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姜睿的话戛然而止。

    两姐弟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姜盼危险地眯着眼睛, 她扫了眼那个显然被吓到的漂亮女孩, 然后把目光转向了她弟弟，语气不咸不淡：“屋里这么黑，你们怎么不开灯？”

    姜睿吞咽了一下：“忘……忘了。”

    姜盼光着脚走在地毯上，来到他面前：“姜睿, 有客人来,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 你让人家来是喝西北风的？”她转向那女孩，歉意地笑笑：“你是小睿的同学吧？他不懂事, 你别跟他计较, 吃了晚饭再走吧，这时候不早了。”

    那女孩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姜睿。

    姜睿不自在地咳嗽了声, 微掩着嘴，含糊不清地开口：“你……你留下来吧，吃顿饭再走, 要不我姐又得说我。”

    女孩小声糯糯地应了：“好。”

    姜睿松了口气, 无意瞥向他姐时, 发现他姐正冷冷地瞪着他, 他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

    他姐的眼神无疑是在告诉他, 别以为躲过去了，等回头再收拾你！姜睿在心底默默哀嚎，他也没想到他姐会回来得这么早。

    “冰箱里有鸡蛋，还有西红柿青菜，你自己看着做, 我跟你同学先聊聊天。”姜盼把姜睿赶到了厨房，然后拉着女孩的手坐到沙发上，起身去切了一盘水果过来。

    女孩一直很紧张忐忑。

    姜盼把水果盘放在茶几上，见她这样，不由笑了：“别害怕，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女孩看着她的眼睛，点点头。

    这可是活生生的大明星啊，以前只有在电视上海报上才能见到的，没想到，姜盼居然是姜睿的姐姐！姜睿真是瞒得深啊！

    “你叫什么名字？”姜盼随意地问。

    “靳雪菱。”她轻轻道。

    “靳？”听到这个音，姜盼眯起了眼，“……已是伤离客，仍逢靳尚祠。你的姓是这里面的‘靳’吧？我朋友也有姓这个的。”

    女孩一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吗？”

    姜盼点头，忽然轻笑了一声：“若不是看你长得完全不像他，我还以为你是他失踪多年的妹妹呢。不过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倒是我多想了。”

    靳雪菱放松了下来，也笑着说：“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不可能有其他兄弟姐妹的。而且，我爸爸妈妈很恩爱，生我一个还嫌多余。”

    她虽然在抱怨。

    但姜盼还是能听出她语气里洋溢的幸福。

    这个女孩很单纯。

    这是姜盼对她的第一印象。

    姜盼想了想，还是很委婉地问出了她一直在乎的问题，但又怕伤害到女孩敏感的心，所以问得很小心：“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屋里没开灯，你们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听到这里，靳雪菱脸“腾”地红了。

    而姜盼心里一咯噔，无意间捏紧了拳头，但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她仍然淡淡的，持着她作为一个长辈该持有的庄重。

    “姜姐姐，你误会了。”靳雪菱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小声地说：“其实，我这次是离家出走，姜睿说他愿意收留我，我也知道我住在这里不合适，姜睿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

    她跟妈妈吵了两句，然后赌气跑出来了，走到电玩城，恰好看见正在跟朋友打电玩的姜睿，便跟他一起回来了。

    姜睿觉得她太任性。

    但女孩一直哀求他，跟在他身后哭哭啼啼，作为一个男子汉，他只好答应了。

    姜睿打算让她住在客房，但又怕姐姐不答应，只好偷偷地让她住进来，前提是不能让他姐姐发现，否则麻烦就大了！

    谁知道，他们只是想出去吃个夜宵。

    就被躺在沙发上浅睡得姜姐姐发现了，早知道，就让姜睿一个人出去买好了，她不该说什么要出去透透气！

    姜盼摇摇头，叹了口气：“即使姜睿是我的弟弟，我也不得不说，无论是哪个男人，认识的也好，不认识的也好，作为女孩，你都不能轻易地跟他们走，毕竟人心隔肚皮。”

    靳雪菱愣了下，下意识反驳：“可姜睿不是那样的人，你是他姐姐，你知道他……”

    姜盼直直地看着她：“对，我是他的姐姐，但我和他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相信他，是基于我们的血缘以及从小到大的感情。”

    “而你，你们认识了多久？”姜盼反问。

    靳雪菱不情不愿地说：“快三年了吧，我们从高一起就是同桌，他一直很热心，在班上经常帮大家忙，我们都很喜欢他。”

    她不喜欢姜姐姐的说法。

    明明姜睿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还是她的弟弟，她怎么能怀疑姜睿呢？要是姜睿听到了这些，岂不是很伤心？！

    姜盼见这女孩执迷不悟。

    她说到这里，也不愿意再多说。毕竟如果一个人心里排斥你，无论你说什么，她都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说到底，还是她的父母太宠爱她了。

    “他很好，我也知道。”姜盼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反而附和：“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我当然知道他的人品，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女孩撇了撇嘴。

    很显然，姜盼这把她当三岁小孩的行为让她有些不高兴，她又不是没脑子，不会分不清好人和坏人，更何况，坏人哪有那么多。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机里娱乐节目的声音。

    女孩低着头，两只手飞快地在屏幕上摁来摁去，她嘴角带有一丝笑意，刚才跟姜盼说话时的苦闷瞬间烟消云散。

    姜盼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厨房的方向看去，正好跟偷偷探出脑袋的姜睿视线撞上，姜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锅抖落！

    姜盼憋住笑，起身走了过去。

    她倚靠在门框边，先是朝客厅里望了眼，发现那女孩完全沉迷在手机上，这才转过头懒懒地看向她弟弟：“姜睿，我让你别早恋，你倒好，直接把人给领家里了。”

    姜睿连忙解释：“姐，你别误会……”

    姜盼抬了抬下巴，伸出手示意他先听自己说完：“你不用跟我解释，刚刚我都问清楚了。小女孩儿离家出走跟过家家似的，等消了气，也就回去了。但她如果住我们这儿确实不合适。”

    姜睿放下锅铲，不满：“为什么啊姐？”

    姜盼瞪他，“你还好意思说？她跟你在一个班，她是女孩，你是男孩，你们从一个房子里走出去，一回两回别人还知道她是做客，三回四回，就传成男女朋友同居了。”

    她想到了什么，后知后觉：“难不成，你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

    姜睿脸微赧，话说得含糊：“……怎么可能？我喜欢她？一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跟个没断奶的小公主似的，我有病才喜欢她！”

    姜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脸上那抹红。

    姜睿转过身切菜，砧板弄出很大的声响，像是来掩盖其他的什么。姜盼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也没有说什么。

    许久，姜睿开始倒油炒菜了。

    听着这炒菜的声音，空气里其他的尴尬的因子总算散去了，姜睿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手里翻炒的动作一直未停。

    姜盼忽然说：“我有个还算信得过的朋友，你也认识，就是洛音岚，她在外面自己买了个房子住，平时一个人住。要不，让你同学去那儿住几天，我给音岚打个电话。”

    姜睿手微顿，用鼻音嗯了声。

    他其实也不是很想让靳雪菱住在这里，毕竟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男女有别，总归不方便。

    青春期，本来就是朦胧的阶段。

    若是靠得太近，说不定会让她看到自己更多的缺点，这样反而对自己不利。有距离才好，毕竟距离产生美。

    就这样敲定了。

    只是今晚已经很晚了，姜盼不可能让一个女孩出去住，于是让靳雪菱跟自己住一个房间，还把自己的新睡衣送给了她。

    姜盼从浴室出来，床上的靳雪菱蹦下来，兴奋地来到她面前，递上笔和纸：“姜姐姐，我有个好朋友是你的粉丝，她让我一定问你要一个，不，是两个签名，可以吗？”她有些不好意思。

    姜盼目光落在纸上。

    她笑了笑，很干脆：“可以啊。”

    说着，她拿过靳雪菱手里的笔，低头在纸上刷刷刷写下自己的艺术签名，把笔盖盖上，一起递给了面前的靳雪菱。

    “谢谢了姜姐姐。”靳雪菱亲切道。

    姜盼擦着头发，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过了几天。

    姜盼开车来到了警察局，她接到徐纵的电话，说是许阿姨被逮捕了，因为幼儿园女老师把监控录像给了他。

    许阿姨虐待亲生女儿的一幕被监控偷拍了下来。

    警察这边接到举报，很是重视，已经展开了调查，许阿姨暂时被拘留，虽然她是孩子的母亲，可虐待子女的罪名是事实。

    姜盼到了徐纵的办公室。

    这个时候，许阿姨已经在警局了。

    听说许阿姨见到警察时，嘴里念念叨叨，说的都是跟她女儿没关系，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是主谋，她才是罪人。

    而警察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许阿姨也是到了警局，才知道警察为什么逮捕她，听完这些后，许阿姨很显然冷静了下来，也不提之前念叨的那些话。

    “名字？”

    “许秀英。”

    ……

    那警察抬头问她：“许秀英，你虐待你女儿的事情，你承认吗？”

    徐阿姨面无表情：“我承认，但我觉得我没错，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从生来就是属于我的，我有权利怎么对她。”

    那警察皱眉：“你这是在藐视国家的法律！”

    许阿姨冷哼：“法律是人定的，你怎么知道，当初立法的那个人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说什么民众的利益，全是狗屁！”

    审问她的警察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敲桌：“你为什么虐待你女儿？”

    许阿姨面无表情：“因为我不高兴。”

    警察冷冷看她：“你不高兴，你就拿一个几岁的孩子出气？无论你有什么理由，你虐待你女儿的事都是天地不容的！”

    许阿姨笑了，只是眼里全是冰冷：“天地不容，我觉得最天地不容的就是你们这群警察，穿着最正派的衣服，说什么一切为了正义，可百姓需要正义时，你们就开始和稀泥！”

    警察眉头皱皱紧紧的。

    他能感觉到，许秀英似乎对这个世界抱着深深的敌意，尤其是对警察。

    莫非，她跟警察有一段渊源？

    这么说来，许秀英虐待孩子或许是有原因的，那个孩子身上肯定有她最厌恶的一点。而警察在处理事情上，让她彻底失望了。

    可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