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飞机落地新京是上午十一点半, 司机张叔过来接机，周含坐副驾，赵云芝和乔喃坐后排。

    周宁在家里忙碌着接风宴, 本想着出去订桌饭, 但周老爷子不同意, 说在外面吃没有家里的味道。

    周含一进门，就被丁丁撞了个满怀，舅舅的称呼喊个不停。

    乔喃跟着他旁边，也被小姑娘亲了个够。

    这次回来，与之前那次意义不同, 等明天乔喃爸妈过来了, 两人的终身大事, 就算真正定下了。

    午饭丰盛, 周启江和周老爷子都多喝了几杯，全家人的高兴劲儿都摆在脸上，为这对即将新婚的年轻人高兴。

    整顿饭，周含时不时都要握下乔喃的手, 倒不是多刻意, 大概是成了习惯，隔一会儿摸不到就难受。

    午饭过后, 陆征拉着周含到小院儿里抽烟。

    周含最近正在喝中药, 明确戒烟戒酒，他就只能拿袋儿小丁丁的话梅出去。

    陆征拿眼斜他，“你这是故意的吧？”

    “姐夫, 真没有，我们打算一结婚就要孩子。”周含解释。

    “这么快，不再享受二人世界了？”陆征吸了一口，超旁边吐烟圈。

    周含捏了一颗话梅塞进嘴里，脸颊鼓出一大块儿，“享受啊，时时刻刻都在享受。”

    “得了吧，等你自己有了孩子就知道，根本没法儿过从前的生活。”陆征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那颗香樟树。

    周含笑起来，“你这明显在嫌弃小丁丁啊，一会儿我就去告状。”

    “我怎么会嫌弃我女儿，疼她还来不及，就是吧，一有孩子了，所有事儿都会变，不管变多变少，肯定是会变的，高兴偏多，但要顾虑的事情会更多。”陆征是过来人，他这番话说得真切。

    周含点点头，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我知道，走着看吧。”

    两人在外面又聊了些生意上的事，半个小时后才进来，乔喃和周宁正陪着赵云芝在客厅里剥青豆，一会儿要给丁丁做青豆泥。

    陆征拉住周含手臂，扬扬下巴，“看看你媳妇，跟周宁和咱妈的姿势多像。”

    老人有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周含得意地笑，“那必须的，生来就是我周家的人。”

    乔喃听见动静，抬头看过去，“回来啦？”

    周含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往她嘴里塞了颗话梅，“甜吗？”

    “嗯，很甜。”乔喃乖起来，有一种让人想欺负的欲望。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周含也不好意思，只能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悄悄捏了她腰肢一下，薄薄的皮肉碰到他的指尖，乔喃顿时打了个机灵。

    赵云芝抬头问，“冷了？”

    “没有没有，不冷。”乔喃赶紧回话，说完，偷偷瞪了他一眼。

    赵云芝也瞥了周含一眼，“臭小子，别打扰我们干活。”

    周含拍拍手，“我也帮你们剥。”

    陆征从洗手间出来，嫌弃地说：“你洗手了吗？”

    全家人围坐一起，说说笑笑，干着简单的事儿，就是简单的幸福。

    李珍和乔震的飞机是转天中午十二点半到的，周含安排好住所，就在离也军区东院不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两位长辈确实有些吃不消，乔喃接机的时候看着心疼，悄悄跟李珍说了句‘对不起’，反而惹来母亲一阵笑，还问她是不是做错事了。

    既然父母来了，乔喃也没有理由在周家老宅继续住下去的道理，把行李也拉进了套房里。

    这架势颇有一种即将出嫁的感觉，从娘家出发，等着周含来接。

    想到这些，乔喃脸都红了，偷笑的功夫被周含逮个正着，“这是又在偷偷想坏事儿呢？”

    乔喃怕被父母看见两人过去亲密的姿势，想转身推开他，却被搂得更紧，情急之下伸手捏了他侧腰一下。

    周含没有任何准备，这一下确实让他直接跳开，笑着说：“行啊姑娘，这还没领证就想着谋害亲夫了！”

    “谁让你不分场合就胡来！”乔喃瞪了他一眼。

    周含臀线靠在书桌旁，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用一种慵懒的目光盯着她，“呢喃啊，我发现你越临近办正事儿越来劲啊！”

    乔喃反驳，“我没有！我带他们去餐厅吃饭，你要去吗？”

    “嘿，我不跟你们去我上哪吃去？你说话...”周含虽然咬牙切齿，但身体还是诚实的，走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在耳朵上亲了一下。

    乔喃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人前正经的周老板，在她面前就从来没有正经过，怎么污怎么来。

    酒店中餐厅早就按周含的吩咐备好了饭菜，等他们一落座，便直接摆上桌，菜式不多，但样式精致，吃起来味道也不错，李珍本来没什么胃口的，但尝了尝也吃了一碗饭。

    乔震反而吃得少，脸上疲惫感仍未褪去，筷子拿在手里总有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

    周含瞧出来，亲手盛了一碗参鸡汤放到他面前，“伯父，喝点儿鸡汤养养神。”

    乔震连忙点头，“好。”

    两位长辈吃得不多，这顿饭结束得也快，回到套房之后，李珍和乔震便回房休息，周含陪着乔喃在另一间卧室里用平板看景泰法务部传回来的合同。

    正是之前迷音TV想要跟喃梵合作的事情。

    “整份文件没问题，签约的时候我让成岩陪着你，把把关。”周含坐在沙发上，一只胳膊环住乔喃的肩膀。

    乔喃点点头，“辛苦啦，周老板。”

    “不辛苦，乔宝贝儿不来点儿奖励？”说着，他就把脸蹭了过去。

    乔喃作势要亲，结果嘴巴没亲上去，手掌先‘啪’的一声盖在周含脸颊，“拍一拍，促进血液循环！”

    周含双手掐着她腋下，把人抱到腿上，“反了你了！不治治得上天！”

    乔喃捂着他的嘴，身上被他摸得痒痒的，扭来扭去，“别闹，我爸妈会听到的。”

    “这边儿隔音好，听不见！”周含把她双手别到身后禁锢住，张嘴就去咬她的嘴唇。

    乔喃顶起膝盖，阻止了他的亲近行为，脸色严肃地问，“你怎么知道这儿隔音好？常来啊？”

    周含笑起来，“哎呦，中午没吃饺子啊，哪来那么大酸味！我们几个兄弟每年除夕吃过晚饭都上这儿来玩，能不知道吗？”

    乔喃趁这个机会从他身上跳下来，“谁知道是真的假的。”

    周含也不懂，依靠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盯着她瞧，嘴角的笑容怎么藏都藏不住。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乔喃被他盯毛了，扫过去一眼。

    周含勾着唇笑，“看你好看。”

    两人逗闹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是周含的。

    接起来聊了没几句就挂断了，他站起来说：“铖哥叫我过去一趟，五点半回来接你们！”

    说完，周含拉过乔喃，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又揉揉她的脸颊，才离开。

    整个下午时间过得很快，乔喃在屋子里睡了一觉，醒来之后洗个澡，就开始整理打扮，一切都弄好了，她推开门走向客厅，李珍已经坐在沙发上喝起茶来。

    “妈，我爸呢？还没出来？”乔喃看了眼手表，快到跟周含约定好的时间了。

    李珍抬头看她，“你爸在屋里打电话呢，一会儿就出来。”

    乔喃笑了笑在她旁边坐下，“等这次跟周含家里人吃过饭，您和爸跟我们回安城住几天吧？那边好吃的东西可多了。”

    李珍伸手刮了她鼻子一下，“小馋猫！”

    乔震从屋里出来，眉间一股未消的怒意，见到乔喃突然问了句，“周含来了吗？”

    乔喃一愣，摇摇头，“还没，到了会给我打电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乔震的状态不对，好像随时处于脾气爆发的边缘，一股莫名的担忧，从她心里蔓延开来，扰乱了思绪。

    正巧，周含电话打了进来，他已经开车在饭店门口等着。

    乔喃挂了电话，试探性地看向乔震，“爸，他到了，您是有什么事吗？”

    乔震神色凝重，“没事，先下去吧。”

    一直到了预定的饭店，乔震的脸色都没缓过来，周含也瞧出来，但当面没好多问，气氛有些沉。

    周家人办事很得体，他们到的时候，周宁和陆征已经等在饭店门前，看到周含车开过来，陆征主动去开车门。

    但乔震见到陆征的那一瞬间，脚步突然定住，眸色当中含着滋啦啦的火气，“你就是陆征？”

    陆征纳闷，但出去礼貌，还是客气地回答，“伯父，我是陆征！”

    乔震冲下车，啪地一声把车门关上，死死咬牙，双手攥拳，视线落在乔喃身上，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爸，您是不舒服吗？”乔喃看他这样子，心里那股子担忧蹭地一声冒出来。

    周含也走上前去，想要搀扶，却被乔震一抬手给挡了过去。

    “爸，有什么事咱们进去再说行吗？”乔喃太害怕了，这节骨眼上出了事儿，不会好处理。

    周含倒是没在意，语气还是那样温和，“伯父，先进去吧，外面太热。”

    乔震突然转头，瞪着他吼道，“别喊我伯父！”

    这一声，周围几个人全都懵了。

    李珍拍了他胸口两下，“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乔喃心里更难受，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未婚夫，她向着谁，怎么劝，好像都会刺激到另一方。

    几人还在饭店门前僵持，周宁电话突然响起来，她接听之后，没过两秒，便大喊一声，“您说什么？”

    紧接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哗哗往下流。

    陆征急了，扶着她肩膀问，“怎么了，别激动。”

    周宁哭着去抓周含的手腕，“妈妈晕倒了，快上去。”

    看着周含冲进饭店的身影，乔喃脑袋嗡的一声，好像周围的世界在旋转，她要被一股不知哪来的压力给狠狠拍住，无法呼吸。

    两家人的饭没吃成，乔喃连医院都没法儿去，被乔震给拉回酒店，还把三人西班牙的机票订好了。

    乔喃完全懵了，在路上没有发泄出来的情绪，回到房间后听着乔震订完机票后，彻彻底底地爆发了，“您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呢？”

    乔震不管不顾，“我要干什么？应该问问周家人要干什么！四年前害咱们害得这么惨，现在还要娶你进家门！休想！我告诉你乔喃，以后不许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这话跟魔咒似的，缠着乔喃的身体，把她越拉越紧，全身血液像停止流动一般，僵硬苍白。

    “爸，您说什么呢，周含怎么可能这样做，四年前我们还在一块儿呢！”乔喃的解释太无力，没法消除乔震的怒气。

    “我说什么，等回了西班牙你就都知道了！”

    乔喃不顾一切想往外冲，胳膊被乔震使劲儿扯住，要不是李珍拦着，差点儿就要错位，父女俩人在屋里大吵一架，任李珍怎么劝都没办法。

    直到周含的电话打过来，才止住了这一切。

    乔喃刚想接，乔震就过来要抢，幸好她早就意识到，拔腿就往自己那间卧室跑，关门，落锁，落魄的样子跟逃难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接起电话，手抖在颤抖，“周含，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边的男人嗓子已经哑了，不知道是喊的还是抽烟抽的，“先别跟你爸吵，这件事挺乱的，我需要时间。”

    “我知道，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你，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乔喃哭着说，语气里的央求让人心疼。

    好一会儿，周含才回答，“宝贝，乖一点，在酒店好好休息，我这边有很多事要处理，会顾不上你。”

    乔喃没有强求，“好，那你照顾好自己。”

    “嗯，那我挂了。”

    乔喃突然问了一句，“大概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周含：“过两天吧，过两天我去找你，酒店那边已经续了一个月，放心住。”

    乔喃吸了吸鼻子，“嗯，我会想你的。”

    挂掉电话之后，乔喃握着电话，顺着墙壁往下坠，她一边哭，一边安慰自己，过两天，过两天就好了。

    周含一定会把所有问题都解决的。

    两天，一周，一个月...

    慢慢过去，她再也没见过周含，手机也再没有打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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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六月，安城机场，等候通道外站着一位长发美人，一身西柚色吊带长裙，回复完一条信息，抬头看向通道。

    “喂！”

    长发美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捏住面前女人的脸颊，“呢喃，你要吓死我啊！”

    乔喃剪了短发，清爽俏皮，白T恤配牛仔裤，脚上一双白色喷泡，完全不像二十八岁的年纪，说是大学生都能蒙混过关，“谁让你天天催催催的，不就是接个婚吗？急成猴子了！”

    梁梵不顾人多，朝她胸口捏了一把，“我是猴子？你家小祖宗才是猴子吧？怎么没一块儿过来？”

    乔喃扬了扬下巴，“有这么热闹的事儿，他会不来？”

    果然，梁梵一转身，看到了小祖宗---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