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得与舍 1

    陈静出手极快，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等回神就看到，如似玉被掐着脖子从地上慢慢提起。

    她因窒息而双目圆睁，满脸通红，手脚不断挣扎。

    但在陈静浑身四溢的灵力下，显得软弱无力。

    “住手！陈静，你这是要残害同门吗！”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把带鞘的剑直接砸到陈静身上。

    陈静被砸了出去，好在云葵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有些愣神，红眸看向凭空出现的白凝。

    白凝朝他们走了过去，手一抬剑又回到手上。

    她白衣无暇，面容清冷高雅，与他们此时的狼狈截然不同。

    “呼呼！”倒在地上的如似玉正大口喘气，但一看到白凝，也顾不得喘了，直接哭起来：“大师姐，她、她要杀我！”

    白凝秀眉皱起：“陈静，你可知残害同门是何后果？”

    “她没有。”云葵看向白凝，一字一顿的说：“小静没有残害同门。”

    陈静靠着云葵，眼里的红色还没褪去，直直的盯着白凝。

    目光沉沉。

    白凝有些许不悦：“云师弟，我亲眼所见，难不成还能看错？”

    “刚刚她就是要杀我！你们、你们都是帮凶！”如似玉捂着自己的脖子，怒瞪着他们，包括楚凛萧、柳亦。

    “大师姐，陈师妹并无残害同门之意。”

    柳亦忽然开口，立即引来了如似玉吃人一般的眼神。

    但他却还是继续说：“苏师妹在秘境因某人的缘故，被灵兽卷入海底，生死未卜，陈师妹只是伤心，才一时冲动.......”

    “你胡说！”

    柳亦话还没说完，如似玉大声打断，她的眼中闪过些许心虚和怨恨。

    “让柳师弟说完。”白凝扫了如似玉一眼，“是谁？”

    “还能有谁！”火长老的声音响彻了他们上空。

    他们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几位长老和许政之出现在不远处。

    陈静听到这声音的时候，身体一怔，理智渐渐回笼。

    她挣脱开云葵，踉跄着跑向火长老：“火长老！救救师姐！救救师姐！”

    这话说完，她有些崩溃的嚎嚎大哭起来：“救救她，她一定还活着的，救救她！”

    一向笑呵呵的火长老，此时沉着脸，很是肃穆。

    他朝着陈静张开手掌，在他大大的手掌中有一个好似红宝石的魂灯。

    那原本是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魂灯，如今颜色灰暗，再无光芒。

    陈静怔怔的看着，呢喃了声：“师姐......不、不会的！”

    她后退了几步，没站稳，瘫倒在地上，浑身散发的灵力却忽然浓郁了起来，有直冲云霄之势。

    “小静！”云葵想过去，但被一旁的木长老木风阻止。

    他眼带欣慰的看着陈静：“她要筑基了。”

    陈静听不到身边任何声音，脑海里都是苏青和她在一块的回忆，那一幕幕好似昨日才发生的一般......

    又好似.......苏青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还在耳边！

    “师姐.......”陈静痛苦的摇晃起自己脑袋。

    当她又一次回想到苏青被卷入海中的那一幕，彻底爆发了。

    她发狂似的喊：“师姐！啊！”

    声音哀伤又嘶哑，闻者心伤。

    而就在此时，她的所有灵力，凝聚成一股，冲向天空。

    万里晴空下，一声响雷震得所有人一愣。

    陈静筑基了。

    就这样，没有任何法决、丹药辅助下筑基成功了！

    火长老手中的魂灯，在这一刻，渐渐出现裂缝，‘哗’的一声，碎成碎片，飘散在风中。

    风过后，陈静化成一抹绿色飞向另一个方向。

    “小静.......”云葵惊住，就想去追。

    木风拦下他，无奈一笑：“没事，她伤心的躲起来了。”

    “我去找她！”云葵没有半点犹豫。

    木风却目露喜意：“让廉儿去，你也该为筑基做准备了。”话毕，他捏了个法决传讯出去。

    云葵楞了楞，张开手，手掌里头飘出淡淡的灵力。

    一直静静看着许政之，沉下眼眸。

    土长老见此，看了眼许政之，才朝木风道喜：“恭喜木长老。”

    “这般快筑基？”水长老也很惊讶，“木长老没少用灵丹吧。”

    木风扬起唇角：“葵儿是单系灵根，现在筑基倒也不算快。但小静这孩子能筑基.......”说到这，他顿了下，看了眼如似玉，“也是多亏你的女儿了，水长老。”

    “关我儿何事！”水长老沉下脸，柔媚的脸上带着不悦。

    不料这话一出，一下子点燃了火长老的怒火。

    他怒视水长老：“若不是因为你女儿！我徒儿怎会失去性命！”

    水长老眉头微皱：“魂灯灭时，我们瞧见的，可是陈静没拉住她呢。”

    “水长老，你的意思是我徒儿救人，是错了？”木风本不想参与进去，但听到这话，心中很是不喜。

    “木长老，我可没这般说。”水长老轻笑了声，“在秘境死去的弟子可不少，要怪就怪运道不好了。”

    她话音一落，土长老脸色就变了变。

    木风斜睨了水长老一眼，毫不客气的说：“这世上怎会有这般不要脸的老家伙呢？”

    “你！”水长老一时愣住，她完全没想到木风一点面子都不给她。

    木风不再理会她，带着云葵，对火长老道：“我先走了。”

    “嗯。”火长老声音低沉。

    “我也告辞。”土长老拱手，领着许政之离开。

    火长老没有走，而是看了看如似玉和水长老，最后开口：“这事，就交由谷主来处置！”说罢，转身就走。

    “这些老不死。”水长老低低的说了句，然后抬头看向白凝，“凝儿，你说该如何是好？”

    白凝扫了眼一边沉默着的柳亦、楚凛萧后，道：“只要似玉不是故意为之，不会有事。”

    柳亦、楚凛萧心头微抖。

    而另一边，收到传讯的秦廉立即从木峰骑着灵鹤，去寻找陈静。

    他将陈静平时喜欢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但没找到。

    焦急让他眉头紧锁。

    灵鹤带着秦廉转了遍青狼谷周围的山。

    最后，在一处小小的山涧处，感应到了陈静的灵力气息。

    “是小静！”秦廉心中一喜，令灵鹤下去。

    此处山涧，仿佛是个避世仙境。

    小瀑布，小溪流，一片野花，有彩色蝴蝶穿梭其中，美丽、安静又宁和。

    陈静就蜷缩在那野花从中，全身都被花藤给覆盖住了，远远看着就好似一个花堆。

    不仔细看真发现不了她。

    秦廉从灵鹤上下来，走到陈静跟前，轻唤了声：“小静。”

    陈静毫无反应。

    反而那些花藤在秦廉话音落下后，又继续往她身上爬，将她掩盖得更加隐蔽。

    “小静，我都知晓了。”秦廉想到陈静经历的事情，心口有些发酸，说话时声音又轻又柔。

    但陈静没任何回应。

    秦廉这时伸手想将她身上的花藤给拿下来，但那花藤扭来扭去不给碰，最后还很生气的甩了他手背一下。

    接着又爬回陈静身上，朝着他‘耀武扬威’的晃着花朵。

    他无奈的勾了下唇角，手抚过那花朵后，坐到陈静身边，缓缓开口：“之前也有师妹这般离开了。”

    陈静还是没有说话。

    “是土长老的两位徒弟。”秦廉看着那些无忧无虑飞舞着的蝴蝶，心里也不知该如何言说其中滋味，“命运无常，作为修士也无法避免。”

    这话说完，他无奈的叹息了声，手隔着花藤轻抚着陈静的头顶：“人人都是如此，生死太过平常。你可以伤心，但不可沉浸。”

    陈静身体一颤。

    她满身花藤都没了精神，花朵们都垂下了‘脑袋’。

    “哭吧，小静，哭出来也许会好受些。”秦廉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手轻轻拍着她后背，“一切都会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静睁开眼。

    她楞愣的透过花藤看向天空，开口：“秦哥哥，这里......是师姐带我来的，她发现的.......秘密之地。”说话时，花藤陆陆续续从她身上下来，乖巧的围绕到她脚边。

    “很美！”秦廉低头看她，眼神很温柔，“我在这多年，都不知道这样的地方，苏师妹很厉害。”

    “可惜，她再不能看到。”陈静面无表情，声音幽幽，“是我不好，没能救下她，明明......”

    明明只要她提早想起来那一幕，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了，可是.......

    可是.......还是走了天道定下的命运！

    陈静咬住下唇，忍着心中那愤怒、不甘、愧疚、哀伤.......交织出来的痛苦。

    忽的，她视线被遮住了。

    秦廉遮着她眼眸，温柔的说：“这不是小静的错，小静那么努力去救苏师妹，她一定知道。”停顿了下，补充：“你想救她的心，她能感受到，不要自责。”

    陈静哭了起来，无声流泪。

    不一会就湿润了秦廉的手掌。

    秦廉抬起手，看着泪流满面的陈静，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小静，一定很喜欢苏师妹是吗？”

    陈静张嘴想说话，可喉咙哽咽得不行，过了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我、最喜欢师姐了.......”

    “那苏师妹也一定最喜欢你了。”秦廉轻轻蹭掉她眼角的泪滴，“她一定也不愿意见你因她而难过痛苦。”

    “.......嗯。”陈静咬住下唇，眼泪却越发止不住。

    模糊间，她似乎能看到苏青在对她笑。

    秦廉陪着陈静在那待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斜。

    他才弯腰背起因暴起、筑基而灵力用尽的陈静，一步步的往木峰走去。

    “为什么不坐灵鹤？御剑也可以。”陈静趴在秦廉后背上，有点不好意思。

    秦廉轻笑：“我想背背小静，想和小静多说说话。”

    “骗人。”陈静不自在的吐出两字，双手却圈住秦廉的脖子，低低的说：“谢谢你，秦哥哥。”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秦廉笑道，“当初看到你时，你还那么小，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

    “可秦哥哥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的温柔。

    可是温柔的人，总是没有好运。

    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因为白凝而.......

    陈静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杀意。

    当秦廉带着陈静回到木峰上的院子时，没有看到木长老和云葵。

    “云葵也要筑基了，师父大约带着他去其他地方。”

    秦廉放下陈静，手摸摸她头发：“小静真厉害，能这么快筑基，等你严哥哥出关，得好好笑话他一番。”

    “嗯，好。”陈静勉强扯出个笑脸来。

    “笑不出来就别笑。”秦廉摸她头发的手一顿，“你这样，我看着怪心疼的。”

    陈静垂下头，没有说话。

    “都过去了。”秦廉牵着她的手，走到她房间门前，“洗洗睡一觉，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好吗？”

    “好。”陈静点点头，“秦哥哥，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看你进屋。”秦廉松开手。

    陈静迟疑了下，才推开门进去，回头看了看他，缓缓将门关上。

    秦廉在门前站着，看房间里亮起烛光后，才离开。

    在他走后，陈静伸手紧紧地、掰住身旁的桌子边，用蛮力硬生生的将它掰出裂缝。

    她手上因灵力而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裂开，血液飞溅。

    “师姐，你放心，这仇我一定会报！”陈静咬着牙挤出这句话来。

    而就在这时，烛光晃了晃，一阵风从她身上‘飞’出。

    “就你这点修为，也敢与水长老为敌？这仇怕是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