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和贾宝玉最亲近的丫头就是袭人了, 袭人被赶出去贾宝玉自是舍不得的，又哭又闹要求袭人回来。但这次哭闹注定无用, 贾母是铁了心要赶走袭人。

    在贾母看来，贾宝玉要多少丫头都没关系, 可是若有人心怀叵测、妄图母凭子贵攀上高枝就不行了，只会害了她的宝贝孙子。

    可惜，贾宝玉一心想着他饱受苦难的袭人姐姐，根本体会不到贾母的苦心，便私下里派茗烟去打听袭人被卖到了何处。大不了他为袭人赎身，将袭人安置在外头。

    很快，茗烟便打听到袭人被一个叫蒋玉菡的男子买走了, 他立刻跑回贾府来告诉贾宝玉这个好消息。

    “二爷，蒋玉涵不正是忠顺王爷养的戏子琪官吗，咱们家和忠顺王府素无往来, 总不好过府拜见。”

    贾宝玉正伤心着呢，听到蒋玉涵的名字立刻欣喜若狂, 抚掌大笑道：“原来袭人是被琪官买走了吗, 这可真是缘分。我心中一直记挂着他, 可巧袭人就到了他身边，想来琪官那里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我也放心了。”

    这样以后既可以看望袭人, 也可以多和蒋玉涵交流感情了。

    茗烟道：“那二爷还去不去忠顺王府？”

    贾宝玉摆摆手，“不去了，不去了, 我知道他如今也买房置地了，你去备马，与我一同去他家里寻他。”

    贾宝玉到蒋玉涵家的时候，刚好蒋玉涵在，听到动静忙迎了出来。

    “宝二爷今日怎么有空到寒舍来？”

    贾宝玉解释了一番缘由，“要不我说咱俩有缘呢，我知道袭人是回不去的，只想看她过得好不好，没成想被你买了来，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蒋玉涵和贾宝玉相识不久，关系却很亲密，他知道袭人曾是贾宝玉的房里人也不介意，笑着请贾宝玉进屋，又对袭人道：“快去准备酒菜，我与二爷好久不见，今晚要好好叙叙旧。”

    贾宝玉出门的时候是以去北静王府为借口的，所以，他也不着急回去。

    袭人在贾府名为丫鬟，实则待遇堪比小姐，宝玉又对她好，她哪舍得离开？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宝玉，没成想又在此处见到，当下又是激动又是酸涩，眼睛含着泪珠，“是。”

    两人吃了酒，叙旧一番，后增进了一下感情，最后又互相交换了汗巾子，在戌时正点的时候，贾宝玉回到了荣国府。

    有了这一次自然有下一次，再者，以前贾宝玉也不是没有约见过蒋玉涵，只是知道了蒋玉涵买房置地后去的更加频繁了。

    这一日，贾宝玉早早地去了蒋玉涵家里，却是没见到人影，只有一个袭人在。贾宝玉询问了袭人，得知蒋玉涵有事出门了，不知道多久回来。贾宝玉闲极无聊便去袭人屋里吃茶，两人叙旧，不由想起了以前在一起的情分，不禁淌眼抹泪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袭人伺候贾宝玉重新梳洗了，蒋玉涵还没回来，他只好先回了荣国府。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等着他的是一顿板子，这次贾政下手比之前更狠，若非贾母及时阻拦，贾宝玉真会被活活打死。

    原来贾宝玉出府不久，忠顺王府的长史就来了荣国府，说是王府的戏子琪官不见了，听闻荣国府的宝二爷与琪官走的很近，便过来找贾宝玉要人了。

    素日贾宝玉怎么胡闹，贾政都可以无视，但是这次他竟敢得罪忠顺王，哪里能讨得了好果子吃呢。

    后来，不知怎地，这事不胫而走，贾宝玉和忠顺王府戏子有染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好男风，养戏子，啧啧，荣国府二老爷的公子可真会玩啊。

    幸好众人还不知道袭人现在在蒋玉涵家，否则不知还会传出多少难堪的话。

    “幸好你和贾家退婚了，否则一辈子都要留在那样肮脏的人家。”

    自从认识了王熙和两姐妹，陆思柔便时常来王家做客。慢慢的，凤姐了解了，陆思柔是个直率大气之人，难得的是，她说话做事又及有分寸。

    在他们面前，她直言不讳、畅所欲言，听到贾家的倒霉事还会幸灾乐祸。但是，她绝不会说出类似‘黛玉像戏子’这种话，她的直率拿捏的恰到好处。

    凤姐觉得，和她在一起相处真的很愉快、舒适。

    “现在想想，还应该感谢贾家退婚呢，我素日里便瞧不上他家宝二爷房里乌七八糟的丫头，可他却还是不满足这些，又想出其他新奇花样。”王熙和托着下巴，“琏二哥是不是也这样？”

    凤姐心道，当然了。她前世可是知道的，贾琏有时心情不好就会拉着小厮去泄火。

    陆思柔笑出声，“那是自然，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看贾宝玉是什么样就知道贾家其他公子哥什么品行了。”

    王熙和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道：“是不是所有贵族子弟都这样？”

    “当然不是。”陆思柔赶紧道，“比如我二哥就不像他们一般荒唐。”

    她似乎竭力让凤姐相信，一双灵动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凤姐，“我说的是真的，我二哥虽算是个才子，可是他并不风流，整日就知道读书，于风月之事并不上心。不要说秦楼楚馆，就连祖母安排在他身边的两个通房他都懒得看一眼，我那个庶出大哥还经常嘲笑他不解风情，是个书呆子来着。”

    凤姐一愕。

    姜夫人是让人打听过陆家和陆离的情况，也知道陆离房里有两个通房，听陆思柔这样一说，陆离竟是如此洁身自好的人吗？这可真是极少见。

    难怪，难怪在顾家两人见面之时陆离表现的那么腼腆害羞，看来真的不通风月之事。

    凤姐像是听不懂陆思柔的暗示，对王熙和道：“不用多想，姜表哥和你一起长大，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王熙和脸一红，“我才没有多想，我就随便说说。”

    两家都有结亲的意思，但还没定下来。陆思柔也为她那个书呆子二哥着急，便想在凤姐面前为他说好话。可是凤姐却没有回应，她以为凤姐脸皮薄，又道：“我家还有两个姐妹，她们都很喜欢你，你何时和熙和一起去我家逛逛？如果可以，把那位林姑娘叫上就更好了，我上次说了，可是她们都不相信有比神仙还漂亮的姑娘......”

    无独有偶，顾老夫人也在商议顾行迟的婚事。

    顾老夫人一早就将顾行迟叫来了，“我给了你几日时间考虑，你可想清楚了？”

    顾行迟点头。

    顾老夫人白他一眼，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喜意，“拖到现在才肯点头，我原想着只要你肯娶妻，不拘什么身份地位，只要你喜欢我都给你娶来。现在看来，你倒是会挑。”

    顾行迟面上难得显现出几分窘迫，“多谢祖母成全。”

    顾老夫人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呀。”

    顾行迟故作疼痛，“祖母，疼。”

    顾老夫人笑容里满是宠溺，“想好了，就是她了？若是反悔我可是不依的。”

    顾行迟突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是的，我认定她了。”

    顾老夫人难得见他如此认真，当下只是道，“好好好。”

    这时候二夫人冯氏进了大厅，先给顾老夫人请了安，然后笑道：“老远就听到屋里传来笑声，不知昭华说了什么哄得老夫人这么高兴。”

    “昭华终于愿意成亲了，我自然高兴。”

    冯氏诧异，“哦，这可是喜事。只是不知道老夫人看中了哪家姑娘？”

    顾老夫人道：“不只是我看中的，最主要的是昭华喜欢。”

    “听您这么一说，我更想知道是哪家姑娘了。”

    “王家嫡长女，姜夫人的侄女，那天你也是见过的。”顾老夫人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

    冯氏更加惊诧，目光在顾行迟和顾老夫人脸上徘徊，“可是那个金陵王家？”

    顾老夫人点头，“正是。”

    冯氏笑了笑，“也算是门当户对，昭华好眼光。”

    “那姑娘我见了，不但端庄大气，看着就是个聪慧的，关键是容色极出挑，与我们昭华甚为匹配。”

    冯氏暗道，这才见了一面，怎么就看出来聪慧了？那容貌太过秾丽娇妍，一看就是个狐狸精，哪里就端庄了？这老太太，为了孙子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

    顾老夫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年纪大了，就喜欢色彩鲜艳的东西，同样的，也喜欢长相明艳的姑娘。”

    冯氏一噎，“可是那姑娘被退过亲，老夫人也不介意吗？”

    顾老夫人目光一冷，“你是什么身份，怎么也学那些长舌妇乱嚼舌根？大景朝被退婚的姑娘多了去了，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在意的，只要顾家愿意，我看谁敢乱说”

    冯氏没料到顾老夫人这就开始维护凤姐了，悻然道：“是，是儿媳想岔了。”

    顾老夫人也不追究，“既然已经决定了，就准备一下去王家提亲罢，你作为昭华长辈，又管家，此事就交给你了，挑个好日子......”

    “慢着。”顾行迟突然道，“贸然前去，怕是不妥。”

    顾老夫人一愣。

    顾行迟笑道：“总该让王家人提前有个准备。”

    “你的意思是？”

    “我总该先寻机会见见阿凤，向她表明心意。”

    听到这个称呼，顾老夫人觉得牙酸。

    好像还忽略了一件事。

    这小子只撺掇着她去人家家里提亲，人家姑娘却还不知道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