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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公告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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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翠只顾着拿筷子在菜里拨来拨去找腊肉,最后发现老太婆已经把腊肉全挑出来放江晟年碗上了,顿时没好气地回道:“干嘛?你能有啥事儿?”

    刘玉玉觉得她妈心情不好,一下子有点胆怯,心想要不还是算了,成天想着去城里干啥,不给她哥添乱么?

    她嗓子干干的,刚想说没什么,却见赵翠横眉竖眼地瞅着她,完全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让她顿时难受起来。

    她不知道人家的妈私底下怎么对孩子的,反正赵翠从她记事开始就没对她露出过什么好脸色,动辄又打又骂,什么活都让她干。她是村里出了名的没脾气、性子老实,可她不是没有感觉的死人,她也怨恨赵翠,可被赵翠欺压得久了,那股怨恨也始终埋在心底发不出来,如今当着李金花和江晟年的面,那种憋屈的感觉一下子冲到顶峰,她突然有一股强烈的冲动,她想反抗,想斗争,想远离赵翠这个人,那就必须勇敢地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我……我想跟哥一块儿去城里,我可以去美容院给人当学徒,还有做美甲,赚了钱还能寄回家……”她说着说着,又心虚起来,尤其是对上赵翠越瞪越大的眼睛,声音都抖了。

    赵翠没想到她女儿这么大胆,还出去打工,那谁给她洗衣服烧饭?还有地里的农活,难不成都让她干?没门!就算玉玉要去城里,那也得年娃子找到单位了,买了大房子,她好跟着一块儿去住,现在?想都甭想!

    真是翅膀硬了,不想伺候她这亲妈了是?

    赵翠脑海里突然闪现这个念头,顿时眼珠瞪大,怒从心来,手里的筷子朝刘玉玉脑袋狠狠打过去,要不是江晟年把刘玉玉拉开,这一下恐怕能把人打懵了。

    刘玉玉躲在江晟年身后,眼泪哗哗地流,又惊又怕地看着她妈凶神恶煞的样子。

    赵翠站起来,还想追着刘玉玉打,一边嘴里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还没去婆家呢,就不想管我这个亲妈了,以后还能指望你将来孝敬我?我先打死你这死丫头,看你还敢不敢动野心思……”

    刘玉玉眼里的光采彻底黯淡下去,又打心底里怕她妈这副模样,隔着桌子躲赵翠:“我不是那意思,妈,你别打、啊——!”

    赵翠见刘玉玉还敢躲她,眉梢吊起,满脸尖刻,母女俩绕着桌子追打,李金花看不下去,把饭碗往桌上狠狠一放,发出一声巨响,总算把赵翠震住了。

    “干啥?!你打玉玉作甚?她说错啥了?”

    赵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气,“我是她妈,咋不能打她了?再说了,她说的那是啥话?家里这么多活,她走了谁干?!”等气匀了,她朝刘玉玉讥讽道:“甭管这个,真当城里那么好混呢?你瞅瞅你那样儿,到了城里也是被人骗的份儿,就给我在村里待着,哪儿都别想去!”

    李金花气得手直哆嗦,“你是脚断了还是手断了?玉玉能干你不能干?等玉玉走了,你就给老娘滚出去,老娘可不惯着你!”

    这么些年来,不说别的活,她这老太婆的衣裳都是自个儿洗,就看着赵翠这不要脸的懒东西啥不干不净的都让玉玉帮她洗,碍着玉玉是赵翠生的,不姓江,她说啥也没用,索性眼不见心不烦。等玉玉去了城里,她决不能忍受跟赵翠住一个屋檐下,活活给自己找晦气。

    赵翠一跺脚,“我不滚,玉玉也别想走。我就不信我不让她去,她还敢不听我的!”

    李金花知道跟赵翠说不通,拉着刘玉玉坐下。

    “先吃饭,她敢打你,奶先剥了她的皮。”

    刘玉玉战战兢兢地坐下来,扒着红薯饭只觉得味同嚼蜡,原本热切想去首都的心也彻底凉了下来。

    江晟年看着这一出闹剧,没说什么,他认为没必要在赵翠身上多费口舌,刘玉玉的事更没必要征得她的同意。

    而赵翠在刘玉玉提出这件事以后心里产生了一种危机感,虽然她依旧觉得自己是玉玉亲妈,玉玉孝敬她伺候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她要是敢不管她死活,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可她也不能否认,玉玉现在已经算是个大姑娘,脑子里想的东西她也猜不到,谁知道会不会真干出没良心的事儿来。

    她刚才还担心年娃子去了外头会不管她们,这会儿才发现原来玉玉已经被他给带跑偏了,那怎么成?她得赶紧去找她表叔的儿子,让他帮自己一个忙……

    37.被资助的渣男

    “你要这东西干啥?”冯贵刚从外头回来,就看到赵翠在他家门口,两人一同进了老屋。

    赵翠本不想说出来,可冯贵一副她不坦白就不松口的模样,正好瞅着外头没人,只能小心地凑到冯贵面前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就见冯贵眯起眼睛看了赵翠几眼,露出一口黄牙猥琐地笑了笑。

    “你这不大好?人年娃子看不上人家就算了,你也捞不着啥好处。再说了,现在城里人思想都开放得很,你以为干过那事儿就非得娶小玲了?年娃子可不一定对人家负责。”

    赵翠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你当小玲她奶是吃素的?比我家死老太婆还难搞。要是年娃子和小玲真成事儿了,她奶就是豁出老命也得按着年娃子娶了小玲。”

    冯贵看着她,皱起眉:“那小玲呢?人家也愿意跟年娃子?”

    “你这不是废话?现在这村里头的大姑娘,谁不想和咱家结亲?可年娃子看不上那些人,他已经见过小玲了,俩小年轻处得挺好的,就差了那么点意思,再不定下来,等年娃子回了城里,那一切可就说不准了。”

    冯贵眼神有些奇怪:“不是,我说你咋这热心呢?年娃子这样的不得娶个城里媳妇儿才好,你硬撮合两人干啥?这小玲长得是还不错,可也配不上年娃子啊?”

    他知道赵翠和于小玲是亲戚,就算是赵翠想套近乎,可她不还是年娃子后妈嘛?干啥这舍近求远的。

    赵翠怎么会告诉冯贵她心里是咋想的,就说:“这你就别管了,小玲那丫头除了家里不好,别的挑不出啥错,你们都说配不上,可人不能忘本呐,去城里读过书就瞧不起村里人了?我看挺凑合。”

    冯贵也不想管赵翠的破事儿,两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他自己干的也是见不得人的营生,赵翠爱咋咋地。

    “那成,我给你点儿药,不管你用来干啥,反正别说是我给的,不然老子可饶不了你。”

    冯贵不想得罪李金花和江晟年,但他也有点看好戏的意思,于是冲着赵翠恐吓道。

    赵翠被他吓得拍怕胸脯,冯贵有亲戚在夜总会,他就专门在这十里八乡介绍长得不错的姑娘去城市“打工”,这里面当然用了手段的,坑蒙拐骗,有些姑娘入了贼窝,一是逃不出来,二是尝到了赚钱的甜头,更何况这事儿干都干了,出来了也清白不了,索性认命一直熬到人老珠黄,或者中间得病就没了,总之弄到最后,在冯贵这帮人眼里,就成了心甘情愿。

    “我咋会乱说呢,再说了,我也不敢让年娃子知道是我动的手脚啊,那不得被老太婆和年娃子恨死。”

    冯贵哼笑一声,斜眼看看赵翠,摆手道:“这些都跟我没啥关系,你赶紧走,我婆娘给我去庙里算了,今年我跟老娘们犯冲,说多话容易沾上晦气,你可别怪我啊。”

    赵翠脸色变了变,任谁被说老娘们都高兴不起来,不过她也不敢跟冯贵呛声,想了想,带着一点讨好的意味说:“你以前不是也挺’看好’小玲的,要是年娃子和小玲没成,我帮你跟她说说,让她跟你去’打工’呗。”

    冯贵正拿一根牙签儿剔牙呢,一听赵翠的话,手立刻停了下来,看着她嘿嘿一笑。

    他一直觉得于小玲是个“好苗子”,别看这会儿面黄肌瘦得看着没兴致,那是成天干活加吃得不好缺营养,他经手的货色多了去,就冲于小玲那双大眼睛,绝对能在夜总会混出名头,很多有钱人就吃清纯可怜这一套。

    “成,那我就等你好消息。”

    冯贵抹了抹嘴,原先他也撺掇过于小玲,可人家说要留在家照顾弟弟妹妹,走不开,他也不好用啥手段,毕竟于小玲她奶可是出了名的凶悍,他不想触这霉头,这下有了赵翠牵线,没准还真能成。至于年娃子那边,就凭他这么多年在城里混练出的眼力界儿,看得出人不是任人摆布的主儿,赵翠这臭婆娘多半要吃瘪,到时候正好把于小玲搞过来,他又多了一笔生意,岂不美滋滋?

    赵翠把那两颗小药丸儿塞进兜里,朝冯贵挤挤眼,忍住心中的窃喜,转身出了冯家,往于小玲的家走去。

    于小玲刚在井边洗完衣裳,提着木桶要回家,两人正巧在路上碰见了。

    于小玲刚叫了一声“翠姨”,赵翠就做贼似的把人拉到一边的树丛里,看着于小玲露出隐晦的笑。

    “小玲啊,姨问你一个事儿。”

    于小玲不明所以,只知道赵翠笑得有些怪,心里顿时也不上不下的,隐约觉得可能跟江晟年有关。

    “啥事儿啊翠姨?”她声音不自觉放轻了,眼里有几分怯意和羞涩。

    赵翠拍拍她被井水冻得冰块儿似的手,说:“这俩月你来我家这么多次,实话告诉翠姨,是不是对年娃子有那个意思?”

    于小玲的脸本就被寒风吹得通红,听了赵翠的话血直往脑袋冲,脸颊更是烫得不行,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我是去找玉玉说话的,不是为了他,翠姨,你别误会了。”

    赵翠“啧”了一声,“哎呀,这里就你跟翠姨两个人,有啥好藏着掖着的?真当我看不出来呢?眼看年娃子就要开学回去了,我可听他跟死老……我家老太太说,明年过年就不回来了,你要是不抓紧跟他确定关系,以后可再也没机会了。你想想,城里可都是漂亮又有文化的小姑娘,等年娃子见得多了,还能看得上你?”

    于小玲心情骤然变差,低声说:“人家本来也看不上我啊。”

    她本来想好了随便嫁个人,心里也没啥感觉,可见过江晟年以后,再看村里那些粗鲁邋遢的糙汉子、老大粗,就怎么也瞧不上了,原本这么些天慢慢说服自己不要妄想不该是自己的东西,总算没那么难受,如今被赵翠这么一说,顿时心里又起了波澜。

    赵翠看出她的动摇,心中得意,趁热打铁道:“年娃子可不是那种人,只要你肯主动点儿,等你们成了对象,他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于小玲盯着脚下的木桶,而后抬起头犹豫地看了眼赵翠:“咋主动?”

    她到底是姑娘家,总不能直接上前跟江晟年说“我中意你”,要是人家答应了还好说,要是没答应,那她还咋在他面前做人?还有玉玉,肯定也打心眼里看不起她这行为。

    “我当然有办法!”赵翠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让于小玲把头伸过来,然后在她耳边把自己的主意告诉于小玲。

    她敢直接这么说,也是看准了于小玲还算老实,即使不同意这么干也不会到处乱说,而且她觉得于小玲多半会答应按她说的做,毕竟于小玲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机会能过上好日子了。

    而且她心里算盘打得响,她没法让年娃子听她的话,连玉玉那蠢丫头也偏心她哥,那于小玲总归跟她亲?挑唆她还不容易?她花了好几天把事情想周全,她帮她和年娃子牵线,手里还握着于小玲给年娃子挖坑的把柄,她将来也不敢亏待她呀。

    于小玲渐渐张大嘴,连赵翠说完话把那两颗小药丸塞她手里都没察觉,等反应过来以后,捏着手里的药丸就像握着什么烫手山芋,下意识就想丢开。

    然而目光对上赵翠,她的手一下子顿住了,脑海里思绪纷杂。

    难道她就活该一辈子在这世上受苦受罪吗?眼前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她能把她救出苦海的人,还是她打心眼里中意的,却不得不克制自己的幻想,把一点点希望的火苗浇灭。最让她抓心挠肺的是,明明两人有那个机会认识,他还送她回家,说明他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漠,也不一定完全对她没感觉。听翠姨的意思还想撮合她们俩,或许她尝试看看,事情真能成呢?如果不这么做,以后真的没机会了……

    她从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一下子看到漆黑的前路出现一道裂缝,人生终于透进微弱的光芒,也不得不豁出去了。

    江晟年在门槛上蹭掉鞋底的黄泥,面色如常地走进他的屋子。

    李金花正帮他往登山包里装红薯干,本来还想给他带几罐咸菜和咸鸭蛋,被江晟年制止了,于是退而求其次,装点磨牙口的零嘴,还能分给他那些室友。别看东西简陋,但城里人多半没吃过这个,没准觉着新鲜喜欢吃呢。

    “我刚到处喊年娃子,你不是在门口晒太阳,咋一会儿人就没影了?”李金花见江晟年进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江晟年笑笑:“刚刚到村里走了一圈,随便看看。”

    李金花点点头,“家里无聊,你就早点回学校去,用不着陪我这个老太婆。”

    江晟年说:“不无聊,学校也没什么意思,在家里看看书挺安静的,比外头好。”

    李金花面露喜色,“你不嫌就好。”

    江晟年帮她一起把红薯干装好,本想再劝李金花跟他一起去城里,转念想到刚才跟着赵翠看到的场面,决定还是先看看赵翠要耍什么花样,最好顺势就把后患给解决了,免得以后多烦恼。

    38.被资助的渣男

    刘玉玉觉得小玲姐今天有点奇怪,脸红红的,眼睛也躲躲闪闪,看起来好像人不太舒服。

    “小玲姐,你是不是发烧了?”她伸出手去摸于小玲额头,被于小玲慌慌张张地躲开了。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热。”

    刘玉玉:“……”

    听着外头呼啸的寒风,她当即裹了裹自己身上穿了快十年的棉袄,因为发育得比别人都慢,到现在她的身体都跟个豆芽菜似的,勉强还能塞进去衣服,不像小玲姐,虽然脸色黄唧唧的,但身条就是一个女人的身条,胸部很明显。

    刘玉玉有些羞,自己咋突然想到这些东西了,也太不好意思了,可是今天小玲姐看起来尤其……她也说不出来,非让她用什么东西来形容,应该就是……春天里在树干上蹭来蹭去、喵呜乱叫的母猫,反正一样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还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只是心里有一种直观的感受,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便问于小玲:“小玲姐,你今天有啥事儿不?”

    于小玲清了清喉咙,“也没啥大事,你哥还没走?我家放干柴的那间小房子倒塌了,想去村头那里抗些砖头回去重新弄弄,我又没那力气,想请你哥帮帮忙。”

    刘玉玉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但对于小玲说的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想了想说:“我哥过两天才走呢,我去后头问问他,他肯定答应的。”

    于小玲笑了一下,心在胸腔砰砰地跳,都快到喉咙口了。

    没过多久,刘玉玉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江晟年。

    于小玲忍不住看他,发现今天他穿的是村里常见的那种工装款式的棉袄,可灰扑扑的衣裳一到江晟年身上,衬得那张冷淡的脸越发清俊好看,那双眼睛黑漆漆的,让她心跳得更快,想到过会儿她要做的事,连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江晟年,也不敢直接跟他说话,对着刘玉玉小声道:“真不好意思,又要麻烦你哥。”

    刘玉玉看看身后的江晟年,又想了想之前她哥说的话和反应,觉得他并没有很不高兴,于是说:“没事,我哥人很好的,你别紧张。”

    于小玲“嗯”了一声,这时江晟年朝她笑了笑,说:“走,不然天都要黑了。”

    不知怎么的,于小玲觉得江晟年饱含笑意的目光好像能穿透人心,洞悉她心中所想的一切,她忍不住抖了抖,一边安慰自己,他怎么可能知道她和翠姨私下商量的计划,只能怪自己做贼心虚,有点风吹草动就稳不住了,这样还怎么办事?

    两人依旧一前一后地往村头走,那边常年堆放一些盖新房的人家不要的废弃砖头,哪家有需要就捡回去用,没人会说什么,不过晚去了可能就没了。

    江晟年挑了一个扁担出来的,于小玲在那边捡砖头,等两个箩筐都装了不少砖,两人就开始往回走。

    于小玲又有了新发现,原来江晟年看着清瘦,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其实个子高,力气也挺大的,扛着这么多砖头还走得那么稳当,真是越近距离接触,越能发掘出江晟年各种优点,总之她见过的男性里面,根本没人比得上他。

    她手心冒出热汗,两人沉默着到了上回江晟年来的地方,要去于小玲家还得往上爬一段山路,而江晟年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再好的体力也想休息一会儿了。

    于小玲本来也不想让她奶看见江晟年,就说:“先放在山下,这里附近没几户人家,而且都知道是我家要用来修屋子,不会偷拿的。”

    江晟年“嗯”了一声,把两个箩筐藏进旁边的芦苇丛,然后掸了掸衣服,低声说:“那我回去了。”

    于小玲先是说了声“好”,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懊恼地叫住江晟年,“等一下,我差点儿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还得往回走,咱们一道儿。”

    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差点把正经事儿忘了,想来翠姨应该已经在路上那间破庙等着了,她还得抓紧时间才是。

    江晟年好像没察觉于小玲的异样,还是正常地点头:“那走。”

    于小玲这回走到了江晟年身边,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水壶,“要不你喝口水,一定累坏了。”

    江晟年看她一眼,暮色中眼睛格外深邃,于小玲咬咬唇,没有移开目光,好像要亲眼见着江晟年把水喝下去。

    江晟年淡笑着接过水壶,侧过身就要喝水,于小玲想看清江晟年到底喝了没有,可冬天天黑得很快,刚刚夕阳在西山还露出一点余晖,到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了,任凭她怎么想办法,都只能看到江晟年喉结隐隐动了一下,然后就把水壶拿在手中,没有要还给她的意思。

    于小玲心中一紧,试探似的问:“都喝完了吗?”

    江晟年却笑了:“怎么装的是酒我酒量不好,喝两口就会醉。”

    于小玲一颗心渐渐放回原地,看样子是喝了,而窃喜的同时也越发紧张。

    翠姨说这个最多五分钟就会有反应,然后人就会稀里糊涂的,想要做那种事儿,可等人醒过来了,肯定知道自己是被人下了东西,她不想做得那么明显,最好能让江晟年感觉不出来有药的作用,于是在水壶里装了酒。

    她听玉玉提起江晟年不喝酒,以前是喝口米酒都会醉的体质,于是她就想到了这个办法,用酒把药化开,这样既能掩盖药的味道,而且酒还能帮助药效挥发,正好解决了她的问题。

    她装作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怪我把水壶拿成酒壶了。不过这是我家自酿的米酒,其实酒味不重的,冬天喝正好暖暖身子,你再多喝点,剩下的也不多了。”

    其实她家这米酒喝着是米香和甜味,后劲却很足,而那药的反应和醉酒差不多,这么一来到时候也能解释得通了。

    于小玲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容易了。

    江晟年说“好”,于小玲偷偷注意着,看到江晟年又喝了几口,便说:“喝完了就给我,我怕过会儿忘了拿了。”

    江晟年却像是真有些醉了似的,说:“我不会忘的,酒是我喝的,还是我拿着。”

    于小玲第一次听到江晟年用那种清泠而有些低哑的嗓音说话,整个人都酥了,哪还有心思要什么水壶,她只觉得江晟年一定有些醉了,可能其中还有药的作用,再过一会儿,就到了那间破庙了,时间应该掐得正好。

    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于小玲觉得轻松了不少,这时江晟年突然说了一句:“这酒的后劲挺大的,我有点头晕。”

    于小玲一听,瞟到破庙就在前头,于是说:“那我们要不去前面坐一会儿?可能是你没习惯,过一会儿就不会那么晕了。”

    江晟年说:“不用了,夜风吹着脑袋还清醒些,坐下不是更难受了。”

    于小玲自然不能让他走,说:“这段山路太危险,你要是一不小心出了事怎么办?没关系,我陪你坐一会儿,什么时候你觉得好些了,再继续走,不会很晚的。”

    江晟年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声“好”。

    两人径直走到破庙里,山间清亮的月光高高悬着,照亮了门前一大片空地,没想到里面不算太破的,土地公前面还有以前人供奉的香烛,只是没落了,太久没人打扫,上面蒙了厚厚一层灰。

    江晟年随意坐在一堆干草上面,神情看起来有些隐忍,眼睛却越发明亮摄人。

    于小玲心一动,走到江晟年身边,紧紧靠着他,感受对方的炙热的体温隔着衣裤传过来,整个人开始发烫。

    “你、你还好吗?”她羞怯地说。

    江晟年低头看向她,眼里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把她深深地看进心里,而他的手也渐渐抬了上来,要抚上于小玲的脸……

    赵翠拉着冯贵在庙后躲了半天了,她倒还有耐心,但冯贵已经耐不住性子,低声咒骂:“我她妈脑子有病才来凑这热闹,滚滚滚,老子要走了,少拉拉扯扯的。”

    赵翠忙拉住他:“哎呀,我叫你来也是让你帮我做个证,不然光我看见了有啥用?到时候年娃子赖账了咋办?再说了,来都来了,你看这两人的动静,绝对有戏,你就等着瞧呗!”

    冯贵不想说自己被赵翠这死婆娘说动了心,跑来这地方偷窥人家小年轻“偷情”,这会儿天都黑了,睁大眼用力瞅都只能看到两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还凑个屁热闹!

    赵翠其实是心里有些怕了,毕竟她这人虽一肚子坏水儿,可也没实打实地干过啥坏事,这还是第一次害人,只能把冯贵拉过来壮胆。

    “你赶紧去看看,两人到底干起来了没,老子腿都酸了。”他没有说的是,这会儿有些晚了,他家里婆娘还等着他吃饭呢,这会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来找他,要是被她看见自己跟赵翠在一块儿,准要发火。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木沟村的女人一个个咋就都这么凶悍,不像夜总会的姑娘又漂亮又会说话,把男人哄得腿都软得走不动道儿,他还真想重温一下那滋味。

    赵翠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猫着腰从后面绕过去,渐渐靠近破庙门口。

    “你哥到底哪儿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还有你妈,让她干脆别回这个家,省得进进出出我看了心烦。”李金花叉着腰,本来想早点做菜,可年娃子不回来,菜一会儿就凉掉了,只好站在门口等。

    刘玉玉想起下午的时候她为了小玲姐的事去后屋找他哥,记得他说要是他天黑还没回来,就带着奶去于小玲家找他,最好能多带几个人,她没弄明白为啥要这样,但她对她哥一直都言听计从,反正他说的总是没错的。

    眼看家家户户都点上灯了,山路也黑魆魆的,本来按照时间早该回来,看样子她该带着奶去小玲家找人了。

    “奶,哥下午帮小玲姐挑砖头去了,他说天黑了还没回来就让我们去找他。”

    李金花眉头皱起来,其实于小玲那丫头时不时来她家已经让她觉得不大满意了,谁不知道她存了啥心思,可她家年娃子摆明了不中意她,她就是天天来都没啥用。

    没想到今天趁她不在,于小玲还差使起她宝贝孙子来了,还敢让他扛砖头,她孙子是文化人读书人,咋能干这种脏活累活?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下回她可坚决不能再让年娃子和于小玲接触。

    李金花气咻咻地说:“走,咱去把你哥叫回来,不能让他给人家干活。正好我跟于小玲她奶说明白了,让她好好管管自己孙女儿,别成天介往咱家跑,人家都有闲话说了!”

    刘玉玉缩了缩脖子,不敢说啥,只是还记着她哥叮嘱她的话,道:“奶,哥说让咱多带几个人去找……”

    李金花思忖了一下,觉得有道理,谁不知道于小玲她奶是个狠货色,一般人都不敢跟她对着干,连她都有些怵,要是起了冲突,又是在于家,容易落下风,还是多带几个村民过去,也让村里人都看看于小玲这丫头咋勾引她孙子的。

    说干就干,李金花把她几个堂兄弟叫上,一同出发去于家找人。

    路上碰见冯贵他媳妇儿,家家户户地问冯贵去哪儿了,正巧和李金花一行人碰上。

    一问,原来是去于家找她宝贝孙子的,冯贵媳妇儿又说:“有人白天看见我家那位跟赵翠一块出来呢,我正想去你家问问,赵翠在家没呢?”

    李金花“呸”了一口,“谁知道那婆娘去哪儿了,反正没见着她人影儿。”

    眼看只剩下于小玲家那边没去找了,冯贵媳妇儿想了想,说:“那我跟你们一块儿去,死冯贵,让我逮到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村民们多少知道冯贵干的勾当,平时他也不是个老实的,和村里几个妇女私底下偷情不算啥秘密,只是想不通冯贵媳妇儿跟母老虎似的,冯贵哪来那么大的胆子乱搞。

    不过那都是人家的家事,谁也管不着,反正他们看好戏就对了。

    于是一行人继续走着,经过那间破庙的时候,刘玉玉耳朵尖,眼神也比这一群人好使,说:“庙里咋有声音啊?啥人在里头?还点着香烛,怪渗人的。”

    李金花说:“管他啥人,咱是去找你哥的,你这小丫头别捣乱。”

    刘玉玉却停住了,“奶,那人好像我哥。”

    一群人都侧头去看,却发现一个高瘦人影从庙里走出来,李金花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可不就是她家年娃子!

    江晟年指指里头,对着冯贵媳妇儿说:“冯贵在里头。”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冯贵又是咋和江晟年扯上关系的?里头咋还有女人的声音?

    冯贵媳妇儿一马当先冲过去,其余村民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跟过去想看个究竟。

    当庙里发生的一切暴露在数双眼睛下的时候,冯贵媳妇儿先怒吼了一声,抄起门口的瘸腿木凳就朝那对狗男女砸了过去。

    只见冯贵和赵翠衣衫不整地滚在一起,尤其是赵翠,眼神迷离面红似火,扒着冯贵死死不放,那模样实在辣眼睛。而冯贵刚挣开脚上绑着的绳子,惊恐之下又被已经神志不清的赵翠死死缠住,欲哭无泪地大叫,看在他媳妇儿和村民眼里,可就是另外一种意味了。

    李金花被震住愣在当场,下一刻赶紧捂住刘玉玉的眼睛,气得直哆嗦,恨不得像冯贵媳妇儿一样冲过去打人,“这杀千刀的,老娘早该把这龌龊东西赶出去!咱家咋就娶了这么个玩意儿进门哟!”

    这下冯贵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谁能想到,他突然被江晟年从庙后头揪出来,还被他用绳子几下捆住了手脚,这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赵翠跟发情的母猪似的往他身上拱,吓得他从恶狠狠的咒骂到直喊救命,再过一会儿,就看到他婆娘,更加连魂都没了,叫得跟杀猪似的,划破这个注定不平静的夜晚。

    当一切冷却下来以后,大家才注意到破庙角落还缩着一个人,竟然是于小玲。

    李金花连话都快说不出来,“这……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这时刘玉玉也拿开她奶的手,看到于小玲,愣住了。

    江晟年冰冷道:“问问她就知道了。”

    39.被资助的渣男

    最后事情真相大白,在场的人纷纷觉得这事太荒谬。

    于小玲浑身打着摆子,看着江晟年虚弱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江晟年嘴角有些讥讽地勾了勾,让于小玲心中越发煎熬。

    “本来只是觉得你的行为有些可疑,没有想太多。在庙里我见你头发上有杂草,想帮你取下来,没想到你突然抱上来,后来赵翠出现,我自然不得不怀疑你们暗中合谋了什么,而且那酒明显有问题。”

    当时赵翠和于小玲都慌了,不想暴露她们早有预谋,所以江晟年要求赵翠喝了水壶里的东西以证明自己不知情的时候,赵翠在于小玲恳求的目光以及自身内心的恐慌下,按照江晟年说的做了。

    她本来想着喝了加了药的酒以后赶紧找冯贵想办法,没想到江晟年下一刻就把冯贵绑了过来,而且那药效果来得太快,她没一会儿就失去神智,之后自己干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于小玲听完江晟年的话,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农村人睡得早,这时候大多已经吃完晚饭打算上炕歇着了,比如于小玲的奶奶王大凤,往常这个点已经睡了个回笼觉,可今儿个左等右等没见着于小玲的身影,骂骂咧咧的同时莫名有些心烦气躁,心想该不会是路上出啥事儿?

    二妮儿三妮儿还从门口探出个小脑袋怯生生地问:“奶,姐咋还没回来啊?”

    王大凤瞪她们一眼:“我咋知道?等你们姐回来了自个儿问她去!”

    死丫头!真当她不知道她这些天成天往外头跑是为了啥,可那是她能肖想的不?早让她老老实实听她的安排嫁个条件好点的光棍或者鳏夫,偏要动那野心思,怎么说都不听,早晚李金花那老太婆得上门来找茬。

    王大凤越想越火大,站起来打算走出院子瞧瞧人这会儿回了没,结果看到门口那条山路上几个火把渐渐朝她家靠过来,还伴随着说话的人声,一下子让王大凤警觉起来,把院门的木栓给挂上了。

    只是那李金花带着几个堂兄弟已经到了门口,“哐哐”开始捶门。

    “王大凤,你的乖孙女儿我给你送回来了,赶紧开门!”李金花大嗓子喊道。

    说曹操曹操到,王大凤听到李金花的声音,立即眉毛倒竖,几步上前把门打开,冲着李金花喷唾沫星子:“干啥呢嚎嚎嚎,还以为我王大凤犯了啥事儿了呢,小玲呐?不是把我孙女儿送回来了,咋不见人呢?”

    于小玲面色苍白地从后面走出来,畏缩地看着王大凤:“奶……”

    王大凤一把把于小玲扯进去,然后顺势就要关门,被李金花拿着扁担抵住。

    王大凤“嘿”了一声,上下打量李金花,“你想干啥呀?还带着一帮人,咋地?欺负我老王家的男人都在外头呢?”

    于小玲的爹跑路了,至今不见人影,但她还有两个小叔,都在千里远的城市务工,媳妇儿和孩子都跟在身边,只有老大家的孩子们留在木沟村,跟着王大凤生活。

    李金花冷笑一声,“你还是先问问小玲她干了啥,我这几位堂兄弟,还有冯贵媳妇儿可都亲眼看见了,别反过来说咱冤枉了人!”

    王大凤听这意思就知道不好,虽然不知道是啥事儿,但看李金花这底气颇足的模样,这次多半要吃瘪。而且对方人多势众,她就是有那撒泼的本事,闹大了也不好收场,于是用力推了于小玲一把,凶道:“赶紧给我死进去!”

    紧接着,她对李金花色厉内荏道:“她一个姑娘家能干啥,人多了不起?我懒得跟你们掰扯。”

    说完她飞快转身就要进屋,李金花也没打算动手,只是朝于小玲喊了一句:“小玲,你跟你奶说道说道,自己到底干了啥,你要是装傻,我过会儿就把赵翠逮过来,让她跟你奶把刚发生的事儿倒个明白。”

    于小玲一下子站住了,她现在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脑海里一会儿是江晟年冰冷的眼神,一会儿是村民们鄙夷的目光,最后变成王大凤恶狠狠盯着她的模样,她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自己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又羞耻又悔恨,恨不得马上死了才好。

    她回头看着李金花,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心中无比仓惶。

    事情暴露,她和翠姨以后都别想在村里做人了,她甚至不知道她奶会不会就这么打死她,紧张地手都在发抖,根本无法思考,在李金花和身后村民的注视下,她“扑通”一声朝王大凤跪下来,死死抱住她大腿,泣不成声:“奶,我错了,您别打我,我被鬼迷了心窍,我好后悔……”

    王大凤没想到于小玲的力气还挺大的,她竟然一下子挣脱不了,只好气急败坏地说:“你到底干了啥子不要脸的?哭有个屁用!”

    于小玲颤着身子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王大凤面色变了又变,听到最后骤然发怒,一脚踹开于小玲,抄起倚在门柱上的木棍就要打。她王大凤虽然泼辣又不讲道理,但她孙女儿干出的事光听着就让人臊得慌,尤其她犯贱倒贴的还是李金花的孙子,更让王大凤下不来台面,恨不得把她打死了才好。

    李金花想说什么,但一想到于小玲那龌龊心思,差点把她年娃子给害惨了,于是那点同情心瞬间喂了狗,说:“你打你自个儿孙女儿我们管不着,但你得把她教好了,啥能干啥不能干,别再祸害别人。”

    王大凤把棍子一扔,气势汹汹地冲到李金花面前,指着李金花的鼻子开始谩骂:“你有啥脸说我?我看就是你那不正经的儿媳教坏了我家小玲,不然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来的胆子干出这破事儿?你李金花自家人害自家人,这会儿要把屎盆子都扣我家小玲头上,我呸!”

    李金花一路上好不容易压下火气,没想到被王大凤倒打一耙,立刻卷起袖子,比王大凤还凶上几分:“好你个王大凤,是谁的孙女儿成天介地往人家家里跑?还没脸没皮地差使我家年娃子,年娃子好心帮她去村头搬砖,结果就是帮了只白眼狼!人家心里是要害他呢!还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哪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能想出这龌龊法子勾引男的?我家年娃子才清清白白,差点被人玷污了!”

    李金花带来撑腰的堂兄弟们纷纷你一嘴我一句地说起来,王大凤气恼到了极点,眼看就要跟李金花打起来,这时江晟年带着刘玉玉走到李金花身边,“奶,剩下的事就让人家自己解决,我们先回去。”

    李金花听到江晟年冷静的话语,顿时也没心思再跟王大凤掰扯,再说她年纪也大了,不像年轻时候战斗力那么强,于是朝王大凤吐了口唾沫,不等王大凤发作,就带着人走了。

    于小玲颓然坐在院子的地上,眼睛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自觉搜寻着江晟年的身影,一落到他身上就移不开了,可江晟年压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让她一颗心彻底沉到海底,魂不守舍地盯着地面,脑袋一片空白。

    这时赵翠和冯贵还在冯贵媳妇儿手里,李金花现在只要听到赵翠这个名字就气得呕血,压根不想管她死活,径自回家走进厨房给江晟年和刘玉玉做晚饭。

    堂屋里,刘玉玉看着她哥,心里五味杂陈。

    她跟李金花一样,根本不能想她妈,可脑海里还是反复浮现一晃而过的画面,还有她妈发出的声音,一切都让她想跳进河里,才能减轻身为赵翠的女儿那种无法摆脱的羞耻。

    “哥……对不起……”她又想到了小玲姐,不,她现在不想这么叫她了,她喜欢的那个小玲姐才不会做出这种下作的事,难怪她下午的时候就觉得她神情语气都不大对劲,原来早就和她妈有了预谋。

    还有那个冯贵,怎么人心能这么卑鄙呢?

    她又气愤又困惑,对江晟年也充满了歉意。

    江晟年朝她摇头,语气里并没有她设想的愤怒或是其他情绪:“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跟你没关系。”

    刘玉玉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咙口,胸口闷闷的,半晌又说:“我妈她……以后会咋样啊?”

    江晟年眉头动了一下,眼睛与她直视,“你想她回家吗?”

    刘玉玉怎么好意思这么说,这么些年下来,她对赵翠的母女亲情已经消磨得没剩多少,如今她妈出了这事,她有那么一些时刻竟然感觉到了解脱,只是这会儿又有些心软,终究做不到不认她妈,只是也不想再看见她了。

    “她也没脸再回这个家。”刘玉玉嘀咕道。

    江晟年垂下眼睑,赵翠脸皮厚,还真未必不敢回来,只是她招惹了冯贵她媳妇儿,想要日子安宁,除了离开木沟村没别的办法。

    一整晚赵翠都没回来,第二天才知道冯贵媳妇儿带着一帮娘家兄弟把冯贵揍了一顿,冯贵拼命解释自己是无辜的,冯贵媳妇儿才没再下狠手,转头把赵翠衣服扒了,一大早把人绑树上供村人们参观,还放话只要赵翠敢留在村里,见一次打她一次。

    渐渐地人多了起来,围着赵翠指指点点。

    “你是没看到昨晚赵翠跟冯贵,啧啧,还是在破庙里头,被冯贵媳妇儿逮了个正着……”

    “听说她还帮着小玲那丫头给年娃子下那种药,要撮合俩人,你说这事儿是人干出来的?人年娃子咋看得上小玲,真是。”

    “后妈就是后妈,再说赵翠本来也不是啥正经人儿,我早就说了,这种媳妇儿要不得……”

    “呵,她是玉玉亲妈,你看她对玉玉好了?今儿就是遭报应了,活该。”

    “……”

    大家看了一会儿也觉得赵翠那样儿着实倒胃口,于是散了各干各的。

    赵翠的药劲儿早过了,被人捆到树上先是哀嚎了一阵,而后开始咒骂江晟年和李金花,最后冻得嘴唇发紫话都说不出,有人担心赵翠就这么给冻死了,于是好心把她放下来,让她去邻村找自己娘家去。

    赵翠毫无形象地坐在树下,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刘玉玉听到动静跑出来的,见状咬咬唇,回家找出赵翠的衣服,走到树下把衣服丢到赵翠身上。

    “你回外婆家。”说完也不看赵翠,加快步伐离开了。

    赵翠哆哆嗦嗦把衣服穿上,一瘸一拐地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江家。

    然而李金花已经拿着铁锅铲和一个包袱在门口等着她了。

    “你的东西都拿去,以后别想再踏进我家门一步!”

    赵翠抬起下巴,语气尖酸:“你当我稀罕你家这破屋烂瓦的,玉玉呢,我要带着玉玉走。”

    李金花沉着脸,“玉玉嫌你丢人,不想认你这个妈,你还是赶紧滚,别害玉玉被你连累了名声,将来不好找婆家。”

    赵翠从昨晚到现在受了一肚子气,丢尽了脸还被人奚落,这下再也忍不住,一张脸涨得通红,目眦欲裂地冲上去,刚伸出手,却被人反推了一把,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狼狈地坐到了地上。

    她抬起头,看见江晟年扶住李金花,然后朝她看过来。

    明明他脸上没啥表情,可赵翠就是觉得江晟年比冯贵媳妇儿还吓人,本来想发作的,一下子偃旗息鼓,只好转而凶狠地盯着后面的刘玉玉。

    “玉玉,你跟妈回你外婆家,这破地方咱不待了!”

    刘玉玉刚才都看见了,要不是她哥出来得及时,这时候倒在地上的就是她奶了。

    她没想到赵翠到了这关头还有脸这么对她奶,老人本来身子骨就脆,真摔个骨折想养好都难。

    “我不走,你走,以后你也别找我,反正你也不把我当你女儿看。”刘玉玉心一下子硬了起来,别过脸冷冷说道。

    赵翠一惊,那怎么成?她要是就这么回娘家了,不被她哥哥嫂嫂还有她娘给骂个狗血喷头?带着玉玉好歹能让她帮娘家干活,讨口饭吃总是有的,要是连她都不跟她了,那她还咋活?

    她一想到后果,先是好声好气地哄了刘玉玉几句,见她不为所动,就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嚎啕的声音震天响,非要闹得左邻右舍都走出来看,可根本没人帮她,反而指责起她来。

    李金花举起铁锅铲,朝赵翠打过去,边说:“让你哭,让你嚎,老娘倒要看看你能赖到啥时候……”

    赵翠被打了一下,连忙抓着包袱从地上爬起来,李金花追着打,她只好跑,没一会儿就溜得不见人影儿了。

    事情暂时告一段落,李金花被赵翠这事儿一搞,在村子里觉得没脸,刘玉玉也难免被一些同龄人议论,江晟年打理了一下在木沟村诸事宜,说服了俩人去b市,相信以后他也不会再来木沟村这个地方了。

    40.被资助的渣男

    秦家别墅。

    秦锦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秦家的保姆给他端上一壶茶,看了看二楼,轻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退下了。

    秦锦华顺着保姆的目光看过去,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往下撇,好似浑不在意地又落回报纸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然而当那间房的门把手往下转动时,秦锦华耳朵动了动,神情不自然起来,掩饰似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盯着报纸上的字看得无比认真。

    秦雨默穿着风衣,踩着高跟鞋从楼上走下来,如常地说了句“我走了”,就要出门。

    秦锦华终于皱起眉,“站住。”

    秦雨默转过身,“爸,有什么事吗?”

    秦锦华把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我还想问问你有什么事!有人跟我说你现在跟一个男大学生来往密切,你跟我解释解释。”

    秦雨默眉宇间有一丝无奈,她走到秦锦华对面坐下,眼睛直盯着她爸,一字一顿道:“谁告诉你的?你找人监视我?”

    秦锦华有些恼羞成怒:“我没事找人监视你干什么,这都是林俊告诉我的,还有照片,你别想抵赖。”

    林俊在自己家打了个喷嚏,一瞬间背后发凉,好像有人冷冷地看着他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边秦锦华又说:“你别管谁说的,我只问你,那人是怎么回事?”

    秦雨默沉默了几秒,最后眉头一松,整个人靠向沙发,淡淡地说:“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秦锦华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随即脸色沉下来,斩钉截铁地说:“你最好立刻跟他断了,林俊都跟我说了,那人是从贫困山区出来的,就一张皮囊能哄哄人,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将来秦氏都是你的,更要小心被不明来路的人给骗得人财两空。”

    秦雨默忍不住笑了,“爸,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也不见得谁都看中我家那点钱,你不了解他,最好先别随意下定论。”

    “这也是你从小教我的,不是吗?”她最后笑着补充了一句。

    她家的情况有些复杂,秦锦华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流的人,身边女人不计其数,而他也摆脱不了作为秦氏继承人通过商业联姻结束单身生涯的命运,可想而知的,他和他的老婆貌合神离,私底下各玩各的,甚至他老婆在将近十年的婚姻里都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两人就潇洒地离婚了。

    然后没多久,秦锦华某一个不知名的情妇抱着当时还在襁褓中的秦雨默上门认亲,这是秦锦华第一个能够顺利来到人世的孩子,他以前一直嫌孩子烦,可当那个小婴儿看着他咯咯笑的时候,秦锦华居然心软了,当时他爸妈,也就是秦雨默的爷爷奶奶迫不及待地想要抱孙子孙女,一见到这个孩子就喜欢得撒不开手,于是秦锦华当即签了一张支票打发了那个情妇,让她今后不要再出现在秦家人面前,也包括秦雨默。

    自此以后,秦锦华依旧不打算结婚,更不打算再要什么孩子,身边固定有一两个听话的女伴,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秦氏和培养秦雨默身上。

    父女俩的感情毋庸置疑,但如今秦雨默长大了,如秦锦华所愿变得有自己的思想,能够挑起秦氏大梁的优秀接班人,只是秦锦华今天才发现,他的女儿在独立的同时,也不再把他的话当做权威了。

    但这事关她下半辈子的幸福,他怎么能任由她胡来?

    “我那是教你怎么分辨工作伙伴和对手,不是让你用来谈恋爱的。婚姻的前提必须是门当户对,你们现在刚处于能把对方一切缺点都美化成优点的阶段,可等你们互相冷静下来,就知道其实根本不合适。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是看不起贫困山区出来的人,他能凭自己能力考上京华大学,说明他有能力也有毅力,可你身边有这些优点的男性多得是,家境还和秦氏匹配,你怎么就看不上他们呢?哦对了,那个人还比你小,根本没个定性,等婚后一切就全都暴露出来了……”

    秦锦华简直是苦口婆心,这辈子的耐性全用在唯一一个宝贝女儿身上了。

    秦雨默好像在安静地思考,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她跟江晟年根本还没确立关系,只是她自己心里明白,这是早晚的事。自从江晟年过年回来,两人保持着既不亲密也不疏远的联系,这种节奏和距离让秦雨默觉得很舒服。

    事实上,她一直有点担心自己过于注重事业上的发展,容易忽略自己的另一半,而身边很多成功男性对女伴的要求却是小鸟依人,会撒娇会来事,时刻表达对他们的崇拜与爱慕,把大部分时间投入在他们身上。

    她做不到。

    也有些看中她背后秦家的财力势力,对她大献殷勤,花言巧语各种手段,她一眼就能看穿,自然更没有兴致。

    而像林俊这样除了家里一点钱,自身谈不上有任何优点和实力的男人,她简直厌恶无比。

    所以至今没谈恋爱,也是不想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但江晟年不一样,他是一个很有自己节奏的人,她的出现并没有打乱他的步伐,而是一如既往地追求自己的人生目标。

    而且很神奇,他总会在自己需要关心和放松的时候打来电话,或是发一条讯息,瞬间让她有些低落的情绪高涨起来,而在她忙于开会、出差,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时候,他从不会打扰她,给了她充分的空间。

    曾经她怜惜他出身贫困,想多帮助他一点,让他摆脱生活的困境,如今却发现,他很强大,根本不需要她的同情。

    她觉得如果错过他,可能以后再也找不到这样一个合她心意的人了。

    她看着她爸的脸,笑得意味深长:“爸,你可是最没资格跟我说’门当户对’这四个字的人,其实你说的这些问题都可以用一样东西来证明,那就是时间。我也没你想的那么笨,轻轻松松被人套进去,不如我们都拭目以待。”

    说完,秦雨默站起来,“我先回公司了,最近事情很多。”

    秦锦华看着他女儿利落地离开,心底升起一丝疑惑,那个江晟年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把他女儿迷成这样?想到林俊跟他透露的信息,秦锦华觉得自己不能坐在这里任她们这段关系发展下去,至少他得亲眼见过江晟年才行。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的江晟年此时正在教刘玉玉怎么使用电脑。

    他在学校附近一个安静的小区买了一套三室两厅,面积约一百二十平方的房子,李金花和刘玉玉得知房子是江晟年买的而不是租的时候都震惊了,在江晟年解释了他的收入来源以后,花了好几天消化这个结果,如今已经没了心理负担,高高兴兴地在这里安了家。

    这个小区住了很多退休的老人,李金花一来这里就给左邻右舍送山区的农特产,她是个直爽干脆的性子,再加上她的孙子太有出息,脸上天天挂着笑,看得人心情也好,如今顺利结识了一帮老姐妹。由于吃得好住得好,不像在木沟村的时候那样黑瘦,又被其他老太太带着,渐渐地也有了城市老太太的模样。

    江晟年难得臭美地照了照镜子,觉得隔代遗传也是有道理的,他家老太太只要胖点,再打扮一下,不要太拿得出手。

    而刘玉玉则在家专心准备自考职业学校,江晟年给她请了个家教每天晚上帮刘玉玉补课,一切渐渐都步入了正轨。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淌,在两个月后某一天,江晟年终于向秦雨默告白了。

    秦雨默搅动自己被子里的咖啡,抬眼看着江晟年,“你想清楚了?跟我在一起会有很多阻碍,我爸可能不会同意,你能承受这些压力吗?”

    她不是完全不把秦锦华的话当回事,虽然她的感情上算一张白纸,但基本的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每个人都是会变的。江晟年毕竟才读大二,整整比她小了七年,也没经历过多少人和事,将来如果被乱花迷了眼,也不是不会发生。如果真的那样,她会觉得自己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连带这段美好的记忆也沾上了污点。

    江晟年笑着说:“我跟你谈恋爱,又不是跟你爸,而且他对我有警惕心是正常的,毕竟你那么好,看上我一个穷小子,任是谁都会有所怀疑,更何况他呢。”

    秦雨默脸红了一下,笑得很甜蜜,对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很自然地赞美她,她心里还是有点小高兴的。

    至于他说的穷小子,她一点都不认同,他的同龄人里面,有几个能有他的本事呢。

    她知道江晟年接私活赚了不少钱,但从来没有过问细节,只是她明白,只要他想,完全有能力挣到在b市立足的家底。

    “那如果……我说我暂时不想结婚呢?”秦雨默声音不自觉地放轻,目光却攫住江晟年的,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什么东西,她终究还是试探他。

    江晟年笑容渐渐变淡,秦雨默滚烫的心也开始变凉,耳朵里周围的杂音消失,她几乎能听到自己沉闷的心跳声。

    “我想跟你在一起,结婚从来不是我的目的,更不是我用来捆绑你的手段,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一辈子不结婚。”江晟年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他皱了下眉头。

    “等一下。”他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要让你完完全全地了解我,再决定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41.被资助的渣男

    江晟年带秦雨默去了兰溪小区。

    当初他买房子的时候跟秦雨默提过一句,也说过把家人都接过来住了,只是从来没有带秦雨默来过。所以当秦雨默意识到江晟年要带她见他家人的时候,心中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感动。

    他愿意带自己见他最重要的亲人,是不是说明他把她也视为和她们一样重要的人?她什么也不缺,但江晟年这个举动,却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李金花看到秦雨默别提多热情,虽然江晟年介绍的时候只说是朋友,但她眼睛又不瞎,还能看不出这俩人黏黏糊糊的,摆明了是孙子带着准孙媳妇儿上门了。

    她知道孙子正在追一个女孩子,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女方脾气大不好弄,可见过秦雨默,她只觉得顺眼极了,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懂事的,就是……看起来比孙子大了点儿……

    她当然没表现出来,反正觉得这姑娘比于小玲那坏心眼的丫头好不知道哪儿去,要不是年娃子大学还没毕业,都想两人赶紧结婚给她生个曾孙,让家里也热闹点儿。

    想到早早就没了的儿子和儿媳,还有那令她痛恨的赵翠,李金花老眼闪过一抹泪光,不过很快就安慰自己,如今的生活不越来越好了,人总要向前看,好好的日子不能给年娃子和人姑娘添不痛快。

    秦雨默在李金花的热切关怀下很快放松下来,眼前这个老人眼神慈祥疼爱,和她奶奶是全然不同的人,却同样让她觉得温暖。

    “哎哟,差点忘了!”李金花一拍脑袋,兴冲冲地走进厨房给秦雨默端刚刚熬好的糖水,然后高兴地看着秦雨默把糖水喝完。

    听说人家姑娘是公司老总,家里条件特别好,是那种她想象不到的好,也不知道会不会看不上年娃子,但她觉得她的宝贝孙子已经是天底下最有出息的人了,简直挑不出任何缺点,她得趁这个机会多夸夸年娃子,把这个准孙媳妇儿留住才行。

    “……年娃子他上小学的时候做算术题可快了,全村就他一个能背那啥乘啥表的,老师都夸他是好苗子,不让他读书那是要遭天谴地!你不知道啊,从咱们村到镇上小学,光走山路就得两个小时,年娃子每天早上四点起来,背着个我给他缝的布书包,怀里揣个饼子,不管啥天气都要去读书,那时就倔!我还记得年娃子小时候特别爱干净,衣服穿好几天都不会脏,白白的像个小团子……”

    李金花一边比划,一边眼睛笑成一道弯月,心中满是感慨和欢喜。

    秦雨默认真地听到这里,脑海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穿着破破的衣服但眼神坚毅的小男孩的形象,不由得看向江晟年,将脑中的小男孩和眼前这张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俊秀脸庞融合起来,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还有些心疼。

    江晟年听着李金花讲这些原身的经历,却莫名感到有些羞耻,站起来去把烧开的热水灌进热水壶里。

    秦雨默看着他的背影,从他身上感受到生活的烟火气,只觉得真实和温馨,心更加软得不行。

    “唉,多亏有个好心人资助年娃子一直把书念下去,老太婆我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她,没有她也就没有我年娃子的现在,啥时候一定要请她好好吃个饭。”李金花说到江晟年读书的事,不禁感叹了一句。

    这时江晟年走过来重新坐下,笑着摇头,“奶奶,资助我的就是坐您面前的雨默。”

    秦雨默听到江晟年突然改口直呼她的名字,在李金花面前觉得格外不好意思,见李金花惊奇又不敢相信地看着她,立刻摆手:“这真的没什么,那个时候我也没想到,后来我们会……会在一起。”

    她说完最后几个字,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好像完成了一件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事。

    李金花眼神在江晟年和秦雨默之间游移,心领神会地笑了,甚至朝江晟年有些调皮地眨了下眼。

    江晟年失笑,一只手却在桌子下面握住了秦雨默的,两人四目相对,十指交握,一股暖意在彼此之间流转。

    刘玉玉早在屋里头听见她们的对话了,闻言从自己房门探出一个头来,看着这俩人捂嘴偷笑,李金花站起来赶人:“快回去看书,你哥给你请的家教可要两百一个小时呢!”

    刘玉玉只能好奇地打量她“嫂子”两眼,紧张之下还叫出口了,连忙失措地捂住嘴躲回屋里,嘿嘿一笑,继续听老师给她讲课。

    李金花回头笑呵呵地坐下,拉起秦雨默另一只手,颇有感触地拍了拍。

    “小秦,虽然年娃子是穷地方来的孩子,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和他妹这两个拖累,但他是个能托付的人,你千万别因为这个嫌弃他。”

    秦雨默笑道:“怎么会,我要是嫌弃他这些,一开始也不会跟他接触,您就放心。”

    她为人谨慎,当初林俊几次三番找上她让她警惕江晟年,她虽然从未搭理,也不相信林俊那些毫无根据的诽谤,但她还是不得不思考林俊会这么做的原因,因为他看起来不像是单纯嫉妒而抹黑江晟年,而是真知道些什么,只是无法说出口。

    她不想管林俊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在和江晟年的相处中,她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但经过一年多的相处,以及今天发生的一切,她确定自己最开始的判断是正确的,两个人在一起,信任是基础,她不会再怀疑江晟年,只不过她爸那里终究还需要花一些时间来说服他。

    李金花眼睛亮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这准孙媳妇儿简直就是年娃子的福星,而且人家家大业大,能看上年娃子完全是年娃子的福气,“以后你们结婚了,年娃子赚的钱都归你管,还有这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我老太婆的名字,以后呀也是你的,反正,只要你看得上,啥都是你的!”

    她拍着胸脯,恨不得把家里所有拿得出手的东西都给秦雨默,好让人家看到她们家的诚意。

    江晟年笑而不语,只是用力握了握秦雨默的手,表示同意李金花的话。

    秦雨默笑着看江晟年一眼,“都说管住男人的钱才能管住他们的心,不过我相信他,不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

    李金花还能说什么,别说她孙子咋想的,反正她是认定这个孙媳妇儿了!

    两人就这么低调地确定了关系,只是一个依旧忙于公司事务,一个则在实验室里奔波辗转,在两人都有空闲的时候才会见面,但越是这样,两人对彼此的感情也越加深厚。

    “什么!?我不是早就说过别相信那些凤凰男,你怎么还是跳进人家坑里了?”林露知道秦雨默和江晟年在一起的事以后,差点把手里的方向盘甩出去。

    她至今还记得一年半前她陪秦雨默去火车站接那个男孩,当时连她都有些被迷惑了,甚至有想过玩玩他的心思,不过当时几次试探人家从到尾都没鸟她,后来没有机会接触,她也就忘了这个人,没想到秦雨默私底下还在和他来往,如今都到了这一步了。

    秦雨默:“他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林露立即就要反驳,被秦雨默制止,然后把这一年多来两人关系发展的经过告诉她,林露听得哑口无言,最后皱起眉:“要不我帮你试探试探,你再决定要不要趁没陷进去赶紧跟人家分手?”

    那次见面江晟年那双冷淡的眼睛再次在林露眼前闪过,她想,或许他确实不像她以为的那么不堪,但人都是会变的,那时他刚从山里出来,人比较老实,谁知道看过外面的花花世界以后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在她眼里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全看有没有条件让他做坏事。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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