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直到王妃生产，许愿都没再出过门。

    不只是因为她害口或是离不得, 还因为, 因着王妃的情况一天天的不好，府里的一些魑魅魍魉也开始闹腾起来。

    今天菜里多一些不该有的, 明天药里又被人动了手脚。身边的嬷嬷丫环有懂药理的, 有懂食物相克的。可那些人成心想害人，总能想到千百种办法。甚至到了最后, 他们已经不管不顾, 哪怕是舍出下人的性命, 只要能害到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那就值得。

    事实上，这件事是从王妃怀孕开始，就一直没消停过。只不过，那时王妃精神还不错，所以根本没闹到让许愿知道的地步。这越往后，王妃的情况越是不好。身边的人可谓心力交瘁，便有疏忽大意的情况出现。

    参了毒的汤都送到王妃嘴边，才被许愿拦了下来。

    被虐死的猫被丢在王妃的必定能看到的地方……什么阴损的法子都出现了，也是让许愿大开了一回眼界。

    “这一次是侧福晋。”每一次动手之后, 明嬷嬷都会派人一路追查下去。让许愿不明白的是，只要裕亲王没亲自撞上，这些事全都瞒着他。

    “为什么不跟阿玛说？”

    “这里是后宅，这些手段也只在后宅使用。你阿玛管的是天下的大事，哪能为这样的小事费心？再者, 我身为当家主母，如果连后宅的这点手段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当这一家主母？”

    后宅就是当家主母展示给一家之主的能力表现，为什么总要说娶妻娶贤？要的就能掌管后宅，给男人一个身心舒畅的休息之所，妻妾和睦，儿女孝顺。

    虽然真实是绝不可能那么美好，但后宅有后宅的规则，有些事情，内里斗成斗鸡，到男人那里，也全都得闭嘴。其于其他的，各凭本事罢了。

    许愿无法理解，但她也没想改变他们的想法。只是庆幸，其实在这个世界不用嫁人，其实是件幸运的事情。

    也幸好，哪怕他们智计百出，王妃还是生产了。虽然拖的时间久了一些，王妃吃的苦头也多了一些，但却平平安安生下了一个小阿哥。虽然他在肚子里的时候，闹腾的厉害，可生下来之后却足有八斤三两，哭声响亮，健康致极。

    “赏，赏，赏！”裕亲王大喜，年近五十，喜得嫡子，如何不喜？怎能不喜？

    众人伏地谢赏，一时间奔走相告。

    之后就是王妃坐月子，小阿哥洗三，满月。

    跟庶出的格格不同，小阿哥可是裕亲王的嫡子，那是必须要大办，大大的办。

    王妃做月子，整个内务便全都交给了许愿和两个弟妹，以及几个嬷嬷，内务大管事也被调派过来帮忙。本来那些侧福晋，庶福晋一个个还起着心思，想要争一争管家权的，结果被裕亲王亲自下令，全都关在他们的院子里。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连着保泰他们兄弟的额娘，以及五格格的额娘。裕亲王这一次，是真的一点面子没给他们留。

    果断的让许愿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如果真的知道了，为什么之前不出手？反而现在才开始出手？

    还是李嬷嬷见她想岔了，才解释给她听：“因为福晋肚子里的孩子，还不能确定是阿哥还是格格。如果是格格，将来便要靠这些阿哥帮衬，不动那些人，是给两位阿哥脸面。”

    对于这样的答案，许愿沉默良久。虽然很想说，他简直是枉想。不管什么时候，妻和妾永远都是天生的敌人，她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真的互相信任，托付什么重大事件。哪怕是保泰兄弟，别看着面上对着福晋孝敬有佳，可一旦裕亲王没有了，他们还会这样真心孝敬吗？有皇上在上面看着，大面上不会错。可私底下呢？

    再者，王府都易了主，就算他们不表示出来，可下面的奴才最会看眼色。主子的亲额娘还在呢，奉承哪边还不是理所当然的？更别说，外嫁出去的妹妹了。

    身为男人他们希望妻妆和睦，希望儿女相互扶持。从心底，他就不愿意接受第二种选择……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后院的女人那么默契的不跟男人说这些。哪怕受了委屈，哪怕自己儿女被害死了，哪怕明知道凶手是谁。只要没有证据，那就只能认着，忍着，然后抓住机会，报复回来。

    “格格不用多想，您是固伦公主，有自己的公主府，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公主就算是嫁人，也是住在公主府的。额附便是纳妾，也只能在外面，不会送到公主面前来碍眼。更何况公主还是留在京城，有裕亲王府护着。

    “我知道。”许愿收回心神，“我去看看弟弟。”

    小阿哥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这才一个多月，就成了小白面团子。哭的嘹亮，吃的也多。

    许愿来看小阿哥，除了确实稀罕这个弟弟，不看看不放心。更是要让小莲花扫一扫，这屋子里有没有什么问题。

    他还在娘肚子里呢，就有那么多人见不得他好。如今生出来了，不希望他长大的人更是不知多少。这个时代，婴幼儿死亡率实在太高，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夭折。就想想，王妃之前生过不少孩子，可没有一个活过五岁就知道了。

    而且说实话，王妃虽然其他方面没得说，可在对待孩子这一事上，她对她是真没什么信心。毕竟前面的失败率是百分百！所以，她只能自己多费点心。

    “小莲花，将监控范围放到最大。随时监控这府里的风吹草动。”

    【好的，愿愿。】

    而许愿也在考虑别的问题。虽然她这么多个世界，也就只生养过一个孩子，那孩子的灵魂还不寻常。但整个流程还是知道的，孩子生下来，除了平时喂养照顾，还有伴随着整个幼年期的疫苗。

    “小莲花，我空间里有什么小儿疫苗么？”

    【没有。】

    她得到空间之后，就不曾再有过孩子，没有孩子自然也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无缘无故的，往空间里塞那东西做什么？

    【不过，现代的疫苗大半在这个时候都是没用的，各种病毒也是不停的进化发展，更新换代……】

    这个她当然明白，但这疫苗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尤其是一些死亡率特别高的，那更是必须品。

    不过这种事急不来，不管什么疫苗，都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来得更好。所以，根子还在小家伙身上。

    看过小阿哥，来到王妃做月子的房间，“看过你弟弟了？”

    “恩，一天一个样，越长越好看了。”

    “小孩子都是这样，你小时候也是，刚生下来的时候，瘦瘦小小的……”想到茉雅奇小时候，心又酸的不行。那时的茉雅奇一生下来就不好，就是满月了，看着还要比她弟弟小一圈，更是瘦的不成样子。从会吃奶就会吃药……

    “怎么又哭了！”许愿有点怕王妃落泪：“这会儿还在月子里呢，流泪伤眼。”

    “不哭，不哭。”王妃抹净泪便笑了：“额娘啊，现在就高兴。额娘的茉雅奇回来了，现在又有了你弟弟。以后啊，就算额娘和你阿玛不在了，你也有个依靠。”

    “那额娘可得打起精神，以后好好教导弟弟，让他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行。不然可没办法给我撑腰！”

    “格格说的对，福晋可得打起精神来。小阿哥还小呢，可还得精心照料着……”明嬷嬷在边上也帮话道。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不管是为了茉雅奇，还是为了小阿哥，我都会好好的，好好的活着。绝不让人欺负了他们。”

    从正院出来，许愿就叫来小林子，“替我去找一些牛，出花的病牛……”

    小林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主子，那可不是好玩的。”这天花可是要命的玩意。这主子这是准备害谁，何至于用这东西？一个不小心，那死伤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许愿一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想岔了：“想什么呢！”想到他身后可能是康熙的人，便把话往明白了说：“我知道现在有一种法子，叫种痘，只要成功了，就可以让人一生不再出花。但是成功率不高，死亡率却极高。我刚才突然想起来，用牛痘种痘，成功的可能几乎是九成九的，种痘后反应也并不严重，效果却是一样的。而且最主要的是，哪怕是刚满月的孩子，也可以种牛痘。”

    小林子先是吁了口气，不是要行什么阴私手段就行。可紧接着整个人差点跳起来，慌忙的四下看了一圈，才小声急道：“我的主子唉，这话咱们关起门来说……”

    附近没人，小莲花可以保证，“我也就是刚想起来，而且也就想这么多。你报给皇阿玛，他可是有一整个太医院呢……这么多人，总能弄清楚的。”人痘都已经有了，只是将人痘换成牛痘，技术难度不大。而且他们有现成的工具流程，也能找到试验者。若是让她一个人弄，那费的时间还不知道要多少。

    “主子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