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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辩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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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带了个新人出来!”

    有人眼尖的发现了她们三人,顿时喊了一嗓子,那些正在调笑的人忍不住投来好奇目光。

    “就你眼尖~”小春香讨厌的朝他抛个媚眼,领着叶箐箐介绍到:“这是我刚得到的宝贝,名叫粉粉~先说好只许看不许摸!”

    “哇,这个姑娘不错啊~嘿嘿不晓得开苞了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哪有不让人摸的!”

    周围的人闻着味儿渐渐凑了过来,一个个又是好奇又是埋怨,心痒难耐。

    他们这些人最是喜新厌旧,小春香对此心知肚明,让小丫鬟牢牢的护住叶箐箐,此时正是新鲜劲呢,可不能随便让人揩油。

    叶箐箐就像是一个货物,被人色眯眯的参观打量意淫,别提多反胃了。

    “好水灵的小美人啊~”惊叹声此起彼伏,大伙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知道你们都想问什么,”小春香挥着帕子笑得合不拢嘴:“粉粉还是个雏儿呢,明日便拍卖她的初夜,万望各位老爷们多多捧场,价高者得~”

    她几乎已经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银了哦呵呵呵~“都让开都让开,”突然一道声音蛮横的插了进来,抱着酒坛的徐应龙出现在叶箐箐面前,“果然是你啊!”

    他最近时运不济,也不知是谁在背后整他,生意频频受挫,正在喝闷酒呢。途中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一扭头就见着一个相识的身影。

    “哈哈哈箐姑娘!”徐应龙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然是卖的,这不,都卖到画舫来了!

    小春香笑容微敛,她万万没想到有人认识她,连忙戒备的护住自己的摇钱树:“徐老爷,你这是……”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今晚可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小春香放心,老爷我不会坏你好事。”叶箐箐跟他买过宅子,而且还勾搭上了裴家,怎么也不会沦落到画舫来卖,这其中必定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应龙才不管这个,他开怀大笑道:“明日拍卖谁都不许跟我抢哈哈哈!”老鸨说的初夜他才不信,只是这块嫩肉他老早就看上了,如今机会从天而降,自然没有不吃的道理。

    叶箐箐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原以为还能看在有过交易的份上,帮把手报个官什么的,谁知又是一个助纣为虐的。

    “徐老爷可不能吃独食,你家小秀秀还没喂饱你?”

    “就是啊,我们也想要呢,大家公平竞争!”

    徐应龙时常宿醉青楼楚馆,基本上常来的人都认得他,此时一言一语的,半是揶揄半是打趣,都是图个乐子。

    小春香对此乐见其次,就是要大伙都起哄,把热度炒起来,才能卖个好价钱。带着叶箐箐四处逛了一圈,便把人领回房间,吩咐人带着吃的上来。

    “今夜你且好好休息,明日我过来教教你,如何服侍男人。”邱玲想着明晚她就要接客了,只能趁着白天提点提点。

    完全不管叶箐箐囧囧有神的表情,她带着两个丫头退出门外,还落了锁,不过幸好没有再用链条拷住人。

    叶箐箐在门口处徘徊了下,确定门外没人偷看,才溜身进了空间。

    先是甩开衣服跳进小溪流洗澡,凉丝丝的泉水洗去一身难闻香味,然后换上自己之前随手搁置在里头的衣物。

    焕然一新,叶箐箐这才自在,爬上岸去田地里找那株人参精。蒹葭一直跟在无非身旁,每日学堂里捣乱,把自己本体丢在她空间里,此时总算的派上用场了。

    “小人参精,小人参精!”叶箐箐对着它叫了几声,毫无反应。

    貌似听不见哦,只能动手揪叶子了,某人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去,直接把城内小院里睡梦中的蒹葭给哭醒。

    “哇呜呜,超痛的……”胖乎乎的孩子醒了过来,懵懵懂懂的瞪着床上的叶无非,“是不是你打我!”

    正在做梦的无非:“zzZ……”

    这边叶箐箐见揪叶子不管用,寻思着是不是要把这大萝卜给挖出来,植物离开泥土就失去了安全感,看它还回不回来。

    可惜还没来得及‘辣手摧参’,蒹葭已经闪身回来了,大眼睛还带着泪花,指控的望着她:“你为什么打我!”

    额……很疼么……叶箐箐一阵心虚愧疚,轻咳一声道:“我只是轻轻的揪了一下,呼呼不痛哈~”

    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瓜,给他顺顺毛,吹吹气,立马就哄好了。

    叶箐箐说自己被坏蛋给抓住了,暂时躲到空间里来,让蒹葭去帮忙搬救兵。

    “我要去找谁?”蒹葭嘬着大拇指问道,“大晚上我进去了他们会不会说我是妖怪。”

    你还知道大晚上突然飘进去会被当成妖怪啊……不对你本来就是妖怪吧!

    叶箐箐也头疼了,去找叶志风她担心哥哥救不出来她,报官吧又速度太慢,人家画舫都要走人啦!

    “你去裴家,找裴闰之。”

    “裴闰之是谁?”蒹葭随手摘了个橘子开吃。

    叶箐箐头疼更甚,斟酌着道:“就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他时常过来的……我这有他送的东西,你能根据气味找到他吗?”

    蒹葭吃完橘子开始舔自己短短肥肥的手指,嘟囔道:“我又不是小狗。”

    “那怎么办?”叶箐箐无奈摊手,她总不能在空间里呆一辈子吧?船舱里人那么多,实在做不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

    “我可以问小哥哥啊~笨!”蒹葭哈哈笑了起来。

    叶箐箐闻言大怒,一掌拍在他天灵盖,“再说我笨就打死你!”

    “……知道了。”小人参精委委屈屈的捂着脑袋,前去通风报信了。

    叶无非当然认识裴闰之,叶家早就在找人了,只是看无非年纪小,没怎么跟他说这回事。他听闻此事顾不得夜色渐深,连忙跑了一趟裴家。

    任谁在听闻两个小屁孩大晚上找人,都会心里纳闷,门童本是不想进去通报的,但看叶无非绷着个脸,似乎周身气度非凡,还是没有偷懒,跑了一回。

    叶无非面无表情的塞给他几文钱作为感谢,看得小人参精直说他是小人精。

    没多久裴闰之便匆匆忙忙出来了,看到叶无非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股紧张与期待:“是谁让你来的!”

    “是箐箐姐。”

    无非话音才落,就被裴闰之给抓住了肩膀,他沉声问道:“她人在哪里?叶家到处在找她,是不是走丢了?”

    145 他来了

    白天的时候叶志风有过来问一声,说看没看见他妹妹,得到否定回答之后即刻离开,匆匆忙忙的,也不告诉他是怎么回事。

    裴闰之料想叶箐箐出事了,连忙跑去那个遇着她的灯笼摊问了老板,得到她买了莲花灯往河边去的消息,除此之外,他一无所获。

    原本准备明日上田心村一趟打探具体情况,叶无非就找上来了。

    而此时躲在空间里的叶箐箐,因为无法感知外界情况,怕自己不在的时候房间里来了人,若是出去查看被抓个现行就糟了。

    所以拜托小人参精回去搬救兵之后,她便离开了空间,乖乖待在房里,正好也等着裴闰之的到来。

    只是……直至天光微晞灯火如豆,谁都没有来,叶箐箐不知不觉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一觉天明,迷迷糊糊醒来之际,只觉身下的床铺在轻轻晃动。不……不仅是床,整个房间都微晃起来。

    “地震了吗!”

    叶箐箐瞬间醒神,爬起身跑过去打开小窗,才想起如今自己置身于画舫之上。

    江面上旭日东升,波光粼粼一片通红,显然这艘船正在缓缓启动,就要离开石安城这片水域。

    她还没逃出去呢!叶箐箐无措的一锤窗口,若是离开石安城,她会不会更难逃离?

    重点是晚上就要被迫接客了,她藏身空间容易,但是人家找不着她,肯定会四下寻找,而她时不时大变活人极有可能被发现空间秘密,除非永远不出来了。

    裴闰之那家伙不会这么绝情吧,说了两不相欠,然后就见死不救……叶箐箐心底暗暗急了起来,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传来一阵声响。

    是金属摩擦的清脆声,有人打开了门锁,来看她这个待宰的牲口。

    “起来了么?”邱玲推门而入,见着她已起身,微微一愣:“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叶箐箐默默低头审视自己,心里一个咯噔,昨晚忍不住洗澡换衣,压根忘了这茬……

    好在邱玲虽然疑惑但是并不深究,在她看来许是后面春香姐又来了一趟,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在意。

    “以后不准穿这么丑的衣服,以色待人,重在着装,懂吗?”邱玲毫不掩饰自己对她身上这套衣裙的嫌弃,朴素厚重,土里土气。

    被吐槽的叶箐箐嘴角微抽:“……”哪有她说的那么丑?何况谁想以色待人了?

    邱玲一边让人端着水盆上来供她梳洗,并且另外呈上一套纱裙更换,弄完这些才开始吃早点。

    在叶箐箐吃早饭的时候,她中途有事离开了下,独自扔下叶箐箐食不下咽。透过小窗口已经看不到岸边了,茫茫江面,这艘画舫正在出发前往下一站。

    没多久邱玲回来了,让小丫头把饭菜都撤下去,丢给叶箐箐一个画册。

    “今晚就会举行拍卖会,为了给你开苞现在已经张罗布置,时间紧迫,上午要把这个给我看完。”

    叶箐箐呐呐的伸手接住,好奇打开一看,瞬间傻眼了。

    这这这……歪歪扭扭的两个小人纠缠在一起,传说中的妖精打架啊……

    “怎么?不好意思了?”邱玲掩嘴嗤笑,道:“到底是个雏儿,没见过这个吧?过了今晚你就会习惯的~”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身为凤尘女子,哪有什么羞涩可言。

    “我怕是无法习惯。”叶箐箐撇撇嘴,放下春宮图,起身走向窗子旁。

    邱玲不在意的笑了笑,摊开手:“谁不是一步一步改变的呢?不想看也没人强迫你,只是奉劝你多看多学,才能让自己少吃点苦头~我言尽于此。”

    她在这艘画舫十年,见了多少因为各种原因进来的女子。寻死觅活头破血流,最终还是清白不保,并且承受更多凌辱。

    抗拒,不过是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艰难罢了。

    “你说的很对。”叶箐箐重新拿起那份春宮图,如果她不是倚仗空间有恃无恐,若她没有任何退路,服从才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她的反应让邱玲微微意外,笑了笑道:“你是个聪明姑娘,我尚且问问,在没有成为粉粉之前,你叫什么名字?”

    我才不会成为什么鬼粉粉好吧……叶箐箐面无表情道:“也许你吃过箐箐坛子肉。”

    “啊?”邱玲闻言一愣,脸上厚厚的粉底都要惊掉了,“坛子肉很好吃,居然是你家做的?”

    这趟离开她们画舫可是带走了不少坛子肉呢,姑娘们和恩客都喜欢用它佐菜下酒。

    叶箐箐默默点头,她的名字随着坛子肉走进石安城的千家万户,想想也是挺囧的一件事。

    “真是令人意外……不过你最好还是忘掉你的名字,前尘往事都与你无关了。”

    邱玲伸出手,替叶箐箐把衣襟敞开些,露出若隐若现的一点乳钩,“从今晚开始,你就是粉粉了,千万别想着逃跑,我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美人成为那群瑰奴船夫的玩物。”

    这是画舫对那些逃跑的人做出的惩罚,船上除了恩客,就只有水手和瑰奴是男性,他们在这种地方做事,顽女人的手段可是学了十成十,有的是折磨人的方法。

    邱玲不过是例行敲打一番,尽自己調教新人的本分,同时也为叶箐箐好,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不是?她尚有其他安排,并不久留,离开了房间让人自个儿看画册。

    叶箐箐一边估摸下时辰,一边对着春宮图发呆,如果她会游泳就好了……

    也就在这时,房门一阵轻响,裴闰之溜了进来。宛如天降奇兵,既惊喜又意外。

    也许是因为船只驶离了岸边,看守的人觉得叶箐箐插翅难飞,况且她一直安安静静配合,故而门上并未落锁,裴闰之才得以偷身进来。

    叶箐箐看到他自然是非常吃惊,画舫上这么多房间,他怎么找到她的?况且还是大白天的情况下,就不信画舫随意给人乱逛。

    “怎么这个表情,很吃惊么?”裴闰之探视的目光快速扫过她全身。

    叶箐箐揪住自己的轻薄纱衣,问道:“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裴闰之尚未作答,从他背后冒出来个小脑袋瓜,正是肉乎乎的小人参精。

    “当然是我带路啦,在这么臭的地方,也就我能及时找到你了。”蒹葭的两个小鼻孔堵着塞子,一脸邀功神色,“记得请我吃很多很多鸡。”

    叶箐箐瞬间了然,他的本体就在自己空间,通过感应本体,找到她自然轻而易举,只是……“你们就这样走进来?”

    没有人阻拦他们?人参娃娃总不会还有隐身的技能吧?

    “作为客人,大摇大摆进来的。”裴闰之眼尖的发现了她桌子上的春宮图,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倒是箐姑娘……没事吧?”

    去你妹妹的箐姑娘,叶箐箐没由来的对这个称呼不满起来,抿抿嘴道:“暂时没事,晚上就不知道了。”

    裴闰之挑挑眉梢:“打从在下进了这画舫,可没少听说今晚粉粉姑娘的拍卖会……”

    “你这是在挖苦我么?”叶箐箐无奈的揉揉眉心,“敢问这位英俊的少东家,愿意救小女逃出生天么?”

    裴闰之微微一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么?叶箐箐半敛住眼眸,实实在在给他行了个谢礼:“小女感激不尽。”

    “箐姑娘无需多礼。”裴闰之客气的伸手虚扶了下。

    一旁的蒹葭眨着大眼睛左右瞧瞧他们两个相互客套,吮着大拇指道:“我不会游泳,就不陪你们玩啦,我要去找小哥哥了。”

    “啊?”叶箐箐眉头一跳,正要叫住他,一转身人已经闪身不见了。

    我去!在裴闰之面前玩瞬间消失,是巴不得他知道你是个小妖精嘛!

    见她一副纠结着如何解释的模样,裴闰之淡淡的扔下一枚炸弹:“昨晚他自己说漏嘴了,还送了我两根参须。”

    啥?叶箐箐目瞪口呆,蒹葭这个傻孩子哟……不仅暴露秘密还搭上了参须,多半是被敲诈哄骗的吧!碰上这奸商还真是不幸。

    裴闰之却对小人参精不怎么好奇的样子,道:“按照船只行驶速度来看,天黑之前我们是抵达不了渡龙口的,只能等待明日。”

    “什么意思?”

    “明日船靠岸了,我们才能抓住时机溜走。”裴闰之如此说道。

    叶箐箐不知渡龙口是何处,眉头一皱:“那今晚我怎么办?”

    裴闰之一脸爱莫能助的样子:“在下与你非亲非故,能力有限,箐姑娘自求多福。”

    好一个非亲非故,叶箐箐睁大眼睛,她今晚要被人拍卖耶,让她自求多福?

    负气的点点头道:“行,我自己会想办法的,还望明日少东家助我脱困,回去之后必有重谢!”

    裴闰之微微一笑,朝着门口走去:“祝你好运。”

    叶箐箐面无表情的与他挥手作别:“明天见。”

    当夜幕降临,画舫张灯结彩,丝竹乐响,整一个下午都被邱玲揪着讲解体位的叶箐箐、洗刷干净梳妆打扮,隆重的送上了舞台。

    146 委屈

    舞女们衣着果露,在乐声中如一只只花蝴蝶翩然在宾客之间,时不时这个摸一把那个掐一下,为整个拍卖会助兴。

    小春香依旧浓妆艳抹,明明一把年纪,还恨不能把自己打扮成花季少女。她领着叶箐箐走了一遭,舱内气氛浓烈,所谓酒助人兴,美人更助兴。

    画舫里显然不是第一次弄这种拍卖会了,小春香说了几句开场白,便开始怂恿那些有钱老爷们报价。

    “五十两!”徐应龙响应热烈,一开口就秒死了一帮人。

    爱逛青楼跟有钱并不能划等号,既并不是每个色鬼都是富佬。他们虽然银钱不多,但甘愿花在女人身上,只是这一度春宵五十两确实有点贵了。

    “五十五两!”一个胖乎乎的老头,眯着迷醉的双眼,他最喜欢这种粉嫩可口的年轻小姑娘了。

    “那我出五十八两……”

    “我我我六十!”

    被人待价而沽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叶箐箐面无表情的站着,索性不去关注那些越飙越高的声音。

    方才她大致扫了一眼,并未看到裴闰之的身影,也不知躲哪去了。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是有怨怼的,虽然她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去怨……他为什么不救她。

    “二百五十两。”

    突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插了进来,碾压性的高额报价瞬间让全场寂静了一瞬,众人齐齐扭头望去,率先入目的竟是一个银色面具。

    只见一个黑袍男子斜靠在二楼栏杆,脸上挂着个显眼的银色面具,在这五彩斑斓的船舱内格格不入。

    她的画舫啥时候混进了这种怪人?小春香心里微微嘀咕,不过给钱的就是大爷,管他通缉逃犯也好,江洋大盗也罢,她才不在乎!

    “这位大爷给了二百五十两!还有比这更高的吗?”

    下面的人嘀嘀咕咕不做声了,京城鼎鼎有名的花魁一晚上都未必有这个价,那可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个清秀丫鬟了,何止这一晚!

    “我们粉粉今晚就归这位大爷享用啦!”二百五大大超出了小春香的预期,她心知不会再有比这更高的了,连忙遣小丫头上二楼收银子,大爷可别又反悔了。

    叶箐箐就这样值二百五卖了,被推搡着回到小房间,等候金主的到来。

    “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吗?好好伺候客人,知道吗?”邱玲拨了拨香炉带着人退了出去,她今晚也忙着呢,还要招待老相好。

    黑袍男子缓缓步入屋子,在叶箐箐面前站定,似乎在透过面具打量她。

    “裴闰之?”

    叶箐箐不太确定的问道,潜意识里她还是觉得裴闰之不会就这样坐视不管,只是……眼前这人的周身气质又跟他不大像……

    一袭黑袍,沉默冷冽,仿佛暗夜里潜入的使者。

    他向着叶箐箐走去,步伐不急不缓,一声声敲打在叶箐箐心尖上,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等等,你先别过来。”叶箐箐忍不住后退两步,她越来越觉得这人不是裴闰之了。

    黑袍男子恍若未闻,银色面具完全掩盖了他的五官,也别想从那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揣摩出些许意图。

    他已经过来了,叶箐箐在进不进空间的选项上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不暴露秘密。

    她咬咬牙再次问道:“你是不是裴闰之?”说到底还是心中存有某种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希冀。

    黑袍男子不答,倏地出手虏获了她,叶箐箐只觉眼前一花,一条布巾闪过遮掩住她的双眼,与此同时,手腕也被反扭住,干脆利落绑个结实。

    卧槽!这全套动作仅在几秒钟之内完成,一时大意她已经束手就擒!

    “你干什么,快点放开我!”叶箐箐心里瞬间凉了大半,她今天不会阴沟里翻船,遇着变态了吧?

    人的双眼被罩住,就会不自觉的支起耳朵倾听,然而对方非常沉得住气,她只听见自己气急的呼吸声。直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唇瓣贴上一个温热的物体,她被那人亲吻了!

    “唔……”不要不要,她不要这样……叶箐箐心里万分着急。

    黑袍男子的亲吻异常用力,吮咬厮磨,仿佛要生吞了她。不仅如此,他的手掌还爬上了叶箐箐柔软的前胸,毫不客气的揉抓起来。

    “不……”

    被人上下其手,无处躲藏的叶箐箐忍不住哭了起来。

    仗着自己身怀空间有恃无恐,然而事实是,她现在被人捆绑着揪在手心,根本无法逃脱。

    戴着面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还是穿黑衣裳的,为什么她会天真的猜测他是裴闰之呢?!越想越是觉得自己是个傻瓜,大傻瓜!

    叶箐箐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种又惊又怕的心情,再想到裴闰之真的扔下她不管了,更是伤心委屈,说两清就两清,到底谁比谁绝情?

    黑袍男子似乎察觉了她的眼泪,慢慢停了下来,收回自己的大掌,双唇也放过了她。

    叶箐箐这才得以好好喘气,贝齿咬紧下唇,没有哭出声来。她感觉到一双手抚上了她被眼泪浸湿的巾布,不由寒毛直竖,正严阵以待,谁知身上突然一轻,覆在她上面的躯体离开了。

    他想做什么?叶箐箐满怀戒备的放缓了呼吸,竖着耳朵仔细留意动静,房里却静悄悄的。

    好半晌,没有任何动静。

    “你想干什么?”叶箐箐被蒙住双眼,万分没有安全感,脑补的种种凌迟着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她试着挣动自己的双手,却怎么都无法摆脱布条的桎梏,直到折腾得自己筋疲力尽,她才放弃的停下来歇息,屋里很安静,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黑袍男子走了么?

    叶箐箐抱着这种担忧,慢慢的合上双眼,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叶箐箐倏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眼睛没有被绑住,手腕也不见勒痕。

    若不是红肿的双唇,她几乎以为昨晚是做了一场梦。

    这是怎么回事呢?那个黑袍男子当真这样轻易的放过了她?叶箐箐垂眸看向自己手臂上红艳艳的守宫砂,一头雾水。

    没多久便有小丫头端着红豆莲子粥进来,说是春香姐体谅她初经人事,特别容许休息两日,这可是棵摇钱树,自然要好好供着。

    叶箐箐面无表情的听着,喝了粥就把小丫头打发走了,她在等裴闰之的到来。

    直到午饭过后,画舫的人都休息去了,某人才姗姗来迟。

    “你昨晚去哪里了!”叶箐箐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

    裴闰之眨眨眼,似乎对她的脾气不太适应,道:“在下已经筹划好今晚逃跑路线,箐姑娘无需担心。”

    “昨晚你在哪里?”叶箐箐咬咬牙,再次问道。

    裴闰之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望着她,目光里蒙着一层她看不透的意味。

    叶箐箐瞬间觉得委屈了,却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我被人拍卖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裴闰之轻声笑了笑:“箐姑娘觉得我该如何帮你?”

    “你……”原来你也有这样对我的一天。

    叶箐箐红着眼眶别开头,一切显得她很无理取闹。是她说要两不相欠的,他们虽然暧昧但其实什么关系都不是。

    如今自己犯蠢被抓了,也是自己请求他来帮助,他也已经筹划好逃跑路线……没错,一切都没错,少东家一言既出,自然能够带着她逃出去。

    不就是被一个‘不是裴闰之’的人亲了吗?有什么好委屈的,他凭什么事事帮着你呢?如今这样已经是仁至义尽,是她欠了他比较多。

    “你后悔那天做的决定了吗?”裴闰之轻声问道,朝着她的眼睛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触碰。

    被叶箐箐扭头躲开了,“没有,回城之后定然重重酬谢少东家大恩。”

    “那么……”裴闰之收回手拢在袖子里,弯了弯唇角:“今晚等我消息。”

    他走了之后,叶箐箐把自己陷入软软的棉被里面,一定是船舱里太闷了,她觉得,自己开始拥有了烦恼。

    傍晚时分,画舫果然靠岸抛锚了,渡龙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虽是小镇,因着是进京的必经之路,也算繁华热闹。

    画舫会在这里停留几日,采买新鲜食材之类的,顺道招揽新鲜客源。

    暮色下,正是画舫做皮炎交易的好时机,鼓乐声不绝于耳,歌姬站在船头一展歌喉,吸引岸上许多目光。想必明日之后,渡龙口的人就会知道江边来了这么一艘画舫。

    得到特许放假的叶箐箐把自己锁在屋子里,闷头睡大觉,知道夜色深沉,黎明将至,才被裴闰之给叫醒。

    “我们该走了。”

    叶箐箐睡眼惺忪的爬起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本以为要小心谨慎偷偷摸摸,谁知他带着她大摇大摆下楼去。

    即便是做夜里营生,这个时辰也都安睡了,醉鬼也要休息啊,何况他们的香炉里头都被裴闰之加了料。

    这才能恍若无人的带着叶箐箐走出去,下了船之后,裴闰之带着她摸黑步行片刻,牵出两匹马来。

    147 梦

    裴闰之把缰绳递到她手上,“要进镇子里等待天亮,还是直接骑马往回赶?”

    叶箐箐此刻归心似箭,自己失踪好几天,家人怕是找疯了,估计娘亲都在抹眼泪了。

    “若是我们现在骑马回去,前面可还有人家?”

    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即便再心急,也不想两手空空就上路,前面若是没有村镇,他们俩吃什么喝什么?

    裴闰之知晓她的顾虑,笑了笑道:“放心,沿途有些村庄,茶饭休憩不成问题。”

    既如此,当然是立刻启程了,叶箐箐翻身上马,一边问道:“我们骑马回去要多久?”

    水路比陆路要快些,若是顺风顺水还有‘千里江陵一日还’的速度,更兼陆地道路七转八绕,人在马背上颠簸也需要休息。

    行船两日,都不知道自己离开石安城有多远了。

    “约三日左右,”裴闰之答道,一夹马腹率先走在前头,示意她跟上自己,“星月黯淡,莫要骑快了。”

    叶箐箐缩着脖子不吭声,别说骑快马了,她都要冻死了。

    所谓更深露重,黎明前的黑暗那是凉风乍起,她这身轻薄纱衣什么都挡不住。

    裴闰之何等心细,一眼发现了她的不妥,脱下自己的外袍丢过去,淡淡道:“穿上吧。”

    “你……你不冷么?”叶箐箐抓着尚有余温的袍子呐呐问道。

    裴闰之不在意的扬起唇角,道:“不过一件袍子罢了,箐姑娘无需多虑。”

    是啊,不过一件外袍……却又不仅仅是外袍,叶箐箐没有推拒,把衣服披在身上,霎时被他暖暖的气息包围住。

    有了这件衣服,叶箐箐总算好受些,但还是止不住冷。仲秋已过,季节即将步入初冬,昼夜温差大,马背风疾,不是一件衣裳抵挡得住的。

    早知道就先进小镇等候天亮了……叶箐箐不由后悔起来。如今他们没有干粮没有水袋,她这身衣服也没能换下来,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四周黑糊糊一片,万籁寂静,只余他们胯下坐骑,马蹄嘚嘚。叶箐箐分明觉得空气中水分很重,迎着风的脸上都有点湿漉漉的,不知是降露还是薄雾。

    好凉……快啊……叶箐箐浑身一阵轻颤,感觉衣服都受了潮,冰冰凉凉的贴着。

    人在寒冷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寻找温暖所在,忍不住频频瞄向前方开路的裴闰之,回想他们数次同骑而行,那个暖和的怀抱。

    不如让他再带着自己同骑吧,反正又不是没试过……但是人家已经给出了外袍,会不会太得寸进尺了?

    叶箐箐纠结了,内心天人交战苦苦挣扎,也许就一句话的事儿,但是她说不出口……

    正犹豫着,前方的裴闰之忽地回过头来,她热切的注视被抓个正着。

    “很冷?”他挑挑眉,放慢速度与她并驾齐驱。

    “……”最怕气氛突然尴尬,偷看被发现实在是挺没脸的。叶箐箐抿抿嘴答非所问:“我们还要多久到达下一个地方?”

    裴闰之看了她好半晌,才缓缓收回目光,道:“前方便是千秋岭,天亮后差不多能到。”

    “哦。”

    叶箐箐抬头瞅了瞅天色,顿时苦了脸,强自忍耐继续赶路。可恨自己空间没有多放几套衣服,真是失策。

    “……真是倔强。”裴闰之一声轻叹,随即跃身而起,足尖在马背上一点,跨上了叶箐箐那匹马。

    叶箐箐只觉背后一阵劲风袭来,突然就被温热的胸膛抱个满怀。

    “你就不能坦诚一些么?”裴闰之搂着她,大掌牢牢包握住她抓着缰绳的冰凉小手。

    乍一接触到那暖融融的手心,叶箐箐忍不住打个激灵,好、好暖和……

    她不能自抑的往后缩了缩,把自己完完全全陷入身后的怀抱里,一边问道:“坦诚什么?”

    “呵~”裴闰之意义不明的在她耳畔轻呵一声,不说话了。

    两人驱着马儿加快了速度,以期能早点到达千秋岭,身后那匹无人坐骑乖乖跟上,非常聪明。

    叶箐箐迎着凉风双眼微眯,倚靠背后天然暖炉,也不用自己费心看路,彻底放松了下来。

    不可否认,这双臂膀带来无可比拟的安全感,她真的要因为他背后的复杂人事而放弃吗……迷迷糊糊中这样想着,叶箐箐耸拉着眼皮,竟睡了过去。

    然后……她做了一个梦。

    有一只非常漂亮的蜻蜓从眼前飞过,琉璃色的翅膀在阳光下闪出华美的青蓝光辉,她满目痴迷的追了上去,一直跑一直跑,不经意间闯入了别人家的后花园。

    有孩子欢笑声传来,伴随着一道熟悉的清澈嗓音:“想要爹爹手上的花么~”

    “要啊,给、给我~”小孩子软软糯糯的奶音,扬着小脖子仰望拈花的俊美青年。

    叶箐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那是——已然儿女成双的裴闰之。

    他看起来如此快乐……叶箐箐只觉心里一疼,浓浓的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接着,她便醒了。

    鼻翼间充斥着苦涩难闻的药味,叶箐箐费劲得眨眨眼,还沉浸在那种梦里的难受之中,与别人生儿育女的裴闰之……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棉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而裴闰之则端着一碗药坐在床畔。

    “醒的正好,趁热把药喝了。”

    裴闰之放下药碗,扶着她半坐起来,斜靠在床柱上。

    叶箐箐愣愣的看着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不得劲,低声问道:“我生病了么?”

    “头还疼吗?”裴闰之伸手抚上她的额际,摇摇头道:“还是烫的,你烧了一整天了,赶紧喝完药躺下休息。”

    “一整天?”叶箐箐睁大眼睛,环视这个屋子,瞧着像是客栈,忙问道:“我们在哪里?”

    裴闰之把药碗递给她,挑挑眉道:“自然还在千秋岭,箐姑娘莫不是以为我有神通,能把你给变回去。”

    居然因为自己生病耽搁了赶路,叶箐箐还真有些过意不去:“这一回真是麻烦你了。”

    巴巴的跑来救她,走出这么大老远,一离开就是好几天,他家人怕是也会担心着急,况且手头的事务也没人处理……思及此,叶箐箐忍不住抬头看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做什么这样看着我?”裴闰之拢着袖子站起身,笑道:“箐姑娘若是过意不去,回头谢礼厚重些便是。”

    “你的女儿真可爱。”冷不防叶箐箐脱口而出,充满酸味的一句话,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萦绕不去。

    裴闰之不明所以,道:“睡糊涂了吗,赶紧把药喝了。”

    叶箐箐捧着药碗瞥他两眼,这黑糊糊的药汁有够难闻的,让她喝这个?

    拜空间灵水所赐,她的身体抵抗力极好,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生病的滋味,更别提喝中药了……

    俗话说伸头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躲不过去只能迎面而上,叶箐箐两眼一闭憋着气就把药给灌了下去,咕噜咕噜一气呵成。

    直到吞咽下去之后才开始反胃干呕了几声,这复杂难闻的气味,真不知如何用言语形容。

    “好好休息。”裴闰之收起药碗,转过身准备离开。

    “中秋节那天……”叶箐箐踌躇着叫住了他。“那个跟你一块买灯笼的姑娘是谁?”

    刚喝完药没有丝毫睡意,虽然精神头不足有些恹恹的,但还是止不住心底猫抓似的好奇。

    裴闰之顿住脚步,朝她侧目望去,他淡淡道:“箐姑娘为何这样问?”

    “我想知道。”叶箐箐坦白直言,目光坚持的望着他。

    他却晒然一笑,温声而有礼:“此乃在下私事,箐姑娘逾距了。”

    这是不想告诉她?当真要去跟别人生猴子了么?叶箐箐咬咬下唇:“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这样冷淡疏远,克制守礼。

    “是。”

    裴闰之毫不否认,他笑了笑打开房门,“昨日已经找了人回去报平安,箐姑娘莫要牵挂太多,安心养病就是。”

    也不等她再说些什么,随即跨门离去。

    真是……可恶……叶箐箐对着被关上的房门发起呆来,他说他是故意的,所以说,到底谁比谁狠心?

    许是因为生病之故,叶箐箐只觉心情无比低落、矛盾,她自己都闹不清,她想要什么?也猜不透裴闰之的意思,她之于他来说,算不算特殊的存在呢?

    叶箐箐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窗外已是一片暮色,身上黏黏腻腻的出了一身汗,想来是退烧了。

    裴闰之替她叫了一份清粥小菜,爽口无油,她感觉腹中饥饿,呼呼的吃了两大碗,完了之后提出洗澡要求。

    虽说现在天气凉爽了,但是两三天没洗澡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即便叶箐箐高烧才退,也不顾劝阻非洗不可。

    裴闰之只得替她叫来小伙计安排热水,一通张罗忙活,可以说是任劳任怨。

    “裴闰之,”洗过澡的叶箐箐趴在床上,披散着湿哒哒的长发,突然出声叫住了他,“你过来一下。”

    正欲离开的人闻言转过身,扬扬眉梢:“箐姑娘还有何吩咐?”

    “我再给你打张欠条可好?”

    裴闰之闻言一愣,继而收敛了笑意:“箐姑娘这是何意?既然已经两清,何必多此一举。”

    “我反悔了。”

    148 他愚蠢

    叶箐箐爬下床,赤着脚向他走去:“我反悔行不行?”

    裴闰之闻言眸子微沉,黑漆漆的瞳孔没有泄露出主人半点心思,他定定的注视着叶箐箐缓慢靠近的步伐。

    “那两千两银子本来就是你家的,不算是我还你的。”

    裴闰之在意的可不是那点银子,他轻声问道:“是你想要划清界限,如今又想反悔了么?”

    “是。”

    叶箐箐不带半点犹豫,大大方方承认了,非常理直气壮。

    “然后你想怎么样呢,箐姑娘?”

    谁料裴闰之摊摊手,摆出一副不为所动、愿闻其详的姿态。

    问她想怎么样?叶箐箐在他面前站定,目光游移:“……也没想怎么样……”

    “哦?”裴闰之老神在在的挑挑眉。

    叶箐箐轻哼一声,忽的伸手揪过某人的衣襟,迫使他弯腰俯身下来。

    这个可恶的家伙,不就是想让她先摊牌吗,以为她不敢吗?!

    瞧瞧那嘴角,擒着一抹无辜的浅浅弧度,稳操胜券的样子,何等碍眼!叶箐箐磨磨牙,突发动作,踮起脚尖嗷呜一口咬上去。

    “唔!”

    两人不幸唇齿相撞,同时发出一声闷哼,柔软的唇瓣被尖利牙齿磕到了。叶箐箐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明明疼的要死,却不甘愿就此退去,硬是揪着人使劲亲。

    可怜裴闰之料所未及,足足怔愣几秒钟,随即眉头微蹙,一言不发任由她对自己胡作非为,唇角被牙尖给蹭破皮,霎时间满嘴的铁锈味。

    叶箐箐撑不了几秒钟,便捂着嘴蹲下来:“我的嘴巴好疼……”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

    裴闰之轻舔薄唇的细小伤口,垂下眼眸凝视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叶箐箐。”

    “你觉得呢?”叶箐箐鼓着脸颊抬起头瞪他一眼,她都这样做了,就不信这家伙还不明白!

    裴闰之似乎看出了她心中腹诽,眨眨眼轻笑道:“在下不明白。”

    “你……”叶箐箐睁圆了眼睛,这不会是要她表白的意思吧?

    虽然她一个现代人脸皮比古人稍微厚一点,也不怕女生先表白啦,但是,莫名就是觉得谁先承认谁先输。

    并且看裴闰之莫测的神色,一时间还真摸不准他会如何表态。

    “若是无事,在下就先行回房了。”裴闰之双手拢袖,转身欲走。

    哪里无事了,他居然说要回房!叶箐箐顿时怒从心起,凶巴巴道:“回就回,我也要睡觉了!”

    第一次主动献吻,没想到会是这样收场,真是出师不利,最过分的还是裴闰之,他的反应就是没反应!莫不是应付了太多这种主动的女子,经验丰富了吧?

    叶箐箐越想越是气哼哼的,玄关处的裴闰之却心情甚好,轻笑道:“那么箐姑娘好生休息,明日我们便启程回石安城。”

    真的……太可恶了,他果然是成心的,就是故意要气死人嘛?!

    两人就这样各自带着嘴伤回屋就寝,心情如何……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第二日,驱走病魔的叶箐箐恢复元气,同裴闰之一道用了早饭,随后打点好干粮水袋,骑马上路。

    双方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并且裴闰之依然一句一个箐姑娘,看样子是不打算改口了。

    叶箐箐故意甩着马鞭,骑在他前头,反正这条山道直通到底没有岔路,她也不怕会走错。

    裴闰之不远不近的缀在她后面,那唇角微扬的闲适模样,简直像是出来踏青游玩的贵公子。

    眼看着日头渐高,临近午时之际,该在路边停下歇息了。叶箐箐缓缓放慢速度,正欲回头跟裴闰之商量下休憩地点,便听见前方传来哒哒马蹄声。

    一骑快马自滚滚烟尘中来,远远看去速度非常快,叶箐箐想着山道并不很宽敞,为避免发生‘马祸’,就往旁边让了让。

    “叶箐箐!”

    一声呼喊,叶箐箐循声望去,迎面而来骑马之人身形分外眼熟,定睛一看,竟是高峰。

    高峰是出来寻人的,半道上见着两个人影,远远的就看仔细了,果然是叶箐箐!他一收缰绳,疾行的马儿长鸣一声前肢仰起,才堪堪止住步伐,在原地来回踏动几步。

    “你怎么会在这?”

    “你是猪吗!”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叶箐箐斜眼睨过去,“能不能好好说话?”这么巧偶遇他乡,一开口就怼她,她到底哪里猪了?

    高峰抬着下巴冷哼,声音略显沙哑道:“人家八岁女娃娃出门赏灯都能平安归来,就你这蠢货买个花灯能把自己弄丢!”

    “这是概率问题,我只是一时倒霉好么……”叶箐箐摊摊手,一边好奇的打量他两眼:“话说,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几日不见,高峰清瘦了许多,瞧着下巴都变尖了,并且上头还有胡渣。曾经意气风发少年郎,眼看着分分钟染上沧桑感的节奏。

    叶箐箐盯着他黑眼圈满是同情,问道:“你不会是被曾秋梅逼到逃婚了吧,这么冲冲忙忙是要上哪去?”

    “别跟我提她!要不是为了找你这傻瓜,我会弄成这样?”高峰脸上是大写的不耐烦,火气特别旺。

    “找我?”叶箐箐意外的指着自己,若是自家哥哥这样尽心尽力那还情有可原,高峰就……

    高峰自觉失言,抿抿嘴不说话了,一时间气氛微微尴尬。

    裴闰之瞅着机会轻咳一声,插入他们之间道:“不如到前方树下暂做歇息。”

    叶箐箐点头附和,本来就到了吃午饭的时辰,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好有随身干粮。

    “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够义气,不枉我们认识一场,”掏出自己打包的肉馅烧饼和芝麻甜饼,叶箐箐率先递给高峰,道:“回去请你吃大餐。”

    高峰盯了她好半晌,才移开视线看向裴闰之,问道:“你在哪找到她的?”

    他得知叶箐箐失踪之后,帮着叶志风一起四处寻人,连着好几天杳无音信,茶饭难安几多煎熬。

    直到接收了裴闰之传达的消息,得知他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高峰第一时间牵了马儿奔出来,就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确认她平安无事。

    明明知道自己已经不算自由之身,明明知道她身边必然有另一个他……

    “这个嘛……”裴闰之斟酌道:“箐姑娘吉人自有天相,承蒙你们如此挂念,自然就逢凶化吉了。”

    叶箐箐也没想让人知道自己青楼两日游的事,便含糊解释道:“就是遇着人贩子,差点被卖了当丫鬟,还好少东家来得及时。”

    这一套说辞不是针对高峰一人的,就是回到家里,叶箐箐也会这样说。毕竟青楼那种地方,说出来只会让家人更加担忧罢了,况且邻居问起也不好说,她还要不要面子名声的啊。

    “人贩子?”高峰仰头灌下一口水,道:“近日石安城不见了好些姑娘小孩,官府都全城戒严了。”

    “那些人着实可恶,若不好好惩治一番,只怕越加猖狂。”叶箐箐双手握拳,无良人贩子毁了多少人的一生啊!

    高峰朝她撇撇嘴道:“西南来的流民渐渐增多,为了活下去自然不折手断,重点还是自己放聪明点!”

    “这次算是我犯蠢行了吧?”要不是看在你满下巴胡渣的可怜份上,才不会让着你。叶箐箐同样撇撇嘴,若非当时她遇着裴闰之跟那个小姑娘,兴许就不会买莲花灯去河边了……

    思及此不由把目光投向一旁的裴闰之,正好撞见他望向自己,眉目深如许。

    回程路上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三匹坐骑快马加鞭,隔日便顺利抵达石安城。

    叶箐箐与高峰二人在城门口跟裴闰之分道扬镳,她急于回家报平安,随后再好好谢过裴闰之大恩。

    高峰是第一次这样与她单独骑马在外,恰逢深秋,气候凉爽,白云悠悠。

    “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帮助你是吗?”他突然出声打破沉静。

    “你想表达什么?”叶箐箐斜他一眼,“又想说我攀高枝?”

    不等高峰作答,她自己先长叹一声:“怕是攀不上哟~~”

    “哼!”高峰甩了甩马鞭,冷声道:“我看你机会大得很!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子……”

    他几乎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明明在她的笄礼之上,他们两家口头公布了喜讯,一转眼,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只感受到一天的喜悦,便从天堂跌落地狱。

    也就在这时,他才彻底明白,自己的心意。

    原来那么看不顺眼、执着的对你找茬,是因为喜欢。偏偏就在我明白的那一刻起,我连欺负你的资格都没有了……

    叶箐箐闻言嘴角微抽,喂喂要不要总是这样毫不客气的奚落她啊?“大家都说我挺能干的好吧,你这傲娇的毒舌该改改了喔!”

    高峰挑挑眉:“难道我说错了,当年你扎的那个破风筝还在我手里呢!”

    啥?叶箐箐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曾经扎的那个风筝,在上河村的学堂里,还因此被叶芙蓉赖上一笔!

    “那不是掉水里了吗?早就坏了吧。”真可惜,上面还有她给画的颜表情呢。

    是啊,早就坏了……高峰垂下眼眸,那个墨迹糊成一团的破风筝,居然还躺在他屋里,想想都觉得愚蠢,他愚蠢。

    149 丰收

    叶箐箐一到村口就被叶志风接个正着,他料想妹妹若是回来必定不进城,而是直奔家里来,果然不错。

    带着人回家,沿途村里的邻居看到她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她没事吧,失踪了好几日,可把家人担心坏了呢!

    叶箐箐笑着一一回答,脚下却不停留的往家里赶,邻居们也知道他们一家急于团聚,并不跟进屋。

    院子里金兰带着一群妇人在做坛子肉,见着她顿时惊喜的叫了起来:“啊呀,箐姑娘回来啦!”

    “可算是平安回来了,这下子苏娘子可以安心养病了……”

    “箐姑娘没什么事吧,可是遇上拐子了?遭此霉运需得去庙里好好烧烧香!”

    “烧香有什么用,年底到啦城里也乱了起来,上河村青山家的小孙子可不被拐走了,一直就没能回来!”

    院里的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火朝天,叶箐箐摆脱了她们,率先跑进屋里去。

    方才听她们说娘亲生病了?

    果不其然,汤宛容带着小多多守在苏氏房门之外,里头葛小珊正在照顾病人。

    汤宛容一见叶箐箐顿时倏地站了起来,高兴的朝屋里喊道:“娘亲,人回来了!”

    躺在床上的苏氏顾不得头疼,忙爬起来连声问道:“是箐箐吗?是箐箐回来了吗!”

    “娘亲,是妹妹回来了!”叶志风在门口处应道。

    两句话的功夫,叶箐箐已经进屋了,看到床上的苏氏和一旁站立的葛小珊,皱眉道:“这是怎么啦?”

    苏氏眼眶瞬间红了,抽抽鼻子拉过她骂道:“你这死孩子上哪去了!平日里仗着自个儿会骑马乱跑不说,大晚上还不警惕些,非要把大家折腾一遍才甘心是不是!”

    “我错了。”叶箐箐乖乖站着,低眉顺目垂首聆听教诲,摆足了认错姿态。

    “你当然错了!外面坏人那么多,大晚上一个姑娘家多危险呐!”苏氏越想越是生气,又担心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和惊吓,抿抿嘴道:“从今天开始不许出门!”

    不是吧……看来正在气头上,得哄一段时间才行,叶箐箐表示服从组织决定,一边问起娘亲的病情。

    其实苏氏并无大碍,只是中秋节贪嘴吃多了螃蟹,内里寒凉。正巧当晚叶箐箐失踪,熬夜找了一晚上,心下着急起火,几相交加之下,这才病倒了。

    “箐箐没什么事,娘亲先把药喝了吧。”汤宛容趁机端着药碗上来,屋里顿时飘散开一股药味。

    年纪渐长果然还是不能熬夜啊……才病过一次的叶箐箐感同身受,望着那黑糊糊的药汁心悸不已。

    苏氏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冲汤宛容挥挥手道:“你带着多多到外头去,别过了病气给他。”

    “在门口不碍事的。”汤宛容不走,虽然多多还小,但是哪这么娇气了。

    叶志风想着娘亲必定很多话想跟妹妹说,抱起自己儿子出去了,“我带经年别处玩去。”

    多多大名叶经年,也就叶志风会这样叫他了。

    屋子里苏氏细细询问了叶箐箐这几日经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碰上坏人无非是图色,她心里可愁坏了!

    “娘亲也不管你跟少东家是怎么回事了,咱们早点寻个人嫁了行吗?”苏氏眉头紧蹙。

    叶箐箐摊摊手:“随便找个人?”

    “胡说,哪能随便!”苏氏瞪她一眼,充满遗憾道:“可惜你没能及时抓住高峰,这次他如此卖力找你,若说无情我都不信……真是……”

    叶箐箐垂眸不语,任凭苏氏念叨个够,从此过上禁足的幸福生活。

    今年家里的果树迎来首次结果,苏氏给邻里分发了尝尝鲜,都说味道很不错。这边有个迷信,说是年轻姑娘家不能吃头一回结的果子,所以叶箐箐汤宛容等几人只能巴巴的看着。

    “伺弄了这么多年果林,可算是结果啦~”江嫂子咔擦咔擦啃完一个苹果,竖起大拇指道:“真甜!”

    一般来说头一回结果个头都会比较小些,并且味道酸涩,起码还得再养一年,果子才能又大又甜。

    只是叶箐箐家的果子显然不是这种状况,不仅个头大,数量还不少。放眼望去硕果累累,把枝条都压弯了腰,她估摸着其中必然有空间泉水的功劳。

    事实上丰收的不止他们家果园,农户们田地里的稻子蔬菜,邻里放养的牛羊,全都自然生长健康肥硕,个个都说是天佑一方水土,是个好年头。

    这两年叶箐箐一直在默默改变周边河流水质,只是石安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城外四散的村庄零零星星,还挺多的,靠着她两条腿只走了一半。

    每条河流的上游都有人家,她一个人贸贸然也不敢跑太远,都是慢慢试探打听之后,才跑去种植水草。

    虽说几株水草收效甚微,但是它们会慢慢壮大植株,聊胜于无。况且有些东西一下子改变太快,绝非好事,至少这样慢慢的提高水质,她叶箐箐已经很有成就感了。

    再说他们家的苹果,一个个沉甸甸的挂在树梢,颜色红润诱人不说,浓浓果香味扑鼻而来。自家土生土长的果树,滋味无需多加续缀。

    要叶箐箐忍着不吃那怎么可能,什么第一回结果年轻姑娘不能吃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趁着苏氏不注意,摸走一个吃完了不算,还要往空间里偷塞几个备用。

    苏氏在某些迷信观念上挺执着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说了不能吃就要她们照做,害得她只能出此下策,自家东西还偷偷摸摸的。

    这些苹果苏氏准备一半哪来做水果罐头,一半则制成苹果酱。别看原材料一样,做成罐头和果酱滋味却大不相同。

    在这方面毕竟有了不少经验,苏氏带着汤宛容和叶箐箐,把这些果子洗洗切切,器皿该消毒的消毒,一切有条不紊。

    “小珊最近是怎么了?前两天摘苹果的时候就她最兴奋了,还说要学做苹果酱呢,怎么突然待在七秀坊不回来了?”苏氏一边撒上白糖,一边随口问道。

    之前家里做草莓酱的时候,葛小珊就对这些很感兴趣,也爱吃这种甜的东西,这会儿七秀坊又没什么大事,她的性子绝不是那种躲活偷懒的,故而有此一问。

    “七秀坊又招了好几个小丫鬟帮忙做针线活,她大概是去视察吧。”

    叶箐箐头也不抬道,她的小内内生意,就需要时间慢慢推广,如今已经有很多顾客了,其中既有贵妇小姐,也有平民农女,每日进项还不错。

    “其实……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汤宛容踌躇的望着她们。“村里在传她和铁蛋的闲话。”

    “她和铁蛋?”苏氏不无意外,撒完白糖把剩余的包裹仔细,问道:“这是怎么了?”

    叶箐箐也扭头看她,铁蛋不是村里的铁匠嘛,平日里跟他们家交集甚少。

    汤宛容挠挠头道:“就是前些日子,大家不是都说要吃饺子嘛,家里的菜刀用久了,刀口都折的,小珊为了快些剁肉馅,跑去他们打铁铺子买上一把刀先用着……不知怎的,从那之后就开始说闲话了。”

    苏氏睁了睁眼:“说他们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不清不楚那些……”汤宛容有时候也挺烦村里人的,因为葛小珊和刘品玉从山贼窝里出来的,大伙时不时总爱刺她们两句。

    揭人伤疤,某些浑人还态度轻佻的逗弄她们,幸好她们不常出这个院子,或是干脆在七秀坊没回来。

    更有甚者,还说葛小珊和刘品玉二人不仅仅是做丫鬟,晚上还得服侍叶志风,把她给气得。她才是叶志风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可能容许房里出现这种事嘛!

    先不说叶志风与她们毫无半分暧昧,葛刘两人也不是那种喜欢做通房丫鬟的,否则一开始也不会选择他们这种家庭入奴籍,要通房也该通富人才是。

    “难怪她要躲出去了……”苏氏也是无奈,人就是这样,即便平日里跟你好来好去的,只是你有点什么事的时候,她们总忍不住凑个嘴。

    走得近不代表不说你八卦,就拿箐箐这件事来说吧,村里也不少人嘀嘀咕咕说这姑娘还清白不,为什么十五岁了还没许配人家。毕竟附近又不是只高峰一人,吹了这个还能找下家啊。

    苏氏正在为儿女的终身大事发愁呢,殊不知此时此刻的田心村村口处,一阵人员骚动,大批人马抬着一担担东西过来了。

    “哟,这是谁家下聘来了!”

    田埂边上劳作的人均放下锄头耙子,好奇的打量那绑着大红色礼花的一车车东西,好大阵仗!

    前头一辆华丽马车,看样子竟是往苏氏家小院去的,村里最漂亮的待嫁姑娘就是叶箐箐了,不用说定是奔着她而来。一时间邻里们都激动了,扔下农具看热闹要紧。

    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何曾见过这么多聘礼啊,可见是山窝窝里要飞出个金凤凰了,哪能不稀奇的。

    “你们是哪户人家的啊?”

    有人忍不住好奇问道,村里人尽皆知城里裴家与苏氏走得近,就不知是不是他们。

    150 不能人道

    走在马车前头的两个体面嬷嬷笑了笑,直言道:“我们是城中裴家。”

    居然真是他们!村里人即便早有此猜测,还是忍不住心中意外,这么些年裴闰之早就在田心村混了脸熟,那样英俊贵气的年轻公子,竟真的被箐姑娘给套牢了?

    “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见着他就没有不脸红的,这种如意郎君谁不想要,一时间贺喜声此起彼伏,一路跟到了叶箐箐家小院门口。

    这伙人来得突然,苏氏和叶箐箐连带汤宛容还躲在小厨房里呢,被金兰叫出来的时候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眼见着院子门外停着马车,下来的可不就是裴大夫人,与她同行的自然是裴老爷无异。

    他们招呼着家丁把一担担聘礼往院子里搬,只是因为里头杂物颇多还有几筐苹果,实在摆不开了,索性都放在门外。

    “你们这是……来者何意?”苏氏完全愣住了,还是叶志风率先上前招呼。

    裴老爷微笑着一捋胡须,道:“这位想必就是箐姑娘的兄长,叶家小哥了?”

    “不敢不敢,叫志风便是,”叶志风摆摆手,眼角瞥眼最后进门的裴闰之,顿时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了,“裴老爷里面请。”

    不管怎么样,人家来者是客,自然没有站在院里说话的道理,何况这里还很多做活的妇人,此时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那头的苏氏也反应过来,吩咐丫鬟先把炉子茶具准备上,自己则去洗了手,再进屋招呼裴老爷与裴夫人。

    见着院里的东西,扎着那么大一朵红艳艳的彩花,是个人都知道喜事临门了。裴家这么大摇大摆的一路从城中出来,想必途中招惹不少眼球,过两日田心村就该出一把风头了。

    叶箐箐一手扶额,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都不知道自己跟裴闰之那家伙算什么关系,突然就越过两情相悦的阶段,谈婚论嫁?

    在金兰八卦怂恿惊喜的复杂目光下,叶箐箐也磨磨蹭蹭进了屋。

    甫一进去,她和裴闰之身为当事人就被瞥了好几眼,这就算了,一对上裴老爷的视线就……

    给钱打发人的裴老爷:“……”

    收钱自己滚蛋的叶箐箐:“……”

    气氛莫名尴尬……

    “咳咳,”大夫人轻咳一声,双手摆放身前,端庄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以前发生的小误会就算了吧,既然两个孩子情投意合,不如咱们就做一回亲家,你觉得呢苏娘子?”

    “什么小误会?”叶志风挠挠头表示不知情,他一直以为高峰成为妹夫的可能性毕竟大呢……

    叶箐箐纠结的不是这个,她缓缓瞄一眼裴闰之:“情投意合?”

    也不知道是谁一路上非常冷淡,一口一个箐姑娘的,哼!她怎么不知道啥时候情投意合了,连个表白都是她先做的!

    况且看苏氏也是满脸意外的神情,裴家显然没有先询问仔细,就贸贸然抬着聘礼上门了。也不怕等会儿又要抬回去,一路上这么多人看着,那就闹笑话了……

    这厢叶箐箐正腹诽呢,那边的苏氏却出乎她意料的直接同意了:“少东家何等风姿,怕是没人能拒绝的。”石安城里多少女子的心都被勾走了,也不怪她家箐箐心生爱慕。

    一直坚定认为箐箐喜欢少东家很多年的苏氏低叹一声,原本但是对方家里瞧不上她们,何必巴巴的强求。如今看来,能教出少东家这样的孩子,其父母也非寻常商户所能比的。

    既然对方都上门下聘来了,她还反对个什么劲呢,箐箐也不小了,倒不如就此定下,也算遂了孩子这么多年来的心愿。

    叶志风在替大家烹茶,见娘亲答应了,自己也很高兴,高峰被人半路截胡,裴闰之也是极好的,妹妹能找个好人家再幸运不过了。

    “苏娘子爽快,哈哈哈!”裴老爷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中秋节过后,他在家里就里外不是人了,儿子突然消失了好几天,说是箐姑娘失踪寻人去了。

    大夫人由此一口断定,箐姑娘对闰之而言定是特殊的存在,否则谁这么上心,又是山贼窝救人,又是外头奔波寻找的。裴老爷拿着银票把人打发走了,可不就坏事了嘛!

    被一通埋怨的裴老爷觉得自己当真憋屈,弟妹(二夫人)也说箐姑娘心机颇重图谋甚大,而且当真收走他两千两银票啊,若是人家心中有闰之,何必这样行事?

    在家纠结好几日,儿子回来了,大夫人问他怎么不把姑娘带回来,这小子直接来一句:今生不娶妻了,以后从大哥那里过继一个便是。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大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害怕,任性也不该这样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有那箐姑娘算什么呢,到底还想不想要?!

    裴老家想的则是——大儿媳是柯盈盈,先前那些沸沸扬扬叔嫂之间的谣传的真实度……这种家丑当然不能纵容,还不如娶了叶箐箐呢!

    就是再贪财的女子进了裴家,也收拾得了她!带着这种自信,裴老爷直接拍板,把早些年为二少爷备好的聘礼带上,出发田心村下聘!

    大夫人本就对叶箐箐印象不算差,自然不会持反对意见。再者裴闰之已然‘一把年纪’,早早准备的聘礼在库房里堆放了五六年,眼看都要发霉了,如今总算有机会送出去,差点没喜极而泣。

    裴闰之则半对半就的接受了,他的不表态落在大夫人眼里,当然是同意。这孩子自小做主惯了,他不同意的事情你就别想顺利进行下去,否则早就压着他娶妻生子,也不至于等到现在。

    如此这般,才有了这一趟田心村之行。

    当事人之一的叶箐箐抿了抿嘴,忽然出声道:“我能跟裴闰之说几句话么?”虽然她受不了梦里那种裴闰之与别人成家的感觉,但也不能让自己嫁的不明不白吧?

    在场几人闻言一愣,裴闰之挑挑眉站起身:“有何不可。”

    裴老爷和叶志风嘴角微抽,本来按照习俗,这种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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