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辩驳 (1)
“可是当时箐姑娘也显露醉意,虽然不知为何她现在已经清醒了,二小姐却这个模样……”珠儿又哭哭唧唧道:“都是小的思虑不周……”
珠儿这句充满引导性的话,立马让人猜想叶箐箐是在装醉,二夫人差点没气个仰倒!
“你们!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算计我女儿!看我不把你扭送官府游行示街,让所有人都瞧瞧,一个小姑娘能恶毒到什么地步!”
“是啊,一个小姑娘能恶毒到这个地步,简直可恨!”叶箐箐看着珠儿冷笑起来:“珠儿,除了你的主子,我想不到别人了。”
长喜这人天性率直,对她认定的朋友总是推心置腹毫无防备,今日这事不是自己做的,那么还有谁?除了躺在隔壁屋的夏桑菊不做他想。
二夫人跟着冷笑了起来,“叶箐箐,你这人爱慕虚荣,想借着喜儿攀上我们闰之,被我发现后警告一番,原以为你爱惜脸皮会知难而退,不想却是把主意打到喜儿身上!就你们兄妹这破落户,有什么资格站在我们面前!”
二夫人自认是个颇有涵养的人,头一次说这样侮辱性的话语,还是对着一个姑娘家,可见是气到不行了。
叶箐箐闻言脸色一沉,要不是看在长喜的面子上,她挨了一巴掌还有心情在这好声好气辩驳?
“我们兄妹怎么了?既然你裴家自视甚高,以后就别往来了!”叶志风就不信了,没有裴家他的东西还卖不出去?!
“既然你们认为是我图谋不轨,好,那我问几个问题。”叶箐箐看向紫薇苑的年轻小姑娘:“这位管事,这间小院是谁给的定金?”
此时小姑娘头疼得很,如实答道:“是珠儿姑娘。”
叶箐箐摊摊手:“地点是你们选的,我从何得知此处有厢房,而后安排一出装醉的戏码?又如此巧合,错开你们两个丫鬟的视线,及时把哥哥带进来?”
珠儿忙道:“虽然小院是我定的,但箐姑娘把我二人支开,显然有的是时间。”
“你也是我支开的?”叶箐箐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撇撇嘴道:“方才不是说怕出事担不住,自己跑去裴家的嘛?”
这句反问瞬间把珠儿噎住了:“这……”
“还有,我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的破开窗户,有这个功夫不如让哥哥抓紧时间,届时生米煮成熟饭,说什么都晚了。”叶箐箐抬眼锐利的瞪向地上的珠儿,笑道:“若不是我及时醒来,只怕你带着二夫人过来看到的,就不是这幅场景了,我说的对吗,珠儿?”
珠儿睁大了双眼,张口结舌道:“你、你在狡辩,我不知道这回事!”
二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她们俩,还是不信:“叶箐箐,你敢说自己没有攀上我们家的想法?!”
“我不愁吃不愁喝,为什么要攀上你们家?”叶箐箐受不了的白她一眼,拿起桌案上的香炉扔过去:“虽然我不认识这东西,但也许你们知道。”
二夫人双手接着香炉,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什么药,随手塞给身旁的嬷嬷。嬷嬷好歹在深宅大院打滚这么多年,也算见多识广,当即惊呼起来:“这……这是不雅的药啊……”
二夫人闻言大惊,不放心的弯腰细细查看昏迷中的裴长喜,她的女儿差点就被人毁了!
“最后一个问题,”叶箐箐冷然的视线依旧盯着珠儿:“方才从进入院子的那一刻起,你一直咋咋呼呼的,但却没有过问半句你家小姐的情况,也不曾移步去隔壁看看,这是为何?”
珠儿双眼犹带泪痕,却滴不出半点泪水,“小的看到二小姐出事,自然是担心啊!”
叶箐箐摇摇头,道:“不对,你是知道你家小姐必然安然无恙,所以直奔主题,把事情推到我们头上。你说不是你带我哥哥过来的,从靳门街到这里,我就不信一路上没人注意到你们。”
“不是的,我们小姐现在还未清醒,这件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珠儿焦急的呐喊道。
这才是她高明之处不是么?把自己也一同喝晕过去,完全的摘了出来,多无辜啊。
这时,回去传唤轿夫的春梅快步跑了进来,低声道:“夫人,轿子已经停靠在后门了。”
二夫人正被两人的说辞绕得游移不定,闻言赶紧摆摆手道:“快点把喜儿抬上轿子,都谨慎些,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相干的人看到。”
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二夫人也不打算在这耗费太久,并非久留之地,还是尽快把人带走为是。想了想她又伸手拉过了紫薇苑的小管事,在手上褪下一个玉镯子给她。
半是感叹半是警告道:“我裴家遇人不淑,差点酿成大丑,我只希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小姐名节何等珍贵,紫薇苑定然不会多说半字。”小姑娘摇摇手并不接受,深深一鞠躬道:“裴夫人还是快些回去吧。”
她就怕他们彼此推来推去,说到最后别把这锁扣一事弄到紫薇苑头上才好。
二夫人见她推辞不受,只把玉镯子放在桌上。带着人临出门前,微微侧目道:“叶箐箐,我们裴家不愿与你再有往来,别给脸不要脸。今日这事我定会查个清楚明白,你好自为之!”
叶志风简直气笑了,他向来深受夸赞的妹妹在这人嘴里被贬得一文不名,还不要脸的粘着他们不成?
“正巧,咱们就跟裴家断绝往来,这种家族里不知多少龌蹉事!今日差点陷我于不义,以后还不知怎样呢!”
叶箐箐沉默不语,她自认为与长喜交好是她们两个人的事情,与其背后的家庭没有半分关系,但如今闹到这个地步……
只能说可惜了,她是个讨厌麻烦的人,不论爱情抑或友情,到此为止吧。
兄妹俩一道离开紫薇苑,回到自家的店里。叶志风犹自气愤不已,不知是谁用心险恶,差点陷他们于水火之中!
今日若不是箐箐及时赶来,此事真不知要如何收场。他已经是有家世的人,而裴家就这么一个小姐,要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饭,还不生吞活剥了他们家?
叶志风只想与汤宛容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料祸从天降,幸好妹妹阻止了这次祸事,可是也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以后别跟他们家的人接触了,”叶志风看着汤宛容用湿帕子替箐箐擦脸,心疼的不行。“咱们被人陷害不说,还要替恶人背黑锅,不就是一个裴夫人吗,她凭什么打你!”
“立场不同罢了。”叶箐箐淡淡道,挨打的时候她挺气愤的,现在倒是能理解一个母亲的立场。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不代表她就活该受这一巴掌,她对夏桑菊了解不多,虽说嫌疑很重,但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是她做的……动机是什么?
汤宛容揪心的不得了,皱眉道:“这件事显然是安排好的,如今我们能以一巴掌收场,已经算轻的了。”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志风和裴小姐发生了什么,家里会怎么样,她又会怎么样……
“这种朋友我们交不起,那个夏小姐,看着纯良模样,想必也是个黑心的。”叶志风双手环胸,道:“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见是不错的!”
店外忽然传来一阵马儿嘶鸣声,三人转头望去,那堪堪停住的马蹄,马背上赫然是裴闰之。
白袍猎猎而动,发丝因疾行飞扬。他翻身下马,快步进入店里面,看样子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
叶志风上前一步挡在箐箐面前,道:“少东家有何贵干?莫不是也想兴师问罪?”
裴闰之顿住脚步,眉头微蹙,视线越过他对上叶箐箐的:“我是来替二婶道歉的。”
“道歉?没这个必要,别把用心险恶的大帽子扣在我们头上,就感激不尽了!”叶志风就杵在他面前,不愿他再向前靠近自家妹妹。
“志风,我与你们家相识多年,平日里如何?”裴闰之轻叹一声:“我虽虚长你两岁,但也一直把你当同辈人相待,难道我们仅仅是商户关系,而非友人?”
叶志风表情微微松动,少东家待他们家一直很好,没有半分轻视怠慢,他不过是在气头上有些迁怒罢了。
“我二婶这人行事冲动,她很容易被自己的双眼所欺骗,要知道,很多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事实。”
裴闰之终于得以越过叶志风,站在叶箐箐面前,看着她半边微红的脸颊,低声道:“你说是么,小箐箐?”
叶箐箐抬起眼眸,与他四目相对,“你就这么相信,二夫人看到的不是事实?”
“我相信。”裴闰之没有半点犹豫。
叶箐箐不由摇摇头,自嘲一笑:“我尚且不知事实如何,少东家的相信……没有任何意义。”
即便她猜测此事系夏桑菊所为,但无凭无据,总不能凭她一张嘴空口说白话。
同时她也在疑惑,夏桑菊与长喜相识多年,怎么说也有感情在里头,就这样陷害长喜,又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就为了让她与裴家断绝往来……若果真如此,那么叶箐箐可以恭喜夏桑菊一声,她得逞了。
第一百零一 又来?
“方便借一步说话么?”裴闰之望向叶志风与汤宛容,直言提出要求。
叶箐箐看了看自家哥嫂,站起身朝后头小院走去:“随我来。”
见妹妹把人带进去,叶志风抿抿嘴没有出声阻止,他相信箐箐是个极有分寸之人,对他们有什么悄悄话要避开来说,也不多做好奇。
汤宛容却低声道:“我总觉得……这位少东家对箐箐很不一般呢……”
“不二般也没用,别瞎猜了。”叶志风抓过她的小手,道:“快点关心一下相公我吧,中午差点着了人的道,现在想想还后怕呢……”
这边小情人说着私密话,后院里裴闰之掏出一个小药瓶,伸手要替叶箐箐擦药,却被她挡住了。
“少东家,我们在商言商,你这个动作过了。”
“在商言商?”裴闰之凝视着她红彤彤的半边脸颊,“小箐箐是在与我怄气么?”
叶箐箐主动拿过他的伤药,自己弄在脸上涂抹开来,凉丝丝的还挺舒服。一边抬眼看他:“少东家觉得我是在赌气么?”
裴闰之无奈的苦笑一声:“我倒希望你是在赌气。”
而不是这样认真的、不苟言笑的要与他划分界线。
“我不知少东家为何至今不娶,也不想做任何猜测。”叶箐箐把伤药的塞子摁回去,然后交回到他手里:“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你与我们家的生意还是一如往常,是这样么?”
裴闰之不答,半垂着眼帘,把玩手上的小药瓶。
“替我跟长喜说声谢谢,难为她记着我的生辰,也替我说声抱歉,她的婚礼我怕是去不了了……”叶箐箐这样做不是因为忌惮二夫人,而是不想长喜为难,一边是亲娘一边是朋友,互掐起来可不好看。
“真是绝情呢……”裴闰之倏地伸手揽过了她的腰身,一把挑起她的小下巴,“一个二婶就能让你抛弃我们?你可以不要喜儿,但却不能不要我。”
叶箐箐一愣,这说的什么鬼?双手推拒着他挣扎起来:“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裴闰之笑了笑,低头凑近了她,在那挨打的半边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可怜叶箐箐梗着脖子浑身僵硬,就好像被掐住后脖子的猫,瞬间没辙。
“小箐箐的欠条还在我这里呢,休想摆脱我~”
艹!差点忘了自己负债人的身份,叶箐箐脸色一黑:“银子我会还给你的,现在给我放开!”
裴闰之如她所愿松开手,一转身又是那谦谦君子的死样子。
“喜儿会很伤心呢。”他道。
叶箐箐别过脸,“相信我,若是我去了她会更伤心。”
到时候二夫人言语伤人,她这暴脾气,当然是选择怼回去,结局多半是不欢而散。
“我感觉夏桑菊很有问题,今日这事多半跟她脱不开干系。”叶箐箐瘪瘪嘴:“我不会是在因你受过吧?”
小时候就有个柯盈盈,煽风点火的想要陷害她偷窃,好不容易这妹纸嫁人了,又来个夏桑菊……她明明很无辜好不?
裴闰之这家伙要是性别转换,就是红颜祸水狐狸精,要被浸猪笼的!
“颖儿么……”他若有所思的笑了笑,道:“你放心吧,她在这里玩得够久了,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叶箐箐看他一副自有打算的样子,不知又要使什么坏心眼,耸耸肩站起身送客:“该说的都说完了,少东家请回吧。”
裴闰之却半点没有动身的迹象,他觑着眼打量她,笑眯眯道:“我怎么听说……小箐箐有定亲的意思?”
啥=_=?叶箐箐莫名脊背一凉,后退半步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事与你没关系。”
“那么跟谁有关系呢?高峰么?”裴闰之撑着下颌,双目幽长而漆黑。
“跟他也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叶箐箐一触碰到他的视线就怂了,丢下这句话转身跑开,反正店里哥嫂都在,就不信他还敢做什么。
裴闰之放任她逃走,笑了笑才慢悠悠的出来店外,跟叶志风再三致歉,这才告辞离去。
这事不清不楚的拉下帷幕,傍晚时分兄妹二人回家,对着苏氏半字不提,怕她多想。
裴家那边是何反应无从得知,兴许有人要来找叶箐箐算账被裴闰之拦住了,毕竟长喜的兄长和父亲可都是很疼宠她的,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只是并没有人来田心村或者靳门街,亦或者他们选择怀疑夏桑菊?
叶箐箐静候两日,不见动静,倒是听说裴长喜的婚期提前了。大概她的辩解多少还是有用的吧?索性便抛开不管了。
如今压在她心头的有两件事,一是自己大意签下的欠条,二是苏氏蠢蠢欲动想替她定亲。
为此她细细琢磨了好几日,终于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你要在城里开店?”
正在煤油灯底下做账本的苏氏抽空瞥她一眼,“咱们也差不多可以多开一家分店了,只是你不能去。”
杨柳和邓阿罗那个店每月盈利可观,最主要的是省心,苏氏全权交与他们打理,不必费半点心思。若是新开分店,自然要派人去看着,除了杨柳再没人让她这般信任,只是也不能让箐箐去啊。
“怎么说都是大姑娘了,现在咱们家的生意无须你抛头露面,你就好好待着吧。”苏氏拿着毛笔一笔一划的记着:“未出阁的人跟你嫂子不能比,若是你成家了,娘亲便不管你。”
叶箐箐摇摇头,凑过去笑嘻嘻道:“娘亲有所不知,我要做的这个,必须女子出面才能成事。”
“啥?”苏氏双眼终于离开账本,看向她笑道:“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叶箐箐轻咳一声:“娘亲穿着自制的小内衣也有几年了,感觉如何?”
苏氏一点即透,立马知道了她的打算,低声问道:“你不会是想卖内衣吧?”
不等她作答,立即摆摆手皱眉道:“这个不行,此等私密事情哪能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展示呢!简直有伤风化!”
成衣铺子到处有,就没听过有人卖肚兜的,哪个不是自己一针一线自己缝制,即便动手能力差做不了,也有亲人丫鬟等旁人帮忙。
怎么就扯上有伤风化了……叶箐箐眉头微抽,眨眨眼道:“这事我早有打算,娘亲只需支持一下就好~”
虽然她手头还有金子没有给出去,但是开店这种事在家里肯定是瞒不住的,贸贸然自己拿出启动基金,苏氏还不得奇怪,所以才需要她支持支持。
苏氏却不同意,这些东西怎么说都有羞耻感,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折腾这个干嘛呢!
叶箐箐也不急于说服她,现在不过是提个声,毕竟她自己手工不厉害,在没有找到擅长女红的人之前,一切都是空谈。
八月下旬,裴家与易家的婚事如期举行,唯一一个掌上明珠出嫁,几乎小半个石安城的人全来了。唢呐声响,十里红妆,人头攒动。
裴长喜出嫁是一件非常热闹的事情,冲淡了大家对山匪和夏桑菊的流言,人们总是这样,把一件事说烂了随手就丢开,反正总有新鲜事给他们下饭。
听说几十桌的流水席,摆了一天一夜,还在城外设立粥棚,给那些乞儿或者孤寡老人加餐。裴家此举可谓是大手笔,毕竟就这么一个姑娘,可见是疼宠着呢!
人都说易家好福气,小公子能娶上这样的媳妇,两人还是青梅竹马,以后必定和谐恩爱,举案齐眉。
叶箐箐远在田心村,只能心里为他们送上祝福,易文群和裴长喜都是很好的人,待人真诚,必然收获真诚,这就是因果。
本以为自己远离裴家,这些事情跟她就再无瓜葛,谁知下午时候,叶家老太太和桃芸居然不嫌远的跑过来了。
太阳还猛烈着呢,院子里的长工尚未下地,正躲在凉棚底下喝茶,见她们两个面生的妇人来势汹汹,便起身挡住了去路。
“哪里来的狗,给我滚开!”桃芸双手叉腰,朝着屋里头叫道:“叶箐箐!你这个贱蹄子!给我滚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说话最好就注意点!”其中两个长工不认得她们,毕竟跟叶家老死不相往来,更兼她们搬进城基本不见面。
正在午睡的苏氏被吆喝的起来,她摇着扇子出来看了看,其中一个丫鬟道:“看着好像是叶家人。”
听到这句话立马清醒了,苏氏向前几步,院子里杵着的两个,不就是老太太和桃芸嘛!
“给我围住她们,”苏氏连忙叫三个长工拦住人,“又想来我这里闹事呢?这次若是敢动手砸坛子肉,我定然要教训你们!”
好端端的午睡呢,苏氏也是有脾气的人,跟他们叶家早就毫无干系,哪有这样一次次来闹事的,真当她是菩萨?
“你们叶箐箐呢!”桃芸瞪着两个拦路的,“好狗不挡道,给我滚开!”
一想到苏乔家请了这么多个下人伺候着,她就心口郁结,凭什么啊!他们一家都搬进城里住了,偌大的宅子,却要她和芙蓉来打扫,她们娘俩又不是粗使丫鬟!
只是那宅子因着叶志和才到手的,杜氏身为叶志和生母,当然自觉高她一等,二房没出钱没出力的,这些活不给她们做给谁?
第一百零二 瞒不住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苏氏没好气道:“奉劝你们嘴巴放干净点,大热天的废话这么多,口渴了我这儿可没水给你们喝。”
这话损人毫不客气,老太太拄着拐杖冷笑道:“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以往装乖卖巧还当自己是无辜受害者呢!”
苏氏闻言不由笑出声:“老太太,你们每回过来都是撒泼闹事,还要我鼓掌欢迎不成?”她脑子有坑才会以礼相待!
此时叶箐箐正巧不在,老太太跟苏氏对骂了几句也不见人出来,桃芸环视周围一圈,心生一计。
她快步跑到井边,抓起放在地上一个盛水的小铜盆,拿着半截柴枝就敲了起来。
铜盆被敲击的‘砰砰砰’声音非常响亮,苏氏捂着耳朵呵斥道:“你干什么呢!这是我的小院,这里不欢迎你们!”
其中一个长工上前两步随手一挥,就把她手里的铜盆给拍飞了,指着门口道:“出去。”
离得不远的村民已经有人跑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不知道啊,莫不是走水了?”
“赶紧进去看看……”
桃芸一看有人来了,这其中有住在附近的或是路过的,听着响声来了七八个。
“今天我就要让大伙儿知道,你们家叶箐箐是什么样一个姑娘!”桃芸笑得满脸不怀好意。
江嫂子也来了,见着她便哟了一声:“我道是谁呢,桃姨娘……啊不,你已经不是妾了,桃芸来给箐丫头破脏水呢?”
桃芸呸了一声,她最讨厌别人张口闭口叫她姨娘了,妾怎么了?她还不是给扶正了!
老太太摆摆手让她后退,呵呵笑道:“今日这事可不是我们说的,全出自城里的裴家之口。”
“裴家你们知道吧?常来他们这个院子里那个俊俏公子,叶箐箐死巴着人家不放,都闹到他家里去啦!”
“什么意思?”邻居几个面面相觑。
苏氏则勃然大怒:“你们闭嘴!青天白日跑来无中生有,妄图污蔑我家箐箐的名声,好恶毒的心思!”
“谁无中生有了!”桃芸叉着腰一副比她还气愤的模样:“我们芙蓉救了夏家千金,本来两人玩得好好的,今日裴小姐大婚前去祝贺,裴家竟然把芙蓉给赶了出来!他们口口声声说着,叶家没有一个好姑娘,那叶箐箐心机深沉手段了得!”
一想到自家女儿好不容易有个露脸的机会,那可是裴家的婚礼,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去了,居然就这样白白错过,你说她气不气!
苏氏哪能相信她的话,叫上两个长工:“把这两个胡说八道的赶出去,费尽心思就想坏我箐箐的名声!”
“得了吧,苏乔。”老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大声道:“裴家这句话可不止一两人听见,你们趋炎附势还以为做的多隐秘吗?只怕是白送女儿到人家床上,对方也不要!哈哈哈!”
这话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委实难听,江嫂子听不下去了:“箐丫头为人如何,平日里大伙都清楚,反倒是你们叶家人,就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那点小心眼人尽皆知~”
“就是,箐姑娘模样标致,裴家公子早就看上她也未可知。”
“我也觉得,谁说山窝窝里不能飞出个金凤凰呢?”
苏氏一家与泰然商行合作这么多年,那位少东家时不时过来一趟,进进出出的过年过节总少不了他的身影,早有人暗自嘀咕了,箐姑娘生的好看,会不会就搭上这座大佛。
不过即便有这层猜测在里头,他们也不信苏氏一家怎么使尽手段,明显是人家儿女情长嘛,至于说得这般龌蹉么!
“老太太,桃芸,人与人是不一样的,你们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我们身上。”苏氏觉得有些可笑:“如今我们家有田地有粮食,不愁吃喝为何还要惦念着大户人家?”
桃芸闻言不屑的撇撇嘴:“不愁吃喝算什么?跟裴家比起来你们连个屁都不是!”话说的好听,她就不信还有人对着泼天富贵不心动的。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即便外头有再多富贾,在这石安城里,裴家就是最炙手可热的存在,他们就是地头蛇。
苏氏摇摇头,长叹一声:“桃芸,你还不明白,当初你我同在叶家,共侍一夫滋味如何?富贵人家多是三妻四妾,我不愿意我女儿受这等委屈,不愁吃喝已经足够让她轻松自在的过一生。”
这话一说出来,现场瞬间安静了几秒钟,桃芸更是睁大双眼,她没想到苏氏会是这个想法。
陈阿婆呵呵笑道:“还是苏娘子明白事理啊,安生过日子才是最要紧哟!”
大家庭里头多少是是非非,听说里头的丫鬟稍微有点姿色就会跟主子不干不净,他们这些小农户平日里听个消遣也就罢了,真掺和进去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俗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贫穷农户为生计发愁,而富贵人家自有他们的烦恼。
“平路,送客吧。”苏氏瞧了瞧时辰,差不多该下地了,她还要给长工们准备凉茶,没功夫跟这两个女人吵架。
“哼!说一套做一套,若真的这般无欲无求,你们怎么会被裴家说成这样!”老太太不屑的冷哼一声:“早晚有老天收拾你们,我们走!”
桃芸不解气的呸了好几声,才跟在老太太后头走人。
那粗俗的行为动作让苏氏一阵感慨,以前桃芸只是嘴巴厉害,现在言行举止跟乡下泼妇也没什么两样了。若是她一开始就这德性,叶家誉估计也不会被哄得团团转。
只能说,时间改变一个人的速度是很可怕的,苏氏一边想着一边琢磨,箐箐是不是有事瞒着自己。裴家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晚间叶箐箐从外头回来,苏氏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堵住她,说了今日下午发生的事情,不得已之下,只能一切坦诚相告。
事情经过说了个大概,把苏氏听得心惊肉跳,他们是碍着谁了要这样害人!
这事儿还没完,过了没几日,易文群驾着马车拖家带口的现身田心村。
新晋小媳妇裴长喜梳起了妇人发髻,只是走路还是那样欢快跳脱,一把冲进院子里:“箐箐,箐箐~”
她居然还敢来?叶箐箐不无意外,“二夫人肯定再三警告你远离我了吧?”
“可是我相信箐箐不会害我的!”裴长喜拉住她的手,努努嘴道:“我娘亲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反正我现在不归她管……”
“哦~~现在你已经是易家少夫人,自然换个人管你了~”叶箐箐不由舒心一笑,不难想象易文群受不住长喜撒娇的样子。
被揶揄的裴长喜粉颊一红,别开眼道:“才不是呢,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自己管自己!”
“还自己管自己呢,今早要不是我把你挖起来,某人现在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易文群捧着礼盒跟在后头,凉凉的拆台。
这话毫无疑问的把裴长喜惹跳脚了,又羞又怒道:“胡说!我才没有。”
叶箐箐觑着眼打量他们,这斗嘴的相处模式还是跟以前一样嘛,青梅竹马果然不一般,易文群不理会裴长喜,上前向叶箐箐点头颔首道:“此番我们是来道谢的,若不是你,长喜不知会以何种结局收场。”
这话说的……竟是完全的信任他们兄妹?叶箐箐微微怔愣,随即笑了起来:“我很高兴。”
“二夫人的猜测不无道理,若我兄妹二人贪图富贵,利用长喜铤而走险也不是没可能。”叶箐箐止不住好奇问道:“你们为何选择相信我们呢?”
总不会是他们兄妹俩长了一副好人的样子吧?
易文群撇撇嘴,扭过头低声道:“若真是贪图富贵,显然闰之那边才是捷径啊~”
要说裴闰之这‘老男人’为何迟迟不定下来,这么一块大肥肉勾的石安城姑娘家芳心躁动,以易文群自认的聪明劲,一一排除之后,肯定和叶箐箐脱不了干系~他觉得若是叶箐箐主动递出橄榄枝,保准立马成事。也就是裴闰之自小就有主见,在家握有话语权,若换成其他家的小辈,早被父母押着拜堂成亲了!
“咳咳,”落在后头系马绳的裴闰之轻咳一声,警告的拍拍易文群的肩膀:“我听到了哦~”
“听到什么了?”易文群眨眨眼,他说什么了吗?不过就是提到捷径嘛~叶箐箐不知道他们选择相信她是否意味着怀疑夏桑菊,她也不多问,有些事情追究下去不见得有结果。
既然人都来了,自然要带他们出去玩玩,特别是裴长喜,被拘禁太久了此时恨不能即刻出去疯一下。
前几天回门,才听二夫人唠叨了许久的相夫教子之道,今日就赶着马车来到田心村,被二夫人知道了不晓得会不会气死。
叶箐箐看了看他们带来的马车,让他们把两匹马解下来。裴闰之是骑马过来的,她自己家里有一匹,正好数量凑齐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第一百零三 大姨妈
裴长喜是会骑马的,只是骑行的机会特别少,此时握着缰绳,只想立刻扬鞭飞驰。
易文群不得不叮嘱道:“你骑术不精,给我跑慢一点!”
裴长喜不服气的冲他皱皱鼻子:“二哥都没说我,要你多嘴!”
“你已经是妹夫的人了,二哥可不管你~”裴闰之姿态闲适地缀在后头。
许是听多了揶揄打趣,裴长喜已经习惯了,哼声道:“我才不需要你们管。”
叶箐箐闻言大笑起来,只有小毛孩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长大,凡事自己做主,长喜还差得远呢~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叶箐箐带着他们直奔河滩,那里流水淙淙、芳草艾艾,正是游玩的好去处。
“这条路一直往里进去还有村庄呢。”叶箐箐指着一条羊肠小道说。
裴长喜探了探脑袋,道:“那他们进城一趟岂不是很不容易。”
“通常是清早出发中午才到城里,紧着时间采买完货物,赶路回家天都擦黑了。”叶箐箐点点头,又指着河滩对面的一大块平整草地,“我们要去那里。”
“啊……不骑马了么……”裴长喜显然还没过瘾呢,这么一会儿就要过河了。
叶箐箐翻身下马,劳烦裴闰之和易文群把马儿都绑在这边树下,她收拾了好些东西出来,整整一个篓子,要把它们都带到河对岸去。
“不想放风筝么~”易文群轻轻敲了敲裴长喜的脑袋。
裴闰之帮忙提过篓子,摇头失笑道:“看来文群对此娴熟得很~”
光看到篓子里的东西就知道要做风筝了,可见平日没少玩。
还真让他们给说对了,叶箐箐确实准备了剪子米糊鱼线,还有两大卷的白纸,一盒墨盒。篓子底下还有些果品糕点,一大块干净的方布,郊游必备。
听到要做风筝,裴长喜重新雀跃了起来,瞬间把骑马给抛之脑后。几人先后过了独木桥,来到树荫底下。
虽说已经入秋,田野处风大,只是这会儿太阳正猛烈着,秋老虎可不是白叫的。
不过他们在树荫下非常凉爽,而且等到风筝做完,就过了日头最烈的时段。
叶箐箐把大块方布平整的铺在草地上,接着扔出两把剪子:“考验你们动手能力的时候到了。”
这个年代基本没有买玩具这个说法,不论穷人富人,小时候玩具多是自己动手,或者下人帮忙做。
易文群这人一看就是爱玩的,做风筝的架势有模有样,瞬间把裴长喜看呆了。
“怎么样,我厉害吧!”接收到小媳妇的目光,易文群不无得意。
裴长喜撇撇嘴:“小时候你明明笨手笨脚的,肯定偷偷练过。”
这就是青梅竹马好玩的地方啦,大家一起长大,有什么老底彼此都一清二楚,谁也别装逼。
叶箐箐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她并不怎么喜欢放风筝,可惜已经没有其他娱乐活动可供选择。长喜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一趟,总不能就在院里喝茶干瞪眼吧?
折腾了老半晌,总算有一只可以起飞了,裴长喜跟在易文群后头,跑得飞快。
叶箐箐坐在原地看他们,笑着问一旁的裴闰之:“小时候你们是不是经常一块玩耍?”
裴闰之点点头,反问道:“小箐箐又是跟谁玩耍?”
放风筝么?叶箐箐想了想:“叶芙蓉、高峰和曾秋梅……”
妈呀全是不好的回忆,因为一个破风筝被叶家坑钱了!而那个曾秋梅,平日里遇不着,热汤浇腿的仇还没报呢。
“高峰?”裴闰之扬扬眉稍,揪住这个名字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怎么了?”叶箐箐坐得有点久,双腿都麻了,站起来跺跺脚,又向前几步看稍远处的裴长喜放风筝。
忽然身后一个力道扯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再向左边一推,形成了叶箐箐背靠树干的姿势。而裴闰之双手握着她的肩膀钉住了她,眼神略有些……不可描述?
“小箐箐……”
“干什么?”叶箐箐莫名其妙,只觉得他的动作非常突然,拍掉他的手道:“快点把这个弄完,我要去放风筝了。”
“你怕是不能去了……”裴闰之缓缓道,目光游移轻咳一声:“首先恭喜小箐箐长大了,那个你……好像来月事了……”
什么事?叶箐箐没怎么听清,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裴闰之无奈扶额,低声道:“我说……你来月事了。”
啥??
月事貌似是大姨妈的意思?叶箐箐脸色一黑,他这话想表达的不会是那啥已经晕染到外裙了吧……
一时间气氛无比尴尬,硬着头皮扭身看自己屁股后面,这个时节衣裙单薄,她在地上坐了那么久,果然已经渗透出来,触目惊心一小片红色!
我去!叶箐箐恍如遭到五雷轰顶,彻底石化了。
饶是经历过现代的洗礼,脸皮早就比古人厚一厘米,此时的叶箐箐还是尴尬癌都犯了,丢人啊!
偏生这时候裴长喜还哒哒哒跑过来,“箐箐,那边风好大啊~我们快去玩~”
叶箐箐看她脑门上一层运动后的薄汗,自己一紧张也快出汗了,忙道:“我觉得有点热,你们先去玩吧。”
“是有点热哦。”裴长喜那手扇着风,一边想要拉过她,被巧妙的躲开了。
叶箐箐指着地上新鲜出炉的风筝,笑道:“劳烦长喜帮我试试看,这个风筝好似有些歪了,怕飞不起。”
裴长喜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拿起他们合力做的第二个风筝去放飞了。
直到人跑远了,叶箐箐才松口气,光靠在树干上不移动也不行啊,得想办法回家去。
只是这青天白日,河滩边距离家里不远不近的,回去路上骑马还好说,问题是现在家里肯定不少妇人在做活。
到门口下马之后,路过院子的那段路程咋办呢?她总不能一手揪着裙子进去,满满的此地无银之嫌嘛!
裴闰之在一旁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浅笑道:“需要我帮忙么?”
“这时候你应该回避。”叶箐箐瞪他一眼。
“不如听听我的注意,”裴闰之笑眯眯竖起自己修长的食指:“只需一两银子便可得到在下的轻丝外袍。”
“没有,下一个!”叶箐箐磨磨牙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这死奸商现在还不忘赚她一两银子!况且这大热天突然披着男子的衣裳,别人问起怎么解释?发冷么?
裴闰之略为遗憾的收回手指,又道:“那么我替你回去拿衣服?”
“这个……”似乎可行哦,叶箐箐抬眼问他:“你怎么跟我娘亲说要拿我的衣服。”
“小箐箐掉到河里了?”
勉强可以接受,叶箐箐点点头,随后把目光移向正在放风筝的两人,“那他们岂不是能猜到我的情况?”
裴长喜也就罢了,毕竟大家都是女孩子,而易文群就……还要不要面子的,简直无颜面见江东父老。
尚未商量出一个万全之策,前来河滩岸边放牛的呱呱子发现了他们,把牛放养在草地上,自己呼哧呼哧过了独木桥,跑来对岸凑热闹。
“箐箐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呀?”
呱呱子是周大娘的儿子,今年七岁,因为跟村里小伙伴玩耍老喜欢模仿青蛙,小朋友们都给他取外号叫呱呱,后来大人们觉得顺口,就给叫成了呱呱子。
“我们在放风筝呢,呱呱子来放牛么,真是勤快懂事~”叶箐箐笑着打了个招呼。
呱呱子应了声,仰头望着被易文群放上天空的风筝,满眼羡慕,看了一会儿才扭头道:“我差点忘了,箐箐姐姐,表哥去找你没看到人,我这就去让他过来!”
他的表哥自然就是周大娘的侄子高峰了,小孩子总是说跑就跑,叶箐箐都来不及叫住他,已经一撒腿奔出老远。
“这是谁家孩子?”裴闰之双手拢袖,他好像听到了表哥这个字眼哦。
叶箐箐都快急死了,在她最不方便的时候,可不能让高峰那家伙过来!“我们快点先离开这里吧?”
“小箐箐想去哪?”
能找个洞藏起来么?许是初潮来临之故,叶箐箐心底有些烦躁,一想到会被人发现这种私密事,回去后甚至没有姨妈巾可以使用,就觉得做女人神烦!
“不管了,我要回家。”叶箐箐跨步离开背后的树干,朝着前方喊道:“长喜,我们回去了。”
正玩得开心的裴长喜抽空看她一眼,问道:“为什么呀,时辰还早呢~”
她身旁的易文群开始收线了,道:“他们好像有什么事,我们过去看看。”
眼见着两人要过来了,叶箐箐不由伸手拽住自己身后的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说自己看到虫子吓尿了,额……好像两个一样丢脸=_=。
裴闰之无奈的低叹一声,伸手揽过她把人拦腰抱起,“小箐箐为何这般倔强,也不愿向我求助呢?”
叶箐箐吓了一跳,双脚悬空更加没有安全感,屁股上的红印不会被看见吧?
易文群的风筝线还没收完呢,边朝着这里走来,问道:“你们怎么了?”
“小箐箐的腿扭伤了,我现在要送她进城去找大夫,你们慢慢来我先走了。”裴闰之丢下这句话,抱着人率先过了独木桥。
还有这种操作?叶箐箐挠挠头,希望等会儿院子里的人看见了别大惊小怪,毕竟公主抱什么的……
裴闰之把她安置在马背上,还不忘朝着惊讶的妹夫妹妹交待:“记得帮她把马牵回去。”
说着便自己翻身上马,带着叶箐箐同乘一骑,转头就走。
第一百零四 别院
“哎,二哥,箐箐伤的很严重么!”裴长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也太快了。
两人拿着风筝面面相觑,就这么被丢在这里了,地上还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呢。
“干脆再玩一会,你出来一趟可不容易。”易文群提议道。
“怎么不容易,你也想跟娘亲一样拘着我?”裴长喜不满的嘟嘟嘴。有二哥在,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叶箐箐。
易文群弹弹她的眉心,笑道:“那倒不至于,只是必须有我陪同,你才能出来。”
另一边,在马背上疾驰的叶箐箐眼睁睁的看着马儿过了村口而不入,就这么顺着道要进城的意思?
“你要带我上哪去?”叶箐箐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偏偏裴闰之还故作神秘:“你猜?”
望着两旁掠过的熟悉风景,叶箐箐几乎不用问了,这条路还能去哪?
在进城的岔道上拐了个弯,原来的羊肠小路早被填了土,成为车马可行的大道,为的就是方便在那块二百五的地皮上盖屋子。
裴闰之的马儿也不知是何名种,驮着两个人还撒丫跑得飞快,没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曾经风景秀美的腹中宝地,上次看见时还是施工现场的模样,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了这片山林间雅致居所。
偌大的宅子,宏宇和精美相互糅合并济,白墙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而门匾处空荡荡的,静候主人题词。
许是出于安全考虑,院子的围墙比通常看见的要更高些,叶箐箐在外头无法窥视内里光景。
两人就地下马,裴闰之笑着往前一伸手:“请。”
叶箐箐瞄他两眼,莫名有种即将亲手拆开礼物的新鲜和期待感。步上台阶推开大门,入目是一座白石雕筑的屏风。
通体雪白的浮雕,上头几尾活灵活现的锦鲤,只眼珠子和尾巴沾染上色彩,瞧着非常别致。
绕过屏风便是前院,假山奇石名花异荟无需多缀,左右两旁长廊曲延婉转伸展开来,正前方则是厅堂。
“好美。”
叶箐箐目不转睛的看着,简直爱死了这个木质长廊,偶有落花飘拂进来,诗情画意不过如此。
“来看看你的卧室。”裴闰之牵过她,厅堂的后面就是后院,主卧也设立于此。
卧室分隔了内外两截,此时没有摆上家具,里头空空如也。裴闰之大概跟她讲了下什么位置放什么东西,如何呈设经过他三言两句几乎具现出来。
叶箐箐忽的斜眼睨他:“你想说的是不是正巧有一套家具转手,又要便宜卖我?”
裴闰之拢着袖子笑眯眯点头:“箐箐知我。”
就知道!欠了一屁股债的叶箐箐揪着裙子后退两步,“没钱没钱!”
“不急~”裴闰之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现在应该先处理你的外裙。”
一说这个叶箐箐就忍不住黑了脸,大姨妈真是讨厌,这个宅子里连家具都没有,更遑论洗换衣物了。
“去后山吧。”裴闰之前头带路,也来不及细细欣赏后院景致,直接穿过拱门。
后山一条小道蜿蜒,上面一枚枚圆润的鹅卵石铺就,大自然赋予它们不同的色彩,每一颗都有自己的可爱之处,彼此簇拥着通向露天温泉所在地。
温泉说是露天的,旁边还是用木板围了一圈栏栅,原始的浅淡纹路,高矮不一别有风味。
叶箐箐一路走来,打死不信一千两能弄出这种质量的宅子,她不会已经负债累累了吧……
裴闰之指着温泉池边的圆石,道:“小箐箐将就着在此处洗洗吧?”
“洗什么?”叶箐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裴闰之很君子的背过身:“你随意。”
好像已经别无选择,叶箐箐干脆的褪下外裙,蹲坐在圆石边上,把脏污的那一块放入水中。
两人都没有说话,远远地背对彼此,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莫名的在这份静谧中平添一分……暧昧之感。
叶箐箐无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啊,早知道当时就果断一点,揪着裙子跑回家了。
把外裙洗了之后摊在石头上晾晒,因为没有整条裙子浸湿,所以应当不用等候太久。
“裴闰之,我欠你多少银子?”
此时叶箐箐身上穿的类似吊带裙,这年头天气再热也没有穿一层单衣的道理,所以倒不觉得无法见人,索性跟他闲聊起来。
“小箐箐已考虑好如何还债了么?”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干等着也无聊,叶箐箐干脆坐在圆石上,把双脚褪去鞋袜,放到池水里泡着。
裴闰之不由失笑出声,“那还是别问的好。”
啥?叶箐箐心里微微咯噔一下,她不会是欠下了天大的债务吧?“我跟你说,就是因为信任你,才让你建这个宅子,你可不许坑我!”
“我可以转身么?”他突然道。
叶箐箐低头审视自己一眼,除了手臂好像也没啥可露的,于是应允。在这日光浴和温泉水的浸泡下,早就出了一身薄汗,可惜外裙还没干。
裴闰之回身便见她敞着两条细白的胳膊,还把脚丫子放在水里玩耍,不由低叹一声走到她身边,“若不是我这般无害,小箐箐哪敢如此放肆?”
他怎么说都是男人好吧,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在跟前脱下外衣,甚至露出那小巧如玉的脚掌。这种毫不设防的信任,没有半分女儿家羞涩,让他不知该高兴好还是生气好。
叶箐箐连忙制止道:“哎,你可千万别过谦了,浑身上下哪里无害了?”
任是她再怎么设防,还不是欠债了!如今庄子已经竣工,她看着也很喜欢,甚至还打了欠条,也没可能退回那二百五十两。
“伶牙俐齿。”裴闰之蹲下来与她平视,一手抚上她的小尖下巴,凑近道:“不要再做出这种全然信任的姿态了。”
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叶箐箐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舒服自然的气息,她往后仰了仰:“什么意思?”
“这是在下善意的警告呢~”裴闰之忽的对她挑唇一笑,温煦而又带着别样魅惑,趁着她微微怔愣的瞬间在唇上印下轻轻一吻,翩若惊鸿。“恭喜你长大。”
他很快的放开手站起来,慢悠悠的转身道:“我去让马儿吃吃草,差不多该送你回去了。”
被留在原地的叶箐箐则瞪大双眼,不知该先生气还是先害羞!刚才裴闰之这家伙对她放电了,英挺的鼻梁狭长的双眼、还有那扑闪的眼睫,妈蛋这不是作弊嘛!
“下次再敢动手动脚就把他揍成沙比!”
叶箐箐收回双腿搭在石头上晾干,一时间心里思绪万千,磨蹭许久才披上自己干净的外衣。
山间多鼠蚁,幽居山林的风雅是要付出代价的。好在裴闰之请来的大师傅未雨绸缪,在宅子外头设置了一圈防隔圈,用来撒驱虫药粉,因此一路走来不见半点煞风景的小东西。
宅子也看过了,裴闰之给马儿吃上些嫩草,随后带着叶箐箐一路疾驰回到田心村。
临分别前,他再次道:“记住我说过的话。”
叶箐箐有些摸不清他想表达什么,面无表情道:“小女愚钝,还请少东家明示?”
裴闰之摇摇头,就着马背上的姿势居高临下看她两眼,这才打马离去。
今日叶箐箐身上不方便,早就想回家换衣服了,也没心思去多琢磨,男人心海底针,谁猜谁傻。
因为回来得不算晚,小院里的妇人还没走完,苏氏让丫鬟准备晚饭去了,并未多问叶箐箐去了哪。
叶箐箐瞅着她落单的时候,悄悄拉着人把自己的私密事情告诉她,没办法谁让她没有姨妈巾呢……只能前来讨要。
“你的初潮来啦!”
苏氏这一声可算是惊喜的,那种欣慰大致就是自己养了许久的花终于开了,或者辛苦投喂的小猪终于长膘,等待宰杀收获(什么鬼←_←)!
“能不能小声点?”叶箐箐颇不高兴道。
“害羞私密,这是好事,要好好庆祝一下!”
是时候传授姨妈巾技巧了,苏氏领着叶箐箐躲在房间里捣鼓老半天,后者看着那长长长的布带子无语了。这东西最外面这一层居然是可回收利用的,用完还得洗!
苏氏敲敲她的脑袋:“你这是什么表情,自己的东西,洗一洗还嫌弃呢?女子都这样,习惯就好。”
“……”她恐怕无法习惯。
当晚叶箐箐便得到了苏氏给单独开的小灶,一大盅红枣枸杞燕窝甜汤,什么滋补养颜啥啥啥的圣品,里头还有莲子呢。
管它是什么,叶箐箐来者不拒,权当夜宵下肚,沐浴洗漱之后正好早点入睡。
可惜大姨妈这磨人的小妖精可不让她好过,晚上睡觉分分钟有侧漏的危机。得了,想好好做人,就必须先从琢磨姨妈巾开始……
第二天清早对着自己床单上殷红的血迹,叶箐箐如是想到。
就她们这时候用的东西,晚上根本没办法避免跑偏啥的,索性也不急着洗被套了。假如生活让你侧漏,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反正明天也一样。
第一百零五 夏夫人
令人遗憾的是叶箐箐并非魔术师,姨妈巾这玩意儿一时半会变不出来。在烦躁了好几日之后,这事好歹算过去了。
也就在这时,一封来自夏夫人之手的书信转到了她手上。
夏夫人,夏桑菊的娘亲?叶箐箐想了想,自己与她素未谋面,这封信又是何意?
展开信纸瞧了瞧,开头很客气的表达了冒昧慰问之意,后面居然是邀她进城,见面喝茶?“请问,这是夏小姐的意思还是……”
穿着打扮毫不起眼的嬷嬷福了个身,“箐姑娘,这是我家夫人的意思。”
她们彼此都不认识,喝哪门子的茶?
叶箐箐虽然心中挺好奇的,但并不打算去赴这个莫名之约。把信纸整齐叠好放回信封里,还给嬷嬷道:“您也知道近日山匪横行,娘亲并不让我往来于城乡之间……”
“箐姑娘这话是想拒绝我家夫人吗?”嬷嬷双手置于身前,微微抬眼看她。
叶箐箐点点头,直接笑道:“是的。”
明知上回被人陷害最大嫌疑人是夏桑菊,她脑子有坑才会去会见她娘,况且这次见面为了什么?叶箐箐思前想后,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完全没有必要,除非对方想搞事情。
被直言拒绝,那嬷嬷并未多说什么,只看了她两眼,拿着来信就此告辞。
她人一走,外头的苏氏便跑了进来,问道:“这是谁家的人,为什么要单独跟你谈话?”
方才那嬷嬷进来说有点事想单独跟叶箐箐说,苏氏秉着尊重人的原则,避了出去。心里却猫挠似得,女儿长大了,似乎立马就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她说夏夫人想见我,不过被我拒绝了。”
“夏夫人?”苏氏奇怪问道:“你认识她?”
叶箐箐摇摇头:“不算认识。”她自己也是满头雾水。
“箐箐,”苏氏握住了她的手,轻叹道:“娘亲知道你自己是有分寸的人,只是咱们家小门小户,切记不要跟他们牵扯太多……”
叶箐箐知道苏氏不喜欢她有事瞒着她,点点头道:“娘亲别想多了,我与夏夫人素不相识,也不知她为何要找我,反正我不去,离她们远远的。”
重点是离少东家远一点!苏氏心里补充道,嘴上到底没有说出来。
可惜她们娘俩想着不去蹚任何浑水,却耐不住浑水自己找上门啊,谁能料到堂堂的官家夫人,居然亲自找来田心村这小地方。
“箐姑娘在吗?”还是那个朴素的嬷嬷,进了院子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板。
院里正在做活的妇人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哟,来客人了?”
“进来吧,苏娘子在里屋呢。”
院子里偶尔会来个面生的外人,这些妇人也差不多习惯了,扬声就叫苏氏出来。
苏氏闻声而来,抬头便见夏夫人步伐款款入门,心下纳闷这人是谁,脸上笑着把人请进屋。
一边让丫鬟下去奉茶,苏氏笑着问道:“这位夫人怎么称呼?你们这是……”
“夫家姓夏。”夏夫人嘴上扬起适宜的弧度,轻声道:“今次前来是有些体己话想与箐姑娘说说。”
这就是夏夫人呢?虽然夏大人不是什么大官,但对她们这些平民农户来说,夫人周身气派就是不一样。
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哪来的体己话?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苏氏让她稍坐,自己去叫了叶箐箐过来。
母女俩坐在厅堂面对不请自来的客人,叶箐箐还真有些好奇:“夏夫人三番两次找我,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夏夫人笑了笑,细细看她半晌,才道:“箐姑娘好生模样。”
说着朝嬷嬷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的点点头,退到门外,替她们掩上房门。
“今日冒昧打扰,不过是有一些为了箐姑娘好的忠告,不知你们可愿听听看。”
苏氏与叶箐箐对视一眼,均没有吭声。这青天白日的,在她们家会客的厅堂里关上门,外人得怎么想呢,商谈的莫不是天大机密?
夏夫人也是头次在这样的环境下做这种事,谁让他们家房屋小呢,外面院子妇人做活热火朝天,就这么一个厅堂……
“箐姑娘过年该十四岁了吧?”她缓声问道。
苏氏点点头,道:“是十四了,夏夫人既有好的忠告,不妨直说。”
夏夫人放眼环视一圈室内呈设,笑道:“姑娘大了总是要许配人家的,不知……你们对裴家是何看法?”
叶箐箐不出意外的挑挑眉梢,果然是为了裴家而来。
苏氏的表情则有些微妙了,这话若是裴夫人问出来,她可能以为人家想跟他们说亲,只是眼前这人姓夏。“夫人怕是误会了什么,我们箐箐绝不会涉足令千金与少东家之间……”
不会涉足?夏夫人若是相信这话,此番她就不会过来了,举举手道:“是你们误会了。”
叶箐箐伸手扯了扯苏氏的袖子,朝她道:“愿闻其详。”
“我不是来劝退你们的,”夏夫人上下打量叶箐箐一眼,笑了笑:“歹竹出好笋,你们家姑娘模样标致,人又机灵,讨得闰之欢喜也属正常……”
她怎么听着这话不算夸奖呢?叶箐箐摊摊手道:“夏夫人,我们山里人不懂得拐弯抹角。”所以还是别那么多废话吧?
被打断的夏夫人抿了抿嘴,扔下一枚炸弹:“那我便直说了,我家颖儿愿意接纳你,让闰之收你入房。”
啥??
这话把母女二人轰的满脑袋问号,突然间是什么情况?
特别是苏氏,她不知道夏桑菊和裴闰之现在是什么关系,以后又会是什么关系。在她看来,不管是什么,跟自家女儿没有半分相干,突然来这么一句,不是可笑么!
叶箐箐也是莫名其妙,满脸黑线问道:“我为什么要被收做偏房?”
“箐姑娘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自信过头了?”夏夫人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瞥她一眼:“门不当户不对,即便两情相悦,也不一定能成事呢!”
“况且你们家于他没有丝毫助益,以裴家在石安城的地位,这亲事传出去岂不遭人耻笑!”
“相信箐姑娘是个聪明人,不会这般不识大体吧?”
叶箐箐面无表情的收下她的讥讽,道:“我不知夏夫人从何处得知我们‘两情相悦’,反正我没有肖想过裴家,其余事情一概与我无关。”
她不否认那样优秀的一个人吸引力很大,貌美如花?谦谦有礼?只是拍拖可以、婚嫁免谈,这么麻烦的事情就交给别人去完成吧。
自从看到那座宅子的时候,叶箐箐心里已经有了对未来的初步计划,她才不要轻易嫁人。年纪轻轻就定下终生,这年头还是不能轻易离婚的那种,以后若是日子过得不顺遂,那真是没处哭去。
还不如自己拥有一座宅子,过着惬意人生,再慢慢挑选合得来的有缘人,小富婆的生活不要太美妙哦!
这种想法在现代也许稀疏平常,放在古代就有些难了,特别是苏氏早就想替她定下来了,经历过夏夫人来这一出,估计已经刻不容缓。
夏夫人不知她心中所想,只觉得这姑娘真是不知好歹,冷笑道:“我诚心过来给你指一条明路,箐姑娘何苦拿这话搪塞我?”
苏氏倏地站了起来:“夏夫人有所不知,我女儿的婚事我自有打算,她不会进入裴家,也绝不可能给任何人做小。你今天是白跑一趟了,请回吧!”
巴巴的跑过来让她家箐箐做妾,还一副格外大度为你好的神情,你说气不气人!苏氏真心希望裴闰之能尽快定亲,别一把年纪还拖着,到时候连累了无辜的箐箐不说,就怕他们的生意合作也会受到影响,这是她万分不想看到的。
“你们……”夏夫人也没好气的站起来,她都这样说了,居然还不领情?!
“请回吧。”苏氏朝着门外一伸手。
被主人这样送客,夏夫人也没心情待下去了,甩甩袖子走人。要不是时间紧迫,她才不会纡尊降贵来这破地方!
先前裴夏两家就有意撮合裴闰之和夏桑菊的亲事,虽说只是口头玩笑一类,但裴闰之直接拒绝了。这事就暂且搁下,后来夏桑菊不幸被山匪掳走,回来后名声大损,裴家再也没提起半点话头。
眼看着又要年底了,陪着女儿待在裴家的夏夫人不由着急起来,老爷说了,年底再不成事就要带女儿回家另行许配。他们家好歹也算有头有脸,哪能这样死皮赖脸的住着不走!
可怜夏桑菊为此抹了几次眼泪,她从小就喜欢裴闰之,期待长大后能做她的新娘子,可惜碍于女子身份不能宣之于口。只是她平日里表现得已经够明白了,就不信裴家的老爷夫人不明白,可偏偏他们就是不明说!
果然是在嫌弃她被山贼掳走一事吧!夏桑菊一想到如今大老爷大夫人绝口不提亲事,不由心底阴郁。
“娘亲,让我再想最后一个办法,好吗?”她定定的目视前方,神色平静,眼里是化不开的漆黑。
第一百零六 夜袭
村里又迎来了一个丰收的季节,稻子产量跟最好的年头齐平,村里人个个喜笑颜开,说是神仙保佑。
叶箐箐家里的稻子尤比其他家还要稍多些,产量已经与上等田无异,为此苏氏特意带上几个长工,一家子进城在酒楼大吃一顿。她已经决定,要在隔壁村多囤些田地,到时候再分租出去,赚取佃租。
叶箐箐对村里丰收一事由衷感到喜悦,与其自己家偷偷摸摸独享好处,不如改变水源大伙一同收获,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招人怀疑,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如今整个村的水质土壤多多少少有所改善,为避免招人惹眼,叶箐箐决定适量的往别村扩大范围。她也做不了其他的,只能背着篓子走遍附近的山水溪流,在水源上流栽种水草。
不过前提是雁荡山的山匪问题解决了才行,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明知外头有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百姓们出门行走哪个不是战战兢兢。
听说不少路人被打劫了,若仅仅是身外物也就罢了,还强抢民女,剁人手指之类伤人行为,实在可恨。就连县衙带兵上山都被赶退了下来,平民百姓哪有不怕的。
俗话说,有些人的事情念叨不得,说什么来什么。
叶箐箐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乌鸦嘴的一天,白天还想着啥时候山匪没了,自己好方便行事,晚间报应就来了。
“啊!&#¥%……”
夜色正浓,忽然一声惊叫响彻田心村,伴随着听不真切的吆喝声、狗叫声,似乎还有……马蹄声。
“怎么了?!”
许多人在睡梦中惊醒,那一连串的马蹄声和尖叫已经近在跟前。
叶箐箐这边的院子比较靠近山脚,听到吵闹声的时候顿觉不妙,立马一跃而起,披上外衣跑了出来。
“汪汪汪!”旺财支起前肢搭在门上,回头冲她叫唤。
黑灯瞎火的,同样听到动静的叶志风也正好出来:“外头怎么了?莫不是走水了?”
“不知道,我们先在门口看看。”叶箐箐心头砰砰跳动,总有不好的预感,提着跑去打开院门,朝着左边望去,火光冲天照亮了一片黑夜!
叶志风跟着出来,见此场景微微吃惊,忙道:“果然起火了!我去帮忙救火!”
正欲拔腿向前跑,想了想又回到院里的井边拿木桶。叶箐箐却一把揪住了他,“等等,你听,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叶志风都起来了,汤宛容自然也醒了,出来便听见这句,她揉着眼睛道:“好像还有马蹄声……”
“不好!往这边过来了!”
叶箐箐有些紧张的揪着叶志风的衣袖,大半夜会是什么人在这骑马?田心村虽然不是最偏僻的村落,但是距离城里半个时辰,有够远的了……
“山贼来了!”
“快点跑啊!山贼来了!”
隐隐的,有嚎叫声传了过来,这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院子门口的三人都听得很清楚。
叶志风心里大惊,连忙把自己妹妹和媳妇推进屋里,“快点进去叫醒娘亲!”
汤宛容不知所措的抓住他的手:“山、山贼?!”
“别怕,有我在。”叶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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