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繁花
这一次温言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了, 章女士亲自出来, 在别墅的房檐底下接待了她。
章女士一向没有跟人寒暄的习惯,这次更是做的彻底。
“之前我能同意你们两个结婚已经十分勉强, 如今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这件事情,于情于理我们都无法接受。本来我们是因为你的条件在理性上很难接受你, 现在是感情也无法接受。你确实很无辜, 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你母亲,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接受你的问题,是我们接受不了她的女儿。”
温言站在台阶下面,像是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脸色苍白憔悴, 穿的也单薄,整个人冷得微微的晃着,像一片枯叶一样, 摇摇欲坠。
停了片刻,章女士继续掷地有声的沉声道:“你没有错, 不需要任何人原谅。这件事,活着的人也没有资格原谅。”
温言没有回应。客观的事实本来就比刻意中伤来得更残忍, 眼前的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她无从辩驳。
章女士无声看了她一会儿,又淡淡的开口道:“陆渊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家庭和你已经处于水火不容的对立面, 你忍心逼着他做这种抉择,看着他因为你继续痛苦吗?”
温言神色恍惚的看着前方,没有答话。
章女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最后说:“我希望你能先放手。你如果真的爱他希望他好,就应该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一想,不要让他继续为难。”
温言沉默了许久,低哑的声音听上去十足疲惫,带着无力又执拗的坚定。
“如果他要放手我不会纠缠,但我不会先放手。”
面前的人瞬间变了脸色。
从陆家出来有一段斜坡的路。温言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往下走,开始时只是觉得没有力气,渐渐的头越来越沉,心跳也逐渐加快,手控制不住的抖的厉害。
她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头晕目眩,胃里一阵恶心,怎么也克制不住。
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从她过来的方向迟疑着逐渐减速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降下车窗,是位四十来岁的大姐,短头发,人看着热心又利落。
“姑娘,你没事儿吧?”
温言抬起头,目光空洞的看着她。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里,她身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冷汗,触感黏腻而潮湿,一阵冷风过来瞬间吹透了整个人,冰冷又难受。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开口请求:“您能送我去医院吗。”
这里刚好距离之前温言去的那家医院不远。诊断只是低血糖,吊了水后,人也逐渐地恢复过来。
温言拿着单子去缴费,脑袋还是觉得昏沉。在大厅排队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婶婶!”
她一愣,下意识的转回身。
孩子已经跑到了她跟前,一脸灿烂的笑意,亲昵的握住了她的手。
可能是因为快过年了,陆途穿了一件红色的斗篷,显得气色特别好,圆圆的脸红扑扑的,扎着双丸子头,笑起来十分可爱。
她还在得意的说着:“我刚进来就看到你了!”
温言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抬头并没有看到顾倾,轻声问她:“妈妈呢?”
陆途指了指站在几米外看着他们的一个陌生男人:“今天是舅舅领我来的喔。”
温言有几秒没说话,轻轻的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我每个月都要来检查身体。妈妈说因为我挑食,所以健康比别的小朋友差一点,我要吃很多的蔬菜才行呢。”
温言看着她天真烂漫的一张脸,心里面五味陈杂。半响,她轻轻开口道:“妈妈说的对,要听她的话。”
陆途搂住了她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软萌的声音里饱含期待:“婶婶,明天过年你会来我们家吗?”
温言愣了愣,勉强笑了一下:“我不去。”
小姑娘显然有点失望,嘟囔了一句:“都怪叔叔。”
温言有点讶异的抬眼看她。
她皱着小眉头,絮絮的说着:“叔叔说他有很急的工作,所以婚礼要延后了。要是他不那么忙,你就能来跟我们一起了。”
温言心里一滞,神情有些复杂,隔了半天,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其实是在说给自己:“不怪他。”
这一次吃了药后意外醒的很早。
两点零五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温言起来喝了杯水,拿着手机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夜风近乎凛冽,夹着细微的雪花倏地灌进了房间,吹散了原本的一室压抑。
今晚没有月亮。她看着远方的一片无垠漆黑,仿佛是一瞬间的事,心里面忽然做好了决定。
她累了,不想再拖下去了。
手机是下午回来时修好的。她低头编了一条信息,凝视了半分钟后,又逐字删掉了。
她拨给了陆渊。这一次意外接通的很快。
没有任何寒暄,温言直截了当的提出:“我们见一面吧。”
对方沉默了半响,最后低声说:“好。”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却又都舍不得挂电话。
温言恍恍惚惚的想着,这可能就是轮回。
这段关系他坚持了那么久,现在轮到她了。
她才知道,原来坚持是这么累的一件事。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也是这么累吗。
隔了许久,电话那头最后说:“我在公寓。”
温言回过神来,轻轻应声:“好。”
除夕这天北京城比平时空荡了许多。
温言过来的时候是中午。停好车,她走进了电梯。
好不容易平复了一晚上的心情忽然又忐忑起来。她盯着屏幕上不断上升的数字,整颗心也跟着不安的越悬越高。
楼层到了。
温言站在门前犹豫了半天,没有像之前一样自己输入密码,而是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的打开了。
两个人神色复杂的沉默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温言无声的看着眼前的人,百感交集。他憔悴了许多,原本就棱角分明的一张脸愈发显得瘦削,头发凌乱,胡子也没理,脸色十分的疲惫,望向她的眼底不再像从前一样带着清淡的笑意,而是充满了黯淡与无奈。
温言强忍住了眼前隐隐浮现的雾气。
半响,面前的人侧了侧身,示意她进去。
阳台开着窗,可屋子里还是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儿。温言跟在他身后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怔怔的看着茶几上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以及旁边几个空的烟盒。
还是陆渊先开的口。不知道是不是抽烟太多的缘故,他原本清沉的嗓音显得格外暗哑倦怠:“你妈妈回去了?”
温言低低的应了声:“嗯。”
他继续缓慢的低声道:“那天临时取消婚礼,让你一个人面对当时的状况,对不起。”
温言皱着眉摇头,狭长的眼睛里溢满了水光,又被她生生克制回去:“过去了。”
她低下头,纤长的手指交叠在一起,声音很轻:“你那天也很为难吧。”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温言拘谨的捏着衣摆,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也不想听这种生疏又客气的话是吧。我其实也不是来说这些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耳边在高度的紧张之下微微有些杂音,良久,才轻轻颤着声音开了口,像是用尽了全力的孤注一掷。
“陆渊,我们还有可能吗。”
气氛陷入长久的沉默,房间里寂静的让她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是失去了听觉。
她按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的抖着,身体因为过分的紧张而拘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始终没有等到回答。
但这本身也是另一种回答。
她悬着的一颗心缓缓的沉了下去,心里那一点微弱的光亮跟着一路沉到了底,直到再没有下降的可能,陷进一片黑暗里,没有一点回声。
温言慢慢坐直了身体。
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平静到整个人无比的空荡和飘忽。那感觉像是忐忑了太久的心事,终于有了宣告,她解脱了,自由了。
所有人都在劝她放手,不要让他继续为难,她能抵抗别人所有的反对,但是抵挡不了他的沉默。
他放弃了,她也不需要再坚持了。一切确实该结束了。
温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冲着他神情恍惚的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
陆渊咬着牙别过脸,忍住了喉咙里涌起的一阵剧烈刺痛。
温言的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往出走。
“我不会再让你为难了。”
陆渊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身侧的手紧紧的握着,手背上蜿蜒的血管都透出刺目的青色。
房门打开,又合上,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冬日清冷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一切安宁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她身上的味道还在这房间里,她恍惚又绝望的神情不断的在他眼前回放。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颓然的松开了手,抬手挡住了眼睛。
眼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地下停车场。
罗扬一边倒车,一边问身侧的人:“他这两天一直都在这儿?”
陆遥淡淡的嗯了一声。
罗扬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妈怎么又放的下心了?不怕那位来找他?”
陆遥撇撇唇角:“那还能怎么办。关得了他三天,也关不了他三年啊。”
车子停稳,她低头解开安全带伸手去推车门,忽然被按住了动作。
她疑惑的回过头,顺着罗扬的目光望过去,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正快步的朝他们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隔着老远也看得出,她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的有点瘆人,眉头紧锁,像是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她匆匆走到了离他们三四辆车距离的黑色车子前,拉开车门的瞬间整个人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腿一软扑通跪到地上,吐了出来。
温言手撑在冰凉的地上,胃里面翻江倒海,意识都逐渐有些模糊。
她有好些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这两天胃就又开始隐隐的疼,这会儿终于发作了。
今天早上她只喝了两口水,胃里根本没有什么东西给她吐,但干呕的感觉还是丝毫不减,甚至还有越来愈重的趋势。
这种难耐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艰难的停了下来。她脸上都是呛出来的眼泪,前额的头发都濡湿了,整个人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强撑着身体爬进车里拿了纸巾出来,靠着车子在地上坐了下来。
她暗暗吸了口气,抽了两张纸巾铺在脸上,想先稍微平复一下再开车回去。
纸巾很快吸满了水分,她拿下来扔在一边,又抽了几张,也还是同样的情况,脸上的泪水就仿佛怎么都擦不干。
她逐渐迟钝的意识到,是自己在哭。
原本因为身体疼痛而迟钝的情绪全面复苏,热泪一瞬也不停的往外涌出来,喉咙里窒息一样的哽痛。
她的肩膀压抑的颤抖着。良久,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捂着脸哭出了声。
车里的两个人沉默的看着这一幕。
眼前的人像是有太多的委屈要一次宣泄,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胡乱抹着眼泪,整个人都在不住的剧烈抖着,呼吸声断断续续,像是要哭得背过气去。
陆遥皱着眉不忍的别过了头。罗扬脸色复杂的看着她,许久一言未发。
最后是陆遥一个人上的电梯。
罗扬跟她说,你们家的事,还是你跟他好好聊聊吧。
陆渊坐在吧台桌前,眼底有点红,面前是一瓶酒和一个杯子。
陆遥沉默着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他低声说了句:“她来过了。”
陆遥平静的说:“我看到她了。”
陆渊自嘲的笑了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都不敢看她。”
“她什么也没做错,却要承担这么多,我明知道她什么也没做错,也只能把烂摊子都扔给她一个人面对。我想起我给过她的承诺,觉得自己特别浑。”
陆遥有些出神的看着桌上的酒瓶,半响没有说话。
陆渊握着杯子,又轻声道:“我这两天总是梦见咱们小时候。每次犯事儿了章老师要打我,陆铭都出来帮我挡着,你就会在一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
陆遥皱着眉嫌弃的笑了下:“我在你梦里就这么个形象?”
陆渊看着她笑了:“你在我心里也是这个形象,你以前就这样啊。”
陆遥白了他一眼,鼻子忽然有些酸涩。她闷声说:“小时候因为陆铭,你真的少挨了很多打。”
陆渊唇边的笑容有些飘忽,声音也低了下来:“不光是这些。他走了以后,家里很多事不得不落到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承担了多少。”
“如果他还在的话,我可能还跟从前一样,家里的事也不用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塌下来都有他扛着,我当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就成,跟姑娘谈谈恋爱,玩玩儿跑车,要多快乐有多快乐。”
陆遥不屑的挑着唇角揶揄他:“那不是你从小的梦想吗。”
他自嘲道:“是啊,可惜永远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陆渊沉默的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酒瓶很快就见了底。
陆遥安静的看着他,心情压抑而沉重。
陆渊从小就很敬重这个哥哥。他小时候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在老爷子的独宠下恃宠而骄,谁也不怕,能镇住他的一个是盛怒之下老陆,另一个是陆铭。他们年纪差的也多,陆渊刚上小学的时候陆铭都初中毕业了,陆渊上高中的时候陆铭已经开始帮忙管家里的事了。
陆铭是家里钦定的接班人,他的性格也确实更适合做家里的事,人很沉稳,内心强大,自控力也强。章老师几经努力后也最终放弃了培养陆渊帮助陆铭的念头,由着他在外面胡闹,把心思都放在了大儿子身上。
陆铭是那种宁可给自己很大压力也永远不会让别人失望的人,他是完美的儿子、兄长、丈夫,顾倾怀孕的时候,她觉得他以后肯定也会是个完美的父亲,但这一点永远也无法验证了。
他出事的时候对整个家庭的打击是无法形容的。章老师听到消息当场就晕了过去,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老陆一夜没睡,短短几天头发白了一半;顾倾受了刺激在医院里住到生产,最后提前生出了陆途又查出来心脏有问题。出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名字成了这个家里不成文的禁忌,每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提起,各自缅怀。
那时陆渊正在国外混着日子,出事后连夜赶了回来,仿佛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沉默的处理事故后续的事情,人变得沉稳也消沉了许多,身上竟然恍惚看得出来一点陆铭的影子。
陆家男人们的感情是崇尚内敛的,陆渊在葬礼上甚至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冷静的主持着各种事宜。那天晚上,她半夜起来路过书房时,发现他一个人坐在里面,对着墙上那张全家福流泪。
那是他成年以后她第一次看见他哭。
窗外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陆渊起身又拿了一瓶酒,看见陆遥微微皱起的眉头,给她推过去一个杯子,嬉皮笑脸的邀请她:“一起?”
陆遥没说话,他就给她倒满了。
他酒劲儿有点上来了,头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楚。
又喝了半瓶后,他继续低着头絮絮说道:“出事后我每天都会梦见她。我梦见她一个人低头在哭,周围都是黑的,我怎么叫她也没有反应,我很着急,想过去看她,可不管我怎么走她都还是离我那么远,我永远也到不了她身边。”
陆遥想到刚刚停车场里的画面,握着酒杯有一瞬的走神。
陆渊无力的笑了一下,神色极度的疲惫而压抑。
“我接受她,面对不了你们,我拒绝她,又面对不了她。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陆遥沉默的看着他,在他喝到第四瓶的时候,轻声劝阻:“别喝了,我还接着带你回家的圣旨呢。”
陆渊脑袋开始有些昏沉了,傻笑了一声:“是啊。今天过年呢。”
“但我今年没打算回家过年,我打算陪她来着。我们现在本来应该是在哪个岛上吹着海风晒太阳呢。”
陆遥沉沉的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他心里压抑了太多。从结束婚礼被强行带回家关了几天,人是冷静下来了,可也消沉下去了。他夹在这中间,怎么选择都是愧疚,怎么做都是难以两全。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劝说过他,因为她觉得很难找到立场,她站在他的角度,也跟他一样觉得两难。
又半瓶酒下去,陆渊伏在桌子上,说话开始有点含糊了,语无伦次,絮絮叨叨:“我还想了好多我们的未来,我跟她约好了许多事情,都再也没有机会了。她今天走的时候对我很绝望,她肯定很恨我,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一下,眼睛里带着水光,声音落寞又悲凉。
“我真希望当年出车祸的是我,现在所有人就都不用痛苦了。”
陆遥看着他,心里一阵难受。半响,她轻声说:“你喝醉了。”
陆渊点点头,站起来,高大的身型有点晃,唇角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是有一点儿。我去睡了,你自己回去吧,跟章老师说,我明天再回去陪她。”
他脚下有点打晃,摇摇晃晃的走进卧室咚的一声躺了下去。
陆遥独自坐了良久,站起身走进了卧室。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他的脸色,去浴室洗了个冷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陆渊被凉的精神了一下,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她,人已经就剩三分清醒了,还是本能般的刻薄了她一句:“这么贤惠的女人怎么就嫁不出去呢。”
陆遥把毛巾甩到了他脸上,挨着床沿背向他在地板上坐了下来,神色看不清明。
陆渊乐了两声,嘴还是贫着:“找到原因了。”
陆遥维持着一个姿势,许久之后,忽然没头没脑的低声开口道:“都过去了。”
床上的人昏昏沉沉的应声:“嗯,过去了。”
陆遥轻轻的说:“过去的事不该再拿来为难眼前的人了。”
“我想我们三个互相之间都是一样的。事情发生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我觉得真的很难,没有答案。”
陆渊安静的听着,半阖着眼,没有作声。
地上的人继续平静的说:“但是刚才我又想,如果我是陆铭,我会怎么想。”
“答案是我不会怪你。那他肯定也不会怪你的。”
陆渊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
陆遥背对着他,没有察觉,还在淡声说着:“我希望你能幸福,他肯定也跟我一样。爸妈他们可能还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但家人都是爱你的,会包容你,所以,我觉得大家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决定。这之前,你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她站起身,往外走:“好了,我走了。你好好睡一觉吧。”
身后的人叫住了她。
“姐,谢谢你。”
陆遥回身笑了笑,语调还跟平常一样:“别。你叫姐就没好事儿。”
陆渊也笑,在意识完全向酒精缴械之前,最后说了一句:“我明天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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