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林冽心疼得揉了揉张骄阳的柔软的头发，“你从小被打到大吗？”

    张骄阳一提到这，还会心有余悸，“我爸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小时候淘气了少不了被我爸揍，我就是被揍大的。后来我大了点，我爸就不打我了。但我爸在其他方面，对我还是挺好的。

    他继续道：“小时候被吓掉魂，村里一个神婆说要拿野鸡血杀杀鬼，我爸二话不说连夜上山，打了一只野鸡下来，腿还被刮破好几个口子呢！就是他疼人的方式不太对。”

    林冽听得得心寒，在心疼张骄阳童年的同时，心里又打起一个结，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他们两个人的未来要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艰辛。

    “你呢？你爸妈会打你吗？”张骄阳仰头看向林冽。

    “我爸妈还是很开明的，我妈有个弟弟，就是我小舅舅，他是同性恋。”林冽开始讲起了自己家里的事儿。

    “那你外公外婆同意你小舅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吗？”张骄阳好奇道。

    “我小舅舅应该还没有喜欢的人。”林冽的神情有点哀伤。

    张骄阳预料到这不是什么好事，忙转了了语气，说了一句祝福语，“他以后一定会遇见的。像我遇见你一样，”

    林冽悲叹了一句，“小舅舅不会遇见他喜欢的人了。”

    “净瞎说。”张骄阳打了林冽一下，“你这个当侄子的怎么这么诅咒你小舅舅。”

    “小舅舅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见过他的照片，跟我妈长得很像。”林冽静静道。

    “他为什么会去世？”张骄阳皱起眉，这个故事果然比他想象更加悲剧。

    “学校的同学偷看他的日记，发现他是同性恋，大肆宣扬。很多人捉弄他嘲笑他，可是那个偷看日记本的人却没有受到一点惩罚。”

    “小舅舅不敢跟家里人说。听家里人说，小舅舅去世的原因是他们班里有个男生隔着窗子把他的日记本扔了下去。我小舅舅去抓他的日记本。也跟着他的日记本一起跳了下去。”

    “……那个些人真他娘的魂淡啊！”张骄阳愤懑道，“真欠揍！”

    “是不是听着很难受？”林冽问道。

    “嗯、”张骄阳点点头。

    “后来我上高中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同性恋，也有过一段时间自闭。我爸妈就怕我会步我小舅的后尘，这方面的心理疏导工作做了很多。”林冽继续道。

    张骄阳难得的安静，这是林冽第一次跟他讲家里的事情，第一次跟他说起他小时候。

    他有点心疼，问道：“那你也经常受欺负吗？也有人偷看你的日记本吗？”

    “那倒没有，我那时候容易无端暴躁，就跟女生来例假似的。”林冽那段时间脾气特别不好，安静的时候一天都不说话，暴躁的时候，别人不敢招惹他。

    学校的同学见着他都躲着走，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了音乐。

    他感觉世界上没人能够理解他，只有在音乐里，才能自己跟自己对话。

    好在他父母够开明，请来了心理医生，帮他进行疏导，才让青春期迷茫的他认清了自己的现状。

    张骄阳庆幸地说了一句，“那我现在刚好是在对的时间认识你了。要是放高中，我这咋咋呼呼脾气，肯定是要被你暴揍的。”

    林冽笑笑，“你那时候也未必能看上我。”

    顿了一会儿，他又道：“就算是那时候，我也舍不得打你！你小时候在你爸手里挨打，长大要在我这挨打也是在太悲惨了吧。再说以前的那些毛病我都改了。我已经想通了，很多时候我不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同性恋看待。”

    “阳阳，你也要这么想，我们只是喜欢对方，恰好彼此性别一样而已。其他的跟别人没什么不同。我们自己不歧视自己，别人的冷眼都算不了什么。我以后会好好保护你。”

    “嗯！我也对你好！”林冽的话像一阵一阵暖流，直流到张骄阳心窝里，他觉得浑身上下暖烘烘的，就想跟身边的人亲近。

    “林冽我不想去洗澡了。”他激动道。

    “怎么了？！”

    “咱们也去开房打牌吧，谁输了就在对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掐一下。”张骄阳抬起头，由衷地觉得张成的女朋友还挺有情趣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色情了！”林冽捏着张骄阳的耳朵笑话他。

    “我就是调剂一下生活、”张骄阳甩出一个大白眼。

    “天天在寝室里偷偷摸摸，真难受。”

    “再等等。”林冽安慰道。

    “不想等！”

    “再等等！”

    张骄阳把人带到黑过道，“那你亲我一下，我就有动力接着等了。”

    林冽笑着抚摸张骄阳的眼皮，“闭眼！”

    张骄阳乖乖把眼睛闭上，等待着一个香甜无比的热吻！

    林冽盯着张骄阳的小脸，起了坏心，揪着张骄阳的帽子绳，把帽子揪成了一团。

    张骄阳把帽子扒开，林冽的人已经闪得很远了，他追上去，“林冽，你个王八蛋！”

    ******

    这两天他跟林冽的日子还算安生，趁寝室另外两人不在，还会开开心心互相溜个鸟。

    林冽下午体育补考，张骄阳为了跳好女部，不丢林冽的脸，专门调了一件粉红色卫衣穿上。

    他到底是个男生，还没经过专业训练，跳得时候跟个机器人似的。

    先天不足弥补不了，他就从后天开发，粉红卫衣下边搭了一个蓝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匡威，浑身卷着一股少女风跑到了林冽跟前，蹦跶了两下。

    “今天我帅不？！”

    “帅！就差在扎个小揪揪，带个发卡了。”

    “我怎么觉得你在嘲笑我！”张骄阳还是很得意自己的作品的。“我没丢你脸吧。”

    “没有、”

    “嘿嘿……”张骄阳搓搓手，伸给林冽，“暖暖。”

    林冽裹着他的手一块装进了上衣口袋。

    其实今天压根就不冷，张骄阳的手也不凉，就是纯粹地想跟林冽肌肤相亲，哪怕有一小片肌肤挨在一块，都是密密麻麻的安心。

    大学体育补考的人不算很多。

    林冽胸前贴了一个不干胶考号，站在这些要补考的直男里边非常扎眼，别人都是领着女朋友或者女同学来的，要么孤身一人。

    就只有林冽特殊，领了一个男生。

    张骄阳巡了一圈，暗搓搓地趴在林冽耳朵边说悄悄话，“不要舞伴也能参加考试吗？”

    林冽点头，“能啊？！”

    “那你之前又骗我？”

    林冽心里毫无负担地点头，“就是想骗你跟我一块跳。没办法，就是喜欢你。”

    张骄阳嘴里突然被填了一颗糖，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脑子开始晕乎。

    学号轮到林冽的时候，他们那一组是三对半，那半对是一个男生，他自己抱着空气转悠。

    张骄阳和林冽是三对半里抱得最紧，贴得最近的一对。

    评分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张骄阳特别激动，仿佛考试的自己，下楼的时候，还连带着踩掉了林冽的鞋。

    “你怎么这么激动、”

    “没啥，林冽，我刚才跳的好吧。”

    “好！想要什么奖励吗？”

    “要！”张骄阳想了一圈，扯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话题上，“咱们开个房去打牌吧！”

    林冽皱着眉，“你满脑子都想得啥什么！”

    张骄阳嘴里直咕哝，“我能想啥啊！我还不能对我男朋友想点啥啊！寝室真的不舒服啊！”

    林冽勾着他的脖子搂进怀里，“现在不准想！”

    张骄阳心里特别不满、又不是没干过！

    他现在，满脑子装的都是林冽他俩在一张大床上翻滚！

    寝室的小床一点都不舒服，随便翻一个身，床就吱呀吱呀响，还要防着张成和李境看见，日子苦的跟穿越到古代似的。

    他把这些事想得很简单，就是两人天雷勾动地火了，互相舔舔身体，抚慰抚慰对方的小宝贝。

    林冽想得比他多，毕竟是从高中就开始接触同性恋的常识。他从性想到家庭，特别是张骄阳那个复杂的家庭观念。

    他喜欢他，所以他不想把做爱的兴致变成一个只是为了发泄情欲的约炮儿。

    而且他是个“1”，看张骄阳的架势，一激动就要叫他一句“老婆”，怕不是也想当“1”，他不知道，这方面，他也不知道双方到底怎么妥协。

    张骄阳的嬉皮笑脸慢慢阴了下来，“林冽，你咋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不想跟去开房！”

    “不是。”林冽捏住他的手心，“再等等！”

    “等个屁！”张骄阳甩开他的手在前边不满地小声抱怨，“寝室床又小！隔音又不好！”

    张骄阳气鼓鼓地推开寝室门，不满地坐在椅子上。

    就开房打牌问题，不能达成共识，实在让他很不开心！

    消气的方法也很简单。

    林冽把寝室打扫了一遍，看见张骄阳还坐在椅子上，鼓着腮帮子，专门找他拖好的地方踩。

    林冽憋着笑，一把拎起了张骄阳的后衣领。把人摁在沙发上，使劲亲了一顿。

    张骄阳被亲爽了，生的气也就忘了。立马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心里放着烟花，拱到衣柜里开始翻东西。

    衣服盒子被一沓一沓拿出来。

    林冽坐到他旁边，“你找什么呢？”

    张骄阳从衣柜里探出个头，“找我的兔耳朵！压箱底了！”

    张骄阳在柜子里扑扑腾腾半小时，终于找到了店家给他补发的黑色蕾丝兔耳朵。

    他兴致勃勃地往头上一带，顺势跨坐在林冽的腿上，笑得特别灿烂，“咋样，这情趣用品能勾引人吗？”

    “能！”林冽笑道。他环着张骄阳的腰，把他被发箍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捋了捋。

    “哪能勾引你吗？”

    “……”林冽没说话，吸引他的倒是张骄阳脸上的两坨红扑扑的晕色。

    他眯着眼睛，凑近怀里的小兔子，箍着他的脑袋亲昵了好久。

    张骄阳仰着脑袋承受，心里扑腾乱跳，特别兴奋，觉得自己魅力特别大！

    他磨蹭了一会儿，从林冽身上下来，扒拉出他的手机，又开始淘宝，嘴里还念念有词道：“我再去那家店看看，我上次见兔耳朵配套还有一个兔尾巴肛塞！”

    林冽被张骄阳的一时兴起搞得头蒙，一把把他的手机薅过来，“不准再逛情趣用品的商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