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阴天
北京。
昨夜的雨不知最后是什么时候停的, 早上起来时外面还是阴天。
两个人难得都不用早去公司, 一起在家里吃了早餐。
早饭是陆渊做的。温言洗漱完穿着睡衣出来时,这边连筷子都摆好了。
粥刚盛出来, 还有些烫。温言漫不经心的拿勺子搅着,淡声问桌子那边的人:“后天晚上你有没有时间?”
陆渊握着勺子的手一顿,这才记起来:“有个聚会, 本来还想带你去的——你有工作?”
温言嗯了一声:“有一个演出。”
陆渊看了看她:“你是想邀请我去看?”
温言没有正面回答, 声音里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我就两首歌,走个过场。”
陆渊沉思片刻:“那下次吧。这次聚会几天前就说好了,不好爽约。”
温言点点头, 不出所料的没有异议:“好。”
陆渊又说:“如果你结束时间早的话,就过来吧。”
温言面露犹豫:“应该会比较晚。”
陆渊“嗯”了一声,像是不甚在意:“那算了。”
温言迟疑了片刻,最后轻声说:“我尽量吧。”
到公司后, 何砚拿来一沓合同,撂倒温言面前。
“来,代言人。签字吧。”
温言伸手翻了翻, 看到上面那串令人咂舌的数字,手上的动作不禁一顿。
何砚的语气意味深长:“昨天晚上这顿饭, 还是挺贵的。”
温言低头握着手里的黑色签字笔,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讥嘲笑意, 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何砚不动声色的看了她半响,看在钱的面子上暂时不想跟她发火,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又怎么了?”
温言摇摇头, 沉默的逐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何砚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里的动作。
温言这副喜悲难辨的性格何砚自认为带她这么久已经足够熟悉了,可即便是这样,今天她也隐隐觉察出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异常。
她定定的看着桌前的人,目光探究,语气严肃而郑重:“你有没有什么处理不好要跟我说的?”
温言低着头,有半响没说话,最后低声说了句:“没有。”
何砚又神色莫测的看了她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她拢了桌上的合同,淡淡的嘱咐道:“周六晚上品牌方有个宴会,记得提前过来公司准备一下。”
出席品牌方晚宴,是深入合作关系的重要方式。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走着,她根本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余地。
温言面色不明的“嗯”了一声,合上了笔盖。
演出那天下午三点开始彩排,温言到的很早。
这周北京一直是阴雨天气。已经是十一月,气温冷的明显。温言穿了件厚实的军绿色长风衣外套,里面是一条黑色的无袖短裙,将人显得愈发高挑瘦削。
在后台等待彩排时碰到了梁御。
两人打了声招呼,拿着水站在一旁的角落里聊天。
梁御问:“最近忙么?”
温言掖了下耳边的头发,点点头:“在准备新专辑。这两天有开始选歌。”
“那大概要什么时候?年后?”
温言想了想:“差不多吧。”
梁御笑道:“这次的风格会轻松一些吧?”
温言有些迟疑:“主打应该会从我自己写的歌里选。”
梁御轻笑一声,调侃道:“那你的粉丝们可又要担心了。”
温言愣了一瞬,眼神有些讶异:“上次的见面会……你也来了?”
梁御看着她,温和的笑了笑:“对啊。”
温言极轻的笑了下:“怎么没打个招呼。我都不知道。”
梁御有几秒没说话,自然的岔开了话题:“上次的表演很棒。”
顿了顿,他又说:“而且你的粉丝真的很可爱,也很了解你。”
温言轻轻的弯了下唇角:“是。”
她漫不经心的说:“有时候想到如果哪天不再继续唱歌了,还挺舍不得的。”
梁御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故作轻松的笑道:“你不是才开始准备第二张专辑吗,怎么又想这些了。”
温言淡淡的笑了下,状似随意的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不做歌手了,你会去做什么。”
梁御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回答:“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做幕后,或者开一家唱片店,还可以兼卖咖啡。去教小孩子弹吉他,去乐队里做乐手——都挺好的啊。”
温言看着前方出神,半响没有说话。
梁御继续说:“喜欢音乐不是一定要做歌手,选择还有很多。歌手的寿命本来就有限,有机会走过一段已经很幸运了。之后的时间里么,只要做的是有意义的事情,并且做着开心,那就行了。”
良久,温言低低的应了一声:“可能是吧。”
梁御安静的看了她片刻,轻声劝道:“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温言心不在焉的捏着手里的瓶子,声音飘忽不定,轻的像是自言自语:“有的时候我会很担心,可我又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之前那么多年,没人听我唱歌的时候,不也那么过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纯白色的大理石地面,神色有些恍惚。
梁御轻轻拧眉。他想起那天在见面会后台看到的那个宠溺的抚着她头发的高大身影,一时间揣测着没有作声。
温言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笑意里有些抱歉:“对不起,跟你说了这么多没头没尾又语无伦次的话。”
梁御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认真的低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温言的神色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淡漠,她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最近有点累,经常胡思乱想。”
很快轮到温言彩排。
外面的天气比来的时候要更阴沉了些。温言的第一首歌是跟另一位歌手的合唱,她在副歌部分的时候从升降台出场。
一曲完毕,温言按照走位转身往舞台后方走,迈出腿的瞬间脚下却突然一空。
观众席上一阵惊呼。
温言完全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瞬间失重迅速往下坠去。
眼前是一片疾驰的扭曲又昏暗的光,她惊恐的尖叫了一声,下一秒就随着一声重重的闷响摔在了地上。
温言维持着从舞台上掉下来的姿势,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一旁的几个工作人员慌了,七手八脚的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焦急的问:“温小姐?要不要紧?”
温言缓缓抬起头。她紧皱着眉,死死的咬着嘴唇,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何砚今天正在上海陪着她手里别的艺人录综艺,跟着她的只有阿梁。她见温言这副模样忍不住有些慌张,握着她的手,声音都急得不稳了:“温言姐?!你怎么样?”
温言皱眉忍着痛,艰难摇了摇头。
有男性工作人员把她背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里。
温言腿上的擦伤明显,工作人员先拿来了应急准备的碘酒给她简单的擦了擦,她疼的脸都皱在一起,腿不停的往后缩着。
副导演忙得焦头烂额,闻声赶过来,搞清楚状况后,先是跟温言道歉,而后又急切的问:“还能坚持演出吗?”
温言蜷在沙发上缓了半天,膝盖上原本剧烈到麻木的疼痛已经逐渐恢复到了可以忍耐的程度。她试着站起身来,这一动又牵扯的腰背上痛的厉害。
温言拧着眉深深的吸了口气,摇摇头,一贯清冷的声音微微有点抖:“我可能需要去一趟医院。”
“腿上有几处轻微擦伤,腰部和膝盖系由外伤导致的软组织挫伤,其余暂时没有大碍。建议卧床休息两至三周的时间,避免久坐或者久站,另外近期内不要活动太多。”
从医院里出来,阿梁小心翼翼的挽着她的手臂:“温言姐,我送你回家吧。”
温言淡淡道:“最近工作多,你今天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阿梁自然知道这不是客套,也不要多问。她把手里的一大包药递给温言,尽职尽责的叮嘱:“贴的药要按时换。那两瓶吃的药每天三次,饭后,分别四粒。”
温言想了想说:“药你先拿着。明天到公司再给我。”
阿梁有些踌蹰,最后还是应声:“好。”
温言站在路边拦车。
这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已经是八点多钟了。深秋的夜风很凉,温言里面只穿了条短裙,冷得手都有点抖。她裹紧外套,想起昨天撒谎的事情,还是觉得十分歉疚,思虑良久,拿出手机打给了陆渊。
电话响了很久也没人接。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温言打开后门坐了上去。
“师傅,去——”
“喂?”
电话通了。
温言停了一瞬,淡声道:“我这边现在结束了。”
电话那头有些吵。对方像是没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司机等得有点不耐烦,回头看了她一眼。
温言又说:“你在哪里?”
聚会的地点在一个有些偏僻的地方。
温言付过车费,打开门下了车。
门口的服务生毕恭毕敬的拦下了她:“您好,女士,请问您预约了几号的包厢?”
这是座中式风格的会所,园林式的建筑占地宽阔,假山林立,回廊蜿蜒,檐上疏落有致的悬着精致的宫灯,在幽暗的夜色里被风吹的微微摇晃。
园内的包厢布置巧妙,每个房间之间的距离很远,隐私性极好。甚至每间包厢的门前都连着一条青石小路,直通园林深处,布局可谓极尽奢侈。
温言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绕了不知多少道弯,极轻的皱起了眉。
服务生仿佛察觉出她的心思,微笑着道:“前面转弯就是了。”
温言看到不远处洗手间的标识,迟疑了一瞬,对服务生说:“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找到了。”
服务生回过身来毕恭毕敬的微微点头:“那就不打扰您了。”
温言在洗手间里补好妆,快步走了出来。
才走到刚刚转弯的地方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林女士。”
那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幽静的走廊上已经足够清晰。
温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本能的一怔,脚步瞬间僵在原地,片刻后,才想起来回头。
身后的人穿着一件做工和剪裁都极为上乘的卡其色风衣外套,一张清丽的脸上笑意温柔。
“这么巧,你也来这边吃饭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大概会写到70章,不会有番外。
我知道追这篇的孩子真的很辛苦。
为什么作者的更文速度很虐?
主要是有这么几个原因:广告狗,处女座,强迫症,所以……
还有个最关键的原因可能还是文太糊太冷吧。有时候会觉得灰心没动力,这个就算懒惰吧。
我的生活就是白天憋方案,晚上憋文,头发真的快不够用了。
不求大家体谅,就请大家不要轻易放弃我吧。下一本我一定一定一定吸取教训,全文存稿。
感谢所有还在追文和催更的小天使,没有你们的话,这结尾我能写到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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