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十月底,天寒地冻,守在洛县的惠王等人和赵衡书信往来商议了日后准备,赵衡特地提到杨钊元,如果能活捉杨钊元便活捉,如果不能就地斩杀。
洛县众人悄无声息的准备着接下来的战斗,北狄人则惊慌到了极点,刘国公主刘沁有家不能回,只能和北狄人背水一战,而杨钊元主战,根本不打算和朝廷和解,刘沁渐渐认识到和朝廷抗争就是以卵击石,又恨刘旻通敌叛国。
“公主,咱们奋力一搏不是没有可能拿下洛县的,朝廷军防不够严密,咱们大可以偷袭过去,杀他个措手不及。”杨钊元循循善诱。
刘沁似信非信,但现在她已经上了贼船只能相信杨钊元,而且杨钊元现在把持着北狄大部分政权,首领基本只是个摆设。
“那大人打了胜仗之后要如何安顿我?”刘沁不无暗示的问道。
杨钊元但笑不语:“臣自会给公主一个好去处。”
他不说,别人也没办法强逼,刘沁只能作罢,悻悻而归。躲在帐外偷听的高明宜不屑又高兴,杨钊元果然只爱她一人,她摸摸已经鼓起来的肚子笑的幸福而满足。
夜间,二人睡在一处,高明宜白天睡得多了半夜醒来睡不着,躺在那儿想着以后的好日子来回规划,杀回京城她一定叫所有人知道她的选择没有错。
杨钊元却是刚陷入睡眠,梦里的人是前世的高明纯,静静坐在水边美的犹如一幅画,他想悄悄走过去同她说一两句话,可是还没走过去,便听避暑山庄外头有一大群士兵的呐喊声,他扭头向后看去,一身血污的赵衡提着一把滴血的剑,那剑寒光闪闪,杨钊元想奋力反击,低头一看双手根本没有兵器。
“阿纯……”杨钊元很少这样叫她,因为这是赵衡唤她的方式,他更喜欢叫纯儿。
可高明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躲闪到赵衡怀里,方才平坦的肚子竟已经凸起来,他刹那间明白过来,她一直是有孕的,只不过玩了一招虚虚实实将他骗住,好将赵衡的孩子安全送出去!
“杨钊元,你早就该死了,苟活那么多年已经便宜你!看剑!”赵衡提着剑朝他疾驰而来。
杨钊元在梦里不住的后退,退到不可再退的地步,他大喊一声:“高明纯——”
而后猛地惊醒,眼前一片漆黑,偶尔有巡逻的士兵走过,映出火把的影子,他呆呆怔了很久,最近他越来越频繁的梦到高明纯和赵衡,但每一次都是噩梦,北狄已是强弩之末,赵衡真的是天命之子么?
杨钊元轻轻叹一口气,起身准备倒一盏茶来。
“钊元哥哥,你方才喊的是谁?”高明宜的声音幽幽从身旁传来。
杨钊元听到声音的瞬间随之握紧拳头,而后确认是高明宜后放松下来:“你说什么?”
“钊元哥哥为什么喊高明纯的名字?”
原来他又喊出声了,杨钊元无所谓的动动脖子,起身点燃灯烛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高明宜已经泪流满面,明明是堂姐妹,怎么二人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杨钊元可有可无的点点头:“没错,我方才喊的就是她,你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喊她的名字?”高明宜仍是不敢置信,结合上次那情意绵绵的纯儿,杨钊元喜欢的到底是谁?
“你都能猜到还问我做什么?”杨钊元讽刺道,他将高明宜呆在身边不过是做个替代品,顺便让高明纯一直记着他罢了,如果他和皇帝重生了,那高明纯是否也是重生的,她应该记得前世在避暑山庄,他们相处的时光,无论是恨还是不恨,他只想在高明纯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高明宜听到他这句几乎是承认的话,脑子里一片空白,继而崩溃大喊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我?”
杨钊元勾起一抹满是嘲讽的笑容:“我招惹你?难道不是你主动凑上来的。”
从前世到今生,他只不过在高明宜面前晃一晃,就勾得高明宜不顾女子矜持的贴上来,尤其她前世和虞真长公主合谋杀死高明纯,这一仇他还没报,现在高明宜好像没有什么价值了。
“你你,你要做什么?”高明宜反应过来就见杨钊元在活动手腕,目光中露出不再遮掩的凶狠。
“你不是自诩最懂我的心思么?我要如何难道你猜不出?”
高明宜连忙向后缩,直到缩在最角落里大喊:“钊元哥哥,我腹中还有你的孩子,难道你就狠得下心吗?”
“孩子?”杨钊元嗤笑一声:“我这辈子不需要孩子,若是生下来一生漂泊,他是要恨我的。”
“不——”高明宜大哭。
杨钊元丝毫不曾心软,一步步走过去,单手掐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喃喃道:“如果不是你能替代她一两分,我会一直留你在身边吗?”
高明宜已经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摇头踢腿,双眼凸出,直至不再挣扎——
“了结了也好,下辈子不要再碰上我。”杨钊元邪魅一笑,松开手,尸体落在地方发出一声沉闷的扑通声,他看也未看,慢条斯理穿好衣裳去了另一个帐篷安眠。
夜间,惠王和容斐白一队,高竹彦和傅雷一队,四人兵分两路前去北狄营地围堵,早在前日他们便摸清北狄人驻扎的具体位置,昨日带兵埋伏在附近,入夜才开始行动。
容斐白喝了一口透心凉的冷水,远远观察北狄人的动静,夜间有士兵来回巡逻,火把清晰可见,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接近。
“还有多久?”
惠王抬头看了看天:“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天亮。”
天亮才好开始围攻,是防止北狄人设了什么陷阱,容斐白呼出一口气,开始调息打坐,惠王随他一起坐下。
“想什么呢,说说话。”容斐白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尤其话还多。
惠王没好气的说:“反正没想你,是想我家丫头了。”
“小郡主会叫人了吧?”容斐白话里透着孤家寡人的寂寞。
“我走时还不会,但回去应该会了。”惠王期待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等到天色慢慢亮起来露出一抹蓝色,傅雷和高竹彦发来讯号,惠王命令旗手挥起王旗,沉默休息一夜的士兵纷纷热血沸腾的朝前冲去。
“杀——”
一声声震天的杀声传来,醒着的北狄人起身反击,只不过还未活动一下冻僵的双手,胸口已经被带着寒意的长矛插/入,临死前睁着眼睛不甘的倒下。
刘沁是被下人喊醒的,主仆二人听着外头冲天的杀声忍不住抖起来,她迅速穿好衣服拿剑去迎敌,北狄王帐内也是一片慌乱,她看到杨钊元的身影一闪而过,连忙出声喊他,可杨钊元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向前走。
大安朝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攻到北狄王帐前,北狄首领一脸菜色,十分不明白昨天杨钊元还和他许诺一统中原,今日反被中原来的士兵打到王帐门口的。
“杨大人呢?”刘沁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杨钊元。
北狄首领正想着怎么投降才好,压根不顾刘沁怎么说的,惠王等人一身戎装来到北狄王帐前就见北狄首领已经跪好,身后跟着不情不愿的刘沁。
“杨钊元找到了没?”惠王问身后随从。
随从拱手:“还不曾,容将军正带兄弟们四处搜。”
“务必找到杨钊元!再派人去!”
“是!”
可直到天色大白,惠王将北狄首领等人整顿好押送回朝,容斐白还未找到杨钊元,只在杨钊元的帐中找到已经死去多时的高明宜,高竹彦知晓后去看了一眼,确认是高明宜无疑,她腹部还鼓着,可外人是不敢杀杨钊元的夫人的,高竹彦握紧双拳狠狠打在桌上。
“来人,找具棺材将她放进去,待会儿我带人去安葬。”高竹彦沉默良久,如是吩咐道,无论高明宜做过什么,她终归是高家的孩子,他作为长兄,总不能让她暴尸荒野,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容斐白拍拍他的肩,沉默无言。
惠王按照赵衡吩咐,将北狄首领和刘沁等人带回京中交差,其余人等再派朝廷的人接手管教,等到月中便可班师回朝。
北狄归降的声音传入京中,自然是一片欢呼,但杨钊元仍旧在逃,赵衡命刑部发了缉拿文书张贴榜文,务必将杨钊元缉拿归案。
“北狄已经归降,京城杨家已经无人,杨钊元就算逃能逃到哪里去呢?”高明纯疑问,但也知道杨钊元是亡命之徒,他做出这么多事京城容不下他,现在又有缉拿榜文,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出现,她并未将杨钊元放在心上,但若有一日见到活的杨钊元,她必定会要了他的命!
“放心,只有杨钊元一人在,他很难再联合旁人掀起什么风浪。”赵衡心里清楚,杨钊元一直将他视作仇敌,挑拨北狄不成,日后还会出现,只不过要永远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永无正大光明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机会。
高明纯很快就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赵衡也未在她面前提及杨钊元,前世种种已经烟消云散,他们更应该过好现在的日子。
十一月初六,青黛换下宫装,穿上高明纯命人给她做的新衣裳,郑重到椒房殿向高明纯辞别,和罗璧她们三人眼睛都红红的,很是不舍。
“青黛姐姐,别哭了,咱们又不是见不到了,你马上要做新娘子了,该高兴才对。”高明纯安慰道。
青黛行了大礼,哽咽道:“奴婢愧对皇后娘娘。”
高明纯起身将她扶起来,仔细打量一番道:“什么愧对不愧对的,别胡说了,先起来,咱们说说话。”
“是。”
只是真的坐在一起,三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最后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来,仍是像闺中那般,无忧无愁。
“青黛姐姐,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嫁人了,本宫也可以为你撑腰,若是何校尉对你不好,尽管到椒房殿来告状,本宫来斥责他。不过呀,本宫听说何校尉为人不错,定不会亏待你,咱们这都是白担心罢了。”
青黛脸颊红红的:“娘娘别总打趣我。”
“不打趣你打趣谁,反正你是新娘子,等到新婚那日多得是人打趣你呢。”高明纯幸灾乐祸道。
青黛咬唇,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偏偏罗璧使坏,趴在桌上直勾勾盯着她的脸,笑容神秘,青黛被她看的心里直发毛,最后忍不住点一点罗璧额头,推开她。
“青黛姐姐,娘娘准许我后日给你送嫁,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呢!”罗璧义薄云天道。
青黛又惊又喜:“真的?”
高明纯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后日本宫不能给你送嫁,就让罗璧代表了,安安心心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青黛在宫中出阁不合规矩,她又没有娘家亲人,于是高明纯托了母亲高夫人安排,让青黛从高家一处空闲宅院里出阁,一应操办的人手都是高家的人,到了正日子,高夫人也会去给青黛撑场面,今日青黛要从宫中离开去那宅子里住着,直到出阁。
高明纯拿出来给青黛准备的陪嫁,铺子田地珠宝都有,她又从发间拿下来一对珠钗:“这对珠钗是我很喜欢的,给你们俩一人一支,就算代表咱们这么多的情谊不能忘。”
“是,娘娘。”青黛和罗璧都将珠钗收好。
过了申时,青黛不得不恋恋不舍的从宫中离开,高明纯和罗璧送她到椒房殿门外,赵保儿从外头玩耍回来,瞧见青黛要走,以为她要出宫去玩,连忙奔过去抱住她的腿。
“走!走!”
“保儿,过来。”高明纯将赵保儿拉回来,耐心给他解释。
“青黛姑姑要出嫁了,不是出宫玩的,你和姑姑道别。”
赵保儿听懂了可是很不高兴,椒房殿里照顾他的人他都很喜欢,尤其喜欢罗璧和青黛,他明白青黛要走,是舍不得的,青黛泪眼朦胧的看着小人儿不情不愿朝她挥挥手,屈身还礼后快步离开。
高明纯看她边走边擦泪的背影忍不住眼眶一热,低头掩饰过去:“保儿,咱们回去吧,弟弟妹妹找你玩呢。”
赵保儿忧愁了一会儿果然被俩奶娃娃吸引注意力,逗着他们笑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
到了青黛出嫁那日,高明纯还有些恍惚,甚至隐约听到了鞭炮声,后来一想高家那宅院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她怎么可能听到鞭炮声,摇头笑过后开始做别的,但总是心不在焉的,等到晚上连赵衡都察觉到了。
“咱们大婚朕都没见你这么魂不守舍的!”
高明纯不相信:“怎么会,当时臣妾可紧张了。”
赵衡俯身看她,很喜欢她不敢置信的模样,柔声问:“那你说一说还记得当时什么样子吗?”
“唔,这个确实不大记得了。”高明纯很诚恳道,当时的场景她只记得到处都是红色和喜字,记得赵衡的笑脸,很镇定的给他宽衣,事后仔细想,很多细节都记不清。
“臣妾紧张的时候记不清事,再说都过去三年了。”
赵衡哼了一声,躺到床上懒洋洋道:“你分明不重视朕。”
“哪里会?”高明纯发现自从北狄归降后,赵衡比往日放松了些,不再那么老成持重的,当然在外还是稳重模样,但回到椒房殿总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笑容也比往日多两分轻松。
不过赵衡总说不重视他,高明纯反思了一下,即便有了孩子她也没有多么忽视皇帝陛下,但瞧他愤愤不平的样子,她顿时有了主意,什么也不说起身将内殿的纱帐放下,而后将外衫脱掉,穿着亵衣亵裤跪坐在床上,推推他。
“陛下,起来宽衣。”
赵衡眼中一亮,从善如流的坐起来,伸长胳膊。
当初大婚时,各项礼仪都有嬷嬷给高明纯讲过,她一项一项牢记在心,只为到了洞房花烛夜不会犯错让赵衡不满。
她记得从净房出来后身上只穿着大红的亵衣亵裤,赵衡在外头的净房沐浴过,身上穿的是家常衣裳,宫女太监退下后,二人静默着坐在床上,直到赵衡咳嗽一声,站起身张开手示意她宽衣。
当初那件衣服和现在这身差不多,高明纯只知道规矩,但嬷嬷没教她皇帝什么样的衣服怎么解,那套六层的家常衣裳让她急的满头大汗,后来是赵衡见她实在不会,自己动手演示给她看的。
“当时朕怎么说的?”
高明纯解开他的衣带,模糊的回忆忽然清晰起来,那时她红着脸听赵衡轻笑道:“皇后别急,日后再学也不迟。”
此刻,高明纯非常娴熟的给他宽衣解带,赵衡站的离她很近,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看,皇后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给朕宽衣解带。”
“陛下——”
赵衡低低笑出声,伸出手将她抱过来贴着自己,他的龙涎香和着她淡淡的脂粉香气,不断交融,他的手伸到她背后,从腰间一点点向上,瞬间解开背后系带,娇俏风情扑面而来。
“接下来是什么呢?”赵衡问她。
高明纯低头不语,顺从的搂着他脖颈,任他将自己抱到床上去,重温当日洞房花烛。
……
又是面对满床狼藉,高明纯醒来忍不住捶床,她昨天上当了!现在重新体验了当初新婚吃不消赵衡索取无度的腰酸背痛!
她晨起梳妆,吃过早膳就见罗璧兴冲冲回来,看来青黛出阁这日并没有出什么岔子。
放下一桩心事,高明纯开始考察接手的宫女海棠能否胜任,海棠仍旧是小心翼翼的,学到青黛的谨慎却没有青黛对她的亲近,她很满意,渐渐将椒房殿诸事交予她处置。
十一月中,惠王等人陆续进京,北狄首领和刘国公主刘沁暂住在兵部大牢,等待日后觐见皇帝另行处置。
一行四人先去宫中拜见皇帝,高竹彦将兵符交还,又奉上奏章,一应行事比当年在京中稳妥许多,赵衡存着历练大舅子的心思,此时见他越发出色自然高兴。
惠王和傅雷禀过后先行出宫,容斐白则拉着高竹彦赖在宫里,想见一见他的外甥外甥女们。
高明纯和赵保儿就在承乾殿内,只不过先前人多不好出现,哄着保儿待到众人散去才主动出现,只不过看一眼容斐白黝黑的脸,她先忍不住笑出声来。
“师兄,你走时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容斐白已经习惯自己的模样,毫不在意道:“晒黑就晒黑罢,等在京城捂一阵子就能白回来,陛下,臣能抱一抱太子殿下么?”
赵衡自然没有不应允的,高竹彦瞪一眼拥有厚脸皮绝学的容斐白,同他一起蹲下朝赵保儿招手。
“殿下,到大舅舅这儿来?”
“太子殿下,到师舅舅这儿来!”
赵保儿站在高明纯身旁拽着她的手不想撒开,也不想过去,对陌生又不好看的人很抗拒。
“大哥,师兄,你们出京时保儿还小着,他不认得你们,等过两日就好了。”高明纯忍着笑替儿子解释,她知道大半原因是保儿嫌弃这俩人不好看。
“保儿,他们都是你舅舅,你快喊舅舅。”
容斐白出言引诱:“太子殿下,臣给你带了好些小玩意儿!”
高竹彦又恨恨瞪他一眼,亲舅舅嘴笨真是好无奈。
赵保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终在高明纯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喊了一声:“豆豆。”
俩舅舅异口同声的哎一声答应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高明纯都不忍心多看,她大哥好歹是已经成亲有孩子了,师兄晒成这幅样子,哪家闺秀不爱美呢?
“师兄,本宫有两盒香膏,送你用罢。”高明纯看在同门的情谊上不忍心看师兄这么丑下去。
容斐白喜滋滋的谢了她,在高竹彦震惊的目光中揣着两盒香膏大摇大摆带回府去,容斐白在京城没有宅院,是以仍旧住在高家,也就是说他还要忍受满袖香风的容斐白,还要被他嫌弃过的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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