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合并成一章了,马上就要开新地图去伦敦啦,万岁! (28)
久了,哈德森太太非得生气不可。”
说完,他从口袋中掏出了几个先令放在威金斯的手上,报出了书信中同摩斯坦小姐约定好的地点:“这是你们的车马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等到明晚协助我盯梢同摩斯坦小姐见面的人。”
“那你呢,先生?”
“有什么情况,”福尔摩斯没有回答,而是指向玛丽,“就向这位玛丽小姐汇报。”
“玛丽小姐?!”威金斯惊讶喊道。
“玛丽小姐!!”
让玛丽始料未及的是,等到福尔摩斯把自己介绍给小小的非正规军后,挤进房间的小男孩儿们立刻忘记了自己的“规矩”,一个个围住了玛丽,七嘴八舌地讲起话来。
“你就是玛丽小姐,是你帮了南希!”
“还有泰晤士河边工厂的工人,我听说了!”
“布莱克伍德竟然是这种人,真是讨厌!”
男孩儿们突如其来的热情把玛丽搞蒙了,她茫然无措地看看摩斯坦和华生,又看了看各个眼睛亮闪闪的孩子,最终扭过头,看向窗边的侦探。
歇洛克·福尔摩斯倚着窗边,双手插进口袋里,迎上玛丽的目光,露出一个几不可查的笑容。
他从口袋中掏出香烟点燃:“街头的孩子们可谓是第一手信息来源,有谁会提防一位乞讨的流浪儿呢?而报童则是每天最早知道重大新闻的人。坐在办公室里读报纸的绅士得知布莱克伍德被捕之前,我们的贝克街非正规军早早就知道你的功绩了。”
玛丽简直被夸的不好意思了:“这太抬举我了。”
福尔摩斯勾了勾嘴角:“孩子们最能分辨善恶,玛丽,无需妄自菲薄。”
接着侦探又同威金斯叮嘱几句细节,部署好一切后,便请华生送两位女士出门。
她们上马车前,小威金斯仍然带着几个流浪儿簇拥在玛丽身边。不明情况的车夫不得不出声驱赶:“到一边乞讨去,小子们!”
“没关系的,”玛丽阻拦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一句“朋友”让男孩儿们纷纷“哇”出声,他们更热情了,叽叽喳喳不住试图同玛丽说些什么。
乱糟糟的发言一股脑道出来,玛丽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她哭笑不得地开口:“一个一个来,要么就派小威金斯作为代表发言。”
威金斯得到命令,立刻精神奕奕地大声说道:“谢谢你,玛丽小姐!之前我就告诉他们啦,福尔摩斯先生欣赏的女性一定善良又聪明,我威金斯的推断从不出错!”
“也谢谢你们的认可,”玛丽笑着回复,“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好。”
“报答我干什么呀。”
威金斯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我们帮助福尔摩斯先生,你也帮助福尔摩斯先生,所以……”
“所以你什么时候嫁给福尔摩斯先生啊!”
不等威金斯委婉发言,后面的男孩儿就按捺不住嚷嚷:“华生医生天天叨念着摩斯坦小姐,我们都知道啦。福尔摩斯从不把玛丽小姐挂在嘴边,但是他比谁都关心你!你出事那几天他一直在塞彭泰恩大街附近,都没离开过呢!”
玛丽:“……”
摩斯坦小姐:“……”
行吧,都省去了追究为什么连街头流浪儿都知道这回事的口舌了。
不过……
“你说的是真的吗?”玛丽问。
“呃,”威金斯狠狠瞪了身后的男孩儿一眼,仿佛在责怪他说漏嘴,“福尔摩斯先生无意于告诉任何人,玛丽小姐,是我们在塞彭泰恩大街活动的朋友看见的。不论如何……就像是这臭小子说的那样,先生真的很关心你,我认识他很多年了,还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关心一位女士。所以你就考虑考虑他吧,小姐。”
“你们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当然啦,”威金斯理所当然地说,“福尔摩斯先生那么聪明,又有正义感,虽然有很多缺点,但他的优点更甚。你就考虑考虑他吧。”
“嗯。”
玛丽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福尔摩斯没有要求你们保守秘密,你们不用担心他会责怪你们,我也不会。”
威金斯放松下来,展开笑容:“你真好,玛丽小姐!”
“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同样不需要你保密。”
玛丽神秘地说,然后俯下身,凑到威金斯耳边开口:“我也爱他。”
威金斯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赶上了!!今天姜花在外面喝酒,手机写的呜呜呜我超级敬业的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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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作家真辛苦61
131
摩斯坦小姐收到的信件, 写信人的目的在于邀请她见面,却没有说明见面是为了什么,只是与她约定在晚上七点, 于莱西厄姆剧院门前,并且表示摩斯坦小姐若是不放心, 可以至多邀请两名陪同者,但务必不要报警。
信件中再三申明来者没有恶意。在刚刚经历了光照会案件之后, 这样的强调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不过玛丽倒是不太担心。
有六颗珍珠和莱西厄姆剧院在先,即使这个世界有着诸多变动,可原著剧情仍然大差不离——不论其中过程可能会面临着怎样的不同,最终结果应该都是一样的。
所以, 写信人神秘兮兮地邀请摩斯坦小姐,目的应该在于揭露她的身世,以及分享遗产信息。
到了约定时间, 玛丽和摩斯坦小姐早早地来到莱西厄姆剧院前, 华生医生则早在原地等待了。他亲自为两位小姐打开马车车门, 而玛丽落地之后,散落在莱西厄姆剧院街道各个角落的孩子,就像是风一样簇拥过来。
“玛丽小姐, 你终于来啦!”
“玛丽小姐, 我们早早就在这里部署了, 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玛丽小姐,我^&*#$^^——”
“——好了!”
玛丽哭笑不得,急忙出声打断了热情的孩子们。
左一个玛丽小姐右一个玛丽小姐, 叫得她都快不认识自己的名字了!玛丽寻摸一圈,这才看到威金斯踏着不急不缓地步伐走了过来,衣衫褴褛的流浪儿脊梁挺得笔直,踏着闲庭信步,活像是个微服私访的公爵老爷。
见他神气的模样,玛丽忍不住露出笑容。
不怪福尔摩斯信任街头的毛头小子们,就算玛丽还没见识他们的真本事,也免不了喜欢上了这些真诚又机灵的孩子。
“威金斯,”玛丽开口,“你来代替他们发言。你们在这儿发现了什么?”
“也没什么。”
威金斯得意地拿腔拿调:“就是发现在你们到来之前,有个鬼头鬼脑的家伙驱车转了一圈,但他没有多留,而是把马车停下就去吃东西了,我派了个报童去跟着他,发现他可能就是今天来接你们的车夫。”
“福尔摩斯呢?”华生问。
“福尔摩斯先生说你们不用管他,”威金斯回答,“他已经找到了写信人的住址,早早去查看情况了。”
“……他已经找到了?!”
华生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神情:“我见他也不过早比我们出门两个小时,福尔摩斯怎么做到的?”
威金斯:“福尔摩斯先生什么都能做到。”
华生:“……”
华生医生被威金斯理所当然的语气哽得说不出话来,而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而对于自带滤镜的玛丽来说,她则和街头的孩子们一样,干脆省去了惊诧环节,直接顺着威金斯的话语思考下去:“既然歇洛克已经知晓了写信人的身份,他有没有给我们留下线索?”
“没有。”
威金斯很是无奈地摊开了手:“福尔摩斯先生打扮成了一名酒鬼,跟着那个车夫走进了餐馆,没过多久就听到餐馆老板骂骂咧咧地将装扮成酒鬼的侦探赶了出来——我觉得侦探一定是故意的,因为当他摇摇晃晃走到我面前时,要不是突然言语清醒地同我说话,连我都没认出他来!先生只是让我转告你,他已经知道了写信人的身份和住址所以先行一步,然后也不解释,就匆匆离开了。”
好吧,这倒是福尔摩斯的风格。
“那我们先去约定的地点等待吧,”玛丽对摩斯坦小姐和华生提议道,“说是莱西厄姆剧院前的第三根柱子下面,是吗?”
“咱们走。”摩斯坦小姐点了点头。
摩斯坦小姐和华生医生走在前方,而玛丽刚刚转过身,就再次被威金斯拦住了。趁着华生医生正在同摩斯坦小姐说话的功夫,威金斯压低声音开口:“玛丽小姐,昨天你说那个秘密不用保密,对吧?”
玛丽一怔,而后明白了威金斯的意思:“我是这么说的。”
威金斯故作神秘地说:“所以我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福尔摩斯先生,你不会责怪我吧?”
玛丽:“我不会责怪你。”
她迅速地瞥了一眼正在和摩斯坦小姐热切交谈的华生医生,见二人聊得火热,压根没有注意自己的想法,便放下心来,弯腰同流浪儿拉近距离声问道:“所以?”
男孩儿没有着急回答,他神气地仰起头,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放心,小姐,福尔摩斯先生说了,就算不要求保密的秘密也是秘密,这件事仅限于你我和侦探,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
玛丽:“谢谢你,那……侦探有什么反应?”
看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说街头的流浪儿们聪明,也是有道理的。玛丽之所以强调“不用保密”,就是要借威金斯之口传话。而威金斯也领会了玛丽的意图,转头就把玛丽的“秘密”告诉了福尔摩斯。
威金斯瞧见玛丽期待的神情,更是高兴了:“福尔摩斯先生说,他知道了。”
玛丽顿时无语:“……”
“别着急呀,玛丽小姐,”就在玛丽无语时,威金斯又补充道,“我学着你的语气凑到他耳边说话,话音落地之后,侦探就直接笑了起来——真的是笑容,我还从来没见过福尔摩斯先生露出笑容呢!”
玛丽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陷入了思索。
“他是不是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玛丽问道。
“是的。”威金斯回答。
“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
“一件浅灰色外套,”威金斯努力回想道,“因为没出门,所以侦探才这么穿。”
的确。玛丽早就察觉到了,福尔摩斯只有在不出门,或者是确认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不会弄脏衣物后才会选择浅色衣物——在搬来贝克街之前他没有这个习惯,估计是考虑到哈德森太太的神经吧,毕竟衣物盥洗是由她找人负责来着。
“嗯……”
玛丽仔细想了想,已然大概勾勒出了当时福尔摩斯的形象:“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外套,双手合十。你进门时可能在闭目思考,直到你说有个秘密要同他分享,他才抬眼用浅色眼睛看着你,是吗?”
“是的,是的!”
威金斯高兴地险些要跳起来了:“玛丽小姐你真是了解他!”
玛丽:“不仅如此呢,我还知道在你出言之前,他的神情一定平静却又警惕,仿佛你的靠近能伤害他一样。”
直到小威金斯将“她也爱你”那句话说出口。
歇洛克·福尔摩斯笑出声来。
很难想象福尔摩斯是如何笑的,玛丽又不好意思继续问,只得自己想象成侦探是抿了抿嘴角,然后向来锐利又冷淡的眼睛稍稍往下一弯,露出一个不太过分,却又足以威金斯看分明的笑容。
脑海中的画面让玛丽也禁不住甜蜜地勾起嘴角。
威金斯:“嘿嘿。”
流浪儿见到玛丽的笑容,更为精神了。他自口袋中掏出了一英镑硬币:“福尔摩斯先生还给了我这个,整整一英镑!”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英镑,”威金斯说道,“侦探嘴上说着是感谢我调动自己人去寻找线索,但是嘛——”
威金斯拖起长长的尾音,挤眉弄眼说:“不然玛丽小姐你再告诉我几个秘密,这样我就发财啦!”
“鬼精灵。”
玛丽忍俊不禁,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
可惜的是她没有亲眼看到福尔摩斯先生的笑容,但玛丽不着急,她有的是机会。
满心装满了浓情蜜意,她心满意足地直起身,叮嘱了威金斯和其他孩子几句,然后拎起裙摆,匆忙赶上了摩斯坦小姐和华生。
他们在莱西厄姆剧院的第三个柱子下面等了片刻,七点刚到,就有一名身材短小的车夫走了过来。
车夫在玛丽和摩斯坦小姐之间来回打量,最终不得已开口:“请问你们哪位是摩斯坦小姐?”
“我就是。”红发的爱尔兰姑娘回答。
倘若玛丽·摩斯坦小姐是一位和原著中相同的大家闺秀,面对这样的场景,哪怕是再大胆也免不了心生紧张的。但这个世界的摩斯坦小姐甚至要比车夫更熟络伦敦街头,所以她直接迎上车夫的审视,颇为不客气地补充:“这是哪路主人,请人上门,却还不自报门号的?”
在摩斯坦小姐主动应答时,车夫微微吃了一惊——怕是没料到自家主人邀请的竟然是个身上打着补丁的女工人。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情:“抱歉,小姐,我得先确认你和你的朋友们当中没有警察。”
“这位是约翰·华生医生,”摩斯坦小姐介绍道,“这位是玛丽·班纳特小姐,几天之前他们的名字还刊登在《泰晤士报》上呢。”
“你找了侦探?”车夫拧起眉头。
“你家主人只说不让报警,又没说不允许我向侦探求助,”摩斯坦小姐不客气地说,“我手头没有任何线索,自己的朋友又刚刚吃了光照会的暗算,还要我乖乖跟你走不成?”
“……”
车夫被说的哑口无言。
他小声嘀咕了几句粗话,但终究放下了戒心。
“算啦,算啦,”车夫说,“反正你们现在都是大名人了。原谅我的戒心,摩斯坦小姐,这件事确实不适合警察介入。”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华生忍不住问。
“我的主人是斯克鲁奇,”车夫回答,“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
等等?
玛丽陡然意识到了问题。
在她的记忆里,《四签名》里邀请摩斯坦小姐共同去讨要自己那一份宝藏的人,好像并不叫这个名字呀?
作者有话要说: 啊,今天是2月14日耶,祝福广大单身妹妹们节日快乐嘻嘻嘻嘻!什么?你们说姜花也是单身,呵我才不是,我是马强夫人!(醒醒,该搬砖了。
之前有姑娘问《四签名》有没有魔改或者综其他名著,有的有的,这次不搞无奖竞猜了,就是狄更斯的《圣诞颂歌》。虽然这本严格来只是一篇童话吧,也没什么现实批判性,但其实在当时比狄更斯的《双城记》《雾都孤儿》等等长篇要更受欢迎来着。没看过不要紧,反正《圣诞颂歌》的剧情非常简单,加上魔改其实和原著也没什么关系了当原创就好【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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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作家真辛苦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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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出差错的话, 玛丽明明记得《四签名》原著中和摩斯坦小姐父亲一起发现财宝的那名军官姓肖尔托。
但鉴于这个世界的各个作品发生了诸多改变,玛丽倒是也没惊讶。她倒是更好奇这位“斯克鲁奇”究竟来自于哪部作品。一路上玛丽、华生和摩斯坦小姐面面相觑,她就在思考哪个作品中有这个姓氏。
思来想去, 玛丽也没得到什么确切答案。
“搞得那么神秘,”华生则有更为现实的担忧, “福尔摩斯真的能找对地方吗?就算他找对了地方,也不可能直接面见主人啊。”
玛丽眨眨眼:“我认同威金斯的说法。”
华生:“什么?”
玛丽信誓旦旦地回答:“福尔摩斯什么都能做到。”
华生:“……”
虽然华生已经同歇洛克·福尔摩斯成为了可以交换性命的好友, 也看透了玛丽和福尔摩斯的感情,但听到玛丽的话,华生还是非常不绅士地翻了个白眼:这滤镜恐怕是真的没救了!
玛丽也不急于反驳,她还是挂着自己标志性的灿烂笑容。
直到车夫停下了马车, 歇洛克·福尔摩斯身体力行地证明了他没有辜负玛丽的“盲目信任”。
马车停在了伦敦的郊区,同布朗洛先生和小奥利弗住的富人街区截然不同,玛丽走出马车时看到的是一片片的灰色, 低矮的砖墙房和格格不入的廉价酒馆节次鳞比, 连后方的小别墅显得也相当朴素, 一瞧就是新建的。
福尔摩斯先生正站在砖墙房的第三户人家前,同身边的人热切聊着什么。
“福尔摩斯!”
华生无比惊讶,他失声喊道:“你怎么在这儿?”——按照医生的想想, 就算福尔摩斯神通广大, 也应该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才对, 直接站在人家家门口,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果不其然,车夫一听到最近口耳相传的名字, 免不了警惕道:“你们事先埋伏好了?!”
而福尔摩斯,他拿着烟斗,手掌夹在腋下,面对车夫的诘问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冷冷开口:“通常情况下,人们不会把当街闲聊称之为‘事先埋伏’,先生。”
车夫:“……”
和福尔摩斯闲聊的男士失笑出声:“福尔摩斯真的不是来埋伏的,他就是刚好路过,瞧见了在门外等待摩斯坦小姐的我而已。”
“你们认识?”玛丽迅速跟上了思路。
“克莱切特是一位拳击运动爱好者,”福尔摩斯说道,“而我是一名业余拳击手。”
“拜福尔摩斯所赐,”克莱切特洋洋得意地补充,“我在担任斯克鲁奇老爷的管家之余,还赢了不少赌拳的钱。”
她就说吧,福尔摩斯什么都能做到!玛丽立刻看向华生。
华生:“…………”
他算是服了!在知道福尔摩斯的打算下,华生也不点破,而是顺着管家克莱切特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既然你认识福尔摩斯,那就是你家老爷的福气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侦探,什么麻烦都能解决。”
克莱切特双眼一亮:“真的吗?之前我就在想托词,就是迟迟不好说出口而已。斯克鲁奇老爷确实——”
“——克莱切特!”
砖墙房里突然传来了一个颇为冷硬的声音打断了管家:“你在同什么人讲话?”
克莱切特:“是我的一位朋友,斯克鲁奇老爷,他刚好路过街头。”
斯克鲁奇无比暴躁地说:“我请你来不是叫你在街头闲聊的!”
克莱切特也不生气:“摩斯坦小姐和她的朋友也到了,真是巧合,他们刚好认识,而我的朋友还是名侦探。不如请他也进去吧,老爷?之前你也在报纸上读到过他的名字,就是那名福尔摩斯。”
室内的斯克鲁奇小声嘀咕了几句。
他明摆着有些迟疑,但有着克莱切特的推荐在先,斯克鲁奇还是硬邦邦地开口:“那就一起请进来吧。”
克莱切特二话不说,打开了房门:“先生们,女士们,请跟我来。”
四人跟着管家走进砖墙房,其中昏暗的走廊和不太整洁的摆设同室外没什么两样,和玛丽想象的别有洞天大不相同,甚至还不如街道上敞亮呢。
而斯克鲁奇早就在客厅等待了。
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了,生得一副严厉刻薄的模样,裹着一袭毛毯,坐在萧瑟的客厅里。瞧见克莱切特带人进来,斯克鲁奇先是开口:“哪位是摩斯坦小姐?”
“我是,”摩斯坦小姐回答,“你找我有什么事,先生?我与你素不相识。”
斯克鲁奇冷哼一声。
“你自然是同我素不相识,”他说着看向福尔摩斯,“报纸上不说这位大侦探有着通天本事,能做到未卜先知吗?不如让他说说我请你来做什么。”
“老爷!”
克莱切特哭笑不得地阻拦道:“就算是侦探也做不到未卜先知啊,他们是拿线索和证据说话的,眼下圣诞将至,大好日子也别给客人找不自在不是?”
斯克鲁奇:“圣诞!别说这么晦气的话。”
华生和摩斯坦小姐流露出惊讶的神情——管家克莱切特可说的是“圣诞”而不是“万圣”啊。好端端的新年节日,怎么就晦气了?
他们惊讶,而玛丽却恍然大悟。
不说圣诞还好,一说圣诞,玛丽终于想起来这位斯克鲁奇是哪本书出来的人物了。
正是狄更斯诸多流传于世的作品中,最为受欢迎的《圣诞颂歌》呀。
与描述法国大革命的《双城记》、描述主人公跌宕起伏一生冒险的《大卫·科波菲尔》相比,《圣诞颂歌》篇幅短小,也没有多少现实批判性。故事很简单:讲述生性吝啬又人情淡薄的店主斯克鲁奇,在圣诞夜之时被过去、现在、未来之灵带去回顾了童年的记忆、现世亲人的幸福和未来惨淡的葬礼,在重见了人性美好和将来自己的悲惨结局后,斯克鲁奇找回了自己的良知,重拾人生的真谛,变成了一位慷慨仁慈的好人。
就是这么一个短篇,却在狄更斯再世时,获得了比其他作品更为热烈的反响。
全世界的人们都喜爱童话故事嘛,温暖人心,又涉及西方最为重要的节日圣诞节,自然是广为流传。
只是……
在这个世界里,真的会有时间之灵来唤醒斯克鲁奇的良知吗?
玛丽对此很是怀疑,毕竟布莱克伍德花了大半辈子研究如何召唤外神,召唤仪式搞得像模像样,花费那么多,死了这么多人,外神也没有回应他的召唤。
“圣诞节,无非是花钱的日子,”斯克鲁奇骂骂咧咧地说道,“你们各个都要请假,说什么回家度过圣诞节,难道我给你们发工资,就是要你们回家享清福的吗?别给我说什么圣诞,我最讨厌的就是圣诞节——你,大侦探,既然克莱切特说你神通广大,请你进门,你总得拿出来本事,来证明你不是欺世盗名吧。”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
“你同摩斯坦小姐素不相识,”侦探直言,“但不见得不认识她的父亲。”
“……”斯克鲁奇一顿。
“什么?”
摩斯坦小姐惊呼出声:“你是说,有我父亲的消息?”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斯克鲁奇:“你身上的毛毯产自印度,而你写给摩斯坦小姐的信用的也是印度土纸,这足以证明你对印度有着深刻了解,特别是你选用的信纸,斯克鲁奇先生,若非亲自到过印度并且住过很长时间,否则一般人不会选用这种昂贵的土质作为惯用纸张——方便书写的话,英国当地的纸张就足以。”
“这又能证明什么?”斯克鲁奇不依不饶道。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证明什么,”福尔摩斯继续说,“但你的坐姿端正,是军人的坐姿。毛毯盖着的是右膝盖,言谈期间还是不是揉按自己的右腿。今日天气不太好,突然转寒、还有下雪的迹象。受过伤的人往往会腿部不适,是吗,华生?”
华生听到这话,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左膝盖:“确实如此,我的左膝盖不太舒服。”
福尔摩斯:“从你的坐姿和受伤的腿推断,你应该当过兵,斯克鲁奇先生。了解印度的退役兵人,我大胆猜测你是一名驻守过印度的军官,而无独有偶的是,摩斯坦亲口说过,抛弃她母女二人的亲生父亲,也是一名印度军官。”
说完,福尔摩斯也不等斯克鲁奇招呼,直接坐到了主人对面的沙发上,冷冷回道:“将你的身份和摩斯坦父亲的身份联系起来,若是你们曾经相识,也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这样的推断,虽然算不上未卜先知,但我想足以证明我的职业素养。”
斯克鲁奇:“……”
他阴沉沉地看着福尔摩斯,显然斯克鲁奇很不满于福尔摩斯近乎挑衅般的证明自己。但是他出言不逊在先,斯克鲁奇到底也没说什么。
“坐吧,”他招呼其他客人,又对着克莱切特伸了伸手,“把我卧室里的信函和资料箱拿过来不。”
克莱切特对着众人热情一笑,还极其夸张地欠了个身,仿佛他服侍的不是个刻薄却有钱的退伍军官,而是什么印度国王一样。
和言语不逊的斯克鲁奇相比,克莱切特着实讨人喜欢。
管家离开后,斯克鲁奇才重新看向几位客人。他环视四周,最终目光停留在了摩斯坦小姐身上。
“你的父亲亚瑟·摩斯坦少校,”他说,“已经死了。”
摩斯坦小姐的面孔骤然变得苍白无比。
但比起之前痛失两位挚友,未曾见过的摩斯坦少校的死讯并没有让摩斯坦小姐过分悲痛。红发的爱尔兰姑娘阖上眼睛,再睁开眼睛已经恢复了平静。
华生露出不忍的神情,他伸手碰了碰摩斯坦小姐的肩膀。
摩斯坦小姐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离开后就没有了音讯,”她苦笑几声,“要么已经忘记了母亲,要么去世了,相比之下,后一个答案反而更令人释怀一些。”
斯克鲁奇一声嗤笑:“是被谋杀的,也不要紧吗?”
福尔摩斯:“这就是你邀请摩斯坦小姐到来的目的。”
话到此处,克莱切特拿着斯克鲁奇所说的信件和资料箱回来了,他把东西放在斯克鲁奇面前,斯克鲁奇却让他交给福尔摩斯。
“我和摩斯坦少校,还有一位肖尔托少校,当年同为驻守印度的军官,”趁着福尔摩斯翻阅文件的时候,斯克鲁奇解释,“我们在印度一起发现了价值连城的宝藏,请肖尔托率先将之带回了伦敦,却起了私吞的主意。他一回伦敦便再也没了消息,摩斯坦少校便动身前往,却没料到同他见面之后再也没回来过。肖尔托还宣称宝藏也不见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福尔摩斯问。
“一八七二年。”斯克鲁奇回答。
那么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十余年了。玛丽免不了看向摩斯坦小姐,斯克鲁奇大概明白其他人心中所想,便直言道:“我们之前有军令在身,不得轻易回到伦敦。你的父亲并非负心汉,摩斯坦小姐,而是他的父母以门第为由强迫他离开你的母亲,若是他不远赴印度当兵,就要被迫迎娶自己不爱的女人了。摩斯坦少校返回伦敦之前心心念念的就是你和你的母亲。”
摩斯坦小姐:“那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写信?”
斯克鲁奇:“摩斯坦少校联系不上你,小姐,寄去的信件和汇款总是被打回来,要不是几天前你的名字上报,我都以为你已经死了。”
红发姑娘深深地吸了口气。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在斯克鲁奇的解释一下,玛丽·摩斯坦很轻松地拼接上了昔日的记忆碎片。
当年摩斯坦少校被迫离开心爱的女人,赚到第一笔钱时就迫不及待地寄回爱尔兰,但得到的回复却是与他私定终身、已然有孕的女人远走他乡的消息。
不怪摩斯坦小姐的母亲,爱尔兰□□如此严重,她怀着女儿,无法在故土上活下去,出于生计,只得前往伦敦谋生活。
至于为什么摩斯坦小姐会说是父亲抛弃了她们母女……
恐怕也是因为印度到英国路途遥远,在漫长的等待和饥饿阴影之下,年轻的孕妇放弃了希望吧。
在等下去,就是一尸两命,与其抱着遥不可及的希望,不如去谋份生活。
“那六颗珍珠是我给你的,”斯克鲁奇说道,“这是摩斯坦少校留在我这里的奢侈品,理应是你的遗产的一部分。”
“只是一部分?”华生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哈,当然。”
斯克鲁奇挂上了嘲讽的表情,阴阳怪气地开口:“当年肖尔托说宝藏和摩斯坦少校一同失踪了,谁会相信这种蹩脚的谎言?果不其然,不多久之前,肖尔托的儿子就找到了宝藏。所以我才找到摩斯坦小姐,要一同前去索要属于她和属于我的那部分。”
“六颗珍珠只是一部分的话,”华生总结,“那想来是一大笔钱了。”
“确实是一大笔钱。”斯克鲁奇回答。
“有……有六千英镑吗?”华生试探地问。
“六千?”
斯克鲁奇像是被侮辱了般一拍扶手:“平分下来,我们应该每人拿到五十万!”
五十万英镑?!
别说华生了,就连早就知道原著剧情的玛丽,也免不了被斯克鲁奇的语气震了一下。
看小说还没什么,真实听到这个数字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了。十九世纪的五十万英镑啊,达西先生一年五万英镑就是大富豪,五十万英镑的遗产,摩斯坦小姐可能要一跃成为伦敦最为富有的小姐之一啦。
就在斯克鲁奇愤愤不平、其他人惊讶不已时,克莱切特再次走了进来。
他停在客厅前:“斯克鲁奇老爷,你的外甥弗雷德来了。”
斯克鲁奇:“不见!”
克莱切特很是为难:“啊?可是我都已经把弗莱德少爷请进来了啊。”
斯克鲁奇当即暴躁如雷,他愤怒地看向克莱切特:“谁叫你请他进来的?这小子早就不怀好意,之前就贪图我的店铺财产,现在得知宝藏的事情更是大献殷勤。好啊,请他进来,现在客厅里坐着另外一名五十万英镑的继承人,他可有的忙啦!”
老军官的话音落地,一名青年走了进来。
斯克鲁奇的嗓门奇大,走进门的青年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这名青年长相俊朗,有着清澈的眼睛,在听到斯克鲁奇的话语后也不生气,反而扬起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我只是来邀请你到我家过圣诞节的,”弗雷德摘下帽子,诚恳说道,“你有多少钱,和我有什么关系,舅舅?”
“别喊我舅舅。”
斯克鲁奇刻薄说道:“这位摩斯坦小姐也即将拿到自己的五十万英镑,我看你要是善于算账,不如现在就向她求婚,这样等我死后,你可满打满算有整整一百万的财产了!”
摩斯坦小姐:“……”
华生:“………………”
玛丽见进门的青年弗雷德一脸茫然,而华生又像是见了宿敌般的神情,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爱尔兰女工人突然获得了五十万英镑遗产,这就足够身为退役军官的华生头大了,现在又来了一名有力的“竞争者”?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家啦!又是粗长勤奋花了,这章有五千字,我超棒0v0!
华生:之前她说配不上我,现在是我高攀不起,完了还来了个竞争者?你的小十字架不管用啊玛丽!
玛丽:你再说我就给别人举小十字架了:)
《圣诞颂歌》原著里斯克鲁奇是个开店的,他外甥已婚。但是呢,混乱邪恶姜花表示,贵圈真乱这种事不是越多越好吗,嘻嘻。哦当然,该唯物的世界观还是要唯物的,看姜花怎么掰扯ww
又有两个姑娘的营养液屏蔽了,是谁投的大家来认领一下,么么哒!谢谢姑娘们的霸王票和地雷,爱你们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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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作家真辛苦63
133
斯克鲁奇没有后代, 所以他的继承人自然是这位相貌英俊、眼神清亮的外甥弗雷德。
《圣诞颂歌》原著里的弗雷德是一位已婚青年,对待斯克鲁奇是一等一的好,纵然这位刻薄的吝啬鬼不留情面、说话难听, 可面对旁人的议论和诋毁,弗雷德还是坚持维护自己的舅舅。其胸怀和品性让玛丽心生佩服的同时, 也免不了感慨一句:果然是个童话故事。
然而玛丽并不生活在童话故事里,现实情况与原著小说也有所差距。谁也不知道这位青年弗雷德是真的善良到傻白甜的地步, 还是诚心觊觎斯克鲁奇的巨额财产。
不管是哪一点,至少在表面上弗雷德做的是无懈可击。面对斯克鲁奇的怒火他不生气,对待斯克鲁奇的几位客人也是彬彬有礼。斯克鲁奇嘲讽他时连带着将摩斯坦小姐也嘲讽进去,在他们离开时, 弗雷德还连连代替自己的舅舅向摩斯坦小姐道歉——不管爱尔兰姑娘怎么想,反正这样谦逊有礼的做派给玛丽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虽说有布莱克伍德在先,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开始怀疑起所有人不是吗。
只是, 弗雷德表现的越好, 华生医生就越要苦恼啦。
“当时华生的表情太精彩了,”玛丽回家后忍不住和自己的两位妹妹说笑道,“要是摩斯坦小姐真获得了五十万英镑的财产, 他肯定不敢开口求婚。现在又来了一位英俊潇洒、还同样可能会继承巨额遗产的单身绅士, 情况更复杂啦。”
莉迪亚听到这话, 忍不住失笑出声。
五个班纳特姐妹中,除了简之外,就属她和伊丽莎白长得最好看。虽然布莱克伍德之死着实打了不少上层人士的脸面, 但在其宴会上认识莉迪亚的辛德雷夫人,还是很喜欢这位有着设计天赋的小姑娘。
近日以来,有辛德雷夫人捧着,莉迪亚仍然在上流社交圈内备受欢迎。见识过不少真正绅士的示好,莉迪亚开口评判道:“那场面一定很有趣,华生医生可要加把劲才行,你说是不是,凯蒂?”
凯瑟琳:“嗯……嗯?”
玛丽有些惊讶:“凯蒂,你还好吗?”
平日的凯瑟琳最喜欢听玛丽转述案件过程,但今天她却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被莉迪亚点了名后,四妹才猛然回神,摇了摇头:“我没事!倒是你,玛丽,光照会的风波好不容易过去一些了,你的连载如何了?”
怎么扯到连载方面去了?
玛丽狐疑地看了凯瑟琳一眼,总觉得自家四妹有心事。但她反应飞速地转移话题,就足以证明凯瑟琳并不想和人倾诉此事。
她不想说,玛丽也不好强迫。
“《支票佳人》已经基本完稿了,”于是玛丽顺着她的话题说了下去,“我还要再查查错字,修改一下细节。”
“这么快?”
轮到凯瑟琳惊讶了:“你不是说预计用四十天完成吗?”
玛丽:“……我决定推后一个月完稿的时候,布莱克伍德还没邀请我去参加所谓的文学沙龙呢。”
这么一算,《支票佳人》的写作周期都不止四十天了。眼瞧着要到下个月的截稿日了,尽管霍尔主编从不催促玛丽——他当然不催,《海滨杂志》又不缺菲利普·路德的稿件。但玛丽可不能放任自己继续拖延下去了。
好在这次她事先写完了大纲。
倒不是说完成故事大纲后不会碰到创作问题,但至少,手写大纲帮助玛丽理清了思路。之后再创作,打一段废一段的情况少了很多,就算思路再卡顿,玛丽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故事方向。
帮助摩斯坦小姐追回遗产的案件并不像光照会那么紧迫,玛丽决定利用空闲时间整理稿件,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
之所以拖后一个月、反复修改,也是因为玛丽格外重视《支票佳人》的质量。
一来,这是《狂欢之王》的“炒作”,和自己的身份公开后菲利普·路德的崭新连载,《支票佳人》势必会收到来自各方面好的坏的、必要和不必要各方面的关注度;二来,《支票佳人》的质量,也决定了玛丽和霍尔主编谈条件的底气。
主编人再好,也需要维持《海滨杂志》的经营和销量。玛丽不是已然成名的柯南·道尔爵士,拿着人生中的第三篇连载找杂志签定一年连载的合同,自然是需要用实力说话了。
看到玛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凯瑟琳稍稍放下心来:“那还是说回案件吧,接下来该怎么帮摩斯坦小姐讨回遗产呀?”
怎么讨回,自然看福尔摩斯先生的了。
昨日从斯克鲁奇寒酸的宅邸中走出来,福尔摩斯直言他要去查查那名肖尔托少校的情况,整整一天过去了,还没来信呢。
就在玛丽以为今日不会有结果的时候,当天下午,她就收到了一封电报:[苏格兰场,速来。]
追查线索追查到苏格兰场去了?!玛丽震惊归震惊,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苏格兰场,生怕是福尔摩斯和华生在调查中惹到了什么麻烦,被不认识的警探扭送到苏格兰场。
好在现实情况比她想象得好。
玛丽来到苏格兰场时,看到的只是雷斯垂德探长对着福尔摩斯大倒苦水。
中年警探无可奈何地抱怨道:“我就不该多管闲事,这本应该是琼斯的案子,就是因为他抽不开身我帮他去跑了一趟而已——要是知道这事能和你扯上关系,我一准不帮忙,你不要太强人所难,福尔摩斯!”
而受到指责的歇洛克·福尔摩斯则是一副完全没把雷斯垂德的埋怨听进去的模样,他甚至慢条斯理地左摸摸、右摸摸,最终在雷斯垂德的注视下,摸出了自己的火柴和烟斗。
还以为他要掏出什么关键证据呢!
雷斯垂德咆哮道:“不许在我办公室抽烟,要抽就出去抽!”
华生小声嘀咕:“你自己还在办公室抽烟来着。”
雷斯垂德:“你跟着福尔摩斯也越学越放肆了,医生!”
这什么教导主任教训叛逆高中生的画面啊!玛丽哭笑不得,她站在门口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听到玛丽的声音,雷斯垂德探长才稍稍收敛了怒火:“你来了,玛丽小姐。”
“我没来晚吧?”
“来的刚好。”
一见玛丽到来,福尔摩斯重新将烟斗和火柴塞进口袋里,站起身:“刚好省去了雷斯垂德探长毫无意义的发火时间,可谓是恰到好处。”
雷斯垂德:“你——”
话没出口,探长自己先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一副被福尔摩斯打败的模样。
其实还是挺高兴福尔摩斯能帮忙的嘛,玛丽忍不住勾起嘴角。虽然原著里福尔摩斯先生总是嘲讽雷斯垂德探长其人,但玛丽觉得现实中的探长还是挺聪明的。他不仅聪明,还很包容,没有福尔摩斯未必破不了大案。
只是雷斯垂德探长的聪明和玛丽一样,还都维持在普通人的范畴,和福尔摩斯本人完全不能相比。所以有人帮忙,能够加速破案,雷斯垂德探长还是很高兴的。
玛丽的到来,有如福尔摩斯所说,既打断了探长维持面子的例行环节,又将福尔摩斯从指责中挽救出来,确实算得上是“恰到好处”了。
“调查有结果了吗,”玛丽问,“肖尔托少校现在在哪儿?”
显然福尔摩斯很满意于玛丽的问题,他甚至点了点头:“幸好这世界上确实存在头脑清醒、能够一眼察觉问题的人。”
说着,福尔摩斯大步走到了雷斯垂德探长的办公桌前,他摊开桌上的报纸,指了指其中一版:“看这里。”
玛丽走向前,发现这些《泰晤士报》并不是今日的,甚至不是本月、本年的。
福尔摩斯指着的位置是一则讣告,上面清晰写着前驻孟买陆军第三十四团的肖尔托少校,于一八八二年四月二十八日去世。
“肖尔托少校已经死了?”
玛丽抬起头看向福尔摩斯:“但斯克鲁奇不是说……啊,他说的是肖尔托少校的儿子找到了宝藏。”
“正是如此。”福尔摩斯说道。
“那肖尔托少校的儿子现在在哪儿?”玛丽又问。
“很不巧,”雷斯垂德探长插嘴解释,“我们今天刚刚发现肖尔托少校的大儿子巴索罗缪·肖尔托死在了自己家里,而嫌疑犯之一正是他的弟弟撒迪厄斯·肖尔托,我刚把他带回苏格兰场,福尔摩斯就气势汹汹地追了过来,非得说凶手不是他。”
“本来就不是。”
福尔摩斯再次申明自己的观点:“首先,撒迪厄斯·肖尔托是同我们一起进门的,他被自己的兄长拒之门外了。”
雷斯垂德:“死亡时间是昨夜十点,受害者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就是他的弟弟,你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吧,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嗤笑一声:“我的意思是,撒迪厄斯·肖尔托见我与华生找上门,便急不可耐地请我们一同上门,为得就是索要属于自己的那份遗产。他若是杀人夺走了财产,何必多此一举,送死上门?而这不过是其一。”
“其二呢?”玛丽问道。
“其二在于,我抢先在警察到来之前勘探了现场,受害者死在自己的卧室内,当夜下了雨,抢夺财宝的人在室内留下了脚印。”
“就像是内瑟菲尔德庄园里盗窃未遂的小杰弗里一样。”玛丽说。
福尔摩斯一顿,他瞥了玛丽一眼,飞速地扯了扯嘴角:“是,就像是小杰弗里一样。与之不同的是,我们的小杰弗里手脚健全,而这位小偷留下的印记,一边是正常的鞋印,另外一边则是圆形印记,这分明是一位装着木质假腿的人,而撒迪厄斯·肖尔托的双腿健全,进门的不可能是他。”
这倒是和《四签名》原著里的细节差不多。
就在玛丽回想原著描写的情况时,福尔摩斯继续说道:“并且,我同华生还发现这位小偷是有同伙的,他顺着窗子进门,势必需要旁人帮助。我们在附近的屋顶发现了比寻常成年人要小许多的鞋印,应该是小偷的帮手。”
“福尔摩斯还在现场发现了木榴油的痕迹,”华生补充道,“我们就赶忙回家把格拉斯顿牵了过来,可惜没找到有用的线索。还没来得及考虑下一步呢,就听到雷斯垂德探长已经把撒迪厄斯抓起来的消息,急忙赶来苏格兰场了。”
雷斯垂德:“不管你们怎么说,没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他仍然是嫌疑犯。”
话是这么说,但反过来,雷斯垂德探长也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撒迪厄斯·肖尔托被关在这里也不会发生什么。
除非……
玛丽灵机一动,看向福尔摩斯:“既然撒迪厄斯不是凶手,你完全没必要为了他跑一趟。”
福尔摩斯:“是的。”
玛丽:“那么我想,你应该另有要求。”
福尔摩斯并不否认这点:“你察言观色的本领一如既往的敏锐,玛丽。我特地前来,正是希望雷斯垂德探长发布一条消息登报,说杀死巴索罗缪·肖尔托的凶手找到了,就是他的弟弟。假消息会麻痹真正的凶手,让他们放松警惕。”
所以才有了她刚进门时争论的一幕吧,玛丽顿时懂了,怪不得雷斯垂德探长会发火吗。
“又让我当那个笨警察,”雷斯垂德探长还在抱怨,“你知道强扣无辜平民,说出去我的名声不好听吗?现在记者们可都是说我靠你才能破案!”
是有点过分了,福尔摩斯一个人也不可能抓住全部的光照会成员嘛。明明是双方协助合作,福尔摩斯、雷斯垂德,还有其他青年警探们,哪个都不能少。
不过,抱怨归抱怨,雷斯垂德探长从头到尾都是在说福尔摩斯找麻烦,但他可没对侦探找的麻烦说一个“不”字。
福尔摩斯同雷斯垂德探长继续商讨了几个细节后,两个人对好公开的信息,而后玛丽就跟着侦探和医生两人离开了苏格兰场。
虽说宝藏随着巴索罗缪·肖尔托的死亡不翼而飞,但也算是有了进展,理应汇报给斯克鲁奇才对。
他们驱车再次来到斯克鲁奇的宅邸,说明情况后,斯克鲁奇勃然大怒,他一边辱骂肖尔托少校死后也不省心,一边又对福尔摩斯冷嘲热讽,说反正他有的是本事,抓紧把财产找回来。斯克鲁奇自己骂着骂着,突然就气喘不顺、头疼欲裂,被克莱切特扶回卧房休息了。
还是他的外甥弗雷德追出来道歉。
“抱歉,”弗雷德看着面有愠色的华生和微拧眉头的福尔摩斯,无比愧疚地开口,“我的舅舅被头痛病纠缠许久,这些年看了不少医生一直没有效果。最近他病情发作,心情受到影响,迁怒你们并非原意。”
“看来有钱也未必能买来平安,”向来温和的华生免不了讥讽道,“他那么对你,你就没怨言吗,先生?”
“我的舅舅不是什么坏人。”
弗雷德认真回道:“他只是……经历的太多,从而失去了对旁人的信任。我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找回过去真正的自己。”
这话说的坦率又赤诚,哪里像个觊觎亲属财产的人?
单从外表上来看,弗雷德高大挺拔,性格又好,连斯克鲁奇这样刻薄对待都毫无怨言。再加上未来五十万英镑的遗产,可以说是整个伦敦都难找。
华生见他这般风度,神情那叫一个复杂。
玛丽瞧见向来自信又可亲的医生露出难以言明的模样,她努力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偷偷笑了起来。
她这么一笑不要紧,玛丽的小动作可是完全落在了福尔摩斯眼中。
侦探瞥了她一眼,挑了挑眉:“我不明白。”
玛丽:!
偷笑被发现,玛丽差点呛到自己。她急忙用咳嗽带了过去,勉强维持着镇定道:“什么?”
福尔摩斯:“你很希望你的姐妹能够毫无波折的顺利结婚,而到了摩斯坦与华生,你却又换了另外一种态度。”
玛丽:“不一样的啊。”
她理所当然地看了看为难的华生,又看了看摆出看戏模样的福尔摩斯,坦然开口:“简和宾利的波折,是误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这种误会除了徒增烦恼之外毫无意义。而莉齐和达西,则是因为达西瞧不起人,他改正这点后,莉齐以不够了解为由第一次拒绝达西先生的求婚,我也没有任何意见,因为他们需要磨合和真正的理解。而摩斯坦小姐和华生情况完全不同,他们早就知道对方的心意啦,明明自己都不是在意身外之物的人,偏偏要为了对方着想,这种波折我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
福尔摩斯:“所以你放弃了?”
玛丽:“没有呀。”
她觉得摩斯坦小姐没钱是个问题,有钱就绝对不是问题了——原著中华生不敢向摩斯坦小姐求婚,是因为觉得她有钱,她不一定会答应自己。现在摩斯坦小姐明摆着是喜欢华生的,华生的担心根本不是担心。
至于这位潜在竞争者,完全是华生医生自取烦恼嘛。
“既然两个人心意相通,”玛丽总结道,“反而就不着急了。”
“心意相通。”
福尔摩斯复述了一遍玛丽的用词:“这就是你不着急的理由。”
玛丽:“……”
怎么就讨论到她头上来了!
话题转的太快,玛丽一时间没接上。话没出口,脸就先红了。
“也、也不算是吧。”
其实也有这部分理由在里面。毕竟放在二十一世纪,从心意相通到走入婚姻之间,还有个谈恋爱的甜蜜期在内呢!玛丽现在活在维多利亚时期不假,可是她觉得先谈谈感情再讲婚姻挺好的。
特别是歇洛克也不执着于婚姻形式。在这个年代,一个想法惊世骇俗的人能碰到另外一个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除此之外,玛丽觉得歇洛克·福尔摩斯自己也有另外一层考虑:“现在也不安全,不是吗?”
福尔摩斯:“光照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玛丽:“可我觉得,歇洛克,在你心中布莱克伍德的威胁远不及莫里亚蒂。”
《空屋》一案已经提前上演,那么迟早会同詹姆斯·莫里亚蒂面临最终对决的福尔摩斯,还会以那种方式欺骗身边的所有人吗?
玛丽不知道他会不会这么做,但她知道若是发生了《最后一案》的场景,她就是掘地三尺也得把侦探本人找出来。
说中了福尔摩斯的心事,侦探只是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和青年弗雷德尴尬聊天的华生,难得也展现出揶揄般的神情。玛丽松了口气,以为话题到这儿就已经结束的时候,福尔摩斯突然再次开口:“关于莫里亚蒂,最近他又有了其他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有五千五百字,我超棒0v0!
加速过掉四签名的剧情,然后就要进入卷三啦!马上又要换标题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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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作家真辛苦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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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亚蒂的新动向?
虽说玛丽没有忘记詹姆斯·莫里亚蒂仍然在巴黎, 但自从经济案后,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动作了。
“莫里亚蒂?”
连尚未离开伦敦的艾琳·艾德勒女士,再次听到这个名字都面露惊讶。温柔如水的歌唱家颇为诧异地看了玛丽一眼, 而后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我离开巴黎时,他正在忙于公开演讲和自己的课程, 教授忙的很,不像是有时间搞小动作。”
原来莫里亚蒂真的有在认真教课啊。
至于他忙不忙, 倒是不在玛丽的考虑范围内。像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这个级别的人,已经不能用正常人的“忙碌”来定义了。
“歇洛克并没有说明具体情况,”玛丽解释,“他只是说, 莫里亚蒂教授又在研究新的经济模型,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玛丽也没问,不是不想知道, 而是不确定她是否能知道。就像是之前的经济案, 玛丽能接触到的信息止步于抓住了教授的爪牙莫兰上校, 继续深入的话,不管是经济方面的内容,还是涉及到国家机密的东西, 都不是玛丽有资格了解的。
听到这话, 艾琳陷入了沉思。
玛丽禁不住问道:“你是否要多逗留一阵子, 艾琳?你要教授帮忙,教授没帮到你,是歇洛克帮助你拿到了需要的药方, 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了莫里亚蒂一个耳光?”
艾琳闻言轻笑出声。
“我知道莫里亚蒂教授不是什么好人,”她说,“但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我的需求和他的利益无关,教授是不会关心谁帮我找到药方的。”
也是。
想来在教授眼中,为了拯救爱人而远赴伦敦的艾琳·艾德勒根本不值一提吧。就算是玛丽·班纳特,或者被捕的莫兰上校,在教授眼里,估计也不过是小兵小卒的水平,压根不配他放在眼里。
“不过。”
艾琳见玛丽理解了自己的意图,话题温柔一转:“我确实要在伦敦留一阵子。辛德雷夫人认识一名颇有名气的精神科医学家,他阅读了光照会的药方,认为自己说不定能改进方子,削弱副作用。”
玛丽的双眼蓦然亮了起来:“那你岂不是要多住几天?”
艾琳:“岂止是几天,我想一两个月没问题。”
玛丽当即欢呼:“太好……呃,可、可是你的爱人怎么办?”
她高兴到一半,笑容僵硬在脸上,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的闺蜜多住几日?但是艾琳到来是有理由的,她已经在伦敦待了这么久,她的爱人不会想念她吗?
见玛丽左右为难,艾琳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
“不用担心,”她说,“我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我。我要是想留,就算是他亲自找上门来也无济于事。”
艾琳·艾德勒确实是这样的人。玛丽和她相处的日子不长,但二人脾气相投,很快就成为了好友。玛丽格外喜欢艾琳的性格:她看起来柔柔弱弱、通情达理的模样,仿佛谁都能过来拿捏一把的端庄淑女。然而玛丽可是亲眼见过她掏枪射击的模样,而且明知道莫里亚蒂是个罪犯还敢和他打交道,来到伦敦更是不怕光照会的威胁,足以证明艾琳并未表面那么温和。
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获得这种女人的芳心啊?
玛丽终于还是没藏住一直存在于心底的好奇。
“艾琳,”她小心问道,“你的爱人……究竟是什么人?”
艾琳的反应则像是有颗星星落在了自己面前。
她困惑和思索的神情在顷刻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璀璨光华和无尽的爱意。歌唱家纤细的睫毛抖了抖,而后她露出了玛丽所见过的,最为甜蜜、最为深情的笑容。
“他是个天才,”艾琳不假思索地说道,“是位不亚于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天才。”
“他也是一位侦探吗?”玛丽瞪大眼睛。
“不是。”
艾琳哭笑不得地戳了戳玛丽的额头:“你啊,脑子里不是冒险,就是破案,要么就是写冒险和破案的文章,别说只有你能忍受福尔摩斯的脾气,天底下也只有福尔摩斯能把这样的你视为寻常人了。”
怎么一个个都要戳她额头,她脑门都要被戳凹了!
玛丽急忙捂住自己的额头,好在艾琳可不像伊丽莎白一样教训起人就没完没了。揶揄玛丽几句后,艾琳继续说道:“他是一名音乐家,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音乐家。”
一时间无数音乐家的姓名在玛丽脑海中呼啦啦掠过:偏执的怪才,即便有这个限定,玛丽还是筛出了不少人选。
别说十九世纪真实存在的音乐家,就光小说角色也不少啦!
就在玛丽打算继续追问时,她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艾琳的女仆就匆忙地走了进来:“玛丽小姐,有一位流浪儿说要见你,有紧急事项。”
流浪儿?应该是威金斯吧。
玛丽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请女仆将人请进客厅。果然是小威金斯,往日里神气无比的男孩儿此时面露焦急,拉着玛丽就要往外走:“玛丽小姐,你快去安慰安慰福尔摩斯先生!”
哎?
“什么?”玛丽茫然问道。
“嗨呀,”威金斯风风火火地说道,“侦探迟迟找不到下一步线索,可着急啦。我们都不敢和他说话,只好来找你。”
“……”
你们不敢惹暴躁状态的福尔摩斯,就让她去吗!?
玛丽很是无语,这些街头的孩子真是狡猾。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眼小威金斯,看他风尘仆仆,帽子上还沾着灰,显然是刚从什么室外场合钻回来。
由此推断,福尔摩斯应该也在室外调查。
“他人在哪儿?”玛丽问道。
“在船坞呢,”小威金斯回答,“侦探打扮成了水手,在码头和我们找了一天也没什么突破。现在船坞思考问题。”
“带我去吧……等等。”
还没等小威金斯高兴,玛丽又想了想:“我先回家拿点东西咱们再走。”
同艾琳告别后,玛丽先是回到自己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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