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为了以后提高学习效率， 我现在分派咱们班里五个秀才案首为学习小组长。我算了下， 咱们班里共有四十三人， 每个小组长平均辅导八位同学。你们可有异议？”周钰道。

    有些权贵子弟听闻平时给她们端茶递水的人反过来辅导她们，顿时一阵不爽。

    “凭什么让那么低贱的人给我们辅导。”

    “不稀罕。”

    “就是。”

    就在众人不屑时，一道虚弱的声音道：“我没异议。”

    周钰闻言， 抬眸看了女人一眼，刚刚答话的居然是刘永。

    眸子里闪过一丝欣慰。

    她能想通， 能振作起来， 她很欣慰。

    随即看向众人， 高声道：“你们不屑这个不屑那个，我想知道， 你们坐这里是在干什么？意义在哪里？

    你们觉得在这书院里待了两年，什么都会了？夫子讲的东西，真的能跟的上了！

    我好心好意让同学辅助你们，你们非但不知感恩， 反而还嫌弃，脸呢！

    都别不服，秀才案首就是秀才案首，纵然在别的地方不如你们， 但是论学识， 远胜你们。

    这里是凤凰书院，收起你们的尊荣感， 能来这里的学子，哪个不是学识领域的天之骄子， 估摸着有一日，你们还要求人家呢！

    小时候常常听母亲说权贵之家，之所以高贵，是因为涵养，学识，都是一等一的，可在你们身上，我除了飞扬跋扈，半点别的影子都没看到。

    身为你们的班长，我觉得脸上躁得慌。”

    周钰知道，这些人今天之所以会全部来，不是因为想真心读书，而是被刘永的遭遇吓到了。

    昨天刘永要死要活，她们这些蜜糖里泡大的天之骄子，看到了现实的残酷，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

    她们能来是因为威慑力，但话又说回来了，刘永自杀的威慑力又能持续多久。

    所有的东西，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时机，把这些人适时拉住，引导她们走向正轨。

    她这么做，不是因为她圣母，而是在这世间存活，必须要有人脉资源。

    乙班虽然很差，但里面全是优等生和富贵子弟，只要她利用好了，以后进入仕途，好处难以想象。

    “周钰，你以为你是谁？不要以为夫子看重你，就不知道姓甚名谁了！”有个权贵子弟不爽道。

    她娘爹都没舍得骂过她，居然被一个啥都不是的周钰给骂了，她能爽就见鬼了。

    “是呀，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呸。她要是真厉害，也不会被赶到乙班来了。”

    “是呀，真以为把夫子哄好了，便能为所欲为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在说周钰的不是。

    刘永听不下去了，站起来道：“你们都够了。不想学，就别学，没人逼你们，别搞得别人欠你们似的。”

    众人闻言，虽然不屑，但教室里也渐渐安静下来。

    不为别的，就为刘永这话。

    虽然刘永失势了，可她打架不要命的架势却永远留在众人心中。

    刘永见众人不说话了，看向周钰道：“我愿意学习，还请班长多多指教。”说罢，给周钰行了个礼。

    周钰连忙走过去扶起她，笑着点了点头道：“以后我们共同成长。”

    就在这时，又有几人站了起来，对周钰道：“我们也愿意学习，请班长多多指教。”随即给周钰行了个礼。

    她们虽然是权贵子弟，可都是庶女，以往在乙班是觉得没希望，所以才混吃等死。

    现下看到机会，她们也想搏一搏。

    周钰见此，连忙把她们也扶起来，笑着点头道：“好，很好。我这就统计人数，然后让几位秀才案首针对性的对你们进行辅导。我周钰在这里承诺大家，只要你们想学，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几人听闻周钰的话，笑了笑，心里有些慰烫，好似看到了希望。

    教室里还有些不服气的人，见到周钰被人捧着，不爽的很，干脆径直出了教室，眼不见为净。

    周钰没有理会那些出去的人，统计了一下，除了刘永外，还有五人是想学习的，她当即就做了分配。

    她和另外五位案首一人辅导一个。

    五个案首对于周钰很敬重，周钰的话，她们欣然接受。

    “以后咱们定个时间，把作息时间定个章程出来，早晨，晚上，这些业余时间，我们就可以善加利用。”周钰道。

    众人跟着点头。

    周钰道：“行，既然你们没问题，那就先考考你们的基本知识，看看你们的水平。”

    一通考试下来，周钰有种想死的冲动。

    这几人的基础知识可以说是一塌糊涂，真不知她们的秀才是怎么过的。

    刘永秒懂周钰的神情，有些脸红道：“以我的家世，秀才和童生都可以凭关系过的。”

    另外几人也道：“是呀，只要有点权势的，童生秀才都可以买。”

    有一个案首愤愤道：“这什么世道，也太不公平了。有些人考一辈子都没考上秀才，有些人却直接可以买。”

    刘永道：“世界本身就不公平。再说了，童生和秀才每年可考，每个地方都有名额，想买很简单。

    而举人就不一样了，一旦考上举人，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仕途。田土不仅不用交税，可以见官不跪，更能拿到朝廷给的每月三两银子补给，实乃半个尊贵之人了。”

    周钰闻言，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结合以前学的历史，感觉根本就不通。

    华夏古代，只要考上秀才即可见官不跪，田土可免税，没成想在这里，居然是举人才有的待遇。

    不过，时代不一样，她纠结也没用，还不如顺其自然。

    另一个秀才案首好奇道：“为何童生秀才都可以买，举人却不能买？”

    “这还不简单。举人是三年逢大考，届时是要去京城参加春闱的，再则，买秀才这些都是偷偷进行的，真的被发现，那也是犯法的，你说，谁敢冒天下大不韪犯险。

    除非是那种家世雄厚，在朝廷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不然根本不敢往举人上面买。”

    “难怪秀才和举人是个分水岭。”

    周钰打气道：“只要咱们努力，分水岭照样过。”

    有了刘永几人加入，学习小组顿时扩大了一倍。

    周钰更是为她们做了一张行程表，什么时辰休息，什么时辰温习等等……

    半个月下来，颇有成效。

    刘永几人都有了飞一般的进步。

    乐的她们嘴都笑的合不拢。

    周钰见此，也很欣慰。

    人世间最高兴的事情除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还有自身的成长。

    夫子考了她们几个，也乐的老泪纵横，觉得乙班有希望了。

    周钰还觉得远远不够。

    这一世做为女尊女人，见识了残酷无情，她必须为自己后半辈子做打算，更确切的是，要给王瑾一个安稳的生活。

    她不愿意再做那块粘板上的鱼肉，连自己的男人都保护不好。

    沐休的前一天，周钰拿着她自己制作的奖状去了教室。

    众人见状，一脸好奇。

    周钰把一摞奖状放在讲台上，道：“明日就是冬至了，沐休三天，夫子特意让我把这奖状发给最近表现好的同学，以作鼓励。

    下面大家听我喊名字字的同学，上前来拿奖状。”

    众人听闻，没把那所谓的奖状当一回事。

    “雷雨，徐洋，吴念，邹捷，梅振华，刘永，陈瑞，龚锐，唐桂珍，张爱萍，李虹，李洁，魏引子……”周钰念到名字，上台领奖状的人都是一脸好奇。

    特别是唐桂珍和魏引子最甚，两人仗着家世不错，没有一天认真上过课，可以说是班上的刺头。

    现下两人拿到奖状，一脸懵逼的看着奖状上的‘进步奖’三个大字，郁闷极了。

    要不是奖状上面有夫子的红印章，她们绝对不相信这破奖状是夫子的手笔。

    不过她们也没放在心上，一个奖状，还不值得让她们费心。

    周钰见众人收到奖状皆是一脸无所谓，笑了笑：“这东西虽然不值钱，却代表着你们平时的表现，拿回去给你们父母，也让她们高兴高兴。”

    至于别的，她就不多说了。

    奖状这个东西，能在现代那么流行，必然有着它独特的魅力。

    放学后，刘永一脸懵逼的走到周钰面前，道：“钰姐，我这张优秀奖是啥意思呀？”

    周钰笑了笑：“说你优秀的意思！拿回去给你爹爹看看吧。”

    刘永听闻，不疑有他，点头应允了。

    当天下午，乙班的同学便各回各家了。

    刘永回去把奖状一拿出来，她爹爹看了，顿时泪流满面：“我女儿出息了，出息了，妻主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说着，把奖状放在知府的牌位前，想让死者也欣慰一番。

    刘永看着，眼眶也红了，她隐隐明白奖状的意义了。

    这不仅是一张普通的奖状，也不是一张代表她学习的奖状，更是一张让家人欣慰放心的奖状。

    “爹，您放心，以后女儿定会出人头地，让您过上好日子，给娘洗刷冤屈。”刘永走过去把爹搀扶起来，郑重保证道。

    “好好好，是爹的好女儿呀。”刘爹哭成了个泪人儿，他女儿终于懂事了，还争了光，要是她娘还活着，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话说魏引子和唐桂珍二人回去，刚到家，贴身家丁就把奖状递给了主夫。

    主夫一看，不得了，自家女儿得了进步奖，顿时高兴的跟啥似得，立刻就领着仆从找了妻主：“妻主，你看，咱们女儿得了进步奖。”

    唐夫人闻言，狐疑道：“真的假的？”

    主夫连忙把奖状递了过去：“真的，真的，这上面还有夫子的红印章，错不了，咱们女儿有出息了呀。”

    唐夫人把奖状接了过去，确认无误后，激动的仰天长啸：“奶。奶。的，走，去老二老三老四家，天天嘲笑咱们把独苗苗给惯坏了，现在有了夫子的奖状，看她们怎么说……”

    当然，这些周钰都是不知道的，但她也能猜出一二。

    她发奖状的目的，就是为了捧她们。

    捧，很多人理解为捧杀，但她不以为然，凡是都有两面性。

    有坏就必定有好。

    有好也必定有坏。

    她先让她们尝到甜头，届时在把她们往学习的路上引，便轻松多了。

    周钰坐着马车回到县城，已是深夜，她随意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准备明天包点饺子去看王瑾。

    许久没见他，好想他。

    第二天一早，周钰穿着一件雪白的棉袄去集市给王瑾置办了些抗寒的衣物，又买了些点心小食。

    最后才去菜市场买了包饺子的食材。

    回到客栈，借着客栈的厨房，煮了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王瑾再次见到周钰，眼眶都红了：“妻主，你瘦了！”

    周钰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打趣道：“你也黑了。”

    王瑾瞪了她一眼，撅着嘴不乐意道：“妻主嫌弃我？”

    周钰笑道：“我就喜欢黑黑的，健康。”只要是王瑾，不论啥样，她都喜欢。

    “对了，今儿是冬至，我煮了些饺子，咱们趁热吃。”周钰打开食盒，端了两大盘出来。

    王瑾看着白白胖胖的饺子，吞了吞口水，随即意识到自己吞口水的动作不雅，又偷偷瞄了瞄周钰的脸色。

    周钰见此，笑了，宠溺道：“快吃吧，冷了可就不好吃了。”说罢，亲自夹了一个饺子喂他。

    王瑾心满意足吃到饺子，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小模样满足的不得了。

    周钰看了哭笑不得。

    王瑾见周钰笑他，两眼一瞪，凶巴巴道：“妻主不许笑我。”虽然语气凶悍，可手却体贴的夹了一个饺子喂给周钰：“张嘴。”

    周钰笑了，王瑾这模样可爱的很，特别是鼓着腮帮子的样子。

    她捏了捏他黑黢黢的脸颊，一口咬掉喂过来的饺子，竖了个大拇指：“阿瑾喂得饺子就是香。”

    王瑾闻言，黑黢黢的脸红了红，有些羞涩。

    周钰见此，笑的更欢了。

    动不动就脸红，谁能想到他在床上比她还疯。

    不过，正合她意。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着饺子，甜蜜的很，旁边的牢房里都响起了吞咽的声音。

    不过也许是天气太冷的原因，牢房里也挂了虚席，挡风。

    “阿瑾，怎么牢里还能挂虚席？”周钰忍不住好奇道。

    毕竟她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牢房里还能挂席子遮挡的。

    王瑾不以为意道：“挂虚席正常呀，咱们牢里都是男儿身，比女子本身就脆弱，所以冬天是可以挂虚席遮挡寒风的。不过女牢就不行了。”

    周钰了然点头。

    “我给你带了厚被子来，你躺床上试试暖和不。”周钰道。

    反正牢里有虚席挡着，别人也看不见。

    王瑾大大方方钻进被窝，感受着暖暖的热气，笑眯了眼：“妻主，好暖和。”

    周钰把王瑾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阿瑾，我会尽快救你出去，不让你受苦。”

    王瑾笑了笑，反过来安慰周钰：“妻主，我在牢里也挺好的，不缺吃，不缺穿，偶尔你也能来看我，我挺知足了，这种日子可比以前在王家时好多了。”

    周钰闻言，心疼极了：“以后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她必须尽快成长，成为王瑾的遮天巨伞。

    王瑾小声道：“妻主，咱们能不能不说这些了？”

    周钰一脸疑惑，不是说的好好的？

    王瑾黑黢黢的脸红了红：“妻主，你给我念书行吗？我想听你念书了。”

    如此明显的暗示，周钰哪有不懂。

    捏了捏他的脸颊，随即往下，直接捉住了他：“肿成这样了……”

    王瑾脸红的滴血，低着头不说话。

    周钰轻笑出声，从包袱里拿了一本书出来，翻开书，慷锵有力的念出声。

    哎，她也难受呀。

    在周钰的伺候下，王瑾这次变本加厉，要求了三回。

    周钰手都快断了，才把人伺候好。

    王瑾体贴的帮周钰按摩手，嘴甜道：“妻主，等以后我出去了，就换我伺候你。”

    周钰瞥了他一眼：“你这话我记着了。”

    王瑾嘿嘿一笑。

    周钰看了王瑾，第二天便回乡下了，绣品铺的老板娘已经把王瑾卖的房子买了回来。

    剩下的两天，她就在打扫卫生中度过了。

    等周钰回到书院上课，就见乙班同学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还没走到教室，就听到教室里聊的如火如荼。

    “艹，当时我还没把那进步奖的那个一回事儿，后面回去被爹娘看到，不仅奖励了我二百两银子，还把奖状拿到二姨三姨四姨家去了。

    现在逢人见到我，就给我一顿夸，说我有出息了，那滋味，别提多爽了。”唐桂珍站在书桌上激动道。

    魏引子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那算什么？我才叫开了眼界呢！

    我靠，这次拿着奖状回去，我爹爹直接把奖状给了媒公，结果举人家的小公子都给说到手了。

    你可不知道那小公子要求有多高，以往我回去人家连正眼都不瞧我的，如今要成我夫郎了，真是太解气了。”

    “虽然我没魏小姐那般福气，却也我们村村长好一顿夸，临走前，还办了几桌酒给我送行呢！”徐洋笑道。

    周钰听此，含笑走了进来。

    众人见此，皆围了上去，特别是魏引子和唐桂珍二人，直接窜到周钰面前：“周钰，等下次沐休，在给一张奖状呗。”

    周钰不慌不忙道：“奖状为何叫奖状？那是为了表彰优秀的人，岂能随便乱给，上次给你们，那是因为你们确实是进步了，所以才有。”

    “那我们要怎么样才有呢？”唐桂珍继续问道。

    “表现好，让夫子觉得你们做的越来越好，奖状就越来越多。”

    周钰接着道：“这次是进步奖，下一次有可能是优秀奖，下下次就是特等奖加上夫子的评语。

    到时候你们走到哪里都被人敬仰！

    让所有亲戚朋友，曾经笑话过你，看不起你的人知道，你满身荣誉，你是优秀的。”

    魏引子狐疑道：“真的我们表现好，就能给奖状？”

    一想到把优秀奖拿给小公子看，想着小公子那崇拜的神情，她就跟打了鸡血似得。

    “是的，只要你们表现好，那么就有奖状。”周钰说的斩钉截铁，随即把她制作的超行分拿了出来：“这是我和夫子制定的超行分，此分记录的是平时的表现。

    比如超行分是一百分，六十分及格，八十分有奖状，只要你们在规定时间内达到要求，便可以得到奖状。

    我申明，超行分得到的越多，奖状的评语就越高。”

    众人闻言，激动了：“这个什么鬼分，怎么得？”

    周钰道：“很简单，每天坚持来上课，得一分。

    完成作业，得两分。

    考试时有进步的，以上一次的分数为基准。

    意思就是你上次考了三十分，这次考了四十分，这就等于是进步了，那就在原基础上增加十个超行分。

    但是，如果谁哪天没来上课的，或者完不成夫子安排的作业的，扣分。

    这个超行分具体操作标准，我会以具体形式公告出来的。”

    一群权贵子弟顿时打了鸡血似的：“成，就按照你说的来。”

    “对，为了我家小公子，我拼了。”

    “哼哼，嘲笑过我的几个表姐，我势必要把她们踩在脚下。”

    周钰见到众人这般有激。情，笑了，笑容里透着淡淡得意。

    只要掉进了她的坑里，想要再出来，难了。

    转眼，超行分机制实行了十几天，众人便没了刚才的激情，都恹恹的。

    这天，周钰正准备再让众人打次鸡血，就被一封信给耽误了。

    周钰看到来信是绣品铺老板娘，她连忙拆开一看，激动的双手都在抖。

    王瑾那案子，终于查出了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