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阵胆战心惊的折腾下来， 早餐也没怎么吃， 偏偏别墅区还特别大， 之前上班工作的时候，她都是骑公司的车来的，如今两只脚走出来， 还是宿醉之后刚醒来，苗舟只觉得想死。

    顾不上什么形象跟面子， 她按着发痛的头在路边的台阶就坐下， 手机早没电了， 陈传霖也才不会帮她充，钱包勉强还有点钱， 但也得走到外面才能坐到车。

    “苗小姐。”

    一辆黑色车缓缓在她身侧停下，下来的人她隐约有印象，是陈传霖的司机。

    苗舟下意识往车后座望去，司机替她拉开后门， “陈总让我送苗小姐回去。”

    苗舟松了口气，放下手，原本想拒绝，后来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 走出去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在车上，苗舟想起陈传霖说她昨晚拦车的事， 很是不好意思的问了司机。

    结果司机完全秉承了陈传霖的作风，对她的问话几乎保持沉默的态度。苗舟撑着脑袋， 算了，还是不问了，再问车跟衣服的清理费也还是要她付的。

    车是豪车，衣服是高级私定，苗舟掰着手指算了算，扯着心里一阵阵的疼。

    赚钱真是太不容易了！

    回到家，苗舟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充电器给插上，结果一开机，各种信息跟未接来电突突突的冒进来，吓得苗舟还以为手机要炸了。

    最显眼的就是微信里老登酒吧微信群里信息，上千条的聊天记录，@她的人无数，苗舟都不想去翻信息，结果刚要放手机去好好洗个澡，老登就再次私她，问她到底有没有事，要是再没回应，他就要考虑报警了。

    苗舟咯噔一下，报警？报什么警！

    她赶紧给老登打了个电话，那头一听到她声音，整个人声音都拔高了，“苗舟你昨晚去哪了！？我们一圈人找你一晚上也没个影！”

    “……”苗舟眼眨了眨，“我……”

    “就转个身的时间你人就没了，昨晚你喝得烂醉的跑哪去了？我们在酒吧外面跑几圈也没看到你。”

    “……”所以，昨晚她糊里糊涂从酒吧里跑出来之后就刚好拦了陈传霖的车？苗舟捂额，也太糗了吧！苗舟吸了吸鼻子，“我……我直接打车就回家了啊……”

    “那你也得说一声啊，尤齐帅那小子估计也找你找疯了。”老登咳了咳，“苗舟，而且你昨晚够大胆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摸人家大老板的胸！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上去的时候都快被吓死了！三四个大老爷们，拉都拉不开啊！”

    “……”苗舟整个人犹如石化，说话都不利索了，“什……什么……我？摸……摸……”

    “对啊！好在你是喝醉了，人家没追究，不然……哎哟，真是想想都后怕！”

    跟老登打完电话的苗舟，整个人趴沙发上，头重重的埋进枕头里，她真的是不用活了！死皮赖脸拦人车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还当众袭他的胸了！

    早上他怎么提也不提啊！

    现在别说脸了，就是人她都觉得丢没了！酒精果真是个害人精！害人精啊害人精！！！

    苗舟紧接着又接到了尤齐帅打来的电话，她生无可恋的倒在沙发上，洗澡的心思也没了，抱着抱枕，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对于尤齐帅问她昨晚去了哪的问题，她倒是稍稍回过了神。

    “我……我就直接打车回来了啊。”

    “我去你家敲了好久的门都没人开，手机也是关机的。”

    “醉得沾床就睡了，手机也没电……哪里还听到你的敲门声……”

    说这话的时候，苗舟居然有点心虚，尤齐帅叹口气，自责又生气，“老登怎么搞的！说过不让你去陪人喝酒的！”

    苗舟忙的跟他解释，“不是，也不关老登的事，其实我跟人认识，就是我年前帮做事的那个老板，正好碰上了就打个招呼，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喝多了……”

    另一头的尤齐帅怔了怔，“陈传霖？”

    苗舟哦了声，对方更生气了，“以后这种人还是少惹，听到没？”

    苗舟乖乖点头，“知道了，好困，我想洗个澡再睡会，昨晚没洗澡，晚上还要去老登那。”

    “今天别去了，休息吧，或者你辞了吧，我再给你找个新的。”

    “别呀，我在老登那跳的挺好的，而且我老是碍着你的面子请假，老登那边是做生意的，次数多了也不好。”

    尤齐帅还是担心，“我这两天就又得出去拍视频，不在H市，我怕你有事我赶不回来。”

    “我能有什么事，放心去吧！这几天你带着我，我的粉丝都破十万了！前两天跳舞的视频也上推荐了，你忙你的去吧。”

    老登还以为经过昨晚，今晚苗舟是不会来的，没想到人居然按时来了。

    他从柜台里出来，“怎么不多休息下。”

    苗舟把包取下来，“睡一天了，今天人倒是挺多。”

    老登对着舞台前面乌压压的一片人，高兴起来，“都是冲你来的，今晚还是跳《神话》？”

    苗舟点头，“也不能老跳，过了这两天换新的吧，同一个舞跳多了也会腻。”

    老登搓手，“行行！你定！”

    陈传霖今天因为上午迟到公司，所以行程往后压了压，又是跟合作方的饭局，席间他几次看了时间，最后还是借口有事提前结束了应酬。

    没让司机跟着，他自己开车沿着路兜了一圈，最后竟鬼斧神差的开到酒吧那条街口去了。

    陈传霖自己都愣了愣，最后懊恼的掉头，开了一段之后还是又折了回来，找了位置停车之后往里走。

    老登的酒吧，正对着舞台的那面墙留了个圆形的镂空窗子，站外面的人正好可以透过窗子看到台上跳舞的人。

    还是苗舟，和前天晚上一样的装束，白裙飘飘，裙带飞扬，配着那首《神话》，随着圆环悬在半空的女子，轻轻的旋转，身体软似无骨，通过窗子落入陈传霖眼中，他侧身站着，呆呆望着，看入了神。

    直到她的另一个舞伴出场，搂着她腰的时候，陈传霖面色沉了沉，迈脚走进酒吧。

    没有高调也没有包场，他挑了个极为低调的位置坐下，叫了杯酒，隔着人群，望着台上舞蹈结束，正准备从圆环上下来的女人。

    身后是几个身着闪耀又性感的女子团，各自翘着二郎腿，拎着红酒杯指着台上的苗舟低低的笑，嘲讽又不屑。

    “还以为她有多出息，没想到是躲这。”

    “可不是，想着以前马任毅他们一个个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还假清高，装得跟什么似的！”

    “要不说是报应，她老爸跑路了，她现在一屁股债，都来酒吧当舞女了。”

    “哎，人家这么艰苦，我们之前也算认识吧，总不好不帮衬下，把她叫过来呗，大家……叙叙旧。”

    一阵起哄又得意的笑，其中一个高挑女子起身，扭着腰走过来把要去后台换衣服的苗舟拦了过来。一见着苗舟，原本坐着的几个立马堆起笑了，给她让了个位置，拉着她坐下。

    “哎哟，还真是苗舟啊！我们都看到你上热搜的视频了，就跟仙女似的！这不，一知道你在这我们立马就过来给你捧场了！果真跳得好好哦！”

    另一个女的把手搭上苗舟的肩头，笑得夸张，“你们都忘了，苗舟当年可是拿过全国大学生古典舞亚军的，现在来酒吧跳，分分钟也是头牌招牌啊！对吧，苗舟？”

    “……”苗舟原本就跟她们不怎么对头，这次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来看她笑话的，心里的自尊跟不甘心的虚荣还是隐隐击伤了她，苗舟也堆出个笑，虚与委蛇的挡回去。

    对方一群人自然是不肯罢休，她们之前就看不惯苗舟被一群人捧着追着，如今被逮着这么狼狈的一幕，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她走。

    “拍个照嘛，好久没看你发朋友圈了，我们一起来拍个照，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还没说完，另一个人已经拿出手机拍了起来，“哎哟，影响什么啦，苗舟跳完舞也会跟客人做一下的，对吧？我们是在帮衬你哎。”

    “听说你把自己的包包什么的全卖了？这么缺钱啊？听到你爸爸欠了一大笔的债，还差多少啊？要不要我们给你来个募捐啊？虽然可能不多，但好歹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苗舟撑出一个笑，“今天来就是玩啊，玩得开心就最好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去忙了……”

    “急什么，怎么，都不愿意跟我们这些老朋友多呆会了？”搭着她肩膀的女子把手有些嫌弃的拿开，还抽出纸巾擦了擦，将一张邀请函放桌上，“不过我也忘了，你都不是我们圈子里的人了，现在每天赚钱很辛苦吧？看来下周的这个名流聚会你也是去不了的了。”

    苗舟起身，攥紧了手，面上却还是在笑着，“哦，我现在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一个聚会而已，只有想不想去，没有能不能去的。”

    几个女的相对看了一眼，最后哈哈笑起来，语气间全是鄙夷，“苗舟，你现在居然还能这么充胖子，这个聚会可是需要私人邀请函的，谁给你？还什么想不想，恐怕是你想破天也进不去吧！”

    苗舟一口气闷在胸口，简直当场就想一拳打过去，参加个破聚会了不起啊！

    “不就是个私人聚会嘛！我想去就能去！”

    “这个局可是杜家少爷的私人局，你认识杜家人吗？”

    苗舟挺了挺胸，睥睨着道，“你怕是不知道杜家少爷跟陈家大少爷是至交吧！”

    对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人家跟陈家少爷是至交，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你别说你认识陈传霖！”

    身后隐在黑暗中的陈传霖拎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挑了挑眉，竟然也生出好奇来。

    好奇她的回答。

    只听得苗舟咳了咳，“你管我认不认识陈传霖，反正我男朋友肯定认识！”

    “你男朋友？你哪里来的男朋友？知道你家那么多债，是个人都会跑吧！怎么，你可别说，陈传霖是你男朋友，哈哈哈哈！”

    苗舟面红了红，“我男朋友！才不像你们说的那么肤浅！他……他是陈传霖身边必不可少的左膀右臂……”

    “苗舟，你别耍我们了，这个莫须有的男朋友怕不是你为了不让我们笑话编出来的吧！”

    苗舟咬唇，“骗你们有饭吃啊！他就是陈传霖的贴身特助，龙霄！以他的关系，别说一张邀请函！就是十张邀请函也是分分钟的事！有什么了不起的！”

    苗舟说的认真，把她们也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就是在说谎吧，有本事那天你就把人带来！陈传霖不常露面，他的那个龙特助我们倒是都见过的，你少糊弄我们。”

    “带来就带来！不过，我自己的男朋友凭什么要你们相信，那天晚上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不用跟你们打报告！”

    “哼！你这是心虚吧！不过不要紧，我已经全都录音了，反正呢，那天肯定也有认识龙霄的人，是不是一问就知道了，你可千万不要打自己的脸啊！虽然呢，你已经落魄成这样了，但是能闹个笑话让大家开心一下，也是好的，你说对吧？”

    苗舟早已笑不出来，她呵呵两声，“去就去！谁怕谁！你们等着瞧！”

    苗舟昂首挺胸，步子迈得飞快，几个女人私下又开始噼里啪啦的质疑跟嘲笑起来，没人发现，身后隐在暗处的那个男人，面上早已沉得发黑。

    龙霄？她男朋友？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