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长公主的这场宴会，表面是生辰宴，实际上，却是给年轻的公子千金们配对。

    十三岁的贵女们都要正经相看了，满了十岁的虽不用相看，但是各家妇人也都提前瞧着，琢磨着有没有合适的，到了年纪便可以提亲了。

    吃过午膳，便是少男少女们才艺表演了。先男后女，先幼后长，林添添压轴，其他人随意。

    男子们大多是吟诗作赋，不像女孩子可以五花八门的表演。

    最尊贵的未议亲的男子，便是豫景王齐真辉和廉广王齐绍辉了。洛城贵妇们的眼睛第一个就是放在他俩身上。

    他俩是当今皇上仅剩的弟弟，豫景王十五岁，于朝政上颇有见地，皇上如今未完全亲政，最是倚重他。

    廉广王十四岁，是颜太妃娘娘的亲生子，母子二人在洛城的名声很好。每当各地有天灾人祸，颜太妃便会在洛城募捐，派人送往灾区救济灾民。每年夏秋洛城干旱，颜太妃还会在城外贫民区设置粥棚。这几年，一应的事情，便都交给了廉广王来做。

    碧彤坐在位置上，听到周围的贵女们在私下讨论。

    “你说是豫景王好，还是廉广王好？”

    “豫景王长得似乎更帅欸。”

    “但是豫景王铁腕，听说他这样年轻，竟然通晓各种刑狱，折腾死过很多人的，还是廉广王好。”

    “哼，豫景王惩罚的都是坏人，对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便是凌迟也不为过。”

    “你们听过城南的百姓们唱的歌么？大齐出了个廉广王，善心好比活菩萨。”

    “是啊，相比之下，自然是廉广王更好了。身份贵重，模样也好，人有温和善良。”

    “切，你们这群花痴，讨论得这么高兴，真以为两位王爷看的中你们么？”

    ……

    碧彤抬头瞧了妙彤一眼，只见她嘴角轻轻勾起，显然她已经知道，祖母姑姑都打算，将她许给廉广王了。

    只是这一世有太多的不一样了，比如廉广王，上一世虽然也是乐善好施，人人称赞的。但是绝没有闹出什么善心好比活菩萨的打油诗。

    上一世皇帝至死都没有亲政成功，手上毫无可用之人。但是今世的豫景王却替皇帝做了许多事情，皇帝竟然直接将他安排去了刑部，两年来杀伐决断，办了不晓得多少大案。

    而外戚专权，也因他的缘故，被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旦口子撕开，皇帝当政自是指日可待了。

    碧彤遥遥看向豫景王，这个豫景王着实奇特，同上辈子那个常年病弱，足不出户的王爷着实不一样啊。

    是哪里出了变故？难道豫景王也是重生的么？而廉广王这一世之所以更加看重虚名，就是因为皇帝不像上一世那般昏庸无能么？

    还未等碧彤想清楚，便有下人来禀，说是皇上来了。长公主与驸马，都吓了一跳，忙起身迎接。

    皇上已经走进来，说道：“姑父姑母无需多礼了。朕来得突然，祝姑母遥池春不老。”

    又拍了拍掌，立即有四名小太监抬着礼品进门。

    皇上说道：“姑母寿辰，朕也没什么新奇玩意送的，便只命人做了一副屏风。”

    太监们掀开红绸，只见这是一副巨大的，玉制屏风。

    长公主堆满了笑容，上前将手伸给皇上，说道：“皇上有心，这屏风这般华丽，还说不是新奇玩意，只怕整个大齐都找不到第二面了。”

    长公主与林驸马一左一右，想将皇上让至主位。

    然皇上摆摆手说道：“今日不论君臣，只论姑侄。姑母你们上坐，我同真辉绍辉一起。”

    便拐向豫景王与廉广王席间。长公主见他自称我，便知道他是当真不愿意上坐，只得随他去了。

    二位王爷的席位并立，豫景王在上，廉广王在下。立即有小厮捧了席子过来放在两位王爷当中。

    豫景王尚未反应过来，皇上已经走向中间那个席位，周边众人齐齐色变。廉广王伸手将豫景王拉到中间位置上坐好，方抬头冲着皇上一笑。

    皇上愣了愣，旋即坐下，又有丫鬟上前将餐具统统换过。

    这一幕，对面的贵女贵妇们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原来豫景王这般不会做人，皇上待他好，是因为他是弟弟，但是他竟然连位置也不晓得让一下。如此看来，还是廉广王懂礼仪。

    豫景王压根没想过自己是否不妥，也并没注意到对面的动静，只皱着眉头低声说：“皇兄，您出来没经过母后同意吧？”

    皇上瞪他一眼说道：“朕憋坏了，你俩非要跑来参加宴会，就不许朕也来？”

    豫景王回瞪说道：“我们是潇洒的王爷，您是皇帝，能比么？”

    廉广王赶紧说道：“皇兄，四哥，别吵了。回头就说咱们把皇兄骗出来的。”

    皇上的脸色这才好了点说道：“五弟这话不错，回头母后怪罪，你们可得帮朕担着。一想到母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朕头疼！”

    廉广王笑道：“皇兄，母后这也是关心您，毕竟您是大齐国君。”

    豫景王依旧翻了白眼说道：“皇兄做事，老是咱们擦屁。股。”

    廉广王嫌豫景王说话不雅，不想理他。皇上偷得浮生半日闲，正得意着，又晓得自己四弟的性子，并不去管他。

    很快，便是贵女们的表演了，这就比男子的表演丰富多了。长公主不偏不倚，几乎人人都有赏。

    到了碧彤青彤，是一起上场的。青彤画画，碧彤题字。寓意是青山绿水，惬意人生。虽是中规中矩，但长公主很是喜欢。

    “孤常年在洛城，倒是格外想去瞅一瞅外面的绿水青山，这幅字画甚得孤意。”

    二人的赏自是格外厚重一些。

    妙彤心里高兴极了，看样子碧彤并未说谎，长公主果真喜欢闲情逸致的东西，那自己抚琴《渔樵问答》绝对没错了。

    豫景王坐看右看盯着碧彤青彤的字画，瞧了半天也没瞧出特别之处。

    廉广王问道：“四哥，你这是看什么？”

    豫景王瞄了眼碧彤青彤，回头对廉广王说道：“她们是你表妹吧？长得真是不错。”

    廉广王听了这话，倒也上下打量二人，有些诧异说道：“我也许久未曾见到她们，小时候倒是玉雪可爱，现在倒只是普通。四哥你是如何看出不错来的？”

    豫景王这才细细看向二人，见她们皮肤偏黄，圆圆的脸儿，眼睛倒是挺大的，穿得就更孩子气了。当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讪笑道：“这……这不是没长大么，五弟你这般容貌，想来你妹妹们，一定是不错的。”

    皇上在一旁听他二人说话，到饶有兴致的瞧着二人，想起来这就是两年前被庶妹坑害的姑娘。两个都是一团孩子气的模样，一个沉静，一个活泼。此刻看的时候，青彤正冲着碧彤挤眉弄眼，皇上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廉广王见到皇上对着女宾席笑，便问道：“皇兄这是看中了谁么？今日这样的喜庆日子，到可以问姑母讨一讨。”

    皇上听了这话，面色沉了沉，叹气道：“朕能看上谁？还是等皇后诞下皇子再说吧。”

    廉广王与豫景王对看一眼。张国公为了不至大权旁落，不允许皇后张蓉兰未生下皇长子之前，别的妃嫔生下孩子。偏偏太后听政，张国公辅政，皇上连生育的权利都没有。

    廉广王赶紧笑着岔开话题，对豫景王说道：“四哥，你有看上的没？”

    豫景王摸摸下巴说道：“我还小。”

    廉广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说道：“四哥，你现在都十五岁了，到了可以大婚的年纪了。”

    豫景王心道，你是不知道，在我们那儿十八岁才算成年，二十二岁才能结婚。豫景王又看了看对面那一群娃娃，心道，这都是小学初中生，叫我怎么下得去手？能下去手的，都特么结婚了啊。不然还是先定下一个？

    这时便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正是妙彤坐在正中间，她一袭华衣，专注的弹曲。倒是让周边的人全都黯然失色，贵妇们都上下打量这个才十一岁的女娃娃。

    豫景王又侧头问道：“五弟，这个也是你表妹吧？”

    廉广王勾起嘴角，很是满意的看着这个真正的表妹。

    碧彤抬头看向林添添，见她面色煞白，而长公主也呆愣着看着妙彤。原来上一世，林添添不是无意间被烨王世子看中的，她根本就是投其所好，故意弹奏这一曲吸引烨王世子的注意。

    碧彤又看向烨王世子，齐津章果真眯着眼睛，一脸严肃的看着妙彤。弹奏《渔樵问答》的人何其多，但是弹得这样好的，着实太少了。

    一曲结束，长公主方回过神，照例挂着笑容说道：“弹得不错，赏。”

    妙彤颇有些失望，本以为长公主会大悦，可瞧着这样子，竟只是普通。便想着，难道是这样的好彩头被碧彤青彤抢了先？毕竟双生姐妹花不常见，她们又同作一幅画，着实吸引人一些。

    这样想着，妙彤更是肯定，一定是被碧彤青彤占了先。于是不高兴的看了眼她二人，终究是端着一副温柔的面孔回了位置。

    而长公主后面的心情倒是恹恹的，只随意赏了人，再不曾开口夸赞。众人又何尝瞧不出来，便速战速决，尽快结束了。

    而本该林添添压轴的，也借口身子不爽，只送了礼，不曾表演。长公主的生日宴会，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