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清泪

    时间仿佛兜兜转转回了三年前,他们再一次陪伴田正国来到了首尔艺高。

    哪怕有镜头在，田正国圆圆的脑袋上每一根头发丝都毫不掩饰，强烈透露着兴奋的“老子解放了”的信息。

    虽然宋泽辰一直觉得高中生身份从来没有束缚过这位太多，该玩的玩，该写的作业都丢给自己写。

    忙内line约定好三人一起去花店每人捧了一束花要送给忙内。

    其他人都混杂着许多素净的小花，只有宋泽辰抓着一束红玫瑰，浓烈又奔放的色彩遭到哥哥们的揶揄。

    “泽辰啊这是毕业典礼不是求婚。”

    “泽辰啊忙内还小呢。”

    宋泽辰不为所动，先是把花背在身后执意等待,后来携带不方便就将花放在后备箱打算一会儿再送出去，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来到礼堂的二楼观礼。

    “正国长大了。”宋泽辰翻出手机里存储的开学仪式的合照对比,“有棱角了很多。”

    朴知旻将摄像头对准礼堂上接受表彰的田正国：“正国在学校没有认识亲故有点可惜。”

    “泽辰不也是吗？”郑浩锡想到和田正国只大了点的宋泽辰。

    “泽辰比正国好一点吧。”金楠俊算是最关注宋泽辰学业和校园生活的人了。

    “我和原先班上的同学关系好,休学后跟的那个班算一般吧。”宋泽辰也忙着胡乱拍照。

    宋泽辰的高中生活算得上丰富多彩,普高的同学们因为朝夕相处拧着一股劲向着高考，总有种亲密的战友情，加上宋泽辰本身的好人缘,成就了哪怕宋泽辰没有机会去拍毕业照但全班同学执意要将他p上去的宋泽辰在网上广为流传的后排独自幽灵团体照。

    闵允其对宋泽辰的人缘也略有耳闻：“宋泽辰这样挺好的。”

    从礼堂到教室到办公室，差不多也耗费了半天的时间到了傍晚。

    朴知旻想起后座的捧花把花递给田正国：“祝贺我们忙内。”

    他们参与了他人生的重要仪式，见证小孩肉眼可见的成长，朴智旻絮絮叨叨地送着祝福。

    “正国。”宋泽辰落在最后的顺序，在田正国的怀里找了个位置把那捧玫瑰花塞进去。

    田正国笑得牙不见眼，惊喜地重复道：“是送我的吗？”

    宋泽辰点点头,揉了几下田正国的头发：“虽然很肉麻,该说的知旻哥也说了，但是要祝贺我们小王子健康平安地长大了。”

    朴知旻故意上前阻隔两位朦胧的氛围：“可以了,快去吃炸酱面去。”

    此时的田正国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怎样残酷的命运。

    但坐到炸酱面店铺哥哥们潇洒地点单加单时就忽然预见到自己的命运。

    宋泽辰目瞪口呆地直视为了一口面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个男人，僵持着筷子发现没有自己能下嘴的地方。

    “你们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宋泽辰替他弟担心，口头的制止全被陷入“忙内请客我一定要坑他”一把的如狼似虎的男人们忽略，田正国作为主人公甚至没有吃上几口。

    一大盘一大盘的面上来几筷子就被夹没，循环往复无数回合。

    田正国心里凉了一大截，深吸一口气痛定思痛加入抢食的行列。

    宋泽辰的食量少才吃了几口就饱，但是筷子一直没有停过动作，一起和他们抢得风生水起再心疼地全拿给忙内吃。

    田正国边吸面条边对着宋泽辰连抢食时也好看的侧脸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等到他们全都吃饱满意地瘫在座位上揉着肚子，田正国面无表情地扫了一圈抓起宋泽辰走在前面去结账，其他哥哥们笑嘻嘻地跟在后面没有一点心虚探头探脑地看到账单哄笑。

    100万。

    没有看错，不是99也不是101而是整整的100，买的了吃亏买的来田正国的心痛。

    田正国脚一滑，话都说不出来，实力诠释笑着进去冷着出来，凑到宋泽辰的身边耳语。

    本来宋泽辰以为田正国会让他帮忙摊点钱。

    但田正国很有骨气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而是轻轻地假装坚强地在宋泽辰耳边提出另一个要求：“阿泽，阿泽你扶着我点。”

    付了钱腿软。

    宋泽辰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闵允其一关摄像机，立刻向他们提议：“去喝酒吗？”

    “我要去。”宋泽辰第一个回应。

    “我也要去！”今天胸膛停得格外神气的田正国立马接上，“阿泽毕业那天也去喝了，但是你们那次不让我喝。”

    “泰涥不会喝酒要不要先回家。”金硕真捅捅金泰涥的腰。

    金泰涥不服气地也要加入：“我可以的，我可以喝的少点或者去喝可乐，一个人回家多没意思。”

    “行。”闵允其浩浩荡荡地率着一众人找到一家隐秘的小酒馆。

    宋泽辰很喜欢喝酒，恰好是喝了不醉的体质，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唱歌的嗓子，他大概会是全队喝的最多的人。

    熟练地点好菜单交给闵允其增加小菜，他只管酒不管其他。

    闲聊伴着酒精。

    “我就尝一尝。”金泰涥终于忍不住，好奇地抿了一口，不顾所有人的反对。

    不怪大家反应这么激烈，金泰涥的酒量不是很好，喝醉酒的形象也不是很好。

    “泽辰太会喝酒了吧。”金楠俊咂舌于宋泽辰面前的空杯。

    “泽辰全靠这个社交，每次那么重的酒气回来的时候我的心都会提起来，就不可以少喝一点吗？”郑浩锡心疼地埋怨。

    金硕真也深有同感：“我们泽辰又不爱吃饭又这样，对身体不好的啊。”

    宋泽辰被甜蜜的负担击中，眼睛笑成月牙逃避回答。

    “泰涥哥！”田正国张大了嘴巴。

    宋泽辰赶忙伸手一托才防止金泰涥一脸栽进啤酒杯里。

    旁边的一小札啤酒不知道什么时候全进了这位的肚子了。

    “唉泰涥这酒量......”金硕真摇头第一个看不起。

    “他上回喝醉酒把家里都掀翻了，这回应该不会了。”闵允其心有余悸地观察此刻乖巧如熟睡的婴儿的金泰涥，觉得自己太过绝对，又不放心地补充一个字：吧。

    既然金泰涥喝醉了，为了照顾他酒局就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等到了车上，金泰涥的酒劲才慢慢发作。

    一把抱住闵允其的腰，大胆地摸上他的脸，深情款款并着急地真诚大喊：“允其哥！允其哥你的眼睛呢！”

    其他人憋笑憋得窒息，闵允其黑着脸吼宋泽辰：“都是你平时乱说教坏了他。”

    宋泽辰无辜地眨眨眼。

    金泰涥迅速找到下一个目标，诚恳地握住金楠俊的手：“楠俊哥，有件事我埋在心底很久了。”

    “什么？”金楠俊跟着紧张又期待。

    “上次的手办是我弄坏的。”

    金楠俊就知道不该报期待。

    金泰涥看向宋泽辰，他的脑海告诉他应该离这个人远一点，但是想不出原因，他盯住宋泽辰在黑暗里也在发光的脸，鬼使神差：“泽辰，我想亲你！”

    “不可以！”

    宋泽辰还没开口，此起彼伏的音量就替他激动地否决了，仔细辨认有少年嗓醉酒嗓小奶音等等。

    “哦。”

    金泰涥悻悻作罢不知是不是因为打击安静了下半程，相安无事进了小区走上公寓。

    结果一打开家门，可能是受田正国毕业氛围的影响。

    “写作业。”金泰涥跌跌撞撞，挤开所有人冲到最前面，“我要写作业。”

    所有人：“......”

    “写作业为什么要去我们房间？”

    田正国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金泰涥确实是往自己和宋泽辰的房间跑的。

    “可能是以前我们作业都是找泽辰写的，他潜意识支配吧。”朴知旻胡乱猜测。

    后头的金楠俊后知后觉反应：“原来你们的作业都是找泽辰写的啊，我就想为什么压轴题最后一步做出来了为什么前面会得出三九二十八。”

    朴知旻说漏了嘴，用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搪塞。

    田正国担心金泰涥醉酒弄乱自己的房间，没有多做交谈，拉着宋泽辰走向他们的房间门口。

    灯光下，金泰涥以“一寸一尺一拳头”的标准姿势展现新时代男爱豆学习的认真姿态，随便拍一张就能刊登在小学生课本上成为写字姿势的样本。

    绝美的静态图片。

    田正国却比宋泽辰先一步领悟过来什么，扭头瞪大了眼睛：“阿泽，泰涥哥在你桌上......拿什么写的？”

    宋泽辰的桌上只有那份琴谱。

    宋泽辰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快步走上前。

    果然和金泰涥的脸遥相辉映的是牛皮纸乐谱的空白处歪歪扭扭的绝笔还有描红一样把音符又描了一遍。

    除了看不懂的鬼画符外仔细辨认还能发现最后的清醒：

    “1+1=2”

    “3*9=28”

    ......

    多年都没有长进的数学。

    宋泽辰对满脸坨红的金泰涥几乎要气笑了：“你知道这个琴谱花了我多大的精力才拿到手的吗？”

    准确的说是他的老师花了很大的功夫拿到了珍贵的原稿作为他和过去彻底决裂的纪念和礼物。

    金泰涥的酒终于醒了一点，还在工作的感觉告诉他宋泽辰的情绪不对，条件反射地立正，乖乖低头：

    “泽辰，我错了，对不起。”

    “没关系。”

    宋泽辰立马口头原谅，拿起最开头的一页面目全非的琴谱端详片刻，迅速控制好情绪。

    温柔地抬起眼牵过金泰涥的手把那页乐谱又放回他的手里，像要卖给白雪公主毒苹果的恶毒后妈。

    宋泽辰的瞳孔漆黑一团，像一个漩涡将金泰涥晕晕乎乎卷入其中。

    漩涡开口说话了，声音像静谧的海洋般清澈：

    “吃了它。”

    金泰涥：“......”

    ？？？？？？？

    金泰涥用有无数人正在蹦迪的脑子仔细思索完“吃”什么意思，“它”指的是什么，“吃了它”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瞪大眼睛盯着手上抓的那张牛皮纸，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向上移动，宋泽辰看向他的眼神和很多时候一样平和。

    曾经在这种平和里宋泽辰一瓶水浇了闵允其的录音设备，打包走金硕真冰箱所有的零食，让朴知旻的游戏账号被举报封号......

    没有人来阻止他，全世界只剩下宋泽辰密密麻麻交织的视线和他面前的那张纸。

    金泰涥嘴巴一瘪，落下两行悲伤的清泪。

    泪水打湿了手上的纸，当然可能打湿了之后更好吃了，“吃了它”的魔咒仍然在耳边重复。

    于是他一屁股坐下抱着宋泽辰的腿仿佛失去国家一样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