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追夫狂想
“明月怎么能这么说呢?”赵琴抹了抹眼泪说:“他也是受害者,怎么能把别人的错都担在自己身上。就算天雪的死和他有关,那也是天雪心甘情愿地为爱人牺牲。明月不应该这样为难自己。”
“你说得轻巧,”北堂傲天说:“天雪为了保护明月,付出了生命,而明月在昏睡中一无所知。任谁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陷入深深的自责里,不能释怀。”
赵琴点了点头,说:“这件事对明月的打击很大吧。”
“是啊,要不是我拦着,他可能已经……”北堂傲天说:“明月以前是一个多么桀骜嚣张的人,你看看今天的他,可还看得到一点影子吗?他,始终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活在自己背负的罪孽里……”
赵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问道:“北堂少爷,你为什么要把天雪的事情告诉我呢?”
北堂傲天看了她一会儿,说:“要不是看明月对你还有那么点意思,我才懒得浪费这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耗费口舌。”
“你是说明月他……”赵琴说:“他喜欢我?不会吧,我今天借曲表白都被拒绝了。”
“你还真是蠢!”北堂傲天摇摇头,“既然这样,那就算我几天多嘴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着,起身要走。
“北堂少爷!”赵琴叫住他,“你明知道明月心里放不下天雪,为什么还要……”
“因为我想让他活得像个人!”北堂傲天说:“我答应了天雪,要让得活得好好的。可这几年,他一点都不好……”
“北堂少爷!”赵琴说:“我答应你,我会让他变好的。”
北堂傲天听到这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琴看着北堂傲天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似乎没有那么恶劣,至少对明月,还是真心的好。
今天晚上北堂傲天讲了那么多,她总觉得其实他还有很多事实真相没有讲出来,比如说明月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天雪的身份又是什么……不过,她也觉得无所谓,只要知道了明月的心结所在,接下来就好办了。
赵琴想,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既然连北堂傲天都认为明月心里有她,那她追求明月应该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打定了主意,赵琴松了一口气,顿时觉得睡意上涌,她赶紧收拾收拾,就上床睡觉了。
睡意朦胧的时候,赵琴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地,好像升到了半空中,无着无落。飘啊飘,赵琴只听见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眼睛却是怎么睁也睁不开。
“你来了!”赵琴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紧接着,又想起了一个声音,“我来看天雪。”赵琴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明月的声音。明月这是在和谁说话呢?赵琴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觉得眼皮沉重地像是一座大山,怎么掀也掀不开。
“哗啦”一声,是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赵琴心里一惊,拼命睁眼,最后终于睁了开来。
“啊呀!”赵琴吓了一跳,她发现自己居然像一片落叶一样,漂浮在一片松树林的半空中。她的下方站着一黑一白两个男人。黑的不认识,白的是明月。
赵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生怕明月两人发现她,动也不敢动。隔了一会儿,才发现,明月两人根本看不见她。
赵琴看了看地上,有着一地碎裂的瓷片,一股浓烈的酒味。看样子是一坛子酒被砸碎了。
明月说:“我只是想祭奠一下天雪,跟她说说话。”赵琴这才发现,自己的下方还有一座坟,天雪的坟。
黑衣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明月走到天雪坟前,跪了下来。拿出香蜡纸钱,烧了起来。直到最后一张纸钱放进火堆,黑衣男子走上前去,递给明月一壶酒。
明月接过酒壶,倒在坟前,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黑衣男子,说:“可以了!”
听到明月说出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赵琴还在困惑,就看见黑衣男子动了。
他动了,他一脚踢向明月的胸口,明月应声倒地。他开始对明月拳打脚踢,下手之狠,似乎又无尽的恨意要发泄。明月没有一丝地抵抗,任由他拳脚相加。
“明月,明月,”赵琴急了,想要去拦住黑衣男子,但是她发现自己只能飘在空中,根本没法降落到地面。
鲜血从明月的口中涌出,越来越多,红得刺目,黑衣男子终于停下来手。赵琴刚松了一口气,又看见黑衣男子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明,明月”赵琴吓坏了,这不会是要杀了明月吧,我该怎么办啊。赵琴记得在半空中转来转去,就是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男子拿着匕首,走到了明月的面前。
黑衣男子用脚把半昏迷的明月踢得翻过身来,手持匕首慢慢地隔开他左胸的衣襟,然后开始划着胸口的肌肤。鲜血马上染红了胸口的衣襟,赵琴看得是心如刀绞。明月也在昏迷中醒了过来,但他却没有反抗,任由黑衣男子在他左胸动作着。
等到黑衣男子终于停下的时候,明月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明月,吃了它。”黑衣男子从身上摸出一粒丹药,递给明月。
毒药!赵琴紧张地大叫:“明月,不要吃,千万不要吃。”
可惜明月既听不到她,也看不见她。明月接过丹药,并没有马上塞进嘴里,而是说:“能不能给我一个痛快的,已经五年了,我实在是……”明月满面痛苦地看着他。
“痛快?那不是给你的。”黑衣男子说:“因为你,我的妹妹惨死。我要让你的一生都为她赎罪。把药吃了,滚吧!”
明月把药塞进嘴里,强撑着身体走到天雪的坟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了松树林。
赵琴在半空中,看着这发生的一切。她想要看清那个黑衣男子的面容,可是无论她怎么看,眼前都是一片模糊,而且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黯淡。
“姑娘!”一个又高又尖的声音传来,赵琴一下子从半空中直摔下来。
“啊——”赵琴尖叫出声,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原来她从床上摔了下来。
我是做了一个……梦?赵琴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姑娘!”红袖推门进来,一阵风一样刮到赵琴身边,抓住她的手臂,说:“听说你昨天对公子表明心意了?”
“呃,你怎么知道的?”赵琴问。
“哎呀,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告诉我,公子答应了吗?”红袖急匆匆地问。
“没有。”赵琴叹了口气,“公子装傻,没理我。”
“这样啊!”红袖失望地放开赵琴的手臂,坐在了椅子上。
“哎,你也不用这样吧。”赵琴说:“我不是不会放弃的,我还会再接再厉。”
“嗯!”红袖点点头,说:“姑娘,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赵琴问:“那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昨晚的事情的?”
红袖说:“听北堂少爷说的,他说你昨晚在水波亭为公子唱了一曲‘越人歌’”。
赵琴问:“你也知道‘越人歌’?”
“那当然,”红袖说:“公子以前给天雪姑娘写情诗的时候,就写过越人歌……呃,那个,姑娘……”。
“没关系,”赵琴说:“昨天北堂傲天已经把天雪的事情跟我说了,我都知道了。”
“什么?”红袖瞪大了眼睛,说:“北堂少爷告诉你天雪姑娘的事情了?”
“是的!”赵琴点头,说:“所以,你就不用瞒着我了。红袖,我觉得追求你家公子,你一定要帮我,好吗?”
“好!”红袖拍拍胸口,说:“红袖一定鼎力相助。”
“好!”赵琴紧紧握住红袖的手,神情坚定,就像是地下党找到了自己的同志。
从这天起,赵琴开始了疯狂的追夫模式。
写情诗,唱情歌,送礼物,无所不用其极。面对赵琴的狂轰滥炸,明月是哭笑不得。红袖、流云,甚至是北堂傲天都会时不时地插上一脚,明月觉得真的是有点招架不住了。明月心里清楚,赵琴爱慕他,但是如此的疯狂行为,北堂傲天应该是始作俑者。他决定找北堂傲天好好地谈一谈。
明月邀约北堂傲天到醉月楼喝酒,北堂傲天欣然前往。
酒过三巡之后,明月终于言归正传。
“北堂兄,”明月说:“明月知道兄长一直在为明月操心,为明月着想。不过感情的事,是明月的私事,明月自己有打算,兄长就不要插手了吧。”
“有打算?”北堂傲天说:“你的打算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打算孤独终老,以此来惩罚自己,对吗?”
明月默默地端起酒杯,没有说话。
“明月,”北堂傲天说:“我答应过天雪,要好好的护着你,不教别人欺负你。可是,你一直自己欺负自己。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辜负天雪?”说到最后,北堂傲天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北堂兄,”明月哑着嗓子说:“都是明月的错,是明月对不起你……”
“明月啊,”北堂傲天苦口婆心的说:“五年了,该放下了。天雪不会愿意看见你这样苦着自己,就算是为了天雪,你也放过自己吧。”
“北堂兄,”明月眼睛里亮晶晶的,说:“我真得做不到,我,我……”
“明月,”北堂傲天说:“你还记得我来兴师问罪地那一天吗?”
“记得。”明月点点头。
“其实头一天晚上,我就来了。”北堂傲天说,“当时,我就已经找琴卿姑娘问过罪了。”
“我知道。”明月说:“流云第二天一早就跪在我的床前说护住不力,我只是不知道,你和琴卿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北堂傲天说:“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我也看到了一个女子的真心。”
明月愣愣地看着北堂傲天,什么也没问。
北堂傲天说:“明月,你相信我,琴卿姑娘就是另一个天雪,我看人不会错的。所以,我不想你再错过,给自己,给琴卿一个机会吧。就当是给我一个机会,完成对天雪的承诺,好不好?”
看着北堂傲天期盼的眼神,明月说:“北堂兄,让我好好的想一想,好吗?”
北堂傲天说:“可以,但别想太久。来,我们喝酒。”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一直喝到了深夜。最后,北堂傲天醉得不醒人事,而明月却越喝越清醒。
第二天,心烦意乱的明月,一个人骑马去了凌云山短松冈。
坐在天雪的坟前,明月默默无言,只是喝酒,一壶接一壶,直到月上树梢。
凌云山的山道上,响起了踢踏的马蹄声,两人疾驰而来。
“吁——”北堂傲天勒住了缰绳,对身后的赵琴说:“你就在这里下马吧,顺着这条小路上去,走进一片松树林,明月应该就在那里。”
“哦!”赵琴跳下马,说:“那你呢?”
“我走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北堂傲天说:“你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走路回泸州城,那会把你的脚走断的。对了,把你的琴拿着。”北堂傲天把琴递给赵琴,一夹马背,“驾——”骑着马跑远了。
“哎——咳咳咳,”赵琴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的灰尘。北堂傲天走了,她只好自己顺着他指的那条小道向山上走去。慢慢地,她走进了一片松树林。这里……赵琴觉得很眼熟,好像来过一样。她边走边看,远远地,看见树林深处有一个白色的人影,还有一座坟。
赵琴一下子想起在哪里见过了,就是她昨晚做的梦里,她梦见了这个松树林。
明月仰起头,把最后一壶酒灌进嘴里,随手把酒壶扔在地上。忽然,松树林中传来一阵凄凉的琴声,如泣如诉,催断人肠。谁?是谁在这里弹琴?明月站起身来,向四处看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一个女子声音,低吟着这首词,幽幽传来。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明月喃喃地重复着最后一句,“琴卿姑娘,是你吗?”
赵琴端着琴从松林里走了出来,说:“明月,是我。”
明月看着她,说:“你刚刚念得那首词,是你写的吗?”
“不是,”赵琴说:“我哪里有这么好的文采。这说一个叫苏轼的才子,为了悼念她的妻子,而写的悼亡词。”
“悼念他的妻子?”明月说:“你再念一遍,好吗?”
赵琴坐下,把琴放在膝盖上,一边抚琴,一边念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明月专注地听着,听到最后,两行泪流了下来。明月用手擦了擦眼泪,说:“你怎么会来这里?”
“北堂少爷带我来的,”赵琴说:“我自己也想来。”
“为什么?”明月问:“你为什么想来?”
赵琴说:“每年的五月初六,你都会来这里,因为这一天是天雪姑娘的忌日,对吗?”
“你都知道?”明月说:“北堂傲天告诉你的?”
“是他告诉我的,因为他担心你,我也担心你。所以我来了,我来看看这个让你伤上加伤的地方。”赵琴说:“以后,让我陪着你来看她,好吗?”
明月“……”
“然后呢?”红袖撑着腮帮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赵琴,问道。
“然后我们就骑马回来了呗。”赵琴说:“哎呀,你都不知道,为了追上明月,北堂少爷带着我骑得飞快,颠得我啊,差点没把头天晚上的饭都吐出来。”
“呵呵,”红袖笑了出来。
“你还笑,”赵琴不依,捏着红袖的脸说:“不许笑,不许笑。”
“哎哟,哎哟”红袖连忙讨饶,“姑娘,我不笑了,饶了我吧。我还不是为姑娘高兴嘛!”
“高兴什么呀,”赵琴说:“明月又没有答应我。”
“公子虽然没有明确答应你,”红袖说:“可是他让你和他骑一匹马啊。姑娘,公子可从来不会带其他的女子一同骑马的。”
赵琴说:“这算什么呀,北堂傲天把我丢在短松冈就走了。只有一匹马,我们不一起骑,难道要其中一个人走路吗?”
红袖说:“反正我觉得你公子眼中是特别的。真的!”
赵琴说:“好,借你吉言!”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赵琴每天除了去红翎坊弹琴唱曲,剩下的时间都拿来捉摸明月的心思,研究她的追夫计策。
炎热的夏天终于来了,这里没有空调,没有风扇,赵琴觉得日子实在是难熬。红翎坊的生意也一天天清淡下去,这么热,没有人愿意扎堆作乐,都纷纷出门避暑了。
“热啊,热啊!”赵琴瘫在凉亭的栏杆处,焉焉地叫着,“红袖,我好热啊!”
“心静自然凉!”红袖说:“况且这个地方四面透风,又有树荫罩着,我觉得很是凉爽。”
“唉!你那是没有享受过空调啊。”赵琴喃喃地说着,“红袖,咱们这里有没有什么避暑的地方啊?”
“有啊!”红袖说:“西边有个夕顶山,十分凉爽。每年夏天都有不少达官贵人去那里避暑。”
“真的吗?”赵琴说,“我们可不可以去啊?”
“可不可以去?”红袖说:“肯定不可以呀,红翎坊又不歇业。”
“为什么不歇业啊,这么热,每天来的客人又不多,我唱曲都没心情。”赵琴说。
“这个……你去问公子吧。”红袖脱口而出说,“公子说行就行。”
赵琴想了想,说:“这倒是个好机会!好,我这就去问明月。”
面对赵琴提出的夕顶山避暑的要求,明月考虑了一下,居然答应了。
不仅赵琴意外,就连北堂傲天都十分意外,于是死活都要跟着一起来夕顶山。
“好凉快啊!”触目所及,全是绿色,赵琴伸开双臂,深吸了口山里的空气,感慨道,“早知道有这么凉快的地方,应该早点来避暑啊!”
“这段时间明月楼的事情多,是我疏忽了!”明月带着歉意的说。
看着明月这礼貌又疏远的样子,赵琴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也假假地说:“公子您太客气了,您能带琴卿来避暑,已经是给了琴卿莫大的恩典了,琴卿在这里谢过公子了。”说完,赵琴闷闷不乐的走到前面去了。
北堂傲天在后面看着,摇了摇头,快走几步,走到了赵琴的身边。
“喂,你怎么了,不高兴?”北堂傲天问。
赵琴斜睨了他一眼,说:“没有,老板带我来避暑,我哪敢不高兴啊!”
“呵呵,”北堂傲天笑了起来,“听着酸溜溜的口气,还说没有不高兴,谁信啊!我说你也是,明月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清楚,至于这样吗?”
“至于!”赵琴气呼呼地说:“老是拿我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还不许我生气吗?”
“你这个说法可不准确,”北堂傲天笑得贱兮兮地,说:“你要是真得贴上他的屁股就好了,那你不就成功了吗?”
“你……”看着北堂傲天暧昧的眼神,赵琴气不打一处来,她一脚向北堂傲天踢去,被北堂傲天轻轻松松躲开,自己反而还差点绊一跤。
“好了,好了!”北堂傲天说:“你老实点吧,明月在后面看着呢!”
赵琴赶紧老实下来,规规矩矩地走着。
明月看着北堂傲天和赵琴在前面打打闹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下来,心里终于放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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