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意，异样

    晚间的时候， 紫青青带着金子， 蓝玥到的时候， 兆佳氏已经抱着端静到了。

    这次奇异的，还是抱养在宫外的二阿哥，都抱回来了， 惠嫔抱着，都一道到了坤宁宫。

    皇后的灵柩， 要在坤宁宫侧殿， 摆放三天才出殡。

    这以后， 若是忌讳的，心底怕是有阴影。只是有记载， 说皇后灵柩有停在乾清宫的，倒是不知真假。

    现在宫里头皇子，就金子最大，因此还得担大头。

    紫青青一到的时候， 坤宁宫管事的太监，第一个就到她这边了，叫了声，“荣嫔娘娘， 您往这边请。”

    倒是金子， 被带着跪到最前面了。

    依次跪着的，还有昭妃佟妃都在， 不过却是在最前排跪了下，后面就去安排事务了。

    倒是嫔位的几个后妃， 还在，宣嫔，惠嫔，还有连带着抱着三皇子露面的小赫舍里氏都露了面。

    这么跪一晚，紫青青有些吃不消，何况是蓝玥还这么小。

    不过到底死者为尊，紫青青拉住蓝玥，就跪在边上，这会儿有个小太监走到她跟前。

    见是她，恭敬的给她加了几个跪垫，她看过去，那小太监小声解释着，说是梁总管吩咐的。

    得亏这男人，还能顾忌到这么细致，这么忙的点，不容易。

    不过紫青青可没有get到康熙的点，她还以为康熙都统一安排的呗。

    因为她看到好几个太监在发跪垫，而且从侧边看过去，前后都差不多，只以为康熙格外仁慈了些。

    而不是对她，还有几个孩子要格外关注。

    这还是正月，刚好没有开春多久，这里这么多人守着，为了通风好，窗户是开着的。

    紫青青怕女儿冷，让女儿跪在中间，她却是在边上的，冷风一吹进来，她第一个受风。

    后边一排跪的兆佳氏章佳氏，见紫青青穿的都没有很厚，还在后面小声问了她一句。

    “娘娘，可是冷，要不让奴才们给加件外套过来。”

    “我还好，暂时不用吧。”

    她摇摇头，倒是对晚间这点凉风还能适应，只是旁边女儿一直问要跪多久，怕她不适应，有些担心。

    她只好低声哄道：“玥玥乖，你看哥哥都在前面跪着的，还有二弟三弟，他们这么小也在，端静妹妹也在，你要带好头知道吗？”

    说完，她还告诉她，这两天过去后，她带她去玩好玩的，才算将人哄住。

    皇宫重礼节，皇后殁，对后宫来说，是大事。妃子们出差错，最多被发作。

    可孩子们，一个‘孝’字，就压的半分不能出差错。

    尤其紫青青的视线打过去，看着金子才几岁，就要担大头，什么顶灵啊，磕头啊，什么都是他。

    也是这个时候，看着儿子在前面，小腰板挺的笔直，甚至连声音吭都没吭声，才惊觉，儿子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得这般懂事了。

    皇宫里停灵柩，守灵这种大事，后妃们才第一次经历。

    当年圣母皇太后去世的时候，宫里头倒是有大办，可当时都是康熙在守，后妃们可还没有入宫呢。

    这般正式的时候，到底是有些不适宜，尤其这个天儿，天寒地冻的，就这么跪着一动不动，二皇子跟三公主因为年龄小，都哭的不行。

    倒是神奇的，小赫舍里氏抱着的太子，却是也没有哭声，很安静，整个灵堂反而显得有些奇异。

    康熙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凌晨过子时，快到丑时了。

    这个点，若是平时，很多后妃都已经休息了，何况白天，皇后产子还在外面守了这么久，很多后妃都折腾够了。

    还在这里跪着这么冷，别说身子能跪的笔直了，就是手脚都冻的不行，好些后妃早都跪的歪歪扭扭的。

    特别是像宣嫔这般的，算是娇生惯养，她是第一个偷懒的。

    趁着太监们忙别的事情，困意来的时候，身子一歪，竟然睡着了，还打着呼噜。

    太监们后面有看到的，可想到宣嫔后宫有靠山，都不敢多言。

    像传染一般，倒是都有好些后妃跟着跪的歪歪扭扭的。

    倒是兆佳氏，赫舍里氏，惠嫔，应着身边还带着孩子，倒是精神头还要好一些，没出什么事儿。

    可跪够了，哪有身子还能端直的。

    康熙打眼一看去，就没看到几个满意的。

    唯一满意的，却是灵堂里，那一身素白，却跪的比谁都端正，小脸被冻的一阵白，神情却清亮的某人。

    康熙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看着她，心底，闪过异样，这女人，怎么就这么讨喜呢。

    有对比，才有差距，康熙知道，紫青青平日里，就睡的早。

    这会儿，这个点，早就睡着了。

    偏生在这灵堂里，就她还有前面跪着的金子，以及她身边的蓝玥，那小身板，是跪的最笔直的。

    对比太强烈了，不怪康熙心底闪过异样，能尊敬已死的皇后，说明她心底是发自内心的敬重，越是这般，才越显得珍贵。

    就是梁九功，看过去，他都忍不住揉眼睛，揉了好几次。

    这，这，这真的是荣嫔娘娘吗？

    他可是知道，荣嫔娘娘，最是娇气的。

    今晚万岁爷这个点过来，他还以为，荣嫔这位小祖宗，可能会是第一个出问题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表现最好的。

    还有大皇子和二公主，还这么小，竟然比成年人的后妃们表现的还要出色，他内心震撼，难道这就是荣嫔教的好的原因吗？

    其实还有一点没说，这是教养问题。

    有的时候，一个人心里喜欢一个人，还真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也许是细节，也许是人品，全靠哪个点能打动人心了。

    后妃们想争宠想了一生，却不知，小细节决定大干系。

    康熙走过去，太监奴才们忙着给康熙请安，康熙摆摆手，让一众人去忙，亲自给皇后点了蜡烛，上了香，在灵柩旁，站立良久。

    最后冷风袭来，梁九功在边上问：“万岁爷可是要先回去歇息。”

    康熙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忙，这么晚，显然不能在这边待太久的。“不了，让朕待一会儿。”

    声音一出，一众后妃们被吓的，从睡梦中醒来，跟着跪的笔直了不少，都纷纷给康熙请安，又劝慰康熙早些歇息。

    倒是年龄小的二阿哥，三公主撑不住了，一会儿哭一会儿哭的，康熙让惠嫔和兆佳氏带着孩子，先去休息了。

    看到小赫舍里氏的时候，康熙也道：“太子太小，也带回偏殿寝宫休息。”

    康熙的吩咐，小赫舍里氏到底想争取下，便道：“可是姐姐。”

    这是头一晚，她怀里的孩子，到底才是皇后亲生的孩子不是。

    康熙摆摆手，不容质疑。太子到底太小，哪里容得这般折腾。

    小赫舍里氏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抱着怀里的孩子，先去偏殿让奶娘喂奶，整个灵堂，又里里外外的磁珠在跑着了。

    康熙感受着灵堂的温度，感觉是有些凉，尤其此时蓝玥跪着，小脸冻的通红。

    他走到紫青青边上，柔声问她：“可要先带蓝玥去休息？”

    作为皇长子的承晞，显然是不能走的。

    四岁的年纪，确实是要不同很多。何况，侧殿，明日还会来几个亲王的子嗣，都是要来祭拜的。

    皇长子，这会儿就是要作为顶梁柱，在前头做样板的，可是半分差错出不得。

    紫青青脚有些麻，逆着光，看着康熙，摇头道：“不用了，玥玥也不小了，能守夜的。”她是做风水的，平日里，也许跟死人打交道，还要多过活人。她对死人是敬重的。

    皇后生前，紫青青还会气的皇后几次想杀她的心都有，但人死了，她反倒对她发自内心的敬重，这守灵，自然是一点水分都没有。

    康熙心底一动，蹲身，习惯性给她揉揉腿。

    最后倒是惹得一众后妃们看得眼都直了，心底简直震撼不已，可等到想再看细致一点的时候，康熙起了身。

    让梁九功吩咐人，去给后妃皇子公主们，都加一件外套过来，起身的时候，低声道：“也罢，你若是累了，就先带蓝玥去休息。”

    说完，康熙又让太监们分一下，后妃们轮流守灵，可换着人来守着这里，他便在边上，看着灵柩，久久沉思。因着实在太累了，又太冻了。

    这晚的守灵，到寅时的时候，后妃们都换着来守灵，只一个紫青青，连带着金子蓝玥，整整一晚都没有换过。

    这晚，康熙站了多久，紫青青连带着金子蓝玥，就陪了康熙多久。

    外间的冷风，唰唰的吹着窗户，吹进灵堂，也吹进康熙的心里，他回头，看着灯光蜡烛下的几人，心底，却是被一阵暖意充斥着。

    这样的女人，他怕是，一直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