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此致
“不就上回上综艺的时候比我们提前来了吗?得瑟个什么劲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拜访忙内的爷爷。”
“忙内嚣张到过分了哈。”
七嘴八舌的话语响起甚至吵得人耳朵疼,而话题中心田正国不为所动,大步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留给后头圆滚滚且骄傲的后脑勺。
宋泽辰故意放慢步伐让田正国超过他走在最前头,田正国马上变换了姿态笑嘻嘻地稍一偏头:“阿泽你怎么不走快点?”
“我看你像是认识路的样子,所以你来带路吧。”宋泽辰对忙内这副反客为主的姿态感到好玩,故意逗他。
“那怎么行?”田正国马上挽住他的手,“还是得你来。”
后面见状一阵唏嘘声。
田正国难免觉得面子受挫,好在宋泽辰先回了头,淡淡地扫上一眼,所有人立马噤声,田正国顿时眉开眼笑,更贴近了和宋泽辰之间的距离。
他们在前往宋泽辰爷爷家的路上,老人家在首尔有两套房,一套是圣水洞的房子,不管他们公司怎么搬都和公司离得算近。另一套便是他们现在去的这家,三成洞的老房子,除了充满都市气息的办公楼外还结合了朝鲜时代的建筑特色,其中尤以千年古刹奉恩寺著名。
他们这些人越走下去声音越小,周围的环境逐渐清幽,郁郁葱葱的树木都沾染着沉寂的气息,忽然明白宋泽辰通身的气质是从哪里来的。
“我有点紧张。”
“我有点害怕。”
“我两者皆有。”
一回想到他们最早见到宋泽辰,不少人迷信地叫他小神仙的样子似乎情有可原了,环境造人,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们,估计还会继续不食人间烟火下去。
“泽辰,我给你讲个故事。小明小时候抓阄抓了把沙子,他家里人都以为他会去搞建筑,没想到他现在是个沙雕。”
宋泽辰:“……”
金泰涥挨了一个冷漠的白眼也不难过反而满意地退下点点头。
好了,没事,还是他的虽然不沙雕但会骂人能把七尺男儿说哭还同穿过一条裤衩的好兄弟。
林木渐深,宋泽辰推开门扉,到正厅前是一小片葱茏的院子,走到门口能问木质家具散发的香味。
“爷爷好。”
老人同他们微笑着点点头。
众人推搡着进来,门就那么大,彼此之间都想让别人进。
“进不进来?”宋泽辰都换好鞋子了,那群人还在门口徘徊。他沉下声,简单的反问句。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所有人呼啦啦一窝蜂冲进门。
老人笑着拍宋泽辰的肩膀:“你都是这么对他们的?”
“爷爷,泽辰对我们可凶了。”金泰涥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启自己的告状雷达。
宋泽辰看不下去了,直接提溜着他到沙发:“我给你洗草莓。”
尽管在之前他们和宋泽辰的爷爷都见过,但是来老房子是第一次,所有人一起来是第一次,大家还是有一点拘谨。
宋泽辰洗完一大筐水果回来饶有兴致地观赏了镇定坐在沙发上的人半天,啧啧赞叹:“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你们那么安静。”
“我有那么可怕吗?”
老人话一出,所有人疯狂摇头。
宋泽辰彻底无语了,打算先让他们熟悉环境:“来参观吧。”
说到这里田正国立刻热情地起身:“来来来,我带大家参观一下。”
说完,仿佛家里的主人一般昂首挺胸带人冲向了宋泽辰的房间,留着主人在最后一脸无奈。
宋泽辰的房间很干净,一些东西已经在他搬家的时候被带走了,余留下的部分大多是看过的书和小时的小玩意儿,他并不经常回来住,但是床褥是干净的,显然家政阿姨在他们来之前又清扫了一遍。
金楠俊随意抽出一本书就发现上面全是宋泽辰歪歪扭扭的字迹,约莫是小时候写的,还配着丑丑的插图简笔画,可见主人这么多年书法进步了很多,简笔画倒是一如既往的烂。他非常奇怪宋泽辰在画画方面完全没有创造力,但是有惊人的模仿能力。
“泽辰,你最近有回来住过吗?”
金楠俊背对着宋泽辰冒出来一声问句,宋泽辰不明所以,老实回答:“去年回来住过几次,然后今年年初放假的时候也回来了。”
没有管金楠俊为什么这么问,宋泽辰的注意力马上被郑浩锡、朴知旻和田正国发出的怪笑和手上的东西吸引而去。
朴知旻手中的相机对着相册拍个不停,这种宋泽辰藏在最角落的东西只有来过一次被透过底的田正国清楚。
“忙内!你不要太过分了!”
田正国悄悄移到宋泽辰的耳边:“我有分寸的好吗?你那张肿成猪头的照片在的相册我都没有给他们看。”
那边一干等人彻底沉浸在宋泽辰小时候严肃的可爱里,穿着小西装,小脸婴儿肥明显,皱着眉头胸前别着朵大红花苦大仇深。
宋泽辰不忍直视地不打算理他们,下意识点了下人头数,发现竟然少了一个人。
***
金硕真被庭院里的一株植物夺走视线,跑出来在这里多逗留了一会儿后便变成自己和宋泽辰的爷爷单独相处的尴尬局面,他一边埋怨那群把他抛下的小没良心的,一边弯腰担心老人已经忘记他了,毕竟他上次见到他是几年前了:“爷爷好。”
还是有点不自在的,就算他现在有意活跃气氛也不能随便抛出个大叔笑话。
“硕真啊,我没有忘记你,泽辰经常和我提起你。”
“泽辰和您提我了吗?”
金硕真有些意想不到,他潜意识以为老人最熟悉的肯定是忙内line,毕竟和家人分享的有趣事较多,他和宋泽辰互动明显不如宋泽辰的固定玩伴那样深入。
“他常常和我夸你,觉得我要是有你这种类型的孙子能多活好几年。”老人和他开玩笑。
“是吗?”金硕真低下头笑,思考下一步该聊些什么,或者要怎么脱身。
忽然面前出现一个本子,他疑惑地抬头。
老人慈祥地和他点头:“我上次在书房发现的,他落在那里了,看了标题和你有关就收了起来。作为另一位当事人,我想你可以了解一下,不然他可能会藏一辈子。”
金硕真试探地接过。
小学生写作文时特意用的方格纸,可以看出来已经习惯连笔的成年人为了填满那一个一个的方格写得有多慢吞吞多么压抑痛苦。
题目也写得特别压抑痛苦——
《我的哥哥金硕真》
很显然就是小学时老师布置了一个话题作文而不是命题作文,但是单纯无知的孩子们暗暗记下老师说的每一个字最终起了这个中规中矩的名字。
看到这个题目的时候金硕真心头一跳,心下一凉,这个标题在他这里的杀伤力相当于《我的邻居王二麻子》《我的前邻居张老三》《我的野蛮男友李老四》,他虽然清楚宋泽辰对他的感情,但是不能相信宋泽辰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能力。
忐忑地仔细看,大约是会被老师批评的作文格式:
“老师你好,这是一篇迟到了很多年补上的作文,写了这么多年的爷爷奶奶,终于能补上一篇《我的哥哥》给你。
写作的契机是在加平别墅聊天时他和我说的话。我们闹了些小矛盾,哥哥不喜欢我的逃避,盼望我能大胆表达出来自己的想法,我甚至弄哭了他,为此感到很不好意思。
除了这样的想法,我从他和我聊天的话语里发现他好像总是觉得我和他不是很亲近,有所保留且隔着距离。”
金硕真看到这里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抬头想要观察老人的反应,但发现只剩下他一人,对方留给了他足够的空间。
他继续往下读:
“我认识他起便在生活上受他照顾,他格外优秀,我这人有爱偷偷观察人性格的坏毛病,于是我也刻意去关注了他。
该怎么去描述他?
我想了很多似而非似的比喻都无法囊括他,于是勉强用一个意象代替。
哥哥是一片海,波光粼粼的天蓝海面,尔后越往下探究越深沉,变成了深蓝、藏青到墨色。
我时常觉得自己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样子,到底是工作时的活泼外向,放下包袱炒热气氛;还是平日里的沉稳冷静与理智。他聪明善隐藏,不愿意展现内心的想法,有想法自己咀嚼,有难过自己消化。
他说我戴着面具,但我觉得我们俩半斤八两,这才是我们长期抗衡不亲近的原因。
后来我渐渐长大,我同他终于在一次聊天的夜晚中亲近,两个互相打量彼此眼色的人第一次敞开心扉。
其实那样的经历我既愿意再经历也不愿意再有,前者是因为他肯在我面前哭出来抒发压力,我觉得很好。后者是因为我不希望他再因承担责任担心辜负期望而痛苦。
其实再看看,为什么要去过分纠结一个人本来的样子,上帝赋予我们复杂的天性,故而我们才可称作人。
他被声乐老师骂了白天憋着等到了半夜说梦话偷偷地哭,那是脆弱且坚强。
他会在做饭的途中吵吵闹闹弄得厨房一团糟但这是为了替出门的我们准备便当,那是幼稚且成熟。
他可以说出自尊心不重要也可以完美地作为大哥充当团队的润滑剂,那是冷静且温和。
他给自己加了层玻璃罩,让太阳的光芒柔和成了月光,有光辉但知进退地不刺眼。
本来应该哭泣的辛苦他却当初磨砺珍珠的沙砾,我一回忆起这些就想责怪安排一切的上天,不过他肯定强大到不需要我的难过,所以我从不表露什么,我只需要替他骄傲和幸福就好。
在我们有去到海边的工作时,我总会看看他,因为海是我心中的他。不过他什么都不清楚,只顾着在摄像机面前打闹,想要把自己的开心分给喜欢他的人,偶尔还会拉着我一起。我为他神伤的不公他从不在意,我这才明白,有些人注定过得慷慨广阔。
不管他是什么样的颜色,我只管他该是我眼中的那抹烟波蓝。”
翻完一页纸,“烟波蓝”恰好卡在页数的最后一行,金硕真有些出神,不知道自己何时坐在了长椅上。
他触手抚摸字体的触感,愣愣地盯着不做声。
文章 可以结束了吧。
他这样想,但带着期望地翻开最新的一页,一小段力透纸背的文字出现:
“划着木舟漂洋过海,蓝色的棉被已经准备好,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蹑手蹑脚地离开,但是海上就会多留下一小块月亮焦糖味的蛋糕,那是他明天醒来的初雪礼物。
此致
敬给让我有幸相遇成为他的弟弟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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