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在雨守一战开始之前, 斯夸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输。

    在里世界素有剑圣之名的斯夸罗，又怎么可能会落败于一个刚学剑术不久的少年手中呢？

    其实在这几场已经结束的战斗开始之前，巴利安的每个人, 都多多少少对沢田纲吉一方的对手们, 有些轻视之心。

    但事实是……沢田纲吉这群看起来非常好解决乃至万分无害少年们…… 完全不像巴利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山本武学习剑术的时间还很短,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像是踩着无数人尸骸在剑术一道中越走越深的斯夸罗, 山本武……还没有真正的见过血。

    刀和剑作为武器, 只有在见血之后, 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刃。

    没有见血杀人过的剑客, 手是软的。

    在曾经追杀巴吉尔、从沢田纲吉手中抢夺彭格列指环的时候, 斯夸罗曾经和山本武短暂地过了几招。那时候斯夸罗就意识到，山本武在剑术一道上, 是一个非常——非常难得的天才。

    倘若假以时日, 山本武一定会成长为一个令人惊叹的剑士。

    不过斯夸罗并不打算给对方这样一个成长的机会。坦白来说, 如果出去感性考虑白发剑客多少感觉到有些可惜，山本武这样一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天才剑客, 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陨落在自己手中。但是斯夸罗并不会因为这一点惜才的情绪而手下留情。

    巴利安走到现在, 早就没有了后悔和心软的机会。

    ——那时候，斯夸罗还不知道，山本武的成长速度, 会快过他的想象。

    毕竟斯夸罗也根本无法得知，山本武除了继承时雨苍燕流，得到来自父亲的教导之外, 还在沢田纲吉的式神们帮助之下，补习过多少功课、做过多少次特训。

    落败于山本武，其实并不是斯夸罗今晚遇到的最让他感到惊讶的事情。

    在两个人交手结束之后，差不多已经分出胜负输赢的时候，随着场地水位的上升，切尔贝罗在比赛开始前就提过的鲨鱼，果然被放了出来，向快要精疲力尽的两个人袭去。

    刚刚打赢斯夸罗的山本武，像是完全不在意两人之前的厮杀一样，毫不犹豫地搀扶起一旁的斯夸罗，带着银发剑客向一旁躲去。

    ——山本武的这种行为，才更让斯夸罗感到惊讶。

    “……真是天真的举动。”斯夸罗嗤笑一声，他努力撑起身子，抬头看了一眼脸上仍然带着爽朗笑容的山本武，“真是不知道你这种天真的小鬼，究竟是怎么……”

    毕竟对方赢得堂堂正正，所以斯夸罗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比起昨天那像是发疯一般的贝尔，斯夸罗对待输赢的态度，可以算得上是洒脱了。

    不知道为什么，斯夸罗突然又将目光看向场地外的沢田纲吉。其实因为雨之守护者一战场地的特殊之处，在场地内的斯夸罗和山本武他们，其实根本看不到场地外的人们。但是斯夸罗还是意味深长地看着沢田纲吉的方向，轻声说：“大概也只有那种天真的首领，才会有你这种天真的守护者吧。”

    听到斯夸罗的这句话，山本武微微地皱了皱眉。黑发少年没有办法分辨出斯夸罗的这句话，究竟是在夸赞沢田纲吉，还是在贬低自己的好友。

    ——实际上，也许就连说出这句话的斯夸罗本人，大概也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自己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斯夸罗眯起眼睛，看着再次向自己和山本武袭击而来的鲨鱼，手臂暗暗用力，打算将搀扶着自己的山本武抛到一旁地势稍高的地方去。

    只是没等到斯夸罗行动，那原本来势汹汹的鲨鱼群，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默契十足地全部都听了下来。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它们像是逃命一样地向着与原本相反的方向游去。

    无论是速度还是模样，都像极了落荒而逃。

    因为和斯夸罗曾经做过同学，而和斯夸罗私交不错，今天特地来旁观雨守一战的迪诺，目瞪口呆地看到这一幕，“它们……这是怎么回事？”

    迪诺可不认为这会是切尔贝罗的手笔。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对面的Xanxus，却看到暗杀部队的首领脸上也飞速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不是切尔贝罗又不是Xanxus……还能是谁呢？

    “鲨鱼这种猛兽，在闻到血腥味之后，应该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吞吃掉猎物才对……”迪诺惊讶地说完这句话，看向自己的老师，“reborn？”

    reborn挑起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意味不明地对迪诺和其他所有不知情的人们开口‘解释’：“大概是因为，它们都还不想死吧。”

    就连荒川之主都是沢田纲吉家里的式神了，它们这些还没有通人智的普通动物，如果不想被人直接切了做鱼片，最好还是识相点，躲开沢田纲吉所庇护的人。

    在所有人都惊讶茫然的时候，只有山本武似有所悟地摸了摸自己挂在脖间，那颗微微温热的透明珠子。

    “……阿纲。”

    山本武没有像沢田纲吉一般的超直感傍身，但是出于本能般的敏锐，黑发少年却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得出来，这应该是沢田纲吉的手笔。

    自己，似乎……又在无意识的时候，受到了沢田纲吉的庇护。

    黑发少年看向记忆中沢田纲吉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山本武平时所露出的笑容，总是开朗而又充满少年气。但是这一次，他脸上所露出的笑，却非常的轻而淡，像是小心翼翼、害怕惊动到什么一样。

    山本武的这一声轻呼，站在他身边的斯夸罗当然听到了。银发剑客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山本武，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冷着脸压下了自己心中的揣测。

    ‘沢田——纲吉——吗？’

    比起昨天晚上受了重伤的狱寺隼人来说，雨守一战并没有在山本武身上造成多么多少可怕的伤口。——毕竟作为敌人来说，斯夸罗要比贝尔更加好对付。这倒不是再说斯夸罗的身手不如贝尔，而是因为两个人的作战方式与风格，以及心中执念程度不同而已。

    “已经赢了三场了。”在回神社的路上，巴吉尔对纲吉轻声说，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轻松。“还剩下两场守护者的战斗，以及最后的一场大空战。如果能保持这个状态的话……”

    虽然巴吉尔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听到这句话的少年们，大部分都多少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就连总是在状况之外的笹川了平也一脸兴奋地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那就代表着我们快要赢了，对吧！”

    少年直率的说法，让巴吉尔和山本武都是忍不住笑笑。就连狱寺隼人，也因为了平所说的正好是他的心愿，所以也跟着放松了自己原本皱起的眉头。

    可是被少年们围在的沢田纲吉，他却并没有露出任何轻松或是愉悦的表情。

    ‘指环战结束……就真的能够代表胜利吗？’纲吉抬起头，和迪诺与reborn交换了一个三人都明白其中深意的眼神。

    在山本武扭过头想对他说话的时候，就刚好看到纲吉微微皱起来的双眉。

    “……”看到这一幕的山本武微微一怔，他咽下原本想说的话，下意识地追问了纲吉一句，“阿纲，你觉得不舒服吗？”

    听到山本武的这句话，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就连跟在队伍最后面的库洛姆，眼神之中也带着隐隐的担忧。

    “啊……”纲吉没想到自己片刻的走神会被山本武发现。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一个并没有多少说服力的借口回答，“我只是有点……困而已……”

    山本武看向纲吉的眼神之中带着些困惑，黑发少年并不认为沢田纲吉是因为感觉困倦，才会走神的。但在片刻的迟疑之后，山本武还是露出一个爽朗笑容，万分配合地说：“是啊，阿纲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一定累坏了。”

    “作为十代目的左右手，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十代目的不适，我真是万分失职！”狱寺隼人愧疚地开始小声碎碎念。

    在沢田纲吉说完这个他随便想出来的借口之后，为了让他今晚能够早些休息，一行人回神社的速度就加快了很多。

    虽然山本武身上并没有多少伤口，但是沢田纲吉当然不可能完全放心，还是压着黑发少年接受了一番来自惠比寿等人的检查和治疗。

    而当天晚上，山本武就像曾经的笹川了平和狱寺隼人一样，都留宿在了纲吉的神社之中。

    只不过这一晚，山本武睡得并不安稳。

    山本武在客房中翻来入去睡不着的时候，脑海中总是回想着刚刚在路上，沢田纲吉那隐隐担忧而又不安的眼神。

    ……明明事情已经进展得这么顺利了，阿纲究竟在担心什么呢？

    在黑暗之中翻了八十次身的山本武，终于忍不住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向外走去。他本来只是想去隔壁看看纲吉有没有睡下，——如果纲吉也还醒着的话，他们两个人可以顺带聊聊天。但是等到山本武走出房门之后，却突然听到了神社后院处传来的隐约响动声。

    沢田纲吉的神社很大，大到第一次来的三浦春曾经脱口而出吐槽了一句，“等到小春成为了纲先生的新娘之后，肯定会在这里迷路的。”

    这么大的神社，后院处的声音竟然能够一路传到山本武的房间，可见那一定是非常剧烈而刺耳的响动。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山本武扭过头看向房间内的钟表，心中疑惑地向声响处走去，“会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