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至于周含是如何结束了这一场弥漫着无形硝烟的早茶, 乔喃一无所知。

    她觉得自己能完完整整地被他带回公司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占有欲极强的周总，之前看见她跟一个花臂金链子男人说了两句话，就能差点气炸了, 更何况这次辛睿手里还有她给的钢笔？

    不管是不是‘送’的, 她这一天不会太好过。

    自打进了办公室, 乔喃就被塞到了沙发上，周含丢给她一个平板，啥都没说就自顾自地去忙。

    成岩不在身边，助理的活儿暂时由总裁办首席秘书梁宝熙接手。

    她个子挺高，站在周含身边只比他矮半个头, 身材苗条, 凹凸有致, 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高定裙装加持, 将她整个人衬托得御姐范儿十足。

    高跟鞋踩着地面的声音，加上一段强劲有利的BGM，她能直接出道大银幕。

    只要她一进来，乔喃的视线就错不开, 在这样的环境下, 她挺羡慕这位秘书的，能够在事业上助周含一臂之力, 肚子里的墨水, 肯定少不了。

    直到下午两点，周含才忙完手上的工作，捏着后脖颈的同时, 抬眸看向乔喃，她还带着耳机津津有味地欣赏大片。

    他起身走过去，半个身子的重量直接压到乔喃身上，两只胳膊环住她的身子，“宝贝，我累。”

    乔喃勉强摘下耳机，白了他一眼，“嚯，周总还知道累啊，我还以为您忙工作忙得可开心呢！”

    话里的酸味浓得灌满了整个空间，乔姑娘这醋吃得香，分量足。

    “不高兴了？”好不容易忙完一部分工作，得些空闲，周含打算跟她好好闹一闹。

    不过，他估摸着早茶吃的那些东西也消化得差不多了，给梁宝熙打了电话，让她订两份午饭。

    乔喃凑到电话旁边，听着对面的梁秘书问，“周总，叫您平时常吃的那家中餐，还是换别的口味。”

    周含刚要回答，乔喃就朝他摆了个口型：日料。

    周含笑起来，摸了摸她的头，又把人往怀里抱紧，回答：“竹清居酒屋的寿司小船订一份，再加一份寿喜锅，多要一份魔芋丝。”

    乔喃听了，口水都咽了好几下。

    他真是对自己的喜好了如指掌，这样的男人，怎么能便宜了别人，一想到自己当初犹如白痴一般将他抛弃，乔喃恨不能立刻回到过去。

    没准儿这四年，试管宝宝都能上幼儿园了。

    痛心疾首，为时不晚，乔喃立刻端正姿势，清了清嗓子，“来，周总，咱们好好聊一聊。”

    “你说。”周含抬手，帮她把散开了的头发往耳后别了一下，眼神带笑地盯着她。

    “这位梁秘书，在你身边工作多久了？平时主要负责些什么呢？如果出差的话，是不是也会陪你一起？听她刚才说话的意思，对你的一日三餐照顾有加，是不是除此之外，还负责你的生活起居呢？那私下里你们有没有单独出去过呢？我的意思是，不管公事私事，有没有过两个人一起单独在一块儿的情况呢？”

    周含听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给她倒了杯水，“先润润嗓子。”

    乔喃喝了一口，“行了，说吧。”

    “你先回答我，是在吃我秘书的醋？”周含故意挑了下眉毛，似乎想要确定一下他这个假设的正确性。

    乔喃瞪眼，“嘿，周含你可真行，还非得把她身份地位跟我说明白了是吧？还我秘书，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她是你秘书！”

    男人看女人，胸大屁股大，腿长脸蛋美，那就是好人，而女人看女人，总是能透过层层表象，直探对方内心深处，哪怕只是一举手一投足，都能顺藤摸瓜，抽丝剥茧，发挥福尔摩斯与江户川柯南的侦查功力，将白莲或绿茶的属性揪出来。

    一揪一个准儿。

    而通过十一点到两点，短短三个小时观察，乔喃用她灵敏的嗅觉，闻到了梁宝熙身上的狐媚味儿。

    再怎么用眼镜片儿伪装，乔.显微镜侦探.喃也能瞧得出来，这秘书科不简单咧！

    借着递文件的机会，手指轻微触碰周含三次，眼皮偷偷抬起瞄他四次，周含跟她部署工作时，耳朵红了两次，一次是因为周含说她做的好，另一次是周含说辛苦了。全程给他送进来两杯咖啡，一壶温水，亲自倒上还泡了柠檬片儿。

    周到体贴，细致入微，而对她这位碍眼的未来周太太，除了刚见到时问了声好，就再也没有关怀过。

    她尼玛也想喝那香气扑鼻馋死人的蓝山咖啡啊！

    这要是对老板再没有非分之想，那世界上就没有暗恋了。

    周含想往乔喃那边凑一凑，却被她无情推开，“停，在你端正态度，诚实回答我的问题之前，咱俩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不要试图采取任何非正常手段，扰乱视听。”

    “你怎么那么多词儿，小嘴吧嗒吧嗒的，都用来对付我了！”周含无奈地笑着，舌尖舔了下嘴唇，垂着头，可眼皮却向上挑了下，“那等我回答完了，你也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乔喃摆了个OK的手势，“成交！”

    “梁宝熙什么时候进公司的，我不记得了，去年调来总裁办，成岩亲自提拔上来的，应该是以往工作干得不错。总裁办有四个秘书，两男两女，都是成岩在管理，平时的工作也是他直接下达，跟我的接触不是太多，至于你说的生活上的照料，也就是在公司的时候，午饭、咖啡或者加班的时候，会让她帮忙定一些饭菜。单独出差，没有过，但是有两次去纽约的时候，带了几位公司骨干，她也跟着了，别的时候就没了。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能先找人替一下成岩。回答还满意吗？”

    乔喃理解，这段日子，变故频发，还都是突如其来带着恶意，她需要做的，就是当好周含的后盾，给他十足的鼓励和支持，但这并不代表，要对已经产生的疑惑忍气吞声，憋在心里。

    这样的行为，对于一段感情来说，是不好的，久而久之，祸根深埋，再等到被挖出来的时候，很有可能变成火上浇油，引发天崩地裂的结局。

    她一直都相信他，但同时，也要把她心里滋生出的任何不开心告诉他。

    男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都是一根筋，即使是周含这样心思缜密的男人，有时候也无法将乔喃心中的所思所想猜得全中。

    就好比刚才这一番问答，他能想到她是吃醋了，但想不到的是，会一下子提出这么多疑点。

    不过，这样的乔喃也是他最爱的，有话直说，而从她嘴里讲出来的永远都是该说的，该问的，也是她真心在意的，不会拐弯抹角，可有可无的。

    乔喃对这个答案挺满意，“乖孩子，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不管外面的姑娘再怎么美，周总都会老老实实的！”

    周含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这倒打一耙的功夫练得不错啊？明明应该我先问你的，倒是让你给夺了先机？”

    “承让承让，谁叫你宠我呢！”乔喃朝他抛了个媚眼。

    周含轻笑一声，“行吧，那您也说说跟辛睿是怎么回事？俩人还有钢笔之缘啊？”

    该死的那只万宝龙，她当初就不应该借出去。

    “这件事说来话长...”

    “今天的急事都处理好了，一个半小时后我要去医院看成岩，你时间够用，实在不行，咱们晚上回家说也可以。”周含好声好气道。

    但乔喃怎么看他都像笑里藏刀。

    可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敲门声便响起来，时机掐的多么好，就算老板想和老板娘干点儿什么，这打断的也太是时候了！

    乔喃特想为她制作一面应援牌，五百瓦大灯泡照亮她自以为深藏不露的小心思。

    “进来。”周含以为她是有公事。

    梁宝熙推门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便当袋。

    周含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什么事？”

    梁宝熙面色如常，不苟言笑，还是一副冷清的样子，可话说得都是关心的味道，“日料准备的时间可能会稍长一些，我怕您和乔小姐肚子饿，就去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吃的，可以先垫一垫，就怕不合口味。”

    乔喃挑了下眉毛，“谢谢梁秘书，想得真周到，不愧是周总的得力助手。”

    夸得真好听，连周含都不禁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她，“要吃吗？”

    “梁小姐这么尽心尽力，你做老板的怎么还能回绝呢！”乔喃拍了周含肩膀一下，盯着梁宝熙，笑着说：“回头把□□递上来，让你老板报销！”

    梁宝熙不吃她这套，只点了下头，“不用，应该的。”

    说完，她便走过来把便当袋子放在茶几上，“周总，乔小姐慢慢吃。”

    背影倔强又顽强，乔喃又想为她鼓鼓掌。

    “你是不是拜师傅学过变脸？”周含把便当拿出来，掰开筷子递给她，“吃点儿菜吧。”

    乔喃压低身子，仔细观察了盒子里的菜色，不出意外，都是周含的最爱，小姐姐真可爱，越来越懂得讨人欢心了呢！

    这种无形的关怀最为致命，如果周含没在意，吃她准备的饭菜，水果，小零食吃多了，久而久之就会养成一种习惯，突然有一天不吃了，会觉得嘴里少了些什么。

    乔喃一般不吃鱼，还要挑鱼刺，太麻烦，但盒饭里这道糖醋鱼她是爱吃，是龙利鱼做的，味道酸酸甜甜，一口一块儿很过瘾。

    有了吃的，自然而然就把刚才周含问的那些话给带过去了，这份菜没吃多久，日料就送过来了，两人吃完，正好到时见该去看成岩，便匆匆离开。

    一天一夜，他终于醒了，但人还在ICU里，陈杉告诉周含，是为了多养几天，怕一出来染了细菌更麻烦。

    透着ICU的玻璃窗，乔喃看向躺在床上的成岩，鼻子一酸，泪水蓄满眼眶，平时严谨稳重的大男人，病恹恹地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这样的意外，太可怕了。

    “他家人呢？还不知道吗？”乔喃偏过头问。

    周含：“昨天晚上通知的，他父母都在纽约，赶过来需要时间，大约晚上八点到，已经派秦桑去接了。”

    陈杉正好从ICU里出来，跟他们两人打了招呼。

    “情况怎么样？”周含问。

    陈杉说：“已经醒过来了，各项指标也在恢复中，他底子好，用不了几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辛苦了，医院这边你帮我多盯着点。”

    “这话你昨天都说了好几遍了，怎么跟我这么见外？”陈杉摇摇头，“对了，你这个助理简直对你是死心塌地的，醒过来第一句话就告诉护士让你不要担心。”

    周含嗓子有些堵。

    陈杉笑了下，又补了一句，“声音都发不出来，愣是对了好几遍口型。”

    “你帮我告诉他，快点好起来，景泰没了他，都忙作一团了。”周含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病床上的成岩。

    这种兄弟情，让人感叹。

    在外面跟陈杉聊了一会儿，周含便送乔喃先回了家。

    没呆一会儿，他就又要走。

    乔喃不想多过问他工作上的事情，但又不放心，“周含，如果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你要提前给我些心理准备，成吗？”

    周含勾起唇角，“怎么突然这么说，我就是出去见个客户。”

    乔喃有话直说，“我是觉得你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有点儿不正常。”

    一整夜待在公司都不回家睡觉，真有这么多要忙的工作，可白天他又只忙了三个小时就离开公司，晚上的时间又要出门，乔喃心思细，面对这样的反常，她不可能不在意。

    但真问出口了，又后悔，她怕的事情太多。

    周含笑着摸摸她的头，“放心，正常应酬，一会儿梁梵和林燃过来是吧？”

    “嗯，那你晚上还是不回来吗？”乔喃问。

    周含：“不一定，如果不回来，我会给你发信息。”

    乔喃不想让他再多一分担忧，点点头，“行，那你专心忙你的吧，但是一定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周含扶着她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带，吻上额头，又沿着鼻梁一路向下，最后重重地亲了嘴唇，吻出浓情蜜意才不舍的离开，“在家乖乖的。”

    “嗯，你在外面也乖乖的！”

    周含刚把门打开，梁梵和林燃正准备按门铃，特巧。

    “呀，周总要出门啊？”梁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单纯以为乔喃让她过来聚会。

    周含跟她点了下头，“麻烦你们了，帮我好好照顾呢喃。”

    林燃：“放心吧，含哥，下面好几个人守着呢！”

    壹号公馆是城南最高档的小区，管理严格，保安巡逻点儿很足，进出门都需要过两道关卡，外面的人不好进来，但即便如此，被惊了神的周含还是做好了完全的防备。

    趁着林燃去厨房里弄东西，乔喃把成岩的事情还有辛睿的事情都跟梁梵说了，客厅里就听见梁小姐一会儿大呼，一会儿小叫。

    “这事儿绝对跟那个兰琪有关系，你咋不让周含直接去找她问呢！你忘了，辛睿的事情都是她提前知道的，这女人绝对不简单。”梁梵越说越激动，完全忽略了林燃端过来的吃的，差点儿一巴掌给掀飞。

    “祖宗，你冷静点！”林燃挺猛的一男人，被她这一下子差点儿给吓懵了，幸好手上没松开，不然那一盘子菜都洒她头上。

    “我午饭吃的晚，你们先吃吧。”乔喃喝了一口水，跟林燃说。

    “我也没胃口，必须先把这事儿跟呢喃捋清楚了，要不然吃不下。”梁梵对这样的事情最上心，虽然她跟成岩不熟，但转几道弯儿也算朋友。

    林燃耸耸肩，“那我也先不吃了，陪你们聊会儿。”

    三人从餐桌转战到沙发，把垫子放到地上，围着茶几坐。

    “林燃，你说，我刚才分析的有没有道理，那个兰琪长得就像坏人，还故意拿辛睿的事儿搅和周含跟乔喃，当时呢喃都不知道Edward就是辛睿，她怎么会知道！”说完，梁梵像是灵光乍现一般，拍了下脑门，“诶，我就说嘛，应该从她下手，你们怎么不行动呢？”

    正义女侠发自肺腑地感叹，就差捶胸顿足，亲自下场撕人。

    林燃看呆了，但眼睛里并没有任何的惊吓和不解，反而含着一种对她钦佩有佳的眼神，“梵梵你说的太对了，我这就跟含哥说。”

    乔喃拦下，“别打扰他了，这会儿万一有重要的事情呢！”

    她就不信了，他们三能想到的事情，周含会想不到，那也太......没法形容了。

    “那成岩伤的这么重，就真当普通交通事故处理吗？”梁梵气得胸口都跟着起伏。

    乔喃正琢磨着，手机响了，来电人是个陌生号码，她不由得心中一紧，但镇定了两秒还是接起来。

    “呢喃，现在方便说话吗？”是辛睿的声音。

    乔喃已经对他今天早上突然提起钢笔的事情有些不爽，语气淡淡，“什么事？”

    辛睿明显愣了一下，“有点儿事想跟你聊一聊，能见个面吗？”

    乔喃怎么可能答应，轻笑一下，“我家教严，男朋友不让单独出门和异性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