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桌客人刚走, 周初五就上前收拾残余, 在另一桌的王阿姨跟她聊天, 问她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读书。

    周初五没跟餐厅里的人说自己家的情况，也没说她还在读书, 餐厅里的工作人员都以为她早早辍学出来工作。

    “我在读书, 只是不去上课而已。”

    王阿姨一脸惊讶, “啊？你在读书啊？为什么不去上课，多读书还是好的, 平时看你干活挺灵活的, 脑子一定聪明, 说不定读书对你更好。”

    “谢谢王阿姨, 我知道了。”

    周初五十几个盘子叠在一起慢慢朝后厨走去，后厨的杜志强大厨正站在门口休息抽烟, 五十岁左右, 脸上被烟熏得有些油腻，在餐饮这一行差不多干了三十年, 从小厨变成掌勺的大厨。

    “杜叔，让一下。”

    周初五示意杜志强侧一下身让她把盘子放进去。

    杜志强目光停落在周初五身上，抽了一口烟后才侧身，在周初五准备经过他时, 他故意将烟雾往周初五侧脸上喷, 还伸出一条腿，周初五一时站不稳，手里的盘子往前飞出去, 传来接连的哐当声，碎了五张。

    “你这小女娃怎么那么不小心？”杜志强仿若不知情，站在一旁取笑她。

    另一个正在炒菜的师傅分神回过头，不明所以。

    周初五瞪了杜志强一眼，没理会她，而是把地上完好的盘子先捡起来，再用扫帚把瓷碎片扫起来，用袋子把碎片装起来，因为摔碎盘子是她们自己赔付，周初五赔了七十块钱，相当于今天白干。

    ……

    在元旦放假之前，周初五去了一趟教室。

    丛浩背着单肩包出现，手里拿了两盒草莓，一盒很自然地放到周初五桌上，“已经洗干净了。”

    “谢谢，我听说要交口语考试的费用。”

    丛浩打开透明白盒，吃了一颗草莓才问多少钱。

    “不知道，得问班长。”

    “这个班有班长？”

    周初五一愣，好像没听说这个班有班长，听说是开学初的时候，班主任说要选一个班长，结果没有任何人自荐，最后班长没能选出来，她戳前面的同学，问费用交给谁。

    前面同学说交给每一组第一排左边的同学，一共是三十五块钱。

    丛浩给她三十五块，周初五交钱的时候顺便帮他一起交。

    之后老师在上面讲课，两人在下面开始安静学习，因为很长没有按照时间做一整套试卷，周初五做完一套理综试卷发现自己用了将近三个小时，速度变慢，在对答案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准确率也在降低，生疏了不少。

    “你平时私底下花时间学习吗？”周初五问了一句。

    丛浩还在盯着他的题目，回道：“基本不学，我比较忙，来教室才学习，怎么了？题错得太多？”

    这人简直太了解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一副充满求知欲的样子看他，“你没感觉到很久没有做题，速度跟准确率变低不少，我有点担心万一比上次考得差怎么办？”

    丛浩写完一道题的解题过程后才看着她说话，“不会比上次差的，你现在是不经常做题，下学期再把速度练回来就是，不用太担心，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知识在心中。”

    知识在心中？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怪，不应该是知识在脑中，她就怕知识已经不在她脑里，她用力掰开塑料盒子，开始吃草莓，还挺甜的。

    元旦放三天假，来餐厅的人变多，周初五在三天忙得跟陀螺似的，餐厅里只有三名服务员，他们不仅仅要负责点单，还要收盘，没客人的时候，他们负责洗碗刷盘还有洗菜。

    关键是她经过后厨的时候，总觉得杜志强这个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她已经尽量避开他。

    下午三点的时候，周初五跟王阿姨蹲在大盆前洗盘子，杜志强不在，她问了一句：“王阿姨，杜叔在这里工作多久了？”

    “他啊，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了，估计在这里干有十几年，我听说他老婆跟他离婚了，家里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平时就爱吹牛，什么大话都能说，他说的话你信一半就好，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他为难你？”

    “他会为难人？”周初五假装不懂，引导着王阿姨说话。

    “这帮厨子以为自己会炒两个菜就飞上天，看不起我们这些洗碗端盘的，常常取笑我们，如果他取笑你，你就当没听到，他在这里干了十几年，老板平时挺看重他的，别跟他起冲突。”

    周初五嗯了一声，继续聊其它的。

    1月2号晚上十点，今晚轮到她收拾剩下的一些厨具，周初五一个人在后厨收拾，把厨具摆放整齐，正当她认真收拾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揽上她的腰，一股烟味袭来，她吓一跳后就拿起一个大勺往后挥过去，推开身后的人。

    杜志强嘴里叼着烟，阴笑两声，“腰还挺细的，就不知道胸大不大？”

    周初五恨不得一盆热水朝他洒过去，她慢慢往后厨门口的方向挪去。

    杜志强忽然一下冲过来抓住她的手，周初五立即大喊救命，抓到什么就朝杜志强砸过去。

    杜志强的臂力很大，一直拽着周初五的手，试图倾身过来，烟烫到她的脸。

    在前面数钱的老板跟老板娘听到声音赶到后厨，赶紧拉开两人。

    “你这是在干什么！”老板娘冷喝杜志强一声，把周初五拉到身后。

    杜志强借口说他喝了点酒，神智有些不清。

    周初五死死盯着杜志强，抓起桌子上的一把菜刀朝杜志强扔过去。

    杜志强躲了过去。

    刀哐当落地。

    不过她这一举动也把老板跟老板娘吓一跳，赶紧把她拉到前面离开后厨。

    “初五，他一时犯糊涂，你别太计较，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这样这个月的工资我多给你两百钱。”老板娘安慰她，相比于一个大厨，周初五的作用就低了一些，没有大厨，他们餐厅没法开下去。

    周初五知道后厨没有监控，她想指控杜志强什么也没有办法，更何况老板跟老板娘明显想息事宁人，保住杜志强，她吞下这口气，直接跟老板娘说辞职，工资现结给她。

    “初五，你这……”老板娘有些为难，其实她也挺舍不得初五的，这孩子年轻，干活有劲又灵活。

    “老板娘，包括上个月的工资2400加上这个月三天，一共是2610，你现在结给我。”周初五冷着脸，神情不容置疑，大不了她再找下一份工作填补家用。

    “初五，你要不再想想，别着急辞工作，我们这里的工作给你的工资很高，别人家不一定给你这么高工资。”

    “老板娘，你把工资结给我吧，我已经决定了。”

    “你忽然辞职，我还没找到人替补你的工作，我只能给你2000。”

    老板也从后厨走出来，杜志强应该还在后厨，一听周初五要辞职，跟他老婆一唱一和，说只能给她2000工资。

    “2610，一分不少，你们要是不给，我就天天到这里来闹，你们这店的生意也不用做下去，看你们是想损失生意还是付我该得到的工资。”

    周初五语气十分冷硬，一分不肯退让。

    老板跟老板娘对视一眼，还是给了她2610。

    周初五背上她的书包离开餐厅，骑上自行车回家，脸上被烫到的地方传来微微的痛意。

    她妈妈跟弟弟已经睡了，只有一楼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她把灯关了之后上楼到她房间拿衣服洗澡，通过浴室的镜子她看到自己的右颌角被烫出一个不小不大的伤口，洗完澡后她才下楼去消毒术跟棉签，简单消个毒。

    消完毒后，她呆呆坐在床上，过了几分钟她拿起手机给程亦舟打电话。

    电话一直是嘟嘟嘟的声音，无人接听，她不死心又打了一个，依旧是嘟嘟嘟的声音，无人接听。

    她放下手机后才捂着脸低低啜泣起来。

    此时的程亦舟正跟跟他们班上同学在KTV里唱歌，因为他们学医的大一是最轻松的，他们班同学就一直说大一尽情玩耍，每次放假都约出来吃饭唱K。

    包厢内声音太嘈杂，加上他手机又静音反盖在沙发上，正在拿着麦克风唱歌的他没有听到周初五打来的电话。

    倒是坐在一旁的姚琪注意到程亦舟的手机亮了一会又暗下去，她趁着程亦舟不注意的时候迅速拿起来摁亮看一眼，两个来自我的女孩未接来电。

    程亦舟回到宿舍的路上才看到未接来电，打过去，周初五只是跟他说元旦快乐，其它的没多说。

    ……

    周初五在期末的时候去了一趟教室，丛浩注意到她右颌角多了一道小疤，“脸上那道疤怎么来的？”

    “不小心磕到。”周初五下意识摸一下，伤口已经结痂褪掉只剩下不平的小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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