不动, 直视着夕阳。他们要穿越帝都心脏处伟大的建筑群,上年纪的古树,去捕捉夕阳落下时,最动人心魄的样子。
    金色的余晖,不顾衰弱之势,义无反顾地投进剧院那蛋壳形圆顶下的波光粼粼里。圆顶和它在水中的倒影结合,宛若一颗海上的珍珠。
    很多游人面对夕阳,和身后的大剧院合影留念,有孩子在宽阔的广场上欢快飞跑。
    沈黎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他搂过栗潇,把她脑袋埋在自己胸前,举起了天生自带的自拍杆。镜头里,栗潇嘴角上扬。
    三声钟响,小剧场顿入黑暗,只几束光,照出场景和演员。
    三场凶杀案,死法一场比一场残酷,剧情一场比一场惊悚。
    前排的女孩很快就被吓到男友怀中,原来恐怖片比爱情片更适合小情侣观看。
    可栗潇是个异类,她全程气场冷漠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观看演出,嘴唇紧紧抿着。
    最后那桩连环杀妻案,结尾处列车驶过的轰鸣,夹杂女主角濒临死亡的尖叫,结结实实地打乱了每一位观众的心跳,而她犹自独坐,不为所动。
    一团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沈黎的心头,他忽然很后悔跟栗潇的那个约定。
    他不想知道她的秘密了,就这样爱一个天真可爱的女孩吧,不要在乎她脸上曾经挂着怎样相反的表情。
    话剧结束时已经9点钟,两个人都没吃晚饭。沈黎对北京不熟,只按照栗潇的指引,开到一处知名的小吃街。这个点,街上人少。两个人终于不用戴口罩、墨镜招摇过市。
    “吃什么?”沈黎饿得有些兴奋。他没看见,在夜晚的灯光下,栗潇脸上露出一丝恶作剧般的笑意。
    沿着这条路走进去,两边的小店都开始收摊打烊,唯有百米外一处店面门口竟然还有人排队!
    “生意这么好。”沈黎心想肯定是这家了。
    不幸的是,越走近,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就越浓重。更不幸的是,栗潇拉着他停在了臭味发散的源头,那家店面门口,领一张画着数字的便签纸,就算是排号了。
    “这是什么?”沈黎惊恐地问,不敢相信还有比臭豆腐更可怕的食物。
    “螺蛳粉啊! 你没听过?”栗潇忍不住调戏他:“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了,我保证你也会喜欢的。”
    虽然看不清沈黎的表情,栗潇也能想象他的抗拒。沈黎爱干净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他的鞋底都比她的衣服还干净,更别说他对味道有多敏感了。
    “你不想试试吗?那就算了!”栗潇故意掉头回去,却被沈黎拦了下来。
    “来都来了,陪你吃一碗。”
    半个小时之后,沈黎坐回车里,感觉自己宛若一颗生物炸|弹,充满危险。他发动汽车,飚回去洗澡。
    没想到,他们回家的时候,整个栗家别墅依旧灯火通明,沈黎从北院开进车库,发现这里停了辆不认识的车。
    栗潇也是一脸茫然。
    从会客厅里传来热闹的交谈声,普通话、英文和广东话夹杂着,好不热闹。其中有夏青、栗林、栗铭、栗坤的声音,还有几个栗潇听不出来。
    他们决定不去跟客人打照面,遂从西院侧面的楼梯直接上到三楼,通过栗潇卧室外的露台径直回屋了。
    这边,夏清收到栗潇的微信,知道她已回家,便嘱咐栗坤上楼去查看。
    随后,两个带着一身不可描述的味道的家伙遭到了栗坤的冷眼和鄙视。当然,她也没忘了关心关心小妹的突发状况。
    栗潇的态度还是很随意:“小事,你们别担心。”
    栗坤点点头,转身走远几步,忽然又在楼梯口转过来。这位置正好能看到她身后,那从阁楼顶一直垂进到一层的十几米长的大吊灯。栗坤被灯光包裹着,仿佛沐浴着圣母的光芒。她微笑着低声说:“潇潇别怕,那个人不会再有机会靠近你了。”
    栗潇耸了耸肩,转身进了卧室。
    洗澡的时候,栗潇全程一言不发,背对着沈黎坐在浴缸里,任凭他给自己揉搓头发。她的头发又密又长,卷着香气浓郁的泡沫,握在沈黎手中,有种奇怪的触感。
    沈黎没给别人洗过头。原来女人的长发是这样难洗,发质再好也容易搅在一起,得一点点小心翼翼分开,还是自己的短毛好打理。
    为了对抗螺蛳粉强大的影响力,他足足洗了两遍,才细致地冲洗掉栗潇一头的泡沫。正想问她,接下来应该用哪一个瓶瓶罐罐的时候,她忽然转过身面对他,沈黎赶紧移开花洒。
    “别动,我觉得自己很臭。”
    栗潇一只手抱着膝盖,坐在面前,虔诚地看着沈黎。
    “那你闭上眼睛。”
    “把出水量开到最大。”
    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沈黎还是照做了。
    强劲的冲击,让沈黎手中的花洒差点脱手。他伸手试了试,出水冲击得他皮肤生疼。
    “你确定?”
    “嗯。”
    栗潇感觉自己像一个靶子,无数飞镖迎面飞来,刺穿她的大脑,刺穿她的心脏,扎满全身,她成了个人形窟窿眼。
    终于她站不住了,狠狠地摔在粗糙的地面上。水流裹挟着粪便,从她身上往下四散摊开,难以言喻的恶臭刺激得她直呕酸水 。
    她曾经幻想过自己的一千种死法,却从未想过几乎以如此不堪屈辱的方式死去。
    距离她被绑架已经3天。起初,栗潇很乐观,因为爸爸妈妈一定会救她,多少钱都行!
    按照从小接受到的安全教育,她处处顺着绑匪来,让吃什么吃什么,让给电话给电话。她甚至在绑匪要求她跟父亲通话时,天真地说,我会照顾好自己。
    哪怕是第一天夜里,蒙着眼睛被人按在粗糙的地上扒掉衣服,她也只是哭着求饶:“不要不要,请你不要伤害我……赎金可以加倍给你!”
    她乖顺的样子的确起了作用,年长主事的绑匪闻声及时喝止住了同伙的暴行:“不许添乱,拿到钱以后多少女人睡不得?这还是个没长开的孩子呢,连胸都没发育,有什么趣?”
    她一度对这个声音感激涕零。那时真是单纯的可怕,人生十几年,平顺阳光富足,从未理解过何为黑暗,何为邪恶。
    第二天大早,听到年长的绑匪出门解手,栗潇整个人都魂不守舍,她觉得脱离了那个有良心的绑匪的视线范围,自己随时处于危险中。
    年轻的绑匪负责给她喂饭,之前每次他都会趁机偷偷摸她的手指尖和嘴唇,栗潇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癖,她想要活命,不敢挣扎。
    而这一次,无人在场,显然不会到此为止。
    他再给她喂粥的时候,栗潇因为看不见,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拿着汤匙的手。她听到一声清晰的叹息,似乎很是享受。
    她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一根粗糙的手指粗暴地戳进了她的口中。她忍着恶心,配合着那人手上的动作,听着他在面前直喘粗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栗潇觉得自己口腔被指甲生生扎出血。他终于停了下来,但罪恶远未停止,砰一声,他扔掉了碗和匙。
    他双手紧紧钳制住栗潇被绑在椅背后的手腕,开始舔她的手指,然后脱掉她的鞋袜,开始啃她的脚趾。
    绝望又惊惧,栗潇咬着嘴唇,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还来不及想象任何应对之策,咽喉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手紧紧扼住,激得她本能地张开嘴,咽喉被硬物抵住,她反射性地呕吐……
    直到几秒钟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次口中被塞进来的是什么。
    然后,开始了她一生中最为耻辱的时刻。
    极大的屈辱,带来的是极大的冷静,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他死。
    那人尽兴之后,重重拍了拍她的脸,说:“不许吐出来,全给我吞下去!”
    栗潇想也没想就照做了!
    她已经丧失了所有知觉,不觉得恶心,不觉得羞耻,好像只是吃了几口饭一样平静。
    她所有的情绪,都被仇恨的烈焰烧光了。
    “哈哈,蛮听话的小荡|妇,等下一个字都不许多说。”
    她点点头,安静地端坐在椅子上。
    第三天,约定的赎金换人质的日子。
    应栗爸爸的要求,前一晚绑匪最后一次让他们父女通话,确认人质还活着。
    果然,栗潇还是没能离开这个地方。
    她不知道具体时间,只知这是一天中最为寒冷的时刻,应该是黎明之前吧。
    她是被冻醒的,将醒未醒之际,听到绑匪的交谈。
    年长的绑匪说:“拿到钱,我通知你。你马上给她喝这个,半小时就没命,确认她死得透透的,再把尸体扔到前面那个粪坑里。我在集合的地方等你。”
    “叔,她一直蒙着眼睛,没必要杀吧。”
    “混小子,有没有脑子啊你。留着她是个祸害,有钱你都没命花!”
    栗潇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心却比地面更寒冷。她以前从未面对过死亡二字,第一次知道“死”还不够,还要“死透了”,就像巴不得她魂飞魄散,连鬼魂都做不成。
    她要活路,只有活着,才能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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