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二天下午, 服装店把改好的衣服全部送了过来。
帝初重新把五套衣服试了一遍, 全都很合身。
随衣服一起送来的还有五套定制的配饰,包括袖扣、胸针、领带夹、手表等物。帝初不太喜欢在身上挂很多零碎的东西,对配饰表现得兴趣缺缺, 孔阙却很仔细地把那些配饰挨个整理擦拭了一遍, 分门别类装好,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喜欢宝石?”帝初抱着抱枕坐在地毯上,仰头看正往柜子里放配饰盒子的孔阙。
孔阙含笑看他一眼,情话随口就来:“不是喜欢宝石,是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都属于你。”
“唔。”帝初低头用下巴蹭了蹭抱枕的尖耳朵, 突然站起身走到衣帽间角落, 把自己那个常用的背包拿出来, 在里面扒啊扒,找出当初在地下暗河里摸到的双鱼玉佩, 塞到了孔阙手里, “给。”
玉佩触手温润,带着融融的暖意,十分亲人妥帖。
孔阙看过那天的直播, 知道帝初在所有的战利品里就要了这么一件东西,笑容加深,倾身亲了他一下:“谢谢,我很喜欢。”
“你送的衣服我也很喜欢, 谢谢你。”帝初回亲了他一下, 和他礼尚往来。
孔阙心痒痒的, 抱住他就想加深这个吻。
帝初主动迎过去,还把孔阙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
浅吻变深吻,两人的身体越来越贴近,情况眼看着又要失控,孔阙及时刹车,松开帝初,沙哑着声音问他:“这次怎么不帮我冷静了?”
帝初不仅不帮他冷静,还故意在他身上蹭了下。
孔阙倒吸一口凉气,忙按住帝初的肩膀不许他动,自己则退开一步,深呼吸试图缓解冲动,没用,低头恶狠狠地亲了他一口,匆匆去了浴室。
模糊的水声传来,帝初走出衣帽间看着浴室的门,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跟上前。
发布会就在明天的上午九点,孔阙现在不能出问题,刚刚他蹭的那一下没发现孔阙胸口有能量波动,看来身体冲动并不是犯病的绝对因素。
……
晚一些的时候,黄桃过来给孔阙送了明天的发布会流程表。
趁着孔阙和郑院长开视频会议的时候,帝初找上闲下来的黄桃,开始套话。
“这次发布会忙完之后,孔阙能休息一段时间吗?”
黄桃以为他是心疼孔阙了,回道:“可以休息的,但估计时间不会很长,新成果发布后,后面的量产、上市、跟踪记录使用效果、观察市场反馈等等工作都要立刻跟进,虽然大部分工作先生都可以交给团队去监督完成,但大方向上还是需要他把关坐镇的,偶尔可能还需要出差。”
帝初听得皱眉,给黄桃倒了杯果汁引他去客厅坐下,问道:“是每次有成果发布都会这么忙吗?”
黄桃点头:“嗯,先生这个级别的研究员出的成果都是重量级的,影响太大,需要慎重对待,基本上每次都会是这么忙。”或者更忙。
“会有忙到生病的情况吗?”帝初趁机问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黄桃不疑有他,老实回道:“有的,不过很少,先生的身体素质很好,每年的研究院体检拿到的评级都是A,这方面您不用太过忧心。”
很少生病。
帝初若有所思:“那孔阙每次生病都是谁照顾他,你或者程修吗?”
黄桃:“不是,先生很独立,小病的话他会自己去医院看,大病一般都是由孔蓝会长亲自把先生接回猎人区照顾。”
帝初心里一动:“什么样的才算大病?”
“呃,比如突发高热、因为疲劳陷入昏迷、各种急性症状……先生大病的次数真的很少,我跟着先生这几年,这类需要人照顾的重症只出现过一两次,您真的不用太过担心。”黄桃解释加安抚,生怕帝初会乱想。
高烧和疲劳昏迷,这都是很普通的病,和胸口那团奇怪的能量应该没什么关系。
帝初不死心地又问了黄桃几个问题,但或许是他套话的技巧太拙劣,也或许是孔阙身上真的没什么异常,总之直到孔阙下楼黄桃告辞离开,他都没能从黄桃那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他抱着果汁杯坐在沙发上,眉心微蹙。
“怎么了,刚刚和黄桃聊了什么?”孔阙坐到他身边,抽走了他手里已经空掉的杯子。
帝初看向他,回道:“聊你之后会不会忙、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忙、有没有忙到生病过。”
孔阙其实已经从黄桃那里知道帝初都问过什么了,刚刚只是随口搭话,没真的想要帝初回答。
不过等真听到帝初亲口说出这些,他还是觉得心里发甜,伸臂揽住他的肩膀,温声说道:“放心,以后我会尽量调节一下工作强度,多抽出时间来陪你,现在顾凡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我以后会轻松很多。”
帝初没说话,靠到他身上,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气息,牢牢记住。
……
第二天早上七点,孔阙和帝初陆续苏醒起床。发布会在研究院的最高大礼堂进行,九点准时开始,孔阙作为主讲人,需要提前半个小时到场做准备,时间很充裕,两人显得很悠闲。
八点整,他们准时出门。
一刻钟后,悬浮车降落在了中央研究院中心区域的内部停车坪上,孔阙牵着帝初下车,两人都是一身黑色正装,别着同款孔雀蓝胸针,一看就是情侣装。
四周陆陆续续有其他悬浮车降落,各色各样的面孔从车里下来,见到孔阙,全都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孔阙微笑着一一寒暄,态度温和却疏离,和面对帝初时完全不同。
帝初认真观察着现在这个完全不一样的孔阙,眼神专注。
用最快的速度应付完在停车坪上遇到的人,孔阙带着帝初进了特殊通道,嘱咐道:“我得先去和郑院长汇合,你随着黄桃去大礼堂,孔蓝已经到了,你的位置在他旁边,别紧张,他会照顾你。”
帝初应了一声,主动握住了他的手:“孔阙,你很厉害。”
孔阙低头看着他的侧脸,回握住了他的手:“为了你,我可以变得更厉害。”
两人在通道的分叉口分开,孔阙随等候在那的顾凡去见郑院长,帝初则由黄桃引着前往大礼堂。
时间还早,礼堂里的座位却已经填满了大半,小半还空着的座位大多在前几排,那是各界大佬们的位置。得到直播允许的媒体们倒是已经全到了,各种设备围满了礼堂讲台,阵势摆得很大。
孔蓝已经到了,就坐在第一排的最中心处,帝初的位置在他旁边,和一大堆各界大佬的位置排在一起,十分突出。
帝初一入场,就吸引了到场诸多宾客和所有媒体人的注意。长相出众的少年穿着一身纯黑色的正装迈步进入礼堂,步伐沉稳,脊背挺直,头发做了发型,露出了饱满的额头,本来偏苍白的面色被西装一衬,反而有种精致的贵气脆弱感。
他身上完全不见出席大场合的拘谨和紧张,表情始终平淡,走路的速度不疾不徐,有种习惯呆在上位被人仰视的淡定气场。
宾客们和媒体人目送他走向前排,心情很是复杂。
如果不了解的人看到现在的帝初,恐怕会以为帝初是哪家身体不好的贵少爷,但谁能想到这人在一年前,还只是个呆在乡下一穷二白的文盲孤儿。
不,不能说是文盲了,帝初那一手国画可不是文盲能画出来的。
没读过书,却会画画,还画得很好,十九岁的年纪,却已经拥有S级的实力,还和地位特殊的孔阙成为了恋人,在这种场合和各国大佬平起平坐。
这经历,这际遇,简直堪称魔幻。
真的矛盾且命好的一个人啊。
众人在心里暗暗感慨。
帝初无视所有人的视线走到孔蓝身边,在孔蓝的招呼声中自然落座。
换成别人坐在这个位置可能会觉得紧张,但帝初不会,他侧头看向孔蓝,说道:“刚刚分开前,孔阙说他可以为了我变得更强。”
孔蓝很自然地接下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你们是伴侣,他这个态度是应该的。”
帝初探究地看着他:“他能变得多强?”
孔蓝回视:“如果是你的话,无所不能。”
这个答案似乎回答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回答。
帝初收回视线,确定了孔蓝果然知道很多东西。
孔蓝寒暄似的问道:“最近和孔阙相处得还好吗?”
“挺好的。”帝初看着手腕上今早由孔阙亲手戴上的手表,“不过昨天他的头发又莫名变长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的头发经常变长,这些小症状不伤身体,就是有点磨人。”孔蓝抬手撑住下巴,一副陷入回忆的样子,“小阙小时候因为总是无法控制头发,曾气得剃过光头,不过他即使是光头,也依然是全校最可爱的孩子。”
帝初还是没忍住问了:“他的病到底……”
“这个得等小阙亲口告诉你。”孔蓝摇了摇手指,“这是你们的约定,不是吗?”
帝初皱眉,手指握成拳,又慢慢松开,沉默下来。
……
九点整,发布会正式开始,全球直播同步开启。
郑院长和孔阙一起从后台走上前台,站到灯光、镜头、观众视线的最中心处,开门见山,直接公布了孔阙本次推出的研究成果。
成果有三:一,暖冬剂;二,季节安抚剂;三,健体剂二代版。
其中暖冬剂的药效为可缓解植物系新人类在寒冷气温里四肢僵冷,身体偶尔失控的情况;季节安抚剂的药效为可大大缓解动物系新人类在特定季节,被变异特征影响体内激素平衡,从而出现各类不可控症状的情况;健体剂的药效为进一步增强古人类体质。
成果一摆出,所有人都惊讶了。
居然有三个成果,而且解决的都是困扰新人类和古人类多年的最主要的几个烦恼之一!孔阙不愧是国民男神,果然是想大家之所想,急大家之所急!
礼堂里爆发出一阵几乎要炸聋大家耳朵的掌声,各大平台的直播屏幕上则是一片“卧槽”和“啊啊啊”刷屏。
帝初也在鼓掌,他看着台上仿佛在发光一般的孔阙,突然觉得,他对孔阙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当孔阙不再露出那副他熟悉的样子时,他几乎就要认不出这个人了。
看着看着,他脑中突然闪过了末的身影。
其实从远处看的话,末和孔阙的身形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台上的孔阙似有所感,突然朝着台下看了过来,对上帝初的视线,朝他笑了笑。
这个笑容被大屏幕放大,礼堂里的掌声顿了一下,各大直播间也是瞬间安静。
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孔阙这个温柔缱绻的笑容震住了,然后几秒过后,掌声如雷,光网卡顿。
帝初鼓掌的手停下,看着台上从微微陌生又变回他熟悉模样的孔阙,脑中纷乱的思绪沉淀,嘴角翘了起来。
……
发布会持续了一整天,上午是成果讲解和效果展示,下午是媒体采访和将本次公布的研究成果免费授权给中央药厂批量制作发售的合同签约仪式。
这是孔阙给中央药厂的第八个免费授权,这些免费授权的药,最后会在国家官方药房上架,所有民众都可以在上面低价购买。
光网在孔阙签下文件的那一刻,直接被激动的网友们炸瘫痪了。
闪光灯不停,礼堂上空电子礼花绽放,所有人都是激动喜悦的模样,无数被变异症状困扰的新人类抱着光脑欢呼,这是一场属于全人类的狂欢。
光网瘫痪了几秒就被严阵以待的工作人员救活,此时合同已经签完,大家正在拍合照,发布会接近尾声,郑院长在台上说着结束词,位于人群最中间的孔阙突然拿着自己的专利证书快步下台,穿过密密麻麻的媒体机器和媒体人,走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把专利书放到了帝初手里。
“送给你。”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帝初的脸颊,“谢谢你坐在台下见证这一切。”
帝初抬手,摸了摸他满含喜悦的凤眼,回了他一个吻。
大家都被孔阙这突然的一出弄愣了,始终对准礼堂台子的直播镜头终于旋转了一下,转向观众席,对准了这一对第一次在公共场合同框的恋人。
观看直播的观众们懵了一下,然后全部炸了。
卧槽!原来帝初也来了这场发布会!还和孔阙穿的情侣装!还和孔蓝坐在一起!原来帝初穿正装这么帅!
坐在帝初旁边的孔蓝笑了笑,第一个抬手鼓起了掌。
台上的郑院长回过神,也忙借机祝福了一下孔阙和帝初。
礼堂里渐渐又响起了掌声,然后掌声越来越大,光脑也十分光荣地又一次被激动的网友炸瘫痪了。
“大家都在祝福我们。”孔阙笑得一脸幸福。
帝初捏捏他的脸,嗯了一声。
……
发布会之后还有酒会,孔阙以前是不太喜欢参加这种纯交际的活动的,总是能躲就躲,但今天,他积极参与了酒会,还高调地带着帝初满场走,宣示主权的意味十足。
“一个乡下来的文盲,真是野鸡飞上了枝头……”
阴阳怪气的嘀咕声从角落里传出,仲林停下脚步,侧头冷着脸看过去,见说话的人是两个小家族的纨绔,毫不客气地怼道:“你说谁是野鸡?帝初才十九岁,就已经拥有了S级的猎人实力,还是国画院推崇备至的国画大师,他随便打一天竞技场、画一幅画,赚的钱都比你一辈子见的都多,他如果是野鸡,那不如他的你是什么?垃圾吗?”
躲在角落说酸话的两个人没想到会有人经过这里,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回过头一看,见说话的是郑院长的高徒、仲家的少爷仲林,表情一变,不敢回嘴,灰溜溜地走了。
仲林阴着脸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一股邪火无处发泄,憋得他的脸都臭了几分。
“无知的蠢货!”他低骂一声,转身想着干脆提前退场算了,眼睛一抬,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的餐台边,帝初正拿着个盘子站在那里,视线直直落在这边。
“……”
他表情僵住,突然觉得十分难堪,面皮抽了抽,想假装没看到直接离开。
“仲林。”帝初却主动开口唤他,礼貌道谢,“谢谢你刚刚维护我,要吃点心吗?孔阙说这个肉丸很好吃。”
仲林心里的邪火直接上天。
喊什么喊!就不能装不认识吗!还有,这种高规格的酒会,这种全世界大佬齐聚一堂的场合,吃什么肉丸!不知道跟着孔阙多认识几个人扩一下人脉吗!肉丸什么时候吃不到!你是猪吗就非要这种时候吃!
他心里狂骂,但腿却不听话地收了回来,朝着帝初的方向走去,臭着脸说道:“是吗,那我尝尝。”
帝初重新拿了个盘子,给他夹了几个肉丸,还夹了个鸡腿:“听说狐狸都喜欢吃鸡,给。”
仲林嘴角一抽,看一眼自己身上优雅贵气的白色三件套式西装,又看一眼面前虽然卖相上佳,但本质十分接地气的肉丸鸡腿,梗着脖子把盘子接了过来:“谢谢。”
“去那边坐坐吧。”帝初示意了一下休息区,顺手给自己也夹了几个肉丸。
仲林边在心里骂自己脑子有病,边随着帝初朝着休息区走,路上还帮帝初挡了几个试图上前搭话的人。
休息区隐私性弄得很不错,位置与位置之间隔得很开,仲林坐下后姿态放松了一些,看向在对面落座的帝初,努力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孔先生呢,你怎么没和他一起?”
“他被人缠住了,说过会再来找我。”帝初回答,抬眼认真地看着他。
仲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眉说道:“你看什么!”
“你在修炼味道。”帝初的语气十分肯定。
仲林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一样,语气很冲:“这关你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聊天十分失礼!”
帝初有些疑惑,今天的仲林和以往十分不一样,明明说话态度不好,却奇怪的没有恶意,反而有善意在释放。
看在仲林刚刚帮他说话的份上,他决定体谅小半妖的情绪起伏过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木头递过去:“这个给你,有助于修炼和帮你遮掩味道。在能灵活控制气味之前,我建议你不要去变异区那种危险的地方,会被异兽盯上。”
仲林瞪着面前的小木头不说话。
“快吃吧,肉丸和鸡腿要凉了。”帝初拿起了叉子,随口提醒。
食物放在餐台上时都是保温着的,拿出来后会慢慢变凉,肉类食物都是凉了就会变腥,不好吃了。
“……你真的很讨厌。”仲林突然嘀咕了一句,伸手把木头拿起来揣进口袋,叉了一颗肉丸塞嘴里,完全把家里教的那一套吃饭礼仪给忘了,边咀嚼边皱眉说道,“帝初,我没想到你会和孔阙在一起。”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孔阙的名字,但他完全没注意到这点,只专注看着帝初。
帝初的反应很平淡,又吃了颗肉丸,脸颊变得鼓鼓的:“我也没想到。”犼的数量太稀少,他很早就做好了这辈子都找不到母犼暖被窝的心理准备,结果没想到他最后虽然确实没找到母犼,却找到了一个顺眼的人类。
仲林满脸不赞同:“我觉得你太冲动了,你才刚满十九岁,何必这么早就把自己绑死在一棵树上。孔阙的身份很麻烦,万一以后你和他分手,无论分手是不是你的过错,你都会被网友们骂死!”
“不会分手的。”帝初皱了皱眉,不太喜欢他这番话,“他到死都会和我在一起。”
仲林突然丢开了叉子:“这肉丸难吃死了!”
帝初体贴建议:“那你吃鸡腿。”
仲林:“……”
他气得抓起鸡腿就啃了一口,心里的邪火拱啊拱,越看帝初的吃相邪火烧得更旺,忍不住说道:“研究员天天加班月月加班,是最不适合当伴侣的一类人!和研究员在一起绝对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事情!”
帝初继续吃肉丸:“那你岂不是很难找对象?”
膝盖中了一箭,仲林气得又咬了一口鸡腿,开始精准打击:“孔阙其实脾气很差!顾凡有次犯了点小错,只是一点点小错而已,骂一顿就行了,他却把顾凡打发回学校重修了一年!魔鬼不过如此!”
帝初不认同:“他这是对学生负责。”
仲林要被他气死了:“不!他就是魔鬼!你怎么就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是你对他有偏见。”帝初把肉丸吃完了,放下了叉子,“仲林,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仲林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什么?”
“你的情绪起伏太大了,这不太正常。”
仲林噎住,表情扭曲。
是,他确实不正常!好好的高端酒会,他干什么不好,居然窝在这一点不要形象的吃鸡腿,还说这些有的没的!
面前这个讨厌鬼和谁谈恋爱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孔阙那种老男人,谁又稀罕!
脑中各种风暴,心里却突然有点委屈。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在做些什么!好像还喜欢孔阙,又好像不喜欢了。好像还讨厌帝初,又好像不讨厌了,真是烦人!
他对上帝初平静温和,却也代表着疏离客气的眼神,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和手,起身说道:“帝初,最后好心提醒你一句,算是谢谢你的鸡腿,孔阙绝对不只是个单纯的古人类,你要和他在一起,最好想清楚。”
帝初平静的眼神有了波动,起身说道:“什么叫不是个单纯的古人类?”
仲林看着他,突然弯腰凑近他的耳边,垂眼看着他精致的侧脸,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快速直起身,像是想逃离什么一样,大步离开了。
帝初的眼睛微微睁大,僵在了原地。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爷爷带我去孔会长家里拜访,我误闯三楼,从一扇半开的房门里看到了一头长发,眼眸血红却无神,右脸上还带着奇怪红色纹路的孔阙,当时孔蓝的管家很快上来关了那扇门,并把我带了下去,但我很确定,那不是我的幻觉。”
“帝初,孔家有秘密。”
仲林的话重复响在耳边,帝初回忆起末那双藏在面具后的血红双瞳,表情一点点紧绷。
“怎么傻站在这?”
熟悉的气息包裹过来,之后肩膀被揽住了。
帝初回神,侧头看向笑着靠过来的孔阙,任由他的亲吻落在脸颊上,握住了他的手:“孔阙……”
“怎么了?”孔阙发现了他的心情不佳,扫一眼他面前的桌子,见上面放着两个盘子,明显之前这里坐着两个人,皱眉,“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帝初收紧手指,试探着说道,“有你在,谁能欺负我。”
帝初很少说这样的话,孔阙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抓住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亲了一口:“是,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掌心被亲吻的痒意直接传到了心里,帝初伸臂抱住孔阙,把脸靠在他胸口,手掌一点点收紧。
孔阙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
发布会的热度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开始慢慢下降,这期间孔阙一直留在家里休息。
帝初陪着孔阙一起休息,两人时常窝在阁楼里看书、看电影,间或漫无边际地聊些奇奇怪怪的话题。
帝初偶尔会提起末,不过没再当着孔阙的面去联系对方。
“当时我被黑五掐着脖子,正准备调动全部力量和他拼力一搏,末就出现了。我不太记得被救的过程,意识混沌之前,只觉得身周很热。”
孔阙听得气息沉郁,伸手去摸帝初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该死的猎人杀手!”
帝初观察着他的表情,任由他的手摸来摸去,继续说道:“等我苏醒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的伤口全部被包扎过,末就在我旁边。”
“嗯……”孔阙应了一声,表情有些复杂。
虽然知道末就是自己,但这种微妙的被绿了的感觉……
帝初打开光脑调出画板,说道:“我把他的样子画给你看吧。”
孔阙听得心里一跳,他从来没见过自己变疯之后的样子,一时间又是想看又是不想看,简直纠结得不行。
帝初已经开始画了起来,先是戴着面具的脸,然后是长发,最后是穿着红色改良长袍的身体。
虽只是寥寥几笔,但男人身上冰冷危险的气息已经浓烈地透了出来。
孔阙皱眉。
他疯了之后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比想象中的更……
帝初画得很认真,把所有能记得的细节全部画上了,最后,他把画笔挪到了面具上,开始勾勒那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
血红色的眼珠,长而浓密的睫毛,与身上气势截然不同的、总是温和中带着点迟疑和小心翼翼的眼神……帝初画笔一顿,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末相见时,对方在离开前留下的那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是因为隐瞒吗?
他收回画笔看向孔阙,却发现孔阙正怔怔看着画中人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明显在走神。
“末?”他试探呼唤。
孔阙的眼神立刻就有了焦距,但他顿了一会才像是没听清一样地回道:“什么?”
“我在想他的名字为什么是单字一个‘末’,他是华国人,名字前面应该还有个姓氏才对。”帝初重新看向画板,遮掩自己的表情,“你觉得他怎么样?”
孔阙看向画板上陌生又熟悉的人,脑中隐隐约约闪过了什么,却始终抓不住。
“他救了你,我觉得他是个好人。”他给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笑着起身说道,“该吃晚饭了,走吧,去看看今天阿姨又买了些什么食材。”
帝初仰头望他一眼,关掉画板,搭住他伸过来的手,借力站起身。
……
夜深人静时,帝初睁开眼,看着孔阙的睡脸,眼中闪过疑惑。
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从之前的种种发现来看,孔阙和末有很大概率就是同一个人。但就这几天他和孔阙的交谈内容来看,孔阙却是真的对他两次被末救下的过程一无所知。
不是装作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这是为什么?难道他猜错了?孔阙和末只是单纯的相像?孔阙身上只是单纯的出现了一些和末的某些特征相似的病症?
“帝初……”
含糊的梦呓声响起,孔阙的手无意识地摸过来,直到碰到他的身体,才重新安稳下来。
帝初看一眼孔阙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主动朝孔阙靠了过去。
身体立刻被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帝初把耳朵贴到孔阙的胸口,闭上了眼睛。
算了,巧合也好,隐瞒也好,只要孔阙还是他认识的孔阙,那就没关系。
活了这么多年,他的爱恨十分分明,孔阙的这种隐瞒是可以理解的,他在意的不是隐瞒,而是担心孔阙身上这个古怪的病会影响到孔阙的健康和寿命。
……
孔阙的假期结束后,帝初去猎人区见了尤梨一面。
尤梨面色憔悴,满身颓废消沉的气息:“查不到啊,帝初,你家对象的地位太特殊了,光网给他设定的保护级别绝对是特级,我根本搜不到任何有关于他的陈年八卦消息,你的委托我怕是完不成了。”
“没关系,我已经不好奇了,孔阙应该真的是孔蓝远房亲戚的孩子。”帝初安抚,给他倒了杯水,“最近好好休息,月底我带你去见飞叶。”
尤梨半死不活地喝了口水,坚强地爬起身说道:“我就说嘛,你好奇孔阙的事,完全可以直接去问他,以他对你的在意程度,你就是问他小时候尿床的问题,他都会老实告诉你的!”
帝初嘴角翘了翘:“他确实什么都会告诉我。”只除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还有那个病。
尤梨被他脸上的幸福笑容刺瞎了双眼,抬手捂住了眼睛,夸张长叹:“你家那位太夸张了,居然在发布会那种场合秀恩爱,一点不考虑我们这种单身人士的心情……对了,我听一个朋友说今年的冲塔战可能要提前,上面已经为此开了好几次会了,你那里有什么小道消息吗?”
冲塔战提前?
帝初立刻坐直了身:“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一个管理处的朋友,不是吧,你没听到风声?”尤梨意外。
帝初摇头,打开光脑说道:“你等等,我问问孔蓝。”
两分钟后,尤梨瞪大眼看着帝初挂掉和孔蓝的通话,掐了掐自己:“卧槽,我刚刚居然间接和会长说上话了……冲塔战真的要提前,妈呀!我们这是一手消息吧!”
“只是可能提前。”帝初心里有些开心,“虽然只提前两个月,但也很不错了。”
尤梨彻底精神了:“这不是不错,是灾难啊!你知道这消息一出,会打乱多少猎人的计划吗,现在在外星球做任务的猎人都得缩短时间往回赶。哇,公会突然提前冲塔战,难道是因为前一阵猎人塔的异动?”
帝初:“什么异动?”
尤梨解释道:“就你在K区的时候,猎人塔突然……”
听完尤梨的解释,帝初立刻意识到,尤梨说的那场猎人塔异动应该是被他当时的丹田骚动引起的,略显心虚地喝了口茶。
“总之咱们得好好做准备了,帝初,冲塔战准备赛的赛区划分不是按照报名地点来的,而是按照户籍地来的,你和飞叶都是D区的,准备赛得回D区打。”
帝初点头:“我知道,你要去哪个区打?”
“B区。”尤梨又叹气了,“我怎么就生在B区了,全是些硬茬,难啊。”
……
又一个星期后,今年冲塔战可能会提前的小道消息渐渐传开,论坛微博上到处都是讨论这件事的人,大家拼命艾特官方,希望他们能给个确切的消息。
五月中下旬,猎人公会官方终于发了确切的公告:因猎人塔力量积攒太盛,频发异动,急需消耗力量,公会决定将今年的冲塔战提前两个月,为补偿这次变动对大家造成的不便,准备赛和冲塔战的所有奖励全部翻倍。
确切消息一出,整个猎人界都震动了。
因为工作而不得不出差其他国家的孔阙看到这条消息后头都炸了。
“不是不让你提前吗?”他眉头紧皱,一想到帝初会提前进入塔里,就莫名的心慌气短头晕眼花,“什么叫塔身力量积攒太盛?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
电话那边,孔蓝的语气依然平静:“确实太盛了,你在渐渐摆脱封印,猎人塔的力量只会一日强过一日,而且这也是在为你和猎人塔解绑做准备,这次的冲塔战,你也必须入塔。”
“我也要去?”
“对,以末的身份。”
孔阙不能理解:“可我进入猎人塔不是会加大塔的活跃度吗?那冲塔的猎人……”
“帝初也是今年冲塔的猎人之一,用末的身份,你可以在塔里保护他。他是名副其实的最强C级,真实实力可能已经达到SS级,那个级别的冲塔战,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孔阙所有的说词都被堵了回来,他沉默,然后说道:“好,我去。”
……
五月末,孔阙陪着帝初前往K区探望飞叶,尤梨也跟着一起。
尤梨从进入结界起就是一副惊呆脸,等终于回过神时,他忍不住吹了声口哨:“飞叶这日子过得也太美了吧,他一棵草,却坐拥这么多花,后宫何止三千,这都有三万了吧!”
啪!
一节根系突然探出他脚边的地面,用力抽在了他的小腿上。
“嗷!”尤梨吃痛蹲下,看着面前的草根,表情扭曲,“卧槽……好疼,这不会就是飞叶吧!兄弟你好狠!”
帝初看到那截草根,愣了一下之后忙低头去扒身下的土,果然看到下方已经密密麻麻铺满了根系,眼里露出喜色:“你长大了?”
根系过来缠了他一下,然后指了指身体所在的位置,重新缩回土里,拱土把自己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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