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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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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穿。”喻文卿缓了缓,“那又怎样,她可以往死里摁我,我能和她一般见识地还手?我后来回了公寓一趟,到处翻她日记本。她念的那段分手日记,我忘记看了,我不相信她。”看林医生神色,摊开手,“我知道你又要说我该给她留点私人空间,可我改不了。我总觉得她心里有一个幽暗森林,林木茂密阻挡了我,我恨不得把那些树全砍了。”

    喻文卿两次去往台北,来来来回回的心情都不一样。

    第一次去时是愤怒,是某种被算计了的直觉。回来时是更愤怒,是证实了自己被算计。

    没能在九份带回周文菲,他认为罪魁祸首是办/证不利的陈思宇,边登机边打电话,劈头盖脸骂人一通。

    陈思宇喊冤:“喻总,菲菲又不是公司法人或高层,台湾的商务签很难搞的,我怎么会找事做,当然是想办自由行。她自己提的,说万一你要在那边投资,她要陪着去,十五天自由行不够的。我还费了好大劲找关系才办下来的。”

    “这件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那个时候公司正要上市啊。”

    喻文卿反应过来,他、姚婧还有阳少君三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被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摆一道。

    纽约只是虚晃一枪,目的地从未变过。当然也可以说是备选方案,万一台湾出走失败,她依然可以作死做活地哭着喊“婧姐回来,把我带走。”

    肺都快气炸了,只恨自己已登机,不能回去掐死那个兔崽子。

    到这时再回头想那些疏忽了的小事情。

    原来出走台湾或是纽约,一直是周文菲不动声色进行着的计划。去年三月她就已经在了解台湾和美国的大学。住在公馆的那段时间,不管情绪多低沉,始终保持着和王嘉溢李晟的联络。

    为什么是这两个人?现在才恍然大悟,她从来不是胆子大到敢单独闯荡世界的女孩。她想要离开后,他们能接应她。

    自杀未遂后的一系列行为,像是正式执行出走程序。

    喻文卿条条捋顺:“先是非常密集地和王嘉溢发信息,连流产自杀的事都告诉他。我当时心里就有点不安,怎么这都讲?结果王嘉溢马上就来S市,让她另找治疗师。”

    林医生解释:“你们说的那个男生既然也有精神障碍,更容易理解周小姐的求救信号。”

    “原来如此。”喻文卿有点愕然,果然正常人没有这样的脑回路,“可是双胞胎哥哥的出现,让这个盟友突然变得不牢靠。而且她知道我已经警惕了,台湾是去不了了,所以当晚就调转方向,去找少君。”

    “少君劝不动我,姚婧回来了。和要去台湾的预期相比,去纽约就很容易接受了,我女儿在那里,正好可以多去看看。我答应得太轻易了,还以为她是个说话算数的好姑娘。再说,入台证只有十五天的期限。和王嘉溢彻底断掉关系前,想去就去一次吧,有什么关系?”

    被算计的愤怒没有持续太久,就被失望所取代,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扩散成了吹不跑的云。他从没有主动联系过她。知道人要躲着他,他不会没脸皮到追着人不放。

    但他始终不解,他都已经答应送她去纽约,为什么还非要去台湾?真要喜欢音乐剧,纽约更好啊,那里有更好的艺术学院和更多的剧院演出。

    既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安分守己的周文菲,光靠陈可欣和司机看不住。汪明怡在台北的一个星期,把周文菲的新朋友圈摸个透清回来。

    然后就听见黄潇云汇报说,周文菲真和王嘉溢上床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亲口说的。”

    “录音。”

    真发过来了。听到那软糯的声音,犹疑忐忑中带着真诚,喻文卿气得手机都摔了。小丫头竟然有胆子给他戴绿帽子,下意识要打电话去追问,又觉得这样的追问,算是奇耻大辱。

    第二天冷静下来才觉得不对劲。以周文菲的个性来说,她怎会和一个交往不到两个月的女孩推心置腹,连“花一个男人钱,和另一个男人恋爱”的隐私都自爆出来。

    可如果这件事情是假的,周文菲为什么要说?她知道黄潇云背地里和他联系?这件事是用来试探他的?

    喻文卿不愿意这样想周文菲。因为他一旦开始用警惕怀疑的目光分析人,他就再也不会相信这个人。

    为此拖了好几天,最终还是被男人原始的占有欲推上飞机。是真是假,他一定要去确认他的所有权。

    第二次去台北带着复杂的心情,回去时带着更加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

    他问林医生:“服用抑郁症药物,不是会让人思维变得迟钝吗?我秘书和我说,黄潇云鬼精得很,绝对可以用,为什么还能那么快就被她揪出来。”

    “服药确实会影响思维和反应,但并不妨碍她对你的了解。我从来不小看我的病人,通常他们在某一方面都很厉害,有时候还会利用自己的病来达到目的。周小姐第一次来我诊室,就已经展露了她的才华。她既然知道如何演戏,自然能一眼看穿那些不如她的演戏。”

    “不管以前的乖巧可爱,还是后来的任性妄为,都是她愿意给我看到的那一面,每一面都是精准打击,是不是?”喻文卿冷笑,“我妈说妙妙继承了姚婧的衣钵。哼,姚婧的吵和她,哪是一个级别的。”

    姚婧的吵是十八岁女孩心血来潮地吵,她不想分手,所以声势再大都没底气。周文菲的吵才是三十岁女人的精准与狠绝。她要的也不是普通分手,而是彻底不再管她。

    她真的成功了。

    喻文卿曾对她说过,你没那么乖巧我也喜欢你。结果人露出来了,不,一点不乖巧的周文菲,心中长的刺比姚婧还多的周文菲,真的谈不上让人喜欢。

    到最后说要分手的时候,他非但不想挽留,还有一种就这样吧,如果你真觉得我是束缚,那就彼此放开的冲动。

    可他不想认输,不想因为受不了周文菲的抑郁症而认输,更不想着了周文菲的道,被她表面的歇斯底里和自己的烦躁牵着走。

    于是跑去公寓到处翻,翻她的课堂笔记本,翻她的手账本,翻她的画画本,一切可能记录心事的东西全翻出来。果然那个本子上根本没有那段“不容忤逆的爱”的鬼话,甚至连日记本都不是。

    她那么怕人知道心事的人,怎么会写日记。

    那段话说得是洋洋洒洒,声情并茂,她排练过?她等着他去?

    去你妈的。如果不是监控她手机很长一段时间,喻文卿真会以为这是周文菲的精心部署。

    这样一想反而冷静下来。

    周文菲没有周密的安排,也没有随时可调动的资金和人脉,身边靠得住的只有一个随时会掉链子的病友。

    精密部署从何谈起。

    去台湾或是去纽约,都可以,选谁,有时候取决于哪个更容易突破,有时候取决于哪个更有利于她离开他后的生存。

    她很擅于观察、捕捉他人情感,所以她能根据他人的“表演”,随时调整自己的状况,迂回着朝目的前进。@无限好文,尽在

    可目的是什么?她像个疯子一样急于摆脱他,让他嫌恶,仅仅是要开始新生活?他就那么妨碍她的新生活,以至于要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有病?

    还是像她现在乐意让大家看到的那样,她有了新朋友、新恋人,她在努力学音乐剧,挣生活费。她的生活在离开他之后变得越来越好。

    喻文卿想,我没这么可恶,也没那么好骗。

    “医生,你们有没有统计数据,一个刚刚自杀过的人,能马上投入新生活的比例是多少?”

    “我没有这个数据。”

    “那再次自杀的比例呢?”

    林医生手指交叉叠在桌上:“这种可能永远都在。”他看着喻文卿,“所以你还在监控她?”

    “分手后我没再监视她了。”喻文卿沉默一会,“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说出来你听听?”

    林医生做了个“请”的姿势。

    “以她的性格,根本不愿意在自杀未遂后还来面对我。当然可以说,去台北是开始新生活,如果真是这样,我愿意放手。但是,也还有另一种活法:和家人告别,和爱人分手。当然我这个爱人很难搞,怕是难以和平分手,所以尽一切可能让我厌恶她,这是最快的能让我对她的未来不闻不问的方式。好好地过上三五个月,去过自己想过的却从来没有过过的生活。学音乐剧,上街头表演,是想要爱好发一次光。打工挣钱,养活自己,是想独立一把。等都做完了,是不是要寻一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林医生叹口气,他脸上的神情表明他早已经想到这点了。

    “要让她能开口聊这个话题。”

    “她不愿意聊的,谁也没办法撬开嘴。”

    “你打算怎么办?”

    “她现在在台北租房住,不太可能在公寓里自杀,因为她怕连累房东,以后那间房子都租不出去。”

    “那你知道她会选哪儿?”

    “清境农场。”喻文卿目光坚定。他不介意再赌一把。周文菲的入台证六月就到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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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菲十九岁生日的前夕, 喻文卿再飞台北,并没有找她,而是从桃园机场直接去高铁站前往台中,包辆计程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中央山脉的深处驶去。两个小时后,才抵达目的地——台湾南投县仁爱乡的清境农场。

    汪明怡已为他预定王嘉溢伯父家的客栈“山林雅居”,说是民宿,其实也不小, 三栋楼成品字型布局,以花团锦簇的步道连接, 组成一个法式浪漫风格的庄园。

    喻文卿在大堂办入住手续, 一眼就看出站柜台里和另一位游客聊天的老年男士就是王嘉溢的伯父。他递证件过去, 这位老板看一眼,微微一笑:“文卿,好名字哦。”抬起头来, “先生是来台湾考察?”

    似乎和王富邦、孙瑞连联系都不多,没有听过喻文卿和他家侄子的纠葛。

    喻文卿顺着他的话说:“对,家里开饭店的,想在大陆也开发一个度假的农场,来这边到处看看。”

    “开发一个农场?那可是大手笔。先生来自哪里?”

    “S市。”

    “哟,我的二弟也在S市, 瑞邦建筑王富邦。”

    “瑞邦?听说过, 听说过。”

    开民宿就没有不好客的老板,更没有缺眼力的老板, 王振邦亲自做导游,带着喻文卿逛农场步道,观赏绵羊秀。从山上流行的摆夷菜说起,说到当年的蒋经国如何苦心经营退辅会。

    三月份,山上还有点冷。喻文卿无心听,放眼看去,风光确实不错,远处蓝天下的远山,近处葱绿的山坡,颇有南半球新西兰的韵味。

    正好夕阳西下,可以一起去吃摆夷菜,答谢王振邦的这番热情。聊完了美景,聊完了政治,终于聊到家庭,聊到王嘉溢和当年的车祸。

    “那两个孩子虽是双胞胎,性格一点不像。跟在我身边的侄子从小就文静内秀,哥哥一死,受不了打击,变了个人。正好我自己两个孩子也要参加出国考试,我有心无力,管不了他,只好把他交给台北的舅舅。”

    “那他后来有回来看你吗?”

    “放寒暑假会回来呆半个月,”王振邦说,“但我和他伯母都忙着山庄的日常管理,他又嫌弃山庄人多热闹,所以总是呆在木屋里,……”

    喻文卿心念一动:“木屋?木屋在哪里?”他放下行李后,就已经把“山林雅居”里里外外看了一遍。

    “不在庄园。我们另外有一个比较小的木屋别墅,离合欢山的日出地点更近一些。很小哦,只有两间卧房,所以就不对外营业,供想登山或是看日出的友人中途歇息。我跟你讲,合欢山的云海日出那真是一绝,你一定要去看……”

    喻文卿怕他说起来能把今天的太阳都给叨下去,赶紧说:“不知道现在那木屋有没有住人,没有的话我住过去,好明早看日出。这边的房先留着,我也不退。”

    两人站在山道上,等来计程车,先去“山林雅居”拿行李,然后再去木屋。计程车只能停在主道路边,王振邦说还要沿小径走上七百米。几分钟后到了,是盖在森林空旷处的一栋两层别墅。

    王振邦介绍说,这里也是个露营基地,但是要到夏天才会有人上来,现在还太冷了。说完瞥了喻文卿光溜溜的胳膊一眼:“喻先生,等会还是加件衣服吧。”

    木屋装修非常简单,楼下是客厅餐厅,冰箱里空无一物,楼上两间卧房都是榻榻米上铺了纯白色的被褥,一张靠墙的长桌,两把椅子。

    等王振邦走后,喻文卿打开手机地图,一看就皱眉。木屋位置太偏了,离它最近的民宿都有半个小时的步行距离。

    天已经昏暗,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披了件薄外套出去,走二十多分钟,远远瞧着那栋楼没有亮起一盏灯,心一下就凉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不死心走近看,果然是停业了。铁栏杆上横着一把锁。

    他在四周晃一圈,都没看到人烟的迹象。只得原路返回,越走天越黑,越走风越大,吹得心里都冷飕飕的。

    饶是天天熬夜加班开夜车,也不曾见识这样无边无际的黑,饶是从来不敬鬼神,心中也有了一丝慌张。哪怕知道沿着下山的路走上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到众人之间去,喻文卿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想法,这片海拔三千米茫茫的群山腹地,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周文菲是否也是这样的感觉?在十四岁那个本该欢笑的假期里,被推入无边的黑暗,哪怕知道人间的灯火辉煌,那里有欢笑有温暖,却再也回不去?

    有一段路的一边是山崖,不想掉下去成为明天台湾的新闻头条,喻文卿打开手机的指示灯,这点光亮只够朦胧照亮他前方三米的路。

    三米再三米,一步又一步,他好像也没在自己的人生里用过这么小的计量单位。

    到达小木屋,喻文卿在院子门口静静想了片刻。头顶出现稀疏的明星,四周的层峦山脉沉沉入睡。他已经站在了黑暗森林的中央。

    十九岁生日那晚,周文菲仍在街头演出,现如今这个已经超过画画,成为了她主要的收入来源。

    一旁穿着黑色飞行衫的瘦削男生,身子斜靠在纤细笔直的路灯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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