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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辩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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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脾气了,就没见过这么倔强过分的人。

    汤宛容朝帘子外头探出半边身子:“曾姑娘,我们箐箐婚期都定下了,马上就要嫁做他人妇,怎么会藏匿高峰行踪呢?”

    她心里想早点回去看孩子,实在没耐心跟不相干的人多扯皮,一整天没见着父母,多多怕是会哭闹。

    叶志风也是这么想的,伸手推了她一下,趁着人离开马车边,甩起鞭子就冲了出去。

    “叶箐箐!!”背后曾秋梅气呼呼的尖声叫起来。

    为什么高峰哥哥要走?难道他想起来醉酒的那个晚上压根没碰她?凭什么叶箐箐就能得到这么多人青睐呢,明明已经巴结了富家少爷,高峰哥哥临走前还去找她。

    她等得如此辛苦,如此辛苦!曾秋梅攥紧了手心,任指甲陷入肉里,既然她这么煎熬,何必让别人好过?

    好不容易摆脱了曾秋梅,差不多该进入村口了,苏氏犹豫着问起来:“高峰临走前真来找你了?”

    叶箐箐没有否认,点点头道:“他确实来了。”

    “那……”

    “不过他没告诉我要走。”高峰突然离开,叶箐箐每次想起那一晚,都庆幸自己送了他一枚玉,希望他在外能平安。

    苏氏长叹一口气,拍着她手背道:“你马上就要成亲了,跟高峰那孩子有缘无分,以后别掺和太多才好。”

    曾经她总是替高峰说好话,希望箐箐能喜欢他,只是现在,却要劝着他们保持距离……真是世事无常。

    “他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叶箐箐不得不承认,这么一个傲娇别扭的朋友,还挺有趣的。

    回到家里,叶经年果然哭了两场,被刘品玉哄着睡着了。汤宛容看着孩子红通通的眼角极为心疼,以后说什么也不能把孩子留在家里,毕竟年纪尚小,离了父母一两个时辰就会没有安全感。

    当晚,一家人早早吃了饭准备就寝。

    天黑的挺早,又没有什么消遣,叶箐箐本该习惯了这样的作息时间才对,今日不知怎的,居然闹起了失眠。

    也许是因为确定了婚期,又也许是因为曾秋梅提起高峰?叶箐箐翻来覆去觉得躁得很,闷头盖脸的逼着自己快点睡觉,可惜没有半点效果,反而背上起了薄汗,索性踢开被子坐起来。

    肯定是因为今晚没洗澡的缘故!因为是冬天,又没有热水器啥的,弄个热水不容易,通常是两天洗一次。

    叶箐箐伸手摸了摸背部,本就没有半分睡意,如今一想要洗澡,更加睡不着了。

    披上外袍朝着院里瞧了瞧,几盏孤零零的灯笼亮着,大家都睡了。若是起来弄热水,怕是会惊动其他人,而且自己一桶桶拎进屋也麻烦……

    叶箐箐打开抽屉,拿出最里边卧着的一把钥匙,入手冰凉,这是大凤庄的钥匙,她这个主人尚未亲自开启过。

    或许今晚是个不错的机会,叶箐箐拿上自己的斗篷,去马厩牵了马儿出门,摸摸它的脑袋:“咱们泡温泉去吧~”

    马儿喷了个响鼻,似乎同意她这个建议。整个村子都静悄悄,只有门口一盏盏灯笼长亮,人们都睡得早,七八点就安歇了,叶箐箐估摸着此时该是十点不到。

    叶箐箐点燃一个火把,拿上它驾着马儿往外跑,嘚嘚马蹄声在黑夜里分外响亮,一路快意疾驰,没多久便到了大凤庄。

    还挺痛快。叶箐箐笑了笑,举着火把下马,瞧了瞧大凤庄的牌匾,希望她成亲之后可以住到这边来。

    栓好缰绳准备进屋,掏出钥匙的叶箐箐这才发现大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落锁!

    这是怎么回事?荒郊野岭莫不是进贼了?没有那么蠢的偷儿跑这么大老远吧……

    抱着又是疑惑又有一丢丢害怕的心理,叶箐箐闪身钻了进去,发现里头亮着灯。

    轻手轻脚的蹭进去,叶箐箐转着滴溜溜的眼睛寻找人影,突然——

    “谁在那里?”

    有人率先发问,居然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到来?叶箐箐尚未看见人,只是听着这熟悉的清澈嗓音,彻底放下心来。

    “裴闰之,是我。”

    想想也是,除了这家伙,还有谁会来这里啊。叶箐箐快步走进前厅却没见着他,探头探脑的找了一会儿,才发现人在那个木质长廊里坐着。

    一盏孤灯,一个美男,一壶酒。

    “你在干嘛?”这么诗情画意,可惜荒山野岭给谁看哦,叶箐箐一副别是个傻子吧的表情。

    裴闰之定定的瞥了她一眼,才轻声笑道:“原来是箐姑娘。”

    叶箐箐走近他的身边,拿起酒壶闻了闻,浓浓酒香清冽呛鼻,怕是度数不低哟。

    “箐姑娘大半夜孤身来此,甚为不妥,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裴闰之伸手夺回自己的酒壶,放到一旁。

    “我要去……”突然想起这家伙偷看自己洗澡的前科,叶箐箐咽下了后半句,扭头道:“反正一会儿就回去了。”

    裴闰之没有任何反应,风度翩翩的勾起一丝浅笑:“箐姑娘请自便。”

    哦?是么?那她就自便好了,叶箐箐举着火把转身朝后山走去,因为庄子外围种植了驱散蛇虫鼠蚁的植物,因此她是丝毫不担心半路会蹦出什么小生灵,何况气候尚冷,也没这些玩意儿。

    温泉池子热气袅袅,看着就非常诱人跳下去浸泡,叶箐箐插好火把,略为踌躇的看了看石子小道,空无一人,裴闰之不会过来吧?

    没有犹豫多久,她迅速剥光自己跳了下去,热热的温泉水特别舒服,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天然硫磺气味。

    叶箐箐美美的享受了一把温泉滋味,从头到尾没有看到裴闰之的身影,这家伙果然守信用?想起那一声声‘箐姑娘’,真不是该开心还是失落。

    穿好衣服回到后院,裴闰之果然还在那个长廊里,姿势都没变一下,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叶箐箐小脸蛋泡得红扑扑的,系好披风道:“我要回去了。”

    裴闰之抬眼看了看她,点点头温声道:“夜路难行,箐姑娘慢走。”

    真是……该死的彬彬有礼!叶箐箐忍不住鼓起脸:“如果我没记错,今日白天我们才确定了婚期。”

    好歹是未婚夫妻吧,这人能不能有点男朋友的样子?虽说很大概率他不能人道,但真的要这样老僧入定心如止水嘛,几乎可以预见到婚后的相敬如冰!

    裴闰之轻扬眉梢:“就是因为确定婚期,男女双方不宜见面,箐姑娘还是快些避嫌为好。”

    “你……真是过分!”叶箐箐也不知为何自己这么生气,没好气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亲事就此作罢比较好?”

    “哦?”裴闰之半敛下眼睑,拿起酒壶饮一口,嘴角依然含笑:“箐姑娘若是当真这么想,那就……如你所愿。”

    哈?!叶箐箐瞪着眼愣在原地,她不过是说说气话,当然也有想要刺激他的意思,但是听听人家怎么说的——

    “如我所愿?裴闰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她的询问,裴闰之垂眸不语。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叶箐箐定定的看着他,心里早已经拔凉拔凉的,果然是这样吧,之前一直撩拨她不过是看着好玩,一旦她上钩了动心了,人家就觉得没劲。

    “呵。”裴闰之忽的发出一声笑,放下酒壶道:“你是认真的吗,叶箐箐。”

    叶箐箐皱了皱眉,抿抿嘴道:“若是你不喜欢我,这门亲事就此作罢,我是认真的。”即便他会跟别人组成家庭、生儿育女,她也认了。

    也许她跟曾秋梅最大的差别就是,自私一点。宁可选择爱自己的人,而不是选择自己所爱,付出的那一方总是特别累,把自己的心捧在外面,谁来保护它呢?

    “真是过分呢……”裴闰之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近她跟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眼里没有半分笑意。“叶箐箐,有多少原因可以让你离开我,自己算过么?”

    叶箐箐闻言一愣,有点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父亲能够让你知难而退,我母亲呢?我二婶呢?甚至是我的嫂子弟妹,谁都可以让你放弃我,是么?”

    这……还真让他说对了一大半……叶箐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如果他的亲属一个个跳出来反对,一想到那些糟心事她就烦了怂了。

    裴闰之漆黑的眸子直直凝望着她,低声道:“我只问一次,你愿意伸手抓住我么,叶箐箐。”

    主动伸手抓住他……叶箐箐呆呆愣愣的与他对视,彻底陷入那潭黑色漩涡里。

    所以说裴闰之这家伙绕了这么大一圈,故意疏离克制,完全是因为在生她的气嘛?记仇记了大半年……这个可怕的男人。

    158 誓言

    叶箐箐回过神,别开眼呐呐道:“谁说我要放弃你的,一定是你自己疑心病太重!”

    裴闰之挑挑眉:“我疑心病太重?”

    “没错!”叶箐箐理直气壮的点点头,严肃道:“之前我收了你爹的银票,完全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裴闰之唇角挑起一抹无意义的弧度,指腹磨搓上她殷红的唇瓣,“若当真是个小财迷,就该抓住我才是,你觉得呢?”

    “你说的很有道理,”叶箐箐非常识时务的表示自己知错就改,“所以你还记仇么?”

    裴闰之双眼微眯,一脸高深莫测的望了她半晌,低声缓缓道:“我不信你。”

    什么意思?叶箐箐眉头一皱,挠挠头道:“那你想怎么样?”

    裴闰之侧了侧脑袋,若有所思瞥她一眼,“你发誓。”

    叶箐箐:“……”

    不是吧……又不是小女生,还有听她发誓?万万没想到裴大佬还有这样的一面,叶箐箐感到好一阵不适应。

    见对方好整以暇的等着,一副无比坚持的模样,叶箐箐败下阵来,轻咳一声道:“行,我发誓,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不会放弃你。”

    加了个前提总没关系吧,万一他以后纳妾了喜欢别人了,没道理她还不离不弃死心塌地猴。

    这下子裴闰之满意了,弯了弯眉眼:“你可不能反悔,否则……”

    “我会好好惩罚你的。”低沉的嗓音有如乐符流淌,随着他的靠近,最后一句话被吞没在彼此唇齿之间。

    “唔……”

    惩、惩罚?叶箐箐沉浸在这迷人的气息里,边漫不经心的想着:他会如何惩罚她?

    严格说起来这是他们间的第三次亲吻,这一回她没有任何挣扎徘徊和犹豫。有时候一个拥抱就能安抚心中的不安,她能感受到,对方那一颗同样跳动的心。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叶箐箐都快站不住了,揽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拍了拍,拜托她都要无法呼吸了好么。

    裴闰之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一双铁臂紧紧锢住她的柔韧腰身。察觉到她的挣扎,他的唇瓣贴着她的:“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每说一个字都会摩擦过彼此的嘴唇,叶箐箐不由为这种亲密无间红了脸,趁着他说话的间隙吸了半口空气:“我喘不过来……”

    “嘘,乖乖的~”裴闰之一手蒙上她的双眼,只让她的感官集中在唇舌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叶箐箐整个人都软了,脑袋晕乎乎的,她觉得自己分分钟会缺氧而死,成为史上第一个被亲死的可怜人……

    裴闰之打横抱起她,轻轻放在长廊的长椅上,居高临下凝视她,颇为微妙的语气:“这都能晕,还真是不堪一击呢。”

    这是什么评语?叶箐箐瞪着雾蒙蒙的眼睛,怒道:“谁像你这么变态!”没看到她嘴巴都肿了么。

    “变态是何意?”

    裴闰之直起身,拢着衣袖斜靠在柱子上,舌尖轻舔过薄唇,长长的眼睫在灯火下扑扇着。这幅画面落在叶箐箐眼里,可不就是在诠释变态这个词么!

    “咳,变态就是夸奖你很棒棒的意思。”

    “哦?”裴闰之忽的附身凑近她,吐气如兰:“那要再来一次么~”

    你这个妖孽……叶箐箐捂着嘴往后怂了,闷闷道:“不来不来。”

    裴闰之一阵忍俊不禁,笑得那个花枝乱颤,显然是在逗弄她呢。

    =_=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叶箐箐深深反省起来,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怎么能表现得如此愚蠢,下次定要扳回一局!

    “更深露重,就由在下护送小姐回家可好?”裴闰之显然心情愉悦,微扬的眉梢都透着轻快。

    “现在愿意送我回家了?”叶箐箐撑着坐起身,刚才还一口一个‘请自便’,凑男人真是过分。

    “小箐箐如此倾心相许,在下自然不能辜负美意,于情于理都该护送一程,你说对么~”裴闰之笑眯眯的伸手替她整理好披风。

    啥?叶箐箐睁圆了眼睛,难道他们现在不是互诉衷肠两情相悦然后相亲相爱,为什么说的好像她一厢情愿似得!

    不对……仔细想想,这家伙压根没有说一句喜欢她的话,反倒是她自己表露心意……真的太狡猾了!

    “你别是属狐狸的吧!”叶箐箐咬牙切齿的举手揪他脸颊泄愤。

    裴闰之微微一扭头,顺势噙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在她呆愣的瞬间,湿热的舌尖甫一触及她的指腹,瞬间把人吓得一激灵,抽回手来。

    “你……你干嘛!”饶是叶箐箐这般厚脸皮的人,也抵挡不住这种变态行为,脸热的不行。

    “不要捏我的,小箐箐为何这般脸红?”裴闰之无辜的眨眨眼,似乎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阻止她的动作。

    黑灯瞎火的你还看得挺仔细,叶箐箐打死不承认:“你别是看错了吧,我要回去了。”

    说着转身就往前院走,步伐又快又急,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裴闰之吹灭了油灯,笑笑的紧随其后。

    把人送回田心村,已是深夜,一来一回加上大凤庄耽误的时间,叶箐箐都困了。

    “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哦小箐箐~我这人记性好着呢,你不会愿意看到我惩罚你的样子。”裴闰之笑眯眯的拍拍她嫩嫩的小脸蛋。

    立了规矩,才有可能触犯规矩,也许他可以先想想教训人的方式,真是莫名期待~留下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裴闰之扭身纵马离去。

    叶箐箐打个呵欠愣愣的目送他背影,什么嘛,本来该男人对女人许诺才是,到他们这里怎么反过来了?她看起来这么像是负心汉?

    裴闰之发火的样子……还真有点想象不出来,希望有机会见识见识?某人压根不觉得,立誓是个赤果果的圈套。

    新春过后,日子重新回到柴米油盐的平淡轨道,苏氏一家开始陷入忙碌之中。

    叶箐箐成亲需要用到的东西,列出长长一个单子,不是一两日能准备齐全的。婚嫁大事,一生仅此一次,苏氏不愿委屈了女儿,务必要精细周到,风风光光。

    正巧又赶上春耕农忙,田地里杂事也要费点心思,好在有刘平路作为长工之首,一切井然有序。

    春天是果树开花的季节,今年的果园花繁叶茂,想必秋日能有个好收成。只是开春到现在未见一滴春雨,到时候能不能挂住果就不好说了。

    早前就计划说要建立手工作坊,想要赶在秋季之前选址并且集齐人手却不容易。叶志风为此四处奔波,水果罐头的制作方法不能流传出去,他必须再三挑选可用之人。

    很多事情叶箐箐帮不上什么忙,苏氏也不让她多掺和,若是绣工过得去,还能给自己做个绣帕啥的,可惜她那手艺实在惨不忍睹。

    成亲所用的一切物件,无不是锦绣鸳鸯成双成对,叶箐箐自认尚未点亮这个技能,还是由别人去做吧。

    全村的人都知道苏氏家三月要嫁女儿,那可是石安城里有名的大户,众人见着无不贺喜。这般轰动,自然瞒不过叶家人。

    叶家誉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脸皮超厚。几年前他见苏氏一家子在城里开店,小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曾经跑到叶箐箐跟前卖弄什么父女亲情。

    后来叶志和考中秀才,被王老爷看上了,一家子可谓是鸡犬升天,顿时放弃打感情牌了。再没来看过他们兄妹,甚至叶志风娶亲大事都没来露脸。

    此刻,眼见着女儿要飞上枝头做凤凰,而恰逢叶家被王老爷打压,不仅没有宅子铺子,找活计都难。一家子日子艰难,两相对比,他的内心哪能不蠢动。

    心动不如行动,于是苏氏又被半路堵住了,暗中窥视已久的叶家誉,在她上山视察果园的时候冒了出来。

    开口就是一句嘿嘿嘿:“小乔啊,这是上哪去?”

    苏氏一阵鸡皮疙瘩,打从她认识他这么久,从来都是苏乔苏乔的叫,第一次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从他嘴里出来怪恶心巴拉的。

    “让开。”

    “还在怨我呢?”叶家誉停住脚步,对她的态度早有准备,长叹一声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苏氏懒得理他,拿着斗笠扇开人,继续走向小山包,她忙着呢,没空陪不相干的人惺惺作态!

    叶家誉亦步亦趋的跟着后头,问道:“你可是在气桃芸和芙蓉?她们两个妇人之见,往日多有得罪,你就别老记着了。”

    苏氏不吭声,前头就是小山包了,刘平路带着长工在那施肥,只要她喊一嗓子,立马就能把这不要脸的赶走。

    “你别不说话呀,”叶家誉紧追不舍,道:“不如,不如我让她们给你道歉?”

    哦?苏氏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忽的转过身,皮笑肉不笑地:“让她们给我道歉?”

    叶家誉见她停下来,以为有戏,忙点点头道:“没错,给你道歉!”

    “那你回去先问问她们吧。”那桃芸恨她入骨,听了这话不跳脚才怪,最好让他们一家子去狗咬狗!

    159 争吵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叶家誉这人生性好赌,虽说这些年收敛许多,但总要时不时去过把瘾,不敢玩大就是。

    只是以叶家如今状况,哪有闲钱去给他玩?冬天时候搬回田心村,家里没有半点存粮,田地荒芜,全靠着他们那身行头挨过来的。

    衣服首饰全部典当换成现钱,由老太太拿捏在手里,现今开春就要播种耕地,一时半会也出不了收成,一家子没饿死就好了!

    叶家誉的日子难过啊,让他和叶家舜每天下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累得腰酸背痛,实在比不得城里活计轻松。

    人为了过上好日子,往往愿意铤而走险,厚着脸皮找上来,对他来说都不算事。

    “咱们可说好了,我让桃芸和芙蓉过来给你道歉,你就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

    叶家誉可是听说了,他们马上就要再开新铺子,到时候只要给他一家,就不愁吃喝了!更别说苏氏这些年保养得这么好,不说那些身外物,单单这个人都看得他心痒痒。

    “谁跟你说好了?”苏氏撇撇嘴,认祖归宗?她儿子早就独立门户,做了一家之主,归哪门子的宗?

    叶家誉一听她又要反悔,顿时不高兴了,“不是说好让桃芸母女给你道歉,就既往不咎吗?”

    “我们本就毫无瓜葛,你做什么都与我无关。”苏氏已经到了小山包,要开始忙活了,还不忘回头用个激将法:“我还真不行你能叫动桃芸。”

    虽说她早就毫不在意,什么道歉她都不稀罕。自己一家子现在过得这么好,有了儿媳妇小孙子,箐箐也许配好人家,比起滚回原地的叶家不知好多少倍。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给桃芸找点不痛快。

    叶家誉果然上钩,在他看来,苏氏还是在乎自己的,因为一个小妾这样对待她,难怪记恨这么久。“你等着,我这就去叫她们给你当众磕头,她就是做小的命!”

    看着人放下话就往家里赶,苏氏忍不住笑了起来。桃芸争了这么多年,以往叶家誉确实处处维护她,本以为他们真心相待呢,谁知竟这般轻易翻脸?

    所以说叶家誉就是个没有骨头的墙头草,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倒。他还是二老爷的时候,自命不凡又耳根子软,被桃芸哄开心了,便觉得苏氏哪都不好。如今叶家起不来了,他倒开始嫌弃桃芸母女了?

    苏氏只把他当做笑话,随手抛开便不再理会,完全忘记这一茬。

    那边叶家誉却是认真的,跑回院里直奔桃芸的房间,把这事给说了。

    “老爷,你说什么?!”桃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

    叶芙蓉也站起身,震惊道:“爹爹,你让娘亲去给那溅人磕头?”

    “什么溅人,她是你大娘,不仅你娘要去你也得跟上。”叶家誉一脸理直气壮,转而笑道:“你们就去服个软,她不过是好面子,我们还是一家人……”

    “你做梦!”桃芸想也不想的吼了出去。

    让她给苏乔磕头道歉?亏他说得出这种话!想她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凭什么不能被扶正,虽然她挤兑走了那溅人和孩子,但是摸着良心说她没有半分对不起她!

    “桃芸,你要看看我们现在是什么状况!”叶家誉眉头一皱,朝着叶芙蓉使个眼色:“还不劝劝你娘?”

    叶芙蓉眼圈一红:“爹爹,你不疼芙蓉了是吗?”

    “老爷,你这话实在是剜心啊!”桃芸也是说哭就哭,委屈得不行,“你现在是嫌我老了是不是?觉得苏乔他们才是你的家人?”

    母女二人一哭,叶家誉顿时束手无策了,他也是为这个家好啊,没道理看着人家发财,自家一直落魄下去。

    “你们也听说了吧,箐箐那丫头勾搭上有钱人了。”

    鬼哭狼嚎的桃芸忽的安静了下来,咬咬牙道:“那个鬼丫头,谁知道使了什么龌蹉手段呢,人家夏小姐都没能赢过她!”

    夏桑菊还挺喜欢芙蓉的,原本还以为能搭着她捞些好处,谁知人没能成为裴家媳妇,早早就走了。

    “她勾上了少东家,爹爹就觉得芙蓉比不过她是不是?”叶芙蓉默默抹眼泪,瞧着伤心至极。

    实则心里暗恨,她才不相信,少东家那样神仙般的人物,会看上叶箐箐这丑女人?这里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之事才怪!

    “我也没这么说啊,咱们芙蓉乖巧漂亮,哪是她能比的。”说是这样说,叶家誉却觉得自家运道比不上他们。

    只要认回这一双儿女,他就能理所当然的花他们家银子,想了想他转身出门去找老太太。即便已经人到中年,很多事情他还是会询问自己老娘的意见。

    原以为这个决定会得到老太太的支持,谁知老婆子把他批了一顿,“道什么歉?凭什么是我们给她道歉,那么个丧门星,指不定就是他们在暗处诅咒我们衰运呢!”

    老太太是当真厌恶苏氏,不知是八字不合或者属肖相冲,反正就是看她不顺眼,并且她也不信对方会发什么善心来帮助他们。

    “叶志风和叶箐箐是我的血脉,他们敢不认亲爹?这是要被戳脊梁骨的!”叶家誉理直气壮的一瞪眼,完全忘记自己当年抛弃妻子的作为。

    “但凡有孝心之人,就不会这样扔着老爹奶奶不管,你还没看明白他们吗?”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叶家誉一记,冷笑道。

    “回头看看是谁陪着你同甘共苦吧,先不说桃芸,你可千万别想委屈我们芙蓉,知道吗?”

    叶芙蓉今年及笄,马上就可以寻个好人家了,怎么可以让宝贝孙女去耍没脸。并且今年又是科考大比,他们家只要挨过这段时间,定能时来运转,双喜临门!

    “那你说什么怎么办?”

    老太太拄着拐杖若有所思,“咱们得给志和凑盘缠。”

    又凑盘缠?这么过去一趟衣食住行就要几百两呢!叶家誉垂着手,觑眼往东边房间扫视过去,哼声嘀咕道:“志和能不能考上还是个未知数呢,京城物价金贵,我们……”

    “老二家的,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到!”院里干活的杜氏立马不乐意了。

    叶家誉跟老太太杵在那说事,宅子就这么点大,她早就张着耳朵听了。把注意打到苏氏身上,在她看来是最合适不过的,毕竟家里实在穷,都要揭不开锅了。

    好不容易靠着她家志和过了两年好日子,老太太依仗以前的经验开上两家铺子,生意小有起色。谁知王珍珍是个短命的,自己死了不算也没能留下小孙子,还让王老爷对他们家使劲打压。

    他们家哪斗得过王老爷,何况人家死了闺女,没找你拼命就不错了,也不敢提要回铺子的事,如今可不穷困潦倒。

    “你若是有本事,去治服了苏乔啊,曾经也是你屋里人,别管不住了吧?”杜氏一扔水瓢,谁都不能阻碍她儿子进京赶考!

    “你怎么说话的?”叶家誉朝着她一瞪眼,“你有本事你去,志和都考了两回了,结果怎么样?现在家里哪有这么多银子让他上京!”

    很多时候大房的占尽便宜,他都不愿意说,以往日子还过得下去也就不计较了,但是此一时彼一时。

    儿子能不能考上,杜氏心里比谁都焦急,此刻最听不得那些乌鸦嘴丧气话了。当即一叉腰顶了回去:“我们志和迟早是一家之主,而你二房现在连个儿子都没有,女儿迟早是泼出去的水,老二你可掂量掂量!”

    她知道,今年芙蓉成人礼,再怎么从简也是一笔开销,家里哪能凑出这么多钱?

    没有儿子这句话霎时把叶家誉给气到了,当初人人当当成累赘的傻子叶志风,现在已经娶妻生子,却不认他这个爹!

    眼看着两房的人即将吵翻天,这时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扛着锄头走进来了,“怎么了这是?”

    此人在叶家搬回田心村的时候就露过脸,他叫何仲王,是桃芸失散多年的表哥。

    在叶家还住城里的时候,某日在街上偶遇相认了,当即被桃芸接回家中暂住,可惜没几天就发生了王珍珍难产事件,一大家子被赶出来。

    本来叶家遭此一难,没可能留下这张嘴吃白饭,别说杜氏会跳脚,老太太也不会同意。只是何仲王和桃芸都说自己已经没有别的亲人,至少要相聚一段时日,并且他还会干活。

    叶家舜兄弟不能进城谋事,何仲王可以,家里那点田地也能卖卖力气,最终老太太拍板,每个月上交二十文钱伙食费意思一下,便让他留下来。

    虽说二十文钱不多,但何仲王不知这么想的,居然当真待下来了,住着破屋吃着素食,也没见他抱怨什么。

    “老王来得正好,”叶家誉朝他招招手道:“你给评评理,我们芙蓉今年及笄,尚且凑不出银子。还要给志和填无底洞,起码一二百两银子啊!”

    老太太皱了皱眉,呵斥道:“别犯浑,即便没钱也不能耽误志和上京。”

    160 鱼目混珠

    杜氏听了这话可算稍稍顺气了些,点头道:“还是老太太明白,老二家的,现如今家里可就指望我儿子了,芙蓉就算不办成年礼,也碍不着她许配人家。”

    要克扣女儿的及笄礼给叶志和赶考,屋里的桃芸哪能坐得住,当即红着眼冲出来:“胡说八道,我家芙蓉的成人礼何等重要,你说不办就不办?!”

    何仲王也点点头,放下锄头叹道:“姑娘家就这一回笄礼,不办也说不过去。”

    “你这个做人表舅的,当然偏帮他们了,若是真心疼惜外甥女,自己出钱给她弄去!”杜氏没好气的撇撇嘴,在这里赖着不走,还好意思掺和家事,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看了。

    “行了,”老太太虎着脸敲敲拐杖,开始赶人:“家里活多着呢,赶紧做事去,少在这吵嘴。”

    如今根源问题就是没钱,有银子一切事情迎刃而解,老太太想了想,把叶家誉给叫进屋。他们必须好好筹谋下,能不能从苏氏身上榨点油水。

    只是老婆子有心避免争吵,但内部矛盾却是避无可避的,晚上吃饭时候,白日外出的叶家舜叶志和父子俩回来了。

    他们这一趟进城去了徐家,想让王老爷的侄子徐应龙收了芙蓉入房,以达到王叶两家和解的目的。

    叶志和迎娶王珍珍之后,跟那徐应龙也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曾经见过几面。这样一个花花肠子的人,哪会漏掉叶芙蓉这张漂亮脸蛋,当时便起了心思,可惜被桃芸给堵死了。

    如今叶家走投无路,求到他那里去了,不得不说这是一步好棋。

    王老爷没有女儿,只能从侄子这里过继一个,有他出面说话,不敢说原谅叶家人,但至少别见面就打,也不让人在城里谋生,完全掐断生路。

    叶家舜与叶志和都觉得此举甚为妥当,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为此他们瞒着叶家誉,父子俩进城去找了徐应龙,来个先斩后奏。

    “让我去徐家作妾?”叶芙蓉啪的放下碗筷,脸色极为不好。

    她的父母还活生生的呢,大伯跟堂哥就擅作主张把她许配给人了?!

    “不然呢?”叶志和笑了笑,瞥了桃芸一眼道:“人都说妻不如妾,做小的未必没有好日子,你们说对吧。”

    这话是在影射她吗!桃芸跟噎了只苍蝇似的不痛快,抿抿嘴道:“我不同意!”她自己费尽心机才被扶正了,没道理女儿还走自己的旧路。

    叶家誉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直言问道:“那徐家会给多少礼金?”

    叶家舜捋了捋胡子,伸出三个指头:“只有三十两。”

    什么?叶家誉摇摇头,还没出言反对呢,何仲王先出声了:“芙蓉这么漂亮,三十两打发谁呢!”

    “你们……”叶芙蓉见父亲和表舅在问礼金一事,顿时气得没心情吃饭了。

    老太太哪能看着小孙女不痛快,安抚的拍拍她手背道:“放心,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如今不过是提议。”

    说是这么说,若是不想办法让王家退让,他们家就真的要依靠种田过活了。如今大房跟二房其实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由不得你不乐意。

    倘若不论人品,徐家和王家那是石安城小有名气的暴发户,你一个农家姑娘门不当户不对,凭什么嫁进去呢。人都是现实势利的,想要以后过好日子,也得看看自己闺女有没有那福分。

    叶芙蓉自视甚高,在她看来自己这样的容貌,少东家该是她的才是,凭什么被叶箐箐得到了?

    即便不是少东家,城里那么多青年才俊富家子弟,为什么偏偏是徐应龙。他喜好女色,并且已经而立之年,哪里配得上她!

    正巧桃芸也是这样想的,“我们芙蓉如花似玉,方圆百里能有几个这般出挑的姑娘,人选不能马虎!”

    她们还以为这事有得商量,谁料叶家舜直接拿出三十两,说已经拿了钱,叶芙蓉不嫁也得嫁。

    沉甸甸的银子一出手,叶家誉和桃芸都惊呆了,一拍桌子大怒道:“你们大房的怎能这么过分!”

    他们二房的女儿,啥时候由大房指手画脚了,三十两银子这不是贱卖吗!

    何仲王摇摇头长叹一声:“亏本买卖哟~~”

    “老王,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杜氏瞥他一眼,转而朝叶家誉道:“老二家的,咱们如今主要是让志和凑盘缠去赶考,家里也不能没个收入,你说是不是?”

    “你们也太冲动了,怎么不跟大伙商量一下。”老太太也颇为埋怨,她这么可人的小孙女,那是值大价钱的!

    叶志和拍拍老太太,解释道:“父亲和二叔总不能不去做事,田里那么点收成仅够糊口,咱们必须解了王家这个仇。”

    “说得轻巧,敢情不是你们大房的闺女!”桃芸气势汹汹、唾沫横飞:“王家的仇不也是你们结下的,好日子没过上,尽被你们拖累了!”

    想想当初刚刚搬进城里,那么大宅院没人打扫,日常琐碎全是她们母女操持。杜氏仗着儿子娶了有钱媳妇,自以为腰杆子硬了,权把自己当富家太太,完全不沾手一点活计。

    以前桃芸还顾及他们要仰仗大房,很多事隐忍下来,如今什么都没了,她可不能再吃亏!

    一说起王家这个仇,老太太不禁犹豫了起来,孙女再宝贝也不及孙子亲,何况她志和是要做大官的人。

    见老婆子动摇,杜氏连忙再添一把火,“等志和高中了,咱们娘家底气足,芙蓉就算作妾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何况徐家锦衣玉食,哪是农户可比的。”

    桃芸其实也不是瞧不上徐家,只是反感大房的人越俎代庖,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叶家誉关注的重点却是——“三十两礼金你们不会想全部拿走吧?”

    叶家舜赶忙护住银子,连声道:“这是给志和进京赶考用的!”

    “我不会嫁的,要去你们自己去!”叶芙蓉抹着眼泪跑掉了,她不明白,从小宠着自己的爹爹和奶奶,如此轻易的就做出退让,凭什么她要遭受这种事情?凭什么!

    “我去瞧瞧她。”何仲王朝着几人笑笑,紧随其后出门去了。

    叶芙蓉果然回到房间里哭鼻子,见着表舅完全不想说话。

    “傻丫头,很不甘心吧?”何仲王在叶家住了几个月,对于他们家事情已经是了如指掌,包括村里最富有的那户叶志风。

    在他看来,叶家人全都是傻子,眼看着别人飞黄腾达,不去友好相交,反而弄得仇人都不如……

    “你就是来看我笑话吗!”叶芙蓉红着眼睛瞪他。

    何仲王笑了笑,摇摇头道:“当然不是,你嫁得好,表舅我才能捞点好处不是?”

    “听说过鱼目混珠,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

    叶芙蓉一愣,“什么意思?”

    何仲王摸摸下巴,嘿声道:“表舅来给你出谋划策啊。”

    咸鱼尚且想要翻身,何况人乎?

    三月三,为传统上巳节,又称做女儿节,姑娘们结伴出游踏青,莺歌笑语,用红纸裁剪出鲜艳纸花悬挂枝头,谓之‘赏红’。人们会在家里煮兰汤沐浴,洗濯去垢、消除不祥,祓禊祈福。

    据说兰草有辟邪除秽之灵,反正经常洗浴讲究卫生不是坏事,三月三迎青踏青,九月九辞青送青,都是老一辈留下来的礼节。

    只是今年老百姓们却没有这个心思去弄这些,随意弄些兰草回来煮汤了事,踏青什么的就免了吧。只因开春至今,滴雨不见,田地根本离不开人。

    都说春雨贵如油,老天爷不下雨,水地里的庄稼可怎么过活?引着河道里的水灌溉农田,一撮撮小秧苗迎头等待春雨的滋润,它们才能茁壮成长。

    尽管引了河道的水进来,但是一天得看着好几遍,才能保证田里有水,这么久没下雨,土地太过干燥,这可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今年怕是不容易哟!”金兰戴着斗笠才从田里过来,这些日子她也要帮忙看着自家田地,都减少了在苏氏小院里的时间。

    苏氏也眉头紧皱:“难怪大师说年头不好,就那么一条河,能灌溉多大一片土地?”

    家里有十几亩地呢,这些天几个长工每时每刻守在那边,秧苗尚未长大是离不得水的。

    “我家里人也累得够呛,不过应该不会太久,总会下雨的。”金兰笑了笑,都好几个月了,她就不信能一直不下雨。

    “这个……但愿吧!”年底都没怎么下雪,今年家里还打算建立手工作坊呢,一想到秋天收成问题还是个未知数,苏氏就头疼。

    金兰嘿的拍拍她肩膀,笑道:“苏娘子可要先顾着眼前,箐姑娘的大喜事办过去了,才算完事。”

    说起这个苏氏脸上才有了笑容,点点头道:“也就这几天,该筹备的东西都差不多了,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帮忙看顾着些。”

    婚嫁大事,虽然女方不用摆酒,但是会请村里人前来观礼,这其中也有讲究。人没有三头六臂,少不得要亲近的邻里帮衬着做过去。

    161 待嫁

    此刻叶箐箐也拿到了自己的嫁衣,刺绣精美、红艳喜庆,轻抚上去充满质感。

    “明天就要做新娘子了,心情如何?”葛小珊端着一个方形木托盘进来。

    上头放置着喜娘让人送来的东西,鎏金雕花的红木梳,两个并做一个圆,非常精美;一把小巧的红纸伞,一双巴掌大的迷你绣花鞋,还有一对纳福呈祥的彩釉宝壶……

    所有用具皆有寓意,视线所及之处无不是艳目的大红色。

    下午喜娘就会过来教礼数,几时几刻出门,在哪停顿,要做些什么,繁复婚俗都有讲究。

    叶箐箐一阵头疼,感觉明天会很累,道:“我现在可以先睡觉吗?”

    “当然不行。”葛小珊放下东西,过来帮她整理嫁衣,笑道:“吃过饭喜娘就会来,听她说完规矩,你还得焚香洗浴。”

    出嫁前一天新娘子得洗三次澡,一洗白无垢,二洗无忧思,三洗悦君颜。即身心洁净、愉悦欢喜迎接新生活的意思。

    叶箐箐打开红纸伞在手里转着玩,“那你也得好好学学规矩,我可是听说某人好事将近。”

    某人当然指的是屋里的葛小珊啦,她笑骂道:“打哪听说的?定是品玉那丫头嚼舌根了。”

    长工刘平路是个光棍,今年二十七岁了,眼看着就要荡过娶妻的年纪,谁知竟然跟葛小珊看对眼了。

    葛小珊有过不堪的坎坷经历,但是人五官端正尚且年轻,性子也是极好的。刘平路一个老实憨厚的光棍,索性谁也别嫌弃谁,凑在一起过日子正好。

    苏氏对此也是乐见其成,两个人能相互作伴有个依靠,生下一儿半女,老来无忧,拥有亲人才能有一个家不是。

    叶箐箐撑着红伞照镜子,一边道:“即便你嫁人了,事业可不能放下,七秀坊还要你们顶着呢。”

    “这你就放心吧。”

    如今她们的小内内已经有了一大批忠实拥护者,每日进项可观。葛小珊和刘品玉因为七秀坊认识了许多姑娘家,眼界都宽了不少,并且带领着手底下的几个人做事,也特别充实有成就感。

    “不论我有没有嫁人,都是你们家的人,我要把七秀坊开到每一个城镇去!”她拍拍胸脯道。

    叶箐箐忍不住被她壮志凌云的模样逗笑了,道:“好志气,那你好好加油,还是那句话,合作双赢。”

    她给她们开月钱都是采用现代那种底薪加提成模式,所给出的分成比例高,她们每人都可以拿到很可观的一笔钱。

    葛小珊笑眯眯点头答应,她从来不敢想自己能有这样自在快乐的日子。曾经在山贼窝里受到凌辱几次都想寻死,好在当时咬牙忍了下来,难怪老祖宗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呢!

    下午,叶箐箐果然被揪着学礼节,喜娘是个胖乎乎笑呵呵的妇人,能胜任这种事情的通常要‘好命婆’。即六亲俱全,儿女成双,夫妻和睦,另人艳羡的好命女人。

    随后的三洗差点没给她刷掉一层皮,手指尖都泡皱了。事实告诉我们,人一天最多洗两次澡就够了,三次当真痛苦。

    更为痛苦的还是出嫁当天。因为田心村距离城里有些距离之故,迎亲花轿一路步行而来,到这边是巳时三刻上轿。即便如此,叶箐箐还是得大清早寅时末刻起来,梳妆打扮,钗冠上头。

    喜娘也是早早过来,一通忙活之后,叶箐箐妆容完毕,僵硬着脖子坐在床畔等候。眉如远黛,面若桃花,顾盼间无不显露楚楚风华。

    匆匆忙忙间她早饭都没吃饱,脑袋上的金首饰起码有五斤重!那边苏氏还在死命找东西。

    “你的戒尺呢?”按照规矩,及笄礼‘受戒’用来自省的那一把戒尺,是要随新娘一起带去夫家的。

    叶箐箐目不斜视,“应该在柜子里的。”其实她也不记得……

    “这孩子,什么东西都能乱放吗?”苏氏在那碎碎念,她还要顾着外头呢,戒尺又找不着了。

    不一会儿,汤宛容跑了过来,道:“娘亲,喜娘叫你出去一趟呢,戒尺我来找吧。”

    苏氏应声而去,小嫂子接手了翻箱倒柜的活,今日大伙都忙,就叶箐箐坐着最闲了。

    新娘子被勒令脚不着地,出门有叶志风这个哥哥背到轿子里,到了裴家门口则有新郎官抱至门槛处,同步跨进宅门。

    那戒尺也不知掉在哪里旮旯地了,汤宛容好一阵子遍寻不着,外头人声鼎沸,都来围观箐姑娘出嫁。

    “小嫂子,多多不知怎么摔破了嘴巴,正哭个不停呢,”刘品玉提着花篮子路过门口,探进脑袋喊了一声:“你快去瞧瞧吧。”

    一路随行要撒花瓣,这东西容易枯萎又不能连夜弄好,鲜花是早上才送来的,她要拿去给无非做这活。

    “怎么就摔了,孩子没事不?帮我叫志风去看看吧。”汤宛容还没找到戒尺呢,实在走不开。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在门口候着吉时呢,城里许多流民乞丐都跟着过来,叶小哥在外头散福。”刘品玉摇摇头,交待汤宛容去哄哄孩子,自己匆忙地提着花篮子走了。

    为求一个好兆头,家有喜事之际,都会设流水席款待穷苦人们,当然此举视家庭条件而定。有钱的有心的就会趁此机会积福积功德。

    西南那边已经打起来了,大批流民涌入南方,石安城这里相对来说算少的,但是城内乞儿也是数量剧增。

    此番裴家在城门设立粥棚三天三夜,并且前来门口贺喜的路人都有赏钱,虽然只是每人十文,但这种平白得来的好处自然人人叫好。

    那些流民之所以会不远百里跟到这来,也是不想错过女方家的赏钱,完全不惧一来一回个把时辰,可见是有多穷苦了。

    不过一路上吹吹打打,又有热闹可以看,他们也很欢喜就是。没见新郎官白马红袍,举城女子都为之倾倒嘛!

    叶志风在门口给那些人发铜板,称为散福,还要指挥着他们拿完就走,别堵了路耽误吉时。

    小多多磕到下巴满嘴鲜血直流,还挺严重的,一直哭闹着要娘亲,汤宛容无奈只能先去看看他,把叶箐箐独自丢在屋里。

    不曾想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给了那些暗中窥视的人可趁之机……

    一管特制的奇效迷烟悄悄探入窗角,毫无防备的叶箐箐就这么晕倒在床上,人事不知。

    曾秋梅和叶芙蓉不知怎么搅和在一起了,她在前门叫嚣找茬吸引了众多注意力,叶芙蓉则在何仲王的请来的人帮助下潜入叶箐箐的屋子。

    为了争取时间不被人发现,叶芙蓉内里是套着喜服来的,虽然与叶箐箐的不一样,但是红艳艳的不仔细看哪会分出来。

    何仲王带着一个不起眼的大汉扛起叶箐箐,叮嘱道:“记住,千万别吱声,只要不露马脚,拜过天地怎么也得承认你这个媳妇。”

    他一早打听过了,以裴家在石安城里的身份,那位辈分最高是三叔婆定会现身主持婚礼,老婆子最是传统固执,拜了天地那就是上天安排给你的媳妇!

    当然,仅仅这样还不够,拿下红盖头之前务必吹灭灯烛,到时候黑灯瞎火生米煮成熟饭,才是真的万无一失。

    叶芙蓉不住点头,紧张的揪着手指,“表舅,芙蓉若能成事,必然不会忘记你大恩!”

    何仲王晒然一笑,道:“不成事也无碍,表舅带着你和你娘离开这里,咱们什么都不怕。你过上了好日子可别忘了表舅就行。”

    一场偷梁换柱就这么进行了,叶芙蓉之所以下此决心,一方面是有何仲王相助,另一方面也有孤注一掷的意思。

    那徐应龙好色成性,妻妾众多,想要哄得一个多情男子钟情于你,非得天仙下凡不可。叶芙蓉自认自己进去作妾,怕是熬不成正妻的,那么多女子共享一夫,不如搏一搏其他可能。

    何仲王带着大汉从后门溜得飞快,没人发现异常,前边喜娘一叠声的叫嚷着吉时已到,闹腾的曾秋梅被周大娘给赶了出去。

    “你这没脸没皮的,不是非高峰不嫁吗?怎么现在又来掺和箐姑娘的喜事,怎么?又瞧上少东家了!”周大娘一想起自己侄子因为她而远走他乡,就恨得牙痒痒。

    曾秋梅冷笑一声:“叶箐箐也配做新娘子?谁娶了她就要倒大霉,哈哈哈!”她看着里头没有闹起来,估摸着芙蓉他们成功了,心里别提多痛快。

    她不会走的,她要跟在迎亲队伍后面进城,看着叶箐箐的未来相公跟其他女人拜堂成亲!

    院里叶志风整理好衣裳,进去背起顶着红盖头的叶芙蓉,一路到门外,那里裴闰之早就候着了。

    鲜衣怒马,锦带玉冠,他下马朝叶志风见过大舅子礼数,才在一片叫好声中掀起轿帘,让新娘子安然入轿。

    喜娘全程好话不断,又喊了几句吉祥话,唢呐声起,刘品玉把撕好的花瓣交给裴家丫鬟,迎亲队伍启程往城里走去。

    裴闰之打马走在前头,叶志风跟随身侧送亲,苏氏几人则要稍晚一点马车跟上,届时拜天地少不了她在场,马车总比步行队伍快些。

    162 逼问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无人发现新娘子被调了包,而此时此刻,苦逼的叶箐箐被带到了某个山窝窝处。

    “这么漂亮的美人,真是可惜了。”何仲王啧啧有声。

    他不敢伤人,芙蓉那边不管成不成事,都会败露,是谁换走新娘子根本不用想。若是叶箐箐有个好歹,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只怕他们这几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才说可惜啊!“希望你别便宜了这山中野兽才好。”

    拍拍她的小脸蛋,何仲王依依不舍的离去,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一不做二不休,这等美人享受了再说。

    饶是叶箐箐体质极好,抗药性比普通人强了一些,醒来之时也已经是天际泛黑,只能说这个特制迷药果然非同小可。

    她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陷在麻袋里,身上还是那套红艳艳的嫁衣,四周却荒无人烟!

    敲了敲晕乎乎的脑袋,虽然不知具体怎么回事,但直觉事情大发了。

    殊不知此时此刻田心村找人已经找疯了!

    新郎官按照规矩把新娘子牵入家里正堂,一切看似如常进行。不知怎么的,临近拜堂时刻,喜娘都唱名了,裴闰之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掀了新娘子的盖头。

    若说这个举动惊呆了一片人,接下来的事情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新娘子居然被偷偷换掉了?!

    同样难掩吃惊的叶芙蓉就这样出现在一双双目光注视之下,她怎么都想不到,还没拜堂裴闰之就突然掀起了红盖头。

    “这么回事?!新娘子别是逃婚了吧?”二夫人率先反应过来。

    一众没有见过叶箐箐的宾客顿时哗然,纷纷议论起来,请了这么多人喝喜酒,最终婚礼成了个笑话!

    苏氏和叶志风上前揪住叶芙蓉,怒吼道:“怎么会是你!箐箐呢!”

    叶芙蓉忍不住后退一步,嘴硬的别开眼:“我不知道。”

    与她对面站立的裴闰之双眼微眯,整个脸色都沉了下来:“奉劝你最好说实话。”

    叶芙蓉再次后退一步,突然蹲下来掩面哭泣:“我、我不知道呜呜呜……”

    “还想说谎!”在自家这么多双眼皮底下都能把人弄丢,叶志风心里又惊又怒,恨不能生吞了这个可恶的人。

    裴老爷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冷静,一边板起脸厉声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这里作乱,快快如实交待箐姑娘的下落!”

    叶芙蓉却只是蹲在原地掩面大哭,反正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她这种反应,一时间没人奈何得了她。

    “现在的女娃娃哟,都是被纵的无法无天!”一把年纪的三叔婆气哼哼的一顿拐杖,巍颤颤得指着众人:“没有家教!没有家教!”

    大夫人眉头紧皱,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幸好儿子及时认出来,否则更难收场。

    一边让二夫人去把三叔婆哄下去休息,这么大岁数就别掺和这些糟心事了。一边招来个管事嬷嬷,领着人把叶芙蓉拉下去找个房间问话,避开闲杂人等耳目,有的是方法让她服服帖帖,再死倔也没用!

    叶芙蓉被带了下去,厅堂上的宾客自有大老爷二老爷招呼,吉时已过,新娘子不知下落,今天是没法拜堂成亲了,只能开口送客。

    这边逼问叶箐箐下落的苏氏,毫不客气给了叶芙蓉一巴掌。

    她实在是恨啊!明明早就毫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大伙各自过日子不好嘛?非要整天来给他们家找不痛快,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真把她当成菩萨了!

    “叶芙蓉,今天你要是不好好说清楚,我不会对你客气。”

    苏氏从未这样生气过,自己女儿的好事就这样被人破坏了,这人还是桃芸的女儿,就没有比这更膈应人的。

    从认识桃芸到现在,这个女人什么都要争,在叶家的时候两面三刀,整天带着叶芙蓉来争宠。那会儿箐箐还不是麻子脸呢,苏氏懒得理会她,脾气软也奈何不了她。

    后来箐箐得了天花大难不死,桃芸便成天在芙蓉面前骂人丑八怪,苏氏本来就够伤心的了,哪能不生气,也就那时候起,她对桃芸母女已经讨厌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此时挨了巴掌的叶芙蓉,还恨恨的瞪着苏氏,“我娘亲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哎哟!”旁边的嬷嬷忍不住一声喷笑,随即掩着嘴朝苏氏歉意道:“亲家夫人真是对不住,我就没见过这种天真丫头,竟然笑场了……”

    另一个帮忙押人的管事大丫头一把扯住叶芙蓉的头发,摇摇头道:“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做出这等事还当自己是裴家的座上宾呢?”

    “快说!我家箐箐在哪!”苏氏没空跟她废话,她怎么都琢磨不透,人是怎么丢的。

    可怜叶芙蓉被几个人虎视眈眈的围着,梗着脖子不吭声,看那红红的眼眶以及被咬住的唇角,死倔得很。

    嬷嬷眉头一皱,道:“这没有教养的,看来要我们动手了?”

    到底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这两个嬷嬷威逼恐吓哪有不怕的,何况她的计划胎死腹中,再嘴硬也无济于事,没多久便从实招来。

    只是她也不知自家表舅把人带哪去了,应该就在村子不远的,自己慢慢找去。

    而已经清醒的叶箐箐,正拎着长裙走山路,一身嫁衣出现在荒山野岭,这体验也是没谁了。

    他们以为把她丢在山里就能阻止她回家嘛?殊不知为了改变水质,她早就遍访了附近山川河流,不敢说每座山都去过,只是正巧此处她认得。

    天黑得很快,醒来时候已见暮色,这么一会儿功夫,黑暗渐渐从四面八方涌动过来。

    手上啥都没有,走在暗乎乎的山道上还挺困难的,一阵风吹过,树丛杂草黑影橦橦。

    叶箐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去,行至山脚处,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传来马蹄声。

    扭头看去,有火光传来,果然是马蹄声无误。叶箐箐心下警惕,连忙找个矮树丛藏起来。

    这种远离城郊的荒山野岭,谁没事骑马到这来,还是小心为妙。

    声响越走越近,因着对方手持火把,叶箐箐在暗他在明,很轻易就看清了他的身影。

    来人竟然是裴闰之?!叶箐箐难掩意外惊喜,自己醒来没多久,还琢磨着事情缘由呢,没想到人就出现在她面前了,真有种天降奇兵的错觉。

    “布谷布谷~”她故意把手放在嘴上,模仿着布谷鸟的声音。

    ……然后……然后就被揪出来了。

    裴闰之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眼明手快的把人给抓住了。

    “果然在这。”

    叶箐箐呆愣愣的被牵扯着扑入他的怀里,眨眨眼问道:“美人好身手啊,你怎么来的?”

    “听说,你逃婚了?”耳边响起裴闰之低低的嗓音,一阵凉风吹过,在这黑夜中莫名有种阴测测之感。

    叶箐箐连忙摇头反驳道:“怎么可能,没看到我被人丢到这山旮旯来了嘛!”

    说着询问了事情经过,因为她是忽然昏睡过去的,现在脑袋还晕乎着呢,发生了什么完全一无所知。

    裴闰之倒也不瞒她,大致说了下事情经过,以及对叶芙蓉的逼问。

    末了挑起她的下巴,双眼微微眯起:“谅你也没有这个胆量逃婚。”

    叶箐箐听了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眉头直跳,还有这种操作?叶芙蓉是不是太想当然了,这样就能让裴家收下她这个媳妇?

    “你是怎么发现她不是我的?”临近拜堂时候认出来,想想就刺激哦。

    裴闰之把脑袋搁在她肩颈处,埋下脸深吸一口气,轻笑道:“你猜?”

    我猜你妹,叶箐箐往后缩了缩脖子,嘟声道:“好痒……”

    “此时此刻你本该乖乖待在我屋里才是,小箐箐,坏了规矩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他炙热的气息喷在耳畔,激起叶箐箐一阵微微颤栗,她眉头一皱:“讲道理,我也是受害者好吧。”

    到底是谁坏了规矩啊,婚事没能进行下去全因叶芙蓉,哪能随便找着理由惩罚她……

    “难道不是你没到场?”裴闰之把她拦腰抱起放上马背,挑挑眉道:“此事暂且记在我账上。”

    得,没到场就是她不对,全然不问她为何没到的,叶箐箐翻个白眼道:“你就是想罚我嘛,有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尽管使出来。”小人!

    裴闰之弯了弯唇畔,笑眯眯道:“这可是你说的,在下可有的是下三滥手段~”

    “……”她可以收回上一句话嘛,叶箐箐莫名有点怂了,裴闰之这家伙本来就是个黑心的,激将法对他没用。

    “今日我有点生气,”裴闰之跨上马背,搂着她慢悠悠前行:“你家以前的那些亲戚,要我动手么?”语气不见半点波澜,似乎只是讨论天气这般简单。

    叶箐箐半侧过脸,好奇问道:“你想怎么做。”

    裴闰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赶走便是,眼不见为净。”

    叶箐箐想想也是,这种事情不宜报官,抡起拳头打人多掉分,叶家那群人,也用不着你去施加压力赶尽杀绝,把他们丢到某处自生自灭,就够受的了。

    163 闹洞房

    一路奔行回家,报了平安,总算让大伙都放心下来。

    院子里闹哄哄的,苏氏叶志风还有金兰江嫂子等人都在,裴家过来了两趟马车,大夫人大老爷来了,还有抱着小娃娃的裴长喜。

    裴长喜的宝宝才几个月大,也有些时日没看到叶箐箐了,收到不少礼物就是没见着人。本想着她要成为自家二嫂了,以后在城里见面更方便,谁知婚事就这么被破坏了,当真可气!

    叶箐箐一进屋就被几人包围了,七嘴八舌闹得头疼。苏氏略有些形容狼狈,大早上精心梳的发髻都散乱了。

    傍晚时候她才发了一顿脾气,箐箐还没找到她也没空去叶家算账,谁料到老太太居然敢跑来他们这,叫嚣着要把叶芙蓉还回去,这真是倒打一耙了!

    叶芙蓉被大夫人扣押起来,在问出叶箐箐的大致下落之后他们就坐马车来到田心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彪悍的老婆子。

    大夫人身边的嬷嬷一出面,立马唬住了老太太,再敢无理取闹就扇嘴巴!说到底还是欺软怕硬,一对上裴家的下人老太太立马怂了,也就是在苏氏面前她才有恃无恐。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芙蓉这个女娃子着实恶毒!”江嫂子向来直脾气,最看不惯这种人了。

    金兰几人也都在开解苏氏,她们彼此走得近些,最清楚苏氏为了这个婚事筹备多少,哪有不生气的。

    两家结亲,请来这么多宾客,如今婚事被搅和,叶芙蓉也跟着名臭全城。

    那么多眼睛看着呢,清早时候少东家浩浩荡荡骑马出城,下午裴家散福,可以说这门喜事人尽皆知,叶芙蓉想要不被嘲笑都难。

    这是想嫁入裴家想疯了吧!一个姑娘家没脸没皮行事孟浪,可真是难得一见,声名狼藉看谁还敢要她。

    碍于裴家的压力,徐应龙那边直接反悔了,这种送上门的小妾不要也罢,派了家丁过来拿回三十两礼金。说好要给叶志和上京赶考的,叶家舜哪能给钱,老太太又想撒泼,人徐家是好脾气的?不给钱就往死里打!

    如此一来,叶家处境愈发艰难。人人唾骂也就算了,得罪了那么多人,不能进城做事,在村子里也没有人缘。只能说全是他们自己作的。

    没人搭理叶家死活,裴家这边让人把叶芙蓉给丢出去,省得说他们扣押着人。

    大夫人巴巴的跑去找了那位合八字的大师,看近期还能不能让媳妇儿进门。裴夙之身为家中老三,孩子都会跑了,儿子这么大年纪婚期可不能再拖!

    正巧苏氏也是这么想的,叶箐箐今年十六岁,也是大姑娘了,女大不中留还是快快嫁出去的好。

    双方不谋而合,索性自己给挑了个日子。大师也说了,虽然年头不好但少东家福泽深厚,好事多磨,错过吉日也不碍事。

    大夫人听了这话极为欢喜,心底更加踏实,一旁的二夫人忍不住嘀咕,还好事多磨呢,明明错过了吉日,有这般心急的嘛!

    人是大房的,她一个二夫人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一阵吹吹打打又把人从田心村给迎了回来。

    这回出嫁,苏氏专门找了叶无非在叶箐箐房里陪同,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只要不是命里犯小人,就不信还能被坏了好事。

    无非身条抽高了不少,乖乖的守在叶箐箐门前,小人参精就是他的小尾巴,走哪跟哪。

    叶箐箐琢磨着人也不能一直躲躲藏藏,裴闰之是知道他存在的,哪天跟他通个气,给了蒹葭一个身份。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无非去任何地方。

    因为人参娃娃长得太讨巧了,白嫩可爱充满灵性,这样一个孩子叶箐箐也不能随口就说捡到的,并且也不适合被他们家收养。

    没一会儿喜娘便进来了,说吉时已到,让叶志风把人背出家门口。叶箐箐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体验了一把坐轿子的感觉,路程不短耳边乐声不断,好险没震聋了。

    进城之后直奔裴家大门口,燃了炮竹,第二次迎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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