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试探表白
天刚蒙蒙亮,北堂傲天就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见地是灰蒙蒙的天空,又转头看了看四周,是郁郁葱葱的树林,身下硬硬的,肯定不是床。他倏地一下坐起,身上盖着的衣服滑到了腿上。我这是在哪儿啊。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在夕顶山山脚下,身边坐着青雀,自己刚刚就是枕着他的大腿。
北堂傲天用手刨了刨自己的乱发,把衣服扔到了青雀的身上,站起来向大路走去。青雀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的就是北堂傲天头也不回的背影。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捡起来把它穿在身上。
明月阁,明月醒来,看见流云笔直地跪在他的床头。
明月诧异地问道:“流云,你这是干什么?”
流云低着头说:“流云昨晚护主不力,请公子责罚!”
“责罚?”明月说:“北堂傲天胡闹起来连青总管都无可奈何,你哪里是他的对手。昨晚你是着了他的暗算了吧?”
“不是北堂少爷,”流云说:“是青总管。”
“哦?”明月笑了笑,“连青总管都跟着胡闹,那你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了。起来吧,这不是你的错。”
流云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明月的脸色,说:“公子今天的气色不错,看来内力是恢复了。”
明月说:“青藤散的功效你我是知道的,我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流云,琴卿姑娘呢?”
流云回答:“在抱月轩。”
明月问道:“流云,昨晚琴卿姑娘在这里,她……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
流云有些羞愧的说:“昨晚我被青总管放倒了,什么也不知道。今天一早我去抱月轩,琴卿姑娘还未起身。”
明月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屋外红袖说话,“北堂少爷,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公子还没起身呢。哎,北堂少爷,北堂少爷……”
北堂傲天一把推开明月的房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看着他来势汹汹的样子,流云一下子紧张起来,护在明月身前。
“北堂兄,”明月看着北堂傲天那张臭臭的脸,说:“来得这么早,是有什么急事吗?”
北堂傲天盯着明月,说:“明月,我是来找你讨个公道的。”
明月笑了,“北堂兄,这是个什么情况?是明月哪里做得不如兄长的意吗?”
“明月,你现在装傻还有意思吗?”北堂傲天一拍桌子说:“琴卿,秦青,你们耍得我团团转,是看我好欺负吗?”
明月看着北堂傲天说:“北堂兄,这次确实是我对不起你,琴卿姑娘是落难才来到明月楼的,为了她的安全,我隐瞒了她的身份,确实是不得已,请北堂兄见谅!
北堂傲天说:“见谅?好啊,我见谅,不过,你就这么三言两语地把我打发了,不合适吧?”
明月说:“那你说吧,怎么才叫合适?”
北堂傲天说:“总得有点补偿吧!”
明月说:“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只要明月有的,一定做到。”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北堂傲天说:“我也不要别的,我要琴卿来伺候我!”
听到北堂傲天这么说,明月心里有些慌,他强自镇定下来,说:“北堂兄,琴卿姑娘不是明月楼的人,只是暂时在红翎坊落脚。所以,北堂兄这个要求,明月还真是做不到。”
“明月,你别怎么激动嘛,你以为我要干嘛,我只是要她给我弹琴唱曲而已。”北堂傲天慢悠悠地说:“一个月,我要琴卿姑娘单独给我唱一个月,怎么样?”
明月想了想说:“这……要问过琴卿姑娘才行,明月不能马上给你答复。”
北堂傲天说:“行啊,你去问吧,现在就问,我就在这里等着。”
明月一看北堂傲天今天确实是杠上他了,他只好对着流云说:“流云,去请琴卿姑娘过来。”
赵琴昨天晚上很晚才睡,这会儿睡得正香,被流云的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恨不得扔一把刀过去。
“流云!”赵琴怒叫道:“大清早地,敲什么敲啊!”
流云说:“琴卿姑娘,公子请你到明月阁去。”
赵琴问:“干什么啊?”
流云说:“那个,北堂少爷来了。”
“那个变态又来干什么?”赵琴说:“他是有病吧,昨天晚上还没闹够吗?”
“变,变态?”流云愕然,说:“姑娘是说北堂少爷?变态是什么意思?”
“哎,算了!”赵琴说:“我马上就起来,你在院子里等一下。”
赵琴超不爽地跟着流云来到了明月阁,一眼就看见北堂傲天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明月说:“琴卿姑娘请坐。这么早就把姑娘请来,明月唐突了。这次请姑娘来,是……”
“哎呀,明月,你能不能别这么多废话啊!”北堂傲天不耐烦的说:“琴卿,你和明月耍我的事情,我打算不追究了……”
赵琴接口道:“不过你是有条件的,对吧?”
北堂傲天笑了,“姑娘真是个聪明人。没错,我确实有个条件,就是请姑娘你,为了抚琴弹唱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随叫随到。”
“什么?”赵琴睁大了眼睛,叫道:“凭什么我要给你弹琴唱曲,还随叫随到,做梦去吧你!”
“姑娘不愿意也行,”北堂傲天说:“要不然,就按昨天我们说好的那样?”
那样!赵琴想起昨晚北堂傲天的恶劣言行,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北堂傲天,而北堂傲天冲赵琴暧昧地笑了一下,说:“莫非姑娘喜欢,那样?”
“北堂傲天,你……”赵琴咬了咬牙,说:“好,我答应弹琴唱曲一个月。”
北堂傲天说:“还要随叫随到!”
赵琴捏紧了拳头,说:“好,随叫随到!”
流云看着这一幕,想要说些什么,被明月一个眼神阻止了。
“琴卿姑娘,这次就辛苦你了!”说完,明月又对北堂傲天说:“北堂兄,琴卿姑娘的右臂受了伤,现在还没好,可否等她痊愈了以后再履行承诺?”
北堂傲天说:“那是自然,琴卿姑娘这样一个妙人儿,本少爷又怎么可能不怜香惜玉呢。琴卿姑娘好好养伤,下个月初一,本少爷来听曲儿。明月,告辞!”说完,他站起来向明月一拱手,笑呵呵地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赵琴就像霜打的茄子,焉了。她已经可以预料到自己未来的一个月,将会过得非常悲催。刚刚和北堂傲天谈条件的时候,明月居然一句话都没为她说,赵琴心里觉得有些失落。她看着明月,说:“明月,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我快困死了,回去再补补眠。”
明月点点头,说:“姑娘快回去吧!”
看着赵琴走出门,流云终于忍不住了,说:“公子,刚刚你为什么不为姑娘说句话,就任由北堂少爷这么欺负她!”
明月看着门外,说:“你不懂,我说了,会比不说更糟糕。”
六月初一,北堂傲天又来明月楼小住,专听琴卿姑娘弹琴唱曲。
赵琴除了去红翎坊的时间,其余时间都用来伺候北堂傲天了。起床要听,吃饭要听,下午要听,晚上要听。赵琴郁闷地坐在水波亭里,为北堂傲天弹了一曲又一曲,唱了一首又一首。北堂傲天翘着二郎腿,喝着好茶,吃着点心,过得惬意极了。
“这才是神仙般的日子啊!”北堂傲天感叹道。赵琴心里那个气呀,就要气炸了。她故意胡乱拨琴,弹出一些杂音来,吵得人耳朵疼。
“停,停,停”北堂傲天一迭声地叫着,“你这弹得都是些什么啊!要人命啊!”
“北堂少爷只说要听本姑娘弹琴唱曲,没说一定是好歌好曲啊,”赵琴得意的说:“给你弹就不错了,你要嫌弃那就不要听了。”
北堂傲天说:“你,你还真是个无赖!”
赵琴说:“对不起,本姑娘就是这么个人,你要是看不惯,那本姑娘就自动请辞,如何?”
“想得美,”北堂傲天说:“弹得难听也要继续弹,本少爷就好这一口。”
好,既然你想听,那我就不客气了。赵琴回想了一下以前看过周XX演过的一个电影,里面有一对武林高手弹琴的情景。赵琴假装自己是武林高手,手下不停拨动琴弦,脑子里模拟出发射杀人声波击向北堂傲天的情景,想象着北堂傲天被打得血肉横飞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爽。
北堂傲天皱着眉捂住自己的耳朵,看着赵琴那一副陶醉的样子,心想赵琴不会是被折磨疯了吧。
赵琴过足了瘾,终于停了下来。北堂傲天也把捂住耳朵的双手放了下来。
“怎么样?北堂少爷,”赵琴说:“还想听吗,我继续?”
北堂傲天看着赵琴说:“今天就到这儿吧!”说完,抬脚走人了。
赵琴一听正中下怀,赶紧收拾东西。收着,收着,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她看见远处,明月和流云走了过来。
这几天为了应付北堂傲天,赵琴都没有时间去找明月。自从上次赵琴明了了自己对明月的心意后,仔细思考了几天,决定想办法去探探明月的心意。如果明月对自己有一点点意思,她就决定变暗恋为明恋。
一转眼,明月和流云已经走到了近处,准备拐到回明月阁的小路上。
赵琴赶紧叫住明月:“明月,请留步!”
明月停下脚步,说:“琴卿姑娘,有事?”
赵琴说:“我为公子弹一曲,可好?”
明月笑着说:“多谢姑娘,明月还有事,改天再听!”说着,拱拱手就要离开。
“明月!”赵琴大声说,“就耽搁你一会儿,我这首新曲,是专门为你所做。”
“这……”听到赵琴这么说,明月不好再推辞,他慢慢走到亭中,坐了下来,“那明月就洗耳恭听了。”
赵琴深情的看了明月一眼,开始拨动琴弦。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鄂君子皙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走过去拥抱她,把她带回去了。
明月听到赵琴唱这首歌,无比震惊,心跳得如擂鼓。
一曲完毕,明月微笑着说:“姑娘的琴艺高超,歌声美妙,明月今晚真是享了耳福。明月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说完,站起身走了出去。
“哎!”赵琴想要叫住明月,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远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流云深深的看了赵琴一看,跟着明月去了。
唉!赵琴叹了口气,看样子明月根本对自己不来电嘛,情歌都唱了,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是没听懂呢,还是装作没听懂呢?
赵琴郁闷地趴在石桌上,一动也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赵琴觉得全身冰凉,心想,算了,还是回房吧,冻病了划不来。
刚直起身来,眼角瞟到角落上站着一个人,吓得一哆嗦。定睛一看,是刚刚走人的北堂傲天。
赵琴气得差点骂出来,“北堂傲天,你有病吧,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北堂傲天看着赵琴,一言不发。
“你看着我干什么啊?”赵琴被盯着有些发毛,“那个,我刚刚不该说你有病啊,我跟你道歉,可以吧。你能不能别在看着我了。”
北堂傲天开口道:“我刚刚听见你对着明月唱情歌。”
“呃——”赵琴没想到北堂傲天说这个,一时间有点尴尬。不过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北堂傲天都听出来她唱得是情歌了,那明月他……这么说来,明月刚刚是装作没听懂,委婉地拒绝她了。
唉!赵琴又叹了口气,说:“是啊,我向他表白了。不过……”
赵琴耸耸肩,说:“被拒绝了。好了,现在你可以看我笑话了。”
“琴卿,”北堂傲天说:“我想再听你唱一遍。”
“啊?你说什么?”赵琴诧异地问道。
北堂傲天一字一顿地说:“我说,我想听你再唱一遍‘越人歌’。”
“凭什么啊,”赵琴不干:“我又不喜欢你。”
“嗤——”北堂傲天说:“你可别喜欢我,我受用不起。我就想听听你刚刚唱得歌。别忘了你现在还欠着我的债。”
“行,我这就伺候着。”赵琴无奈地说。
说完,拨动琴弦,又唱起了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再唱一遍,身边坐着的是酷似杨毅的北堂傲天,赵琴仿佛回到了现代。
《夜宴》放映的那一年,赵琴是和杨毅一起去看的。这首歌令赵琴着迷,回到家,她一遍一遍地听着这首歌,哼着这首歌,把杨毅烦得要死。后来,杨毅抱着她,用吻封住她的唇,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们两情相悦,你唱这首歌不吉利……”确实不吉利啊,自己和杨毅最终走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一曲终了,赵琴自己都沉浸在《越人歌》的音韵当中,难以自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赵琴隔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发现北堂傲天也在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那个,北堂少爷,”赵琴小心地叫着他:“北堂少爷。”
“啊?”北堂傲天猛的回过神来,看着赵琴。赵琴竟然发现他的眼睛里似乎有着泪光。
“北堂少爷,”赵琴说:“还听吗?不听我就回房了。你看天色已经不早了。”
“走吧,我送你回房。”北堂傲天拿起琴,向抱月轩走去。
赵琴受宠若惊,赶紧跟在后面,心里不停地打鼓,想着这北堂傲天是吃错药了,还是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那个,北堂少爷,”赵琴一边走一边说:“天色不早了,琴我自己拿回去就可以了,你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要不然,你……哎呀!”
北堂傲天突然停了下来,赵琴猝不及防撞在了他的后背上,鼻子撞得生疼。
北堂傲天回头看着她说:“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说完,又继续向前走去。
赵琴懵懵地跟在后面,一直回到抱月轩。
北堂傲天径直推开门,进了房,把琴放到了桌子上,在桌边坐了下来。
赵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北堂少爷,是有事要对我说吗?”
北堂傲天笑了,说:“看来你还不算笨吗?我是有话要问你。”
“你想知道什么?问吧。”赵琴说。
北堂傲天说:“你的来历。”
“我,我的来历?”赵琴没想到北堂傲天这么说,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北堂傲天问:“是什么意思?”
赵琴想了想,说:“我失去了记忆,以前所有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就连我的名字,都是明月起的。”
北堂傲天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他说:“失去记忆?你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呢?”
赵琴说:“明月说,当时我被人所害,伤了头,所以才失去记忆的。幸亏被他们救了,要不然……”
“被何人所害?”北堂傲天追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赵琴说:“我不是说过,失去记忆了吗?啥也不记得了。”
“那现在呢,过了这么久,难道你一点以前的事情都没有想起来?”北堂傲天说。
赵琴摇摇头,说:“没有。不过,我也不着急,反正我现在也过得好好的,想不想得起以前对我完全没有影响。”
北堂傲天想了想说:“你刚刚说,你的名字是明月起的?”
“是啊,”赵琴说:“‘我醉欲眠卿可去,明朝有意抱琴来’,明月给我起名琴卿。”
这样啊,北堂傲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你爱他,是吗?”
突然被北堂傲天这样问起,赵琴有点意外,但是她并没有回避,大方的承认道:“是的,我爱他,刚刚发现的。不过,这也可能是我单恋吧。”
北堂傲天说:“不是。”
“啊?不是什么?”赵琴说:“什么不是?”
北堂傲天说:“你不是单恋。”
“真的吗?”赵琴有些惊喜,说:“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单恋。明月,明月他也喜欢我。”
北堂傲天难得认真的说:“明月,是个把自己藏得很深的人,也是一个总是委屈自己的人。即使他心里有你,也不会表现出来的,反而会把你推得远远的。”
是吗?明月在感情上是这么怯懦的人吗?
赵琴不解地问道:“明月,为什么会这样呢?”
北堂傲天沉默了,他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地啜着。
赵琴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样子,心里急得像猫抓一样。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忍耐着看着北堂傲天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我说,你喝够了吧。”赵琴终于忍不住了,说:“说话说一半算怎么回事儿啊。究竟是什么原因啊。”
北堂傲天放下茶杯,说:“你知道天雪吗?”
天雪?北堂傲天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
赵琴说:“我知道,每次明月昏睡的时候,都会做噩梦。每次做噩梦的时候,都会喊这个名字。北堂少爷,这个名字,对明月来说,只有痛苦吗?”
“是啊,”北堂傲天叹了口气,说:“这个名字,现在带来的都是痛苦。可是以前,她代表的是幸福。你知道她和明月的关系吗?”
赵琴说:“我问过红袖,红袖说,天雪差一点就成为了明月楼的女主人。”
“是啊,天雪和明月深深相爱,”北堂傲天说:“只是没想到,天雪她……”
赵琴说:“北堂少爷,天雪究竟是谁,她又是怎么死的。这些你能告诉我吗?”
北堂傲天说:“红袖没有告诉你?”
“没有,红袖不告诉我,说是有一天,也许明月会告诉我。”赵琴摇摇头,说:“但是我觉得,明月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的。”
北堂傲天说:“没关系,他不告诉你,我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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