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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公告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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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玉带着江灼走不成,只好迎接圣驾。

    江允玠并不知道她们的身份,还以为是哪位命妇来觐见太后,只在江灼稚嫩的脸蛋上多留意了一会儿,就自顾自和秦雁玉说话。

    秦雁玉喜出望外,皇帝最近一直没来永寿宫,虽然知道他课业繁重,但多少有些失望,今日见玠儿对她依旧亲近,心里的不安终于没了。

    明玉已然看清小皇帝的长相,说实话已经开始觉得传言多半是假,尤其是与江灼一比,小皇帝的相貌更无一点和江晟年相像之处,实在让人无法联想两人之间可能有父子关系。

    座上秦雁玉一直暗中留意明玉的动静,一边笑着对江允玠道:“听说前些日子摄政王一直亲自教皇上骑射,不知皇上学到了多少?可有什么进步?”

    江允玠看着他的母后,只觉得这几句话刺耳极了。

    她明知道自己厌恶她和江晟年扯在一起,还刻意提起这个人,此时此刻,他对秦雁玉带着一种莫名的羞耻和痛恨,甚至觉得看见她的脸都感到抵触和恶心。

    而明玉听到这番话,立刻知道秦雁玉是给她下马威,不想再留着徒惹不自在,拉着江灼悄悄地出去了。

    既然没了观众,秦雁玉也不再做戏,不得不说,她的确对江晟年近几月的举动深感欣慰。

    她想,江晟年已经相信江允玠就是他的儿子,不然怎会频频进宫为他指点功课,想和玠儿更加亲近。

    这对她和玠儿而言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信号,她不仅要让江晟年发自内心地扶持玠儿,同时也不能让玠儿惹江晟年不悦,否则她做的一切就白费了。

    “玠儿,摄政王肯教你这些,可见他暂且无谋逆之心,你要趁此机会稳住他,在你有足以与他抗衡的后盾与力量之前,不可胡乱置气,惹他不高兴,明白么?”

    秦雁玉语重心长地说。

    她想玠儿应该明白她的意思,毕竟她的儿子那么聪明。

    但事实却是,江允玠以为秦雁玉想拿这个当借口,实际是让他以儿子的身份讨好江晟年,成全他们两个的情意。至于曾经说过屈从江晟年只是为了让他们母子俩活下去,他却是完全不信了。

    江允玠已经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很多时候秦雁玉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对秦雁玉面无表情道:“朕知道了,母后尽可放心。”

    秦雁玉见他这模样,心中多少有点不喜。

    她说了这么多次,不过是要儿子暂且委屈几年,但他总把心中厌恶摆到脸上,江晟年见了如何能喜欢?况且,做皇帝本也不意味着就能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难道如先帝那般颖慧果决,就不用受大臣们的气了么?

    但转念想到玠儿才六岁,也不能勉强他太过,便又好声安慰道:“母后知道玠儿心里不舒服,不过自古以来做皇帝的人,无不是心性坚韧,能屈能伸,如今正是锻炼玠儿的好机会,你若能安抚住摄政王,母后便相信玠儿将来一定会是个圣明的天子,流芳百世供后人敬仰。”

    江允玠小手缩在袖子里握成拳,心中直骂她虚伪,如今他才不会上她的当了!

    秦雁玉见江允玠低头不说话,也不想坏了自己的好心情,索性叫人传膳,一边询问江允玠近日生活起居,不再提及原先令人不快的话题。

    等江允玠走了,秦雁玉忍不住在心里比较江允玠和明玉的儿子江灼。

    那个孩子长得俊秀可爱,小小年纪就大气从容,不吵不闹,极讨长辈的欢心。

    相比较之下,玠儿就显得愤世嫉俗,时常拉着一张脸,连她这个当娘的看多了都不太舒服。

    她不禁心中发慌。

    如今江晟年对玠儿越发关切,但玠儿毕竟不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比不上江灼看上去聪明伶俐,即便手心手背都是肉,心里终究有亲疏远近之分。

    这变数就多了。

    秦雁玉烦躁地放下手里的茶盏,若不是先帝去得早,她又何必在这里处心积虑地谋划,而说到底,还是得暗中拉拢反对江晟年的大臣们,牵制住他才行。

    明玉回到王府,江晟年已经回来了,见明玉和江灼毫发无损,便没多问。

    明玉欲言又止,转念想到既然决定相信江晟年,就不该拿这些事质问于他,免得伤了两人感情,于是也闭上嘴把这日的经历抛到了脑后。

    没过几日,太后下了一道旨意,从各位大臣子嗣中挑选几位德才兼备的适龄儿童进宫陪读,与皇帝经过商讨,最终确定了名单,而江灼的名字赫然在其内,除此之外还有几位顾命大臣的嫡长子被选入宫,看起来并没有针对江晟年的意思。

    明玉知道以后茶饭不思,在她看来,给皇帝做侍读哪里是什么好差事?处处是危险,而她只盼着小灼平平安安长大,这辈子都不要卷入权力之争,难道连这样一个愿望都难以达成吗?

    夜里,她一边替江晟年除去外衣,一边轻声问道:“王爷,这事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江晟年沉默半晌,摇摇头:“倒不是不可,只是朝中那帮老臣早已看我不顺眼,时时刻刻盯着我就等我犯错,好借此做文章。我若不让小灼进宫,他们必要弹劾我目中无人,抗旨不尊。”

    他面色沉郁,“早就有人四处搜罗我大大小小的罪名,恐怕想等时机成熟一举将我扳倒——”

    明玉忙用手掩住他的嘴,“我明白王爷的意思,只是担心小灼在宫里无人照应,况且皇上对王爷尚存偏见,可会因此欺负小灼?”

    江晟年大手覆盖住她的,放到嘴边亲了亲,“这你不必忧虑,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他。”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试探江允玠。

    说起来还有点可笑,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再有城府也比不过老奸巨猾的成年人。最重要的是,小皇帝心性尚不坚定,易受有心人挑拨做出黑白不分的事,归根结底,小皇帝本性不坏,只要善加引导,不至于在后来与江晟年势同水火。

    所以不管将来江晟年是否打算把江允玠拉下皇位,他都不会刻意去害一个还没有是非曲直观念的孩子,他更希望能看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明玉听了江晟年的保证,心稍微放下些许,但不知道什么缘故,脑海中总浮现秦雁玉那张脸,还是忍不住东想西想,连自己都不搞不清楚在害怕什么。

    秦雁玉很是心急,没过多久就把所有侍读接入宫中,吃住皆在宫里 ,每隔七天可回家探望一次。

    江晟年看起来并不是很紧张小灼的事,明玉心想应是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相信小灼在宫里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且说江灼自从开始跟诸大臣的公子们一起读书,生活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

    26.摄政王的白月光

    “江灼,你把《劝学篇》当着大家的面儿背一遍。”

    冯大学士手里拿着戒尺,抬眸看了坐在最前面的江灼一眼。

    他是所有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其余大臣家的公子至少六岁,最大的也有十二,这会儿就他一个小小的坐在凳子上,脚都碰不到地面,看起来又可爱又逗趣儿,连冯大学士都忍不住多点他几回。

    可江灼一点都不开心。

    其实背书有什么难的?他只要从头看上两遍,就能背个**不离十,可他就是拖着不肯备功课,所以冯大学士让他背书,他只能满脸纠结地伸出嫩呼呼的小手,抱着侥幸心理看着他:“先生打轻一点儿。”

    冯大学士立马知道他又没好好准备,吹起胡子:“你这是第几次了?不把先生的话当回事!轻一点儿?罚就是罚,没有轻重!”

    眼看戒尺裹着风就要落到江灼手板上,其他孩子都吓得闭紧眼不敢看,旁边李尚书家的公子忙说:“冯先生,江灼昨天发烧了,所以才没背书,先生这回就原谅他!”

    “是啊,江灼已经很用功了,他年纪小,背得比别人都慢,都急哭了。”

    “先生……”

    大家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响起来,都是为江灼求情的。

    为什么大家都肯为帮江灼说话?因为他聪明伶俐,是大家枯燥学习生活里唯一的开心果,大家没事就想去逗逗他,而且他还不会生气,对比他年纪大的小公子们乖乖叫哥,讨人喜欢极了。就连一开始家里叮嘱过离江灼远点儿的孩子们,最后也喜欢和江灼一起玩。

    不过,大家始终记着江灼是摄政王唯一的儿子,不敢对他有冒犯的举动。

    当下,江允玠见所有人都围着江灼转,忍不住站起来,“朕会背《劝学篇》,先生考我。”

    冯大学士既为天子师,自然不会畏惧皇帝,道:“那就请皇上默写一遍《劝学篇》,让我看看皇上的字练得如何了,至于江灼,罚站到下课。”

    江灼吐吐小舌头,像一棵小树站得笔直笔直。

    江允玠对江灼略有不屑,拿起毛笔,舔舔笔尖,就开始在纸上默写。

    江灼凑过去看了一眼,察觉冯大学士瞪他,连忙又站直了身体。

    等江允玠默写完,冯大学士拿起那张纸看了看,看表情应该还算满意,“不错,看来皇上是下了苦功。”

    江允玠面庞依旧紧绷,但眼神已经松懈下来,他废寝忘食地读书练字,就是为了获得先生的认可。

    他是皇帝,功课学问也要是最好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拿自己和江灼对比。

    不得不承认,江灼看起来是挺机灵,就是一读书就坐不住,听说他认真背课文的话,两遍就能倒背如流,大家都说他是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

    江允玠心中不服,一心要超过江灼,还要把他远远抛在身后,这次他得到了先生表扬,江灼却被先生罚站,江允玠心里自然是得意的,就是偶尔一眼见江灼无所谓的样子,还是会忍不住生闷气。

    等下了课,江灼走到江允玠身边,“皇帝哥哥,先生说你字写得好,那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默写的东西呀~”

    他这么叫完全没错了,江允玠的确是他的堂哥,他爹还是江允玠的叔叔哩。

    而他主动找江允玠,不是真的想看什么文啊字啊的,就是觉得江允玠平时都不说话,好像从来没有开心的时候,虽然别的哥哥说那是因为他是皇帝,必须摆出威严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这个堂哥活得很累,看起来有点可怜。

    所以他同情心泛滥,忍不住多管闲事,想拉他这个堂哥跟他们一起玩儿。

    江允玠却怒瞪他一眼,对“哥哥”这两个字莫名排斥,他沉着脸让身边的小太监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跳下凳子,昂首挺胸地走了。

    江灼呆了一会儿,马上又像个没事儿人似的,他想,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哥好像并不想理睬他,甚至有点讨厌他,那就算了,他又不想逼人家跟自己做朋友。

    其余几个小公子凑过来。

    “哎呀,当皇帝好拽呀,我以后可不想当他的侍读。”

    “你这不是废话,皇帝就是天底下最拽的人,再说了,就你那功课,皇上才不会选你当他侍读呢。”

    “哼,小灼,你以后别去招惹皇上,虽然他是你堂哥,但他还跟你爹是死对头咧,你要离他远一点儿。”

    江灼“啊”了一声,“我爹怎么是皇上的死对头了,你乱说。”

    “我没乱说,是我爹告诉我的,因为你爹现在比皇上还厉害,皇上也怕你爹。”

    “谁说的,皇上还打过江灼他爹的板子,还是皇上厉害……”

    “你懂个p……”

    小孩子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一点儿也不知道说这些话严重的话是要被杀头的,身边的小厮们吓得魂都飞了,顾不上冒犯,忙不迭捂住自家主子的嘴,生怕被有心人听去,拿来做文章。

    江灼似懂非懂,但隐隐觉得他们说的不是好话。

    臣子比皇帝还厉害,那不是冯先生口中的佞臣吗?

    当时冯先生还看了自己几眼,表情有点奇怪,这会儿一想就有点理解了。

    可是,他爹那么好,跟冯先生说的那种人完全不一样,他们一定是误会了,反正他一点儿也不信。

    江灼气鼓鼓地回到伴读们住的院子,远远地看见他爹的小厮就站在他的屋子外面,原本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欢呼一声,游鱼一样躲开后面想要阻止他乱跑的侍从的手,咻的一声冲进屋子。

    江晟年正在喝茶,见状放下茶盏,一把捞住江灼冲劲十足的小身体,把他抱到自己腿上。

    “冒冒失失的,要是在宫里冲撞了人,可就得打屁股了。”

    江灼不安地动了动,好像板子已经打在自己屁股上似的,转念想到刚才小伙伴们说的话,冷不丁道:“可是我是爹的儿子,除了爹娘没人敢打我。”

    江晟年听出一点意思,轻笑道:“谁告诉你的?为什么不敢打你?”

    江灼挠挠脑袋,脆嫩的声音不自觉变小了:“他们说爹比皇上还厉害,还说皇上怕爹,是不是真的呀?”

    他心里当然觉得他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但那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他一下子还说不出来。

    江晟年心里明白江灼早晚要知道这些,便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全天下的土地都是皇上的,全天下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你、我,还有你娘,就是皇上的子民,所以必须听皇上的话,唯他是从。”

    “那他们说的都是假的喽?”江灼期盼地看着江晟年。

    江晟年笑了:“也不全是假的。皇上跟你一样,还是个孩子,不能肩负起处理朝政大事的重任,只好让爹暂时代替皇上做这些事,等皇上长大了,爹就要把这个权力还给皇上。”

    江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所以他爹现在比皇上厉害,以后就不是了。

    江晟年继续说:“小灼也要记住,皇上虽然是九五之尊,但他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如果皇上犯错,比一般人犯错还要严重,所以大臣们听从皇上命令的同时,也要监督他,如果他不能胜任皇帝之位,自然会有能做的人代替他。”

    外面有他亲信手下把守,江晟年毫不避讳地把这大逆不道的观念灌输给江灼。

    江灼张大嘴,“皇帝还能换人做啊?”

    江晟年点点头。

    “随便谁都可以吗?”

    江晟年用袖子擦擦他口水,“当然不行。豫朝江山是我们江氏祖先一手打下来的,从□□到先帝,到当今皇上,都是江氏血脉的传承,所以,豫朝的皇帝只能让姓江的人来做。”

    江灼一派天真地问道:“那爹可以做皇帝吗?”

    如果只要姓江就能做皇帝,他爹又是受百姓崇拜的大英雄,没理由不当皇帝呀!

    江晟年垂下眼皮,轻轻拍江灼的小脑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皇帝不是说换就能换的,不然天下岂不是要大乱?除非皇上自己不想做皇帝,或是他犯了大错,让景仰他的百姓受苦,才能让别人来代替他。”

    江灼明白了,同时觉得他的皇帝堂哥更加可怜。

    原来他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能一辈子把皇帝这个位子坐下去的,怪不得他那么刻苦,什么都要学得比别人好,一定每天都在担心会被人抢走这个位置。

    江晟年知道江灼的小脑袋瓜里已经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能让他被一些封建愚昧思想所束缚,要是将来他真做了什么,岂不是要把他当做仇人看待?

    “这些都是爹和小灼的悄悄话……”

    “我知道!小灼不会告诉别人的。”江灼捏住自己嘴巴,他又不傻,娘早就叮嘱过他,在外面不能随便说话,不然会害了爹,害了整个王府,他记着呢!

    江晟年忍不住摸摸他脑袋,心想有这么一个儿子可真省心。

    27.摄政王的白月光

    说起秦申,虽和明玉的父亲——礼部尚书秦仲是同胞兄弟,但人品才华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仲年少成名,在京城素有不同流俗、高风亮节的名声,他二十岁即中探花,此后入翰林,提六部,一直坐到礼部尚书的位置。而秦申本人无甚本事,靠家里捐了一个从五品的户部员外郎,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但人的命运实在是一个很玄的东西,秦申干什么都不行,却生了一双好儿女,一个投身从戎,和原身成为好兄弟,一个先是和原身纠缠不清,后被先帝看中,选入宫中,从一众好女中脱颖而出,披荆斩棘,成了当今太后。

    而秦申的地位也随着水涨船高,不仅自身是正三品大员,还是太后亲爹,皇帝的外公,日子过得相当得意。

    与江晟年迎面碰上以后,秦申要笑不笑地做了个揖:“拜见王爷——”

    江晟年回以客套礼节:“秦大人。”

    秦申挺了挺背,挤眉弄眼地说:“王爷这是要出宫?”

    “正是。”

    “那下官就不耽搁王爷办事,先行一步。”

    江晟年瞟小德子一眼,他正殷切地看着自己,见江晟年看过来,眼里闪过心照不宣的光。

    江晟年面上没什么反应,随口应了一声,就见秦申就跟着小德子往永寿宫的方向而去。

    秦雁玉已经等了小半天,总算见人把秦申领来了。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爹,“说了多少回!少去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就知道镇日寻欢作乐,像什么样子!”

    秦申被自己女儿训斥,面上有些过不去,但她如今是太后,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搪塞几句:“你爹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混到这份上,这不行那不行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雁玉懒得和他说,反正他什么德性再清楚不过,终究是狗改不了吃屎,只可惜她哥死得早,如今她能商量的娘家人也就秦申了。

    如此越发心烦意乱,她说:“我让你把表哥安插到步兵营里,你办了没?”

    豫朝禁卫军共分为亲兵营、步兵营以及骁骑营,其中除了亲兵营还在皇帝亲信之人领侍卫内大臣的掌管之下,另外两大营,骁骑营是禁卫军核心力量,已经完全在江晟年治下,而步兵营的都统是江晟年亲信,再这么发展下去,京师的卫戍权几乎尽归江晟年手中,光凭亲兵营根本抵挡不住骁骑营和步兵营的虎狼之势,到那时,谁还拦得住江晟年?

    好在江晟年的手还没伸到户部,要知道户部掌军队粮饷,秦申又是户部侍郎,如今户部尚书年事已高,到时顺势让秦申接任尚书之位,能钳制江晟年一阵,再有表哥在步兵营扩张势力,便能和江晟年抗衡。

    秦申不耐地摆摆手:“你表哥好吃懒做,根本不能成事,我刚把人送到步兵营任校卫,转头就犯了军令,这会儿还趴在家里直叫唤呢。”

    秦雁玉气得一噎,猛地把几上茶盏掼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都是一群废物!”

    怎么秦明玉的兄长一个个都那么有出息,大伯秦仲亦不知比她爹好了多少,偏偏她身边没一个靠得住的,光知道打着她的旗号胡作非为,老天怎这么不公平!

    秦申被吓了一跳,不敢再在秦雁玉面前摆亲爹的架子,小心翼翼问道:“这是怎么了?江晟年那小子不被你治得牢牢的嘛,你怕什么?”

    当年他可是差点把江晟年当自己女婿看了,那时高祖皇帝最喜江晟年这个小儿子,对太子颇为冷淡,所有人都猜测高祖皇帝会废了太子,把皇位传给江晟年。

    但谁也没想到,太子犯了忤逆之罪被黜,赴江陵成了一名藩王,而江晟年也在一夜之间失去高祖的宠爱,反而是先帝得到了高祖赏识与信任,最后顺利登基。

    秦申就是看出江晟年势衰,聪明地让秦雁玉答应先帝示好,这才有了一路以来的荣华富贵。

    虽然如今江晟年权倾朝野,但依旧对他女儿死心塌地,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他心中得意,不料秦雁玉狠狠剜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他对我已不如当年那么痴迷,尤其是上回玠儿打了他几板,至今气还未消……”

    秦雁玉眉头渐渐拧起,瞥秦申一眼,“你可有听说这几个月谁送了美人给他?”

    江晟年正年盛力强,身边离不了女人。一定是哪个狐媚子把他的魂给勾走了,不然怎会对自己的引诱无动于衷?

    秦申却嗤笑一声,“送的人是不少,可惜哪,全被退回去了——”

    听他的口气,竟貌似还有羡慕之意,让秦雁玉又是一阵厌烦。

    “那就算了。”秦雁玉轻描淡写地说道,又想起那天明玉的脉脉眼波,盈盈风姿,心中滞闷难当,手紧紧攥成拳,指甲都陷入手心肉里。

    秦申只想享福,最烦动脑子,也不怕有没有人听到,大大咧咧地说:“你一个女人家,怎么使劲儿都斗不过男人,还不如想法子把人给抓牢了,别的什么都不用想!”

    秦雁玉冷下脸,“对牛弹琴,你快走,在外行事处处谨慎些,让下边儿的亲戚也夹着尾巴做人。我娘家本就势单力薄,你再出点什么事,我还能靠谁?”

    秦申起初脸色微变,听到后面稍稍缓和,满口答应,又抱怨了一句:“要不是你那大伯跟我决裂,你娘家可一点都不单薄——”

    “行了。”秦雁玉转身就走,实在觉得和秦申说话太累,即便心里有什么计策也不敢和他商量,就怕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回到内室,秦雁玉默默思忖,自己到底只是一个身处深宫只能依附男人的弱女子,朝堂上那些事根本没什么头绪,只能指望当年先帝信赖的那几位大臣。

    她爹有句话没说错,她最擅长的手段无非是留住男人的心,对江晟年,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如有必要,她也只能对江灼动手了……

    中秋前夕,一年一度的秋猎照例在皇家围猎场举行,江晟年自然在受邀之列。江灼知道后死命求他,要跟着一起去围观盛况,江晟年被吵得头痛,只好答应他这个请求,事后还被明玉说了一顿。

    出发前一日,王府书房。

    窗外月光皎洁,照亮屋内一隅,江晟年静静坐在桌案后面,好像在等待什么。

    忽然,院子里的树摇晃了几下,树叶摩擦,有鸟骤然扑腾翅膀飞远,随即恢复起初的寂静。

    这时书房里已经多了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单膝跪地,语气有些激动。

    “王爷,您还等什么时候?明日就是最好的机会!只要小皇帝一出事,您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名正言顺地夺回本该属于您的位置,请王爷莫再被儿女私情蒙蔽了眼睛,快做决定!”

    另一人同样言辞恳切,却比前者温和许多,“如今小皇帝羽翼未丰,我等都认为越早动手越好。况且小皇帝若在围场出事,即便有人怀疑王爷,也没有证据,如此一来,王爷既不必背负骂名,又不必折损自身,是如今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江晟年冷静出声:“你们已经布置好了?”

    “是!只等王爷一声令下,找到机会就……”回答那人把手放在喉间,轻轻一划。

    江晟年却沉下脸,“你们背着我擅作主张,密谋弑君,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那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十分冤枉,心说若不是你优柔寡断,被太后那妖女迷得连江山都不要了,他们除了先斩后奏,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王爷,我们跟着王爷出生入死,只臣服于您,那小皇帝又算什么?!当年您被人陷害,痛失帝位,我等虽不甘心,但当时无计可施,只好忍耐。先帝殁后,便是一次极好的机会,您犹豫再三,扶幼帝上位,我等也只能追随王爷。可幼帝又如何待您?他把您当乱臣贼子,让那帮老不死的暗中谋划架空您的势力,上回军饷缩减一事,已经害我方折损不少兵力,再这么下去,我们只能被逼的不断让步,而那些一心效忠王爷的将士臣子们,恐怕也要对王爷失望了!”

    一番情真意切的话说完,书房一片寂静。

    江晟年轻叹口气,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将他们扶起。

    两人似有动容,恳切地看着江晟年。

    “我此生最幸运,就是有你们这一帮兄弟。”他低声道。

    “王爷——”那两人异口同声,眼中有泪光闪动。

    他们又何尝不是仰慕摄政王胆识魄力、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才下定决心认主,此生不渝。

    可没想到,他们眼中的英雄终究难过美人一关,一碰到和那妖女有关的事就乱了阵脚,连皇位都不要了。

    江晟年心知他们对自己已经有些失望,但他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王爷”,即便在封建社会,他这个任务执行者也不能随意杀人,更何况,是对一个没犯大错的六岁孩子动手。

    如果被系统抽查出来,这一个任务就白做了。

    退一步讲,“你们真以为那边不会想到皇上可能会有危险?此次围猎亲兵营一半的兵力都抽调出来护驾,若事情有你们想的那般简单,我又何必一忍再忍。”

    那两人犹豫片刻,再次道:“不管能不能成,我们都得试上一试,王爷,您这是同意了?”

    江晟年的脸隐没在黑暗里,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喜出望外,却不知道江晟年心里早已有了盘算。

    28.摄政王的白月光

    经过一夜商议,江晟年否定了手下原定的计划,让他们按自己的想法做,不要贸然妄动,见机行事,那两人欲言又止,江晟年只当不觉,挥手将他们屏退,就这么直到天边泛白才在书房合衣闭了会儿眼。

    但他并没有睡,因为他知道,原身在这时坚决反对属下的提议,不准他们擅自动手伤害皇帝,但事实上他们还是背着原身动手了,只是并没有成功,反而让皇帝对原身恨得更深,而原身最忠实的拥护者们也愈发失望,离开的离开,还有的渐渐生了二心,成为最后皇帝扳倒原身的一股力量。

    所以这次皇帝应该不会出事,而他既不能让手下对他失望,也不能让皇帝彻底恨上他,否则他就不得不为了保命,把小皇帝的位置抢过来了。

    他屈指轻扣身下卧榻,不过眨眼,一道黑影极其鬼魅地出现在他面前,不同于前两人的聒噪,他安静地仿佛没有呼吸,沉默地等候江晟年的吩咐……

    巳时,皇帝、太后以及诸大臣都到了现场,前二者坐于主台之上,其余人则在下位落座。

    江晟年让江灼乖乖待在军帐不可擅自走动,等围猎开始就带他亲眼见识一下围猎的场面,江灼眼睛亮晶晶地,用力点头。

    “爹,我一定不会乱跑的。”

    江晟年依旧不放心,让他的贴身侍卫守在军帐外,才放心离开。

    台上,秦雁玉环顾四周严加把守的亲军营士兵,其中两位校尉还是秦申的人,原先紧张的心情稍稍和缓。

    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秋猎,亦是第一次离宫,容不得大家不谨慎。

    秦雁玉的目光落到台下,却不见江晟年,心底微微有些失望,又怕被人看出端倪,便收敛神色端坐,除了皇帝再不看别人。

    相比这严肃的阵势,江允玠并未对周围的危险有任何感觉,他对围猎本身更加感兴趣,若不是他还不会独自骑马,真想亲自下场到深林中狩猎,过把瘾。

    他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这时台下一阵骚动,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一个方向而去。

    一匹毛色油光水滑的白色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地面都仿佛在震动,而坐在骏马之上的俊美男人,不是江晟年又是谁?

    秦雁玉一时心中激荡,情不自禁盯着江晟年,有种回到当年的感觉。

    江允玠起初也被江晟年马上英姿吸引去了目光,随即感觉到他母后的情绪,小脸立刻绷紧,眼神阴沉下来。

    由江允玠宣布围猎开始后,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达官显贵家的公子们率领上百位勇士冲入密林,开始角逐今天捕获猎物最多的称号,在所有人面前出一出风头。

    江晟年自然不与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角逐,只打算带江灼猎几只兔子,让儿子高兴高兴。

    江灼被侍卫抱出军帐,江晟年坐于马上,接过江灼,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出发——!”江灼兴奋地大吼,引得不少人侧目看他,他却一点都不羞涩,颇有他爹当年的风范。

    江晟年用力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两腿夹住马腹,马鞭轻挥,身下的神骏立刻如闪电一般飞驰出去,远离众人视线之后才渐渐慢了下来。

    江允玠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升起隐隐羡慕。

    自从他知道江晟年是他亲生父亲,而且他的母后并非被江晟年胁迫,而是自愿和他在一起以后,他能找到的恨江晟年的理由就只剩下江晟年对他父皇的背叛。

    可一想到自己根本不是父皇的儿子,那种羞愧、自厌的感觉反而超过了对江晟年的痛恨。因为自己根本没有立场,他的父皇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不会承认他,更不会让他继承皇位,甚至可能杀了他。

    曾经他最恨别人说自己的皇位是江晟年因为母后才让给自己的,他是父皇的儿子,皇位本就该是他的,若不是他欺他年幼,又怎么会被逼着做傀儡皇帝?

    如今他却觉得,他坐上这个位置一点都不名正言顺,江晟年本可逼他退位,却甘愿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就是因为他一直怀疑他其实是他的子嗣,而在滴血认亲确定了血缘关系之后,他果然对他越加关心,甚至开始亲手教他习武,有时他练不好动作发脾气无理取闹,江晟年一点都不会惯着他,会严厉地训斥他,但还是手把手耐心地教他,这和父皇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完全不一样,让他感受到寻常人家父子之间的那种温暖和真实。

    以前害怕江晟年会随时造反把他和母后杀了,每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现在却好了很多。大学士不是讲过虎毒不食子,他是江晟年亲生的,他一定不会杀他的。

    所以他现在对江晟年的感情十分复杂,既不想承认他是他父亲,又忍不住觉得他其实没那么坏,甚至还挺好的……

    江允玠越想脑袋越疼,他还承受不了理清这么复杂的事情,又觉得坐在台上十分无聊,就想回军帐休息。

    秦雁玉见江允玠的脸被太阳晒得微微发红,鼻头都出了汗,忙让侍卫护送皇帝回去。

    坐在下面的秦申就等着这会儿,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多晒会儿太阳就累得慌,见状连忙站起来,说要和侍卫一同护送皇帝。

    秦雁玉心知她爹就是想躲懒罢了,摆摆手就允了。

    江允玠没理会秦申,因他与秦申本就不亲,只当他是不相干的人。

    进了军帐,江允玠爬上铺着虎皮的长榻,闭上眼,呼吸渐渐深长细匀。

    秦申让侍卫领他去别的军帐休息,却得知根本没有他的份儿,顿时来了脾气,声音也大了起来。

    江允玠被吵醒后大怒,跳下卧榻指着秦申让他滚出去,场面一下子吵闹得紧。

    没有人察觉,帐篷一侧突然被利器划开,锐利刀锋闪烁着冰冷的银芒,随着侍卫惊恐的大喊大叫,几个黑衣人冲进军帐,持刀目的明确地朝江允玠扑去!

    亲兵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冲进来保护江允玠,奋力与刺客相抗。

    这时这群刺客的目标突然转移到已经吓尿裤子的秦申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秦申往江允玠的方向逼。

    秦申是极度贪生怕死之辈,这时候哪里还有理智,竟抓着江允玠往江允玠身后躲,连连大喊:“保护我——!来人啊——!快保护我——!”

    秦雁玉等众人闻声已经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荒谬的画面。

    而这时两方打斗正酣,一时分不出胜负,这时又出现一伙黑衣人,明显不是刺客同伙,硬生生将刺客逼退,随后两拨黑衣人在打斗中冲出帐篷,同时突破已经围拢过来的官兵的重重阻拦,消失在密林之中。

    这一出可谓是有惊无险,但秦雁玉还是被吓得不轻,愤怒地命令亲兵营统领彻查此事,必须要把刺客捉拿回来。

    秦申瘫倒在地,下身裤子散发着腥臊味儿,他却一无所觉,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阵仗,这时只顾着拍着胸脯庆幸自己命大,做不出别的反应。

    秦雁玉看着秦申气极恨极,不说玠儿皇帝,更是他亲外孙,到了生死关头,秦申竟只顾着保全自己性命,甚至把玠儿推出去为自己挡刀,本以为他只是胆小怕事,却原来连人都算不上!

    因皇帝遇刺受惊,围猎进行不下去,只得即刻启程回宫。

    当晚,江允玠就因惊吓发起高烧,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江晟年深知必有人怀疑这事跟他脱离不了干系,心中又已有了谋划,于是安抚了妻儿之后,连夜进宫看望江允玠。

    到皇帝寝宫时,秦雁玉也在。

    江允玠脸烧得通红,嘴里不住呓语,看起来十分难受,秦雁玉在一旁垂泪,见江晟年进来,神色立刻变得极不自然。

    她不得不怀疑这次刺杀玠儿的人和江晟年有关,说句讽刺的话,除了江晟年,谁的手下还会有如此“艺高人胆大”的刺客?竟追捕了一天一夜都没有任何消息。

    可江晟年不是已经相信玠儿是他的亲生骨肉了吗?怎会下狠手置他于死地?!

    江晟年放轻脚步,走到床沿看了一下江允玠的状况,低声道:“皇上睡着了?”

    秦雁玉心中纷乱繁杂,胡乱点了下头,觉得江晟年此趟必定是来跟她解释的,于是又补充道:“睡得不安稳,时不时醒一会儿,这会儿应是睡着了。”

    江晟年“嗯”了一声。

    秦雁玉终究沉不住气,厉声道:“这些刺客的来历,我想你应该最清楚。”

    江晟年沉默不语,片刻后才道:“刺客是我的人,但不是我的主意。”

    秦雁玉有些震惊,死死盯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没有你的命令,他们还敢擅自做主刺杀一国之君吗?!”

    江晟年反问道:“你心里难道不清楚,他们为什么不惜忤逆我,也要在今天动手?”

    秦雁玉顿时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江晟年手下早就按捺不住,想要江晟年逼玠儿退位自己登基,围猎的确是个好机会,可惜她们也不蠢,早就派大内高手时刻保护皇帝,不然怎敢放皇帝出宫?

    “他们既然敢这么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又该怎么办?”

    秦雁玉不甘心,愠怒地质问道。

    江晟年眼中似有懊恼之意,低道:“不会有第二次,我已经派我身边死士保护皇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秦雁玉心一动,不禁看向他,“今天后到的那群黑衣人,是你的死士?”

    “是。”

    秦雁玉深深吸气,下一刻就扑进江晟年怀里,嘤嘤哭泣起来。

    “我好怕你为了皇位真的不顾玠儿是你儿子,好怕玠儿受伤害,今天看到那一幕,就像要了我半条命,若是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软玉温香在怀,本该是男人最心软的时候,可江晟年不仅心中毫无感觉,甚至很想把她推开。

    不说他早就知道她对原身的利用,即便不知道,他也无法对这样的女人提起兴趣。

    于是他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秦雁玉被毫不留情地狠狠推开,后退几步才稳住身体,眼里闪着不敢置信的光,梨花带雨地看着江晟年,“你近来究竟是怎么了?倒不如给我个痛快,直说你已经厌烦了我,我也好死心,不再巴巴盼着你垂怜我们母子!”

    她心中却格外冷静。

    如果她这样都激不起江晟年对她的怜爱之情,那么她是真的彻底失去了江晟年的心。

    因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都是从怜惜开始的,一旦他看到你哭都不心疼,做再多都无济于事了。

    而接下来江晟年的表现,让她的心一瞬间掉入冰窟,冷到了极致。

    “太后,实话告诉您。”江晟年轻笑一声,“从您选择皇兄,进宫做他的妃子开始,我就不再对您存任何超出界限的情分。我尊重皇兄,恪守礼法,如何能觊觎他的女人?往后还请太后不要再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坏了自己名声,便是先帝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叔嫂通奸的丑事。”

    秦雁玉气得脸色煞白,“你这是什么话?恪守礼法?这四个字从你口中说出来岂不好笑?若你做到了,那玠儿又从哪来?”

    江晟年心中冷笑,他可不是原身,秦雁玉说什么都信。要说原身是真的愚蠢,真正的好女人就在身边,他却不懂珍惜,非要迷恋摸不着碰不到的,不惜喜当爹,和妻儿离心离德,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怪不了别人。

    不过在江晟年眼里,原身对秦雁玉的执念本身已经超过了所谓的爱,越是得不到就越放不下,而秦雁玉深谙此道,所以原身毫不犹豫就上钩了。

    若是真让秦雁玉嫁给原身,原身对她还会爱得这么痴狂吗?爱到不惜一切代价?

    他觉得不会。

    “那天我仔细想过,我被你灌了酒,所有人都知道我千杯不醉,为何到了你那里不过一会儿就不省人事?其中蹊跷我已不想再追究,屡次帮你不过是看在你哥哥的份上,往后还请太后不要再令我为难,让皇上也为难。”

    秦雁玉整个人都懵了,江晟年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不懂。

    她隐隐约约找到自认为最关键的地方,“你是怪我选择了先帝,可那是并非我所愿,我爹他……”

    “够了。”江晟年冷声打断,“当初父皇一心立我为太子,却被奸人陷害,让父皇以为太子被废之事是我一手策划,最终选了皇兄继位,而你与你爹唯利所趋,见风使舵,真当我一无所察吗?”

    秦雁玉想说很多话,想一一找理由解释,可到最后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一时无可辩驳,她只好虚弱地说:“可玠儿的确是你的孩子,你……”

    “玠儿是我儿,我自然会护着他。”

    “好好好……”秦雁玉失神地说,一边心中却在算计,接下来该如何走。

    29.摄政王的白月光

    遇刺一事没过多久,秦申家奴当街打马撞伤人以及欺占百姓良田等事被人弹劾,秦雁玉毕竟顾念着娘家,在皇帝面前替秦申求情,但江允玠一想起那天秦申拿他挡刀便满面寒霜,立即下令严查,随即牵连出一系列秦申贪污受贿的罪名,人证物证具在,秦申百口莫辩,被革除官职,全部家产充公,判流刑。

    毫无疑问,这是有人盯上了秦申,要一举搞垮他,至于是谁,明白的人自然能明白。

    秦雁玉一下子失去娘家这个左膀右臂,为此卧床病了好一阵,每每想起爹娘被流放就心中郁结难当,无法释怀。

    她算是看出来,江晟年虽无心夺位,却也不准她暗中培育玠儿的朝中势力,处处防她,要把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她想象的那么好控制,甚至已经开始反噬。而那天他所说的那些话,已经彻底和她撕破脸,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秦雁玉懊悔不已,当年先帝登基,曾犹豫是否对这个幼弟动手,她看在眼里,终究不舍得失去江晟年这颗棋子,便在先帝枕边吹风,勾起其对江晟年的愧疚之情,之后先帝见江晟年并无不臣之心,便渐渐不再对他戒备,还委以重任。

    如今想来,若是没有江晟年,她与玠儿根本不会落入今天这般任人拿捏的境地!

    越想越恨,秦雁玉猛地从榻上坐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前方。

    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这辈子,我都只准你有玠儿这唯一一个“儿子”!

    “太后,皇上来了!”平雨在外屋突然喊了一声,秦雁玉没有露出往日喜悦之色,脸色相当难看。

    等江允玠给她行完礼,问她身体安康时,秦雁玉才冷笑道:“皇上如今真是翅膀硬了,连对自己的外祖父都这么不留情面,若是将来我让皇帝不快,是不是也要如法炮制对付我呢?”

    江允玠看着秦雁玉,他面庞稚嫩,然而乌黑的眸子毫无情绪,让秦雁玉暗暗心惊,她的玠儿什么时候竟会用这种眼神看她,难道就因为她指责了他几句?

    她只觉一阵心寒,眼里浮现惊疑。

    江允玠终于开口说话,童音清脆而冷静:“母后过虑了,秦申他身为户部侍郎,却自监自盗,所谓官吏犯赃不恕不赦,劣员一日不除,国多受一日之蠹,朕若包庇他,岂不是公私不分?您是朕母后,与秦申自然不一样,朕怎么会对付母后呢?”

    秦雁玉听他言辞,一下子被镇住了,待她反应过来,当即气得涨红了脸。

    “糊涂!为官者有几个不贪?你外祖父虽人品不端,却也帮你牵制摄政王一方独大,如今他被流放,皇上便失了一助力,将来摄政王一旦反了,我们母子便为鱼肉,他人为刀俎,皇上可想过没有?!”

    江允玠小手握拳,心中却有无数句话想反驳秦雁玉。

    遇刺那天,他虽发高热神志不清,但隐约听到江晟年和母后的对话,半夜醒来看到母后身边的小德子还在,便问他母后与江晟年说了什么。

    小德子起初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紧,被他威胁逼问,尴尬地把两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母后是因为江晟年失去高祖帝的宠爱才嫁于父皇,而江晟年会失宠,还是因人陷害所致……他问小德子当时是谁陷害了江晟年,小德子却满脸闪躲之色,死活不敢透露当年皇室秘辛。

    他见问不出格所以然就放弃了,至少他不信是他的父皇做的,当时高祖帝膝下有那么多皇子,怎么追究得清呢?

    至于那拨刺客,他又不傻,除了江晟年的人还有谁会动手刺杀他?在诸大臣眼里,江晟年已然是罪魁祸首,只是不敢说而已。但他已经知道后来出现的那批黑衣人是江晟年派来保护他的。既然江晟年能为了他不惜与属下翻脸,至少他现在能确定,江晟年不会伤害他。

    对秦雁玉,江允玠已经不想再相信她的话,厌恨地看她一眼,说:“接任户部侍郎的是朕这边的人,母后往后不要再杞人忧天,更不要再插手朝堂之事,须知后宫不得干政。”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秦雁玉看着他小小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虽然知道他如今跟着冯大学士学业大进,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可是,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怎么好像……恨上她似的?

    秦雁玉身体摇晃了一下,安慰自己是她看错了,她的玠儿一向乖巧听话,怎么可能恨她呢?应该是刚学了点东西,所以以为自己是大人了,过一阵子就知道还是得听她的话了。

    江灼觉得皇上最近变了。

    那天围猎听说皇上遇刺了,差点就死掉,他现在觉得当皇帝不只是可怜,简直就是天下第一惨!皇帝要对全天下的百姓负责,不能犯错,否则就像爹说的会被人从皇位上撵下来。皇帝还得那么用功地读书,冯大学士对皇上就格外严厉。最可怕的是,当皇帝很危险,可能会被刺杀……

    江灼不禁看向正朝自己座位走来的皇帝哥哥,深沉地叹了口气,唉,自己真是比他幸福多了。

    江允玠:“……”

    他莫名其妙地瞪他,觉得那种应该叫做怜悯的眼神实在太碍眼了,好像自己很可怜似的。

    江灼眨巴着大眼睛,觉得皇帝哥哥虽然很凶地看着他,但没有以前那种不屑以及讨厌的感觉,所以他一点都不生气。

    他想起他爹说的,别人对自己究竟是善意还是恶意,内心的感受是最直接的,就比如现在,他能感受到皇帝哥哥对他没有恶意,于是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除了皇帝哥哥,其余人都喜欢他,现在皇帝哥哥也不讨厌他了,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快乐。

    冯大学士进来的时候,就发现江灼捧着书,脸上乐呵呵的。

    他便故意叫他起来背书,没想到这回江灼温习了功课,竟然把一整篇《千字文》倒背如流,喜得他连连表扬了江灼几句。

    江允玠盯着自己面前的课本,下意识地撇撇嘴,但想到江灼是他弟弟,心底莫名有一股骄傲涌上来,总之心情很复杂就对了。

    下学后,江允玠犹豫了片刻,还是让身边的小太监把那天自己默写的《劝学篇》给江灼看,也不想看江灼这个笨蛋的表情,“冷漠”地往外走。

    江灼看着白纸黑字,小脑瓜灵光一闪,立刻迈着小短腿跟上江允玠,脆生道:“皇帝哥哥,以后你跟我们一起玩,后花园可以放风筝,池塘里还能抓鱼,可有意思了!”

    江允玠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朕才不玩这些小孩子才会玩的东西。”

    江灼觉得那一定是皇帝哥哥没玩过,不然怎么可能不感兴趣呢?再说了,皇帝哥哥自己也是小孩子,总是装成大人的样子,也太没意思了。

    他说:“可是皇宫里面也没别的好玩的,皇帝哥哥,今天午时三刻我们在后花园的假山碰头,你记得要来哦。”

    江允玠有些郁闷,觉得自己没有收到热情的邀请,但又不是很想拒绝,胡乱“嗯”了两声就走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江允玠在书房放下毛笔,纠结了半天,还是偷偷从书房窗子里爬了出去,独自去了花园的假山。

    江灼和其他几位小公子本来一起等江允玠,但其余人没一会儿就不耐烦,先跑去玩了起来,只有江灼还在原地眼巴巴地东张西望,终于等到江允玠的身影。

    他跑上前拉着江允玠的手,“哎呀,你真慢,我们去捉蚯蚓。”

    江允玠觉得江灼的手比他还小,但热乎乎的,让他的心也暖了起来。

    足足在花园这个隐蔽的角落待了一两个时辰,江允玠渐渐收起脸上无忧无虑的笑,觉得自己该回去了。江灼不怕脏地把手往自己衣裳下摆抹几下,刚想说他也得回去了,然而刚站起来,他就眼尖地看到远远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朝他们靠近,后面还跟了几个太监,顿时缩了一下脖子。

    完了,是爹……

    江晟年肃着脸走过来,先看着江允玠。

    “皇上,宫里到处在找您,您快跟李公公回去。”

    李进忠热泪盈眶,这祖宗,他进书房看到人不见了的时候吓得魂都飞了,还好四处寻人的时候遇到摄政王,把他们领到了这儿,不然真得急得晕过去。

    江允玠“哦”了一声,看了看只顾着低头绞手指的江灼,有些失落地跟着太监们回自己寝宫。

    等人走远了,江晟年严厉地看着江灼,“自己在宫里到处乱跑就算了,还带着皇上胡闹,有没有想过出事的后果?”

    江灼仰起小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此刻看起来不近人情的江晟年,“爹,我错了,我只是觉得皇帝哥哥整天闷在屋子里太没意思了,而且也很可怜……”

    江晟年又气又想笑,“那也得有下人们看着,要是掉进池塘,你一个人难道还能救你的皇帝哥哥吗?”

    江灼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转,“那我学会凫水,就能救皇帝哥哥了,爹,你教我凫水!”

    江晟年就知道这小子打歪主意,“你若表现得好,我就教你,若是不听话,什么都别想。”

    江灼立马抱住江晟年大腿,“小灼会听话的!”

    江晟年这才抱起他,“等过完年,皇上会从你们这些世家子中挑选一位留在宫中侍读,你年纪太小,况且你娘也舍不下你,到时爹便会想办法让你回王府。”

    “那我还能进宫看皇帝哥哥吗?”

    “你就这么喜欢皇上?”

    “谁喜欢我我就喜欢谁。”

    江晟年微笑:“难道皇上喜欢你?”

    江灼摇摇头:“皇帝哥哥一开始好像很讨厌我,但我主动邀请他一起玩儿,他就不讨厌我了。”

    江晟年笑着听着,觉得江灼这样的性格很好,希望他长大了也能活得这样随心,无拘无束。

    至于小皇帝,当初他顺水推舟,装作不知那碗水里加了白矾,并让小德子减少迷药的分量,有意让小皇帝听见秦雁玉和他的对话,误以为两人是亲生父子,同时揭穿秦雁玉之前的谎言,转移小皇帝对他的仇恨。

    说实话,对一个小孩用计,而且还是用这种谎言蒙骗,江晟年觉得还是有点过分的,不过他本来就是他亲叔叔,也不至于让小皇帝太难以接受,况且原身本身还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只要稍加利用孩子的心理,就能轻易让他对自己产生崇拜和依赖之情。

    考虑到江允玠将来也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而且一生勤学好读,兢兢业业,如果能顺利改变他,他还是希望他能好好待在那个位置,也不辜负他的刻苦和才能。

    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去以后,江灼和江允玠日渐亲近,孩子本就容易玩到一起,这么一来倒真像一对亲兄弟了。

    秦雁玉一日去江允玠宫殿看望他,竟看到江灼趴在龙榻上呼呼大睡,而江允玠依旧捧着书本苦啃,没有注意门外的动静。

    秦雁玉当即转身回宫,觉得事情越来越超出她的控制,当初下旨让江晟年唯一的子嗣进宫,便是意图抓住江晟年的弱点,一旦有必要,即便冒着风险也只能对那个孩子动手。

    她还有一点私心,便是让明玉不痛快,欺她拿她无计可施,只能把委屈受了。

    她却根本没想过,玠儿竟会和江灼交好,未免也太荒谬了。

    第二日,她便让小德子叫皇帝和江灼一同来永寿宫用膳,看着玠儿脸上露出难得的孩童般天真的笑脸,而江灼更是聪明伶俐,一言一行合乎规矩,只是对她似乎隐隐有戒备,即便她再怎么柔声细语示好,他都十分客气礼貌,不为所动。

    她只觉得心中一股火越烧越旺,这就是江晟年和明玉的儿子,他越讨人喜欢,她就越厌恶,恨不得立刻让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样江晟年就只有玠儿,明玉也一定会因此痛苦不已,甚至和江晟年彻底闹翻,而她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等江灼和江允玠一离开,秦雁玉眯起眼睛,把小德子叫了进来。

    江灼落水的时候,没有任何目击者在场。

    他正准备出宫回王府,突然想起忘了拿一样东西,便让侍从回去取来。

    于是就出事了。

    好在江晟年早在他身边安排了高手时刻保护,将江灼从足以把他淹死的池塘里救了出来,除了呛了点水,没有大碍。

    而推江灼下水的小德子来不及离开,就被控制住,押到永寿宫与秦雁玉对峙。

    随即江晟年和皇帝很快到场,小德子对秦雁玉的指使供认不讳,秦雁玉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瘫坐在椅子上,眼中死灰一片。

    到底秦雁玉是太后,这种丑事更不能宣之于众,皇帝盛怒之下命人严加看管太后,其实等同于拘禁。

    平雨等宫女被发配到内务府做下等粗活,看管太后的一律换成了皇帝的人。

    对秦雁玉而言,这种生活或许比死还令她难过。

    而江允玠尚且念着她是他生母,即便恨她对他满口谎言、对父皇不忠不贞、对他人心思恶毒,于吃穿用度上并为让内务府太过亏待,只是不曾再去看望她一眼。

    接下来十年,江晟年潜心教导江允玠和江灼文理武功,并逐渐放权于皇帝,待皇帝亲政后,便带着明玉天南海北地游玩。

    漠北黄沙,江南水乡,对两人而言,处处是家。

    “皇帝哥哥!”

    江允玠从桌案堆成山的奏折中抬起头,看着风尘仆仆、满头大汗的江灼推门而入,他一身劲装,少年英姿勃发,让人一眼便想起江晟年当年的绝世风采。

    江允玠正为十年安稳后豫朝逐渐显现的内忧外患发愁,见状皱起眉头,“你是堂堂大豫朝的亲王,行事如此浮躁不庄重,何时能……”

    江灼听不下去,忙打断他每见到他必挂嘴边的几句话,“你要说的我都能给你背出来,我这回可是有正事。”

    “什么?”

    江灼单膝跪地,抱拳:“北边铁勒又开始在关外蠢蠢欲动,掠夺百姓牛羊,伤人性命,我想请皇上准许我领兵出征,我敢以性命发誓,绝不会让皇上失望!”

    江允玠手一顿,久久地看着跪在下面的少年,他想起江晟年也是这个年纪就上了战场,随后用兵如神、战无不胜的名号在豫朝上下传开,数十年间凭其一人之力震慑外族不敢侵犯豫朝边境,如今十年一轮回,又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

    他嘴角渐渐浮现浅笑,“你去,朕相信你。”

    江灼没想到他能这么轻易就答应让他上战场,顿时欣喜若狂,江允玠纵容地看着他,心中颇多感慨。

    他已经知道当年滴血认亲是他母后做了手脚,他不是江晟年的儿子,他还知道当年策划陷害江晟年的人与父皇有关,或许父皇就是主谋,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做个好皇帝,不辜负父皇对他的信任,亦不辜负江晟年对他的教导。

    而江灼,他始终视他为自己最亲近的人,他愿以兄长的身份,护他一世。

    五个月后,边关屡传捷报,豫朝上下一片欢腾,江晟年收到密信的时候,正和明玉在江南一座普通的小院子修剪亲手种的葡萄,得知江灼首战告捷,他看向明玉,眼里无尽的骄傲。

    而明玉凝望着江晟年比起昔日越发英俊疏朗的面庞,终于明白圆满两个字的意义,低头温柔地笑了起来。

    30.被资助的渣男

    秦雨默一从公司出来,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那辆大红色跑车,微微一笑,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林露侧头看她,语气无奈中带几分讥诮:“我看你也是昏了头,资助贫困生也就算了,不至于连人家来这里上大学都要亲自去接?”

    秦雨默把脸颊的发丝拢到耳后,示意林露稍安勿躁:“那个男孩子很有出息,考上了咱们这儿最好的大学,特地给我打电话报喜,我总得尽地主之谊。”

    林露顿了一下,哟,原来考上了京华大学,全国排名第一的院校,比自己想象的厉害,不过她天生对穷山沟出来的人没什么好感,嫌他们脏、蠢、没素质,无一例外。

    “好啦,我的车出了故障,还在店里检修,这回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下次请你吃饭。”秦雨默安抚好友,她知道她就这么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林露撇撇嘴:“我们之间还计较这些?算了,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让那土包子坐一回我的新车。”

    秦雨默边笑边摇头:“过会儿见到人你可不能这么说话,我觉得那个男孩子挺有礼貌的,电话里谈吐也大方,你别伤人家自尊心。”

    林露踩动油门,似笑非笑:“看来你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的,我说,你可是秦家的大小姐,别被凤凰男缠上甩不掉了。”

    秦雨默叹口气,“胡说什么呢?人家才十九,性子很单纯,别用你那心思揣度人家。”

    林露摆摆手:“行,我心思下流肮脏是?时间是检验一切的唯一标准,我现在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免得你被人下套……你别跟我说不可能,这种事儿我见得多了,多少有钱人家的好女孩栽在这种男的手里,圈子里打听打听就知道……”

    秦雨默听她不停絮叨,只当做耳旁风,后来有些烦了,才认真地说:“要不你就把我在火车站放下,我打车带人逛逛。”

    林露一噎,翻了个白眼:“好好,不说了还不行,真是……”

    秦雨默无奈地看着窗外,心里却在想过会儿怎么安置这个男孩子,即便她并不担心他会像林露口中说的那样赖上她,但她还是觉得两人没必要有太多接触,她是资助人,而他是被资助的,仅仅这样的关系而已。

    到了车站,秦雨默和林露下车,在站台等人。

    火车刚刚到站,一眼望去人头攒动,有很多是进城务工的农民工,打扮朴素甚至有些破烂,看得林露只皱眉头。

    秦雨默顾不上她的情绪,在人群中搜寻她想找的人。

    其实她也不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只是每年会收到一张被资助人的照片,尽管照得角度很烂,但那张脸依旧令人过目难忘,她觉得只要他出现,她应该能找到他。

    远远的,一个清瘦的高个男孩拖着一个旧行李箱朝她们走过来。

    秦雨默眯起眼睛,有些犹豫。

    男孩离她们越来越近,最后停在秦雨默面前,清澈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然后低头在书包里找什么东西。

    秦雨默基本能确定就是他了,浅笑着开口:“你是江晟年?”

    江晟年正好从书包翻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闻言抬眸看她,一副乖巧至极的模样,“我是,您是秦小姐?这是您资助我的证明,我还带了身份证和录取通知书,您要看吗?”

    秦雨默不知道他是怎么确定自己就是资助人的,但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觉得这个男生礼节周到,态度不卑不亢,很讨人喜欢,于是柔和道:“不用,我看过你照片,不会认错的。走,上车,我们先去吃饭。”

    江晟年唇角轻轻勾起,没有和她客气,腼腆地“嗯”了一声。

    三人朝地下停车库走去,林露一直心不在焉,高跟鞋踩在地面一个小凹坑,脚腕狠狠扭了一下,顿时低呼一声,面露痛楚之色。

    秦雨默连忙扶住她,“怎么了?还能走吗?”

    林露点点头,“没事,没伤到。”

    她间隙偷偷看了江晟年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一时间心下微微气恼,整理裙子站直,“雨默,待会儿你来开车。”

    秦雨默没察觉她的异样,接过林露手里的车钥匙,“好。”

    上车以后,林露先坐到后车座,江晟年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走到车边,目光不经意划过林露,却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顿了一下,顺手关上后车座车门,然后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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