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就是有点好奇心, 然后就从漏水的一条缝里偷偷看进去, 嘿, 什么人都没有!”
“这哪儿能啊,蔡娘子怎么说都会在的啊!”
“我这不是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冲上前敲门, 敲了半刻钟,没人理我。我问周围街坊邻居, 都不知道这关家是怎么回事。”
林年好奇道:“我和你说话那会儿, 你怎么不说这些东西?”
小贩哭丧着脸:“年姑娘啊, 我当时就是觉得不太对劲,也没敢往里面看, 就自己溜了,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谁知道,我不动山动了!”小贩眼泪都快下来了,“我昨天晚上听见有奇怪的声音, 就感觉不太对劲,一个女人身影在我眼前晃晃悠悠地走,然后就倒下了。我那个急得啊!一下就从床上蹦起来,才发现是梦!”
落在最后的关志行看上去着急的不行, 他走一步一回头, 频频看向县令,县令没有看他, 反倒是师爷冲他打手势,让他稍安勿躁。
林年好奇问道:“然后你就去看了?”
“我醒来觉得不对啊, 好端端的,我梦到这个作什么?我这人从不做亏心事,头顶天脚踩地,踏实,轮到谁也轮不到我啊!”
“然后我不就想到了关家这件事,所以就……”
“就偷偷摸摸地摸进了关府,然后沿着痕迹找到一棵树下。”陆光宗接上他的话,简略地把后头的事情解释给林年听。
陆光宗脸上那一层冷漠还未褪去,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身上漆黑外袍上黏满了刚刚自马上滚落的灰尘,看起来风尘仆仆,然而林年还是看见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她犹豫着,停顿了一下问道:“你……换发冠了?”
她才发现,陆光宗身上的外袍崭新的好像刚做出来,上面甚至有些隐隐约约的浅银色纹路,不过太过浅淡,看不出来图案,只能看出是一块动物模样。
还有他的发冠,光洁如新,一看质地,便是不错的玉,在阳光下流转温润光芒,和之前那个裂了四五条缝还舍不得换的劣质发冠完全不一样。
陆光宗走在她前头,听见这话,后背一僵,随即回复过来,抬手摸摸发冠,又拍了拍衣袍下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啊,”他从容说道,“毕竟是要去见一位大人,怎么说,也不好穿着一身短打上门吧。”
林年恍然大悟:“也是,就怕被当成闲杂人等赶出来。”
之后她接着疑惑:“这衣服这外袍看起来不便宜,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陆光宗打着哈哈:“另一位好心的朋友也在这附近,看我可怜,借我的,回头可还要还他。”
说着,他们到了关府门口。
和小贩说的一模一样,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然而就算是林年第一次上门拜访关志行家的时候,她都能听见里面有几个丫鬟侍卫走动的声音,现在则一点动静没有,着实可疑。
县令没有立刻叫人敲开门,而是站在门口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没有声音。关志行,你家那些下人呢?”
关志行眼神发直,两侧游移:“他们,他们刚好想家了,我看这些丫头小伙年纪小,就把他们打发出去,等过两天再回来。”
县令眼神深沉地看了关志行一眼,关志行一咬牙,目光从林年陆光宗和小贩身上一刮而过,走到县令身边,悄悄和县令耳语什么。
林年背对着他们,等大门打开,而陆光宗正好看见了这一幕,暗道关志行和县令果然有这方面的交易。
大门敞开,林年小心地避开门上长锈的地方,陆光宗替她推了推门,门上铜环发出响声。
一行人根据小贩的指引,一路冲着目的地走去,一直走到后花园,小贩指着一颗桃花树,大声说道:“就是这里!”
关志行家的围墙做的高,正好卡在桃花树的中央,这样外头的人可以在爬上围墙后,沿着桃花树的树枝一直爬进来,当时小贩就是这么干的。
他也跟着演示了一遍,溜溜达达到了外边,身手矫健地爬上了树,然后从树干上溜下来,一个落脚点没踩稳,结结实实摔了一跤:“哎有!又是什么东西!又磕我脚后跟!”
县令一声令下,挥手,一群衙役冲上去,挥起铲子就开始挖土,林年看见关志行在后面转圈,不停地跺脚,时不时在县令身边低声下气,谄媚弯腰,不知道答应了县令什么条件。
如果这棵树下真的有死人的话,那么很可能,县令要栽赃到他们身上!
只见衙役越挖越快,隐约露出一个木箱子的轮廓,县令见真的有东西,他使了个眼色,师爷看人眼色的本领炉火纯青,他不管林年这边什么反应,叫了一些衙役守住那边大门,把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全部赶远些。
做完这些,他们才继续挖,挖出一个有些破烂的,灌满了泥沙的木箱子。提出来的时候,有沙子不停地从箱子缝隙里漏出来,在地上扬起一片沙尘。
箱子一打开,果然看见了蔡娘子那张脸!
小贩看起来要晕过去了:“我之前就是挖出了这个箱子,费了我老大的劲了,我一弄出来,嗬!吓的我昨天的鸡蛋灌饼都要吐出来了,我就随便看了个大概,然后把箱子重新埋进去才不想扯进这件事里。”
“倒霉!人倒霉的时候谁也拦不住,一从墙上下来,就被这位兄弟的马绊了个底朝天,我还能怎么办?!”
一下便能看见真相大白。
想必是关志行和蔡娘子在吵架的时候,一时情急,抄起身边一把刀就冲上去。蔡娘子哪里觉得关志行会真的动手,以前关志行也会拿着刀冲她嚷嚷,和现在哪里不一样!
她也是气到了头上,毕竟也是从没有一架吵得这么凶,她掀了桌子砸了东西,指着关志行的鼻子骂你这个活该生不出儿子的老赌鬼,这辈子都不可能赚到大钱!
关志行脑子里一根筋一崩,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一刀扎在了蔡娘子身上。
蔡娘子那时候还有一口气,她不敢置信地握着刀,血从她手掌心里流下来,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最后奄奄一息的时候,她用目光控诉,然而说不出来话。
关志行整个人都在恍惚中,他满脑子想着,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一时狠下心,又往蔡氏身上扎了几刀,冷漠等她死透了,才粗暴装进一个箱子里,埋进后院一棵树下。
他当时心里想着,不能让别人发现,所以埋得格外的深,就连外面的地面上都用杂草做了伪装,谁知道还有一个被托梦的小贩自己撞上来,把事情全部撞出来。
之后应该就比较好理解,关志行怕家里的丫鬟侍卫发现这件事,于是连夜遣散了家里的下人,然后拿着银子冲进赌场,一整夜坐在赌场里,醉生梦死。
林年在心里把这一切都串起来,心如明镜。
县令他们没有隐瞒关志行的罪行,那看来就是要找个替罪羊。
只见县令咳了咳,突然高喝一声,两侧衙役一拥而上,冲着林年和陆光宗扑去!
可怜那小贩被这一架势吓昏了头,抱着脑袋,囫囵个儿在地上打了个滚,没了动静,权当没有自己这个人;林年始料未及,下意识后退一步,堪堪躲过一次攻击。陆光宗一把揽过来,放在身后。
“娘子不要乱跑,就在我后头。”陆光宗回过头来,认真地低声说道。
林年也不想给他添麻烦,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
之后陆光宗放开了手脚打,提着一个衙役的衣襟,把他往另一人身上掼,直直撂倒一摞人,衙役们惨叫一声,纷纷在地上摔成一群不熟的驴打滚。
县令一边后退一边惨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当面行凶——”
他左右回头,差点被气晕,关志行倒是溜得快,见形式不对,便偷偷摸摸躲在远处的假山后面,只露出半颗脑袋。
“关志行!你给我——”
陆光宗越打越勇,提着一个衙役的脑袋就往墙上掼,两下把一人砸晕,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腰侧肌肉被拉的紧绷极了,一脚踹出去,直将人踹出两米远,捂着脑袋哎呦哎呦地抽气。
周围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林年站在原地,一根头发都没被碰到。她在心里赞叹,没想到王府侍卫水平极高,以一打十都不成问题,现在成了她家的长工——现在是夫婿,居然还能保持这么高的水准。
想来种田也是件力气活,天天干活,力气怎么说也变大了。
县令和师爷互相搀扶,原本垂着眼皮看人的面容瞬间瞪大眼睛,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你们这是,这是妨碍公务!我要把你们抓进大牢,好好审问!”县令叫道。
陆光宗挑了挑眉,提高了声音,唤道:“太守大人,请进吧。”
太守?什么太守?!难道是他知道的那位……
门口拦门的几个衙役刚刚参加了正常乱战,现在还抱着脑袋瘫在地上不起来。县令哆嗦着手,看见外面有人跨门而入,身后跟了一大群勇武不凡的守卫。
这,这不是那位,管辖着偌大地方的太守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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