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黑袍成
祠堂外, 赵胤一边顺着祠堂外墙溜达,一边时不时停下, 将一些东西洒在脚下。
待走到与祠堂正门相对的阴门后位时, 赵胤四望确定没人后,便蹲下身。
他举起灌注了阴煞气的手, 猛地朝着地面按去。
当他手掌压在地面的瞬间, 手上阴煞气如刀般,在地面切出几条深痕。
他左手捏起殄官锤, 摇动锤身,灵气涌动间, 汩汩阴煞气从他右手上逃走, 钻入地面, 消失不见。
赵胤这才收回右手,拎着殄官锤,站了起来。
……
……
那边导演喊着大家休息一下, 子鹤便带着白丹直奔最里面的享堂。
所谓享堂,就是祠堂里摆放牌位的地方了。
“这里面, 你们剧组过来的时候,牌位等一应东西还在吗?”子鹤一边走,一边问白丹。
白丹摇了摇头, “我们进来的时候,这里面除了各种家具之类的,都没有了,好多东西都是我们补买的, 墙壁我们都重新粉刷过了。”
来福秀村拍摄前,剧务的人都是先过来置景的。
等演员导演们都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前期人员布置好之后了。
子鹤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穿过直廊时,他眼角余光扫到周围有人似在忙碌,心里却很笃定,那几个在享堂附近忙碌的人,恐怕都不是真正的工作人员吧。
子鹤全当没看见,一边装作看风水的样子四处打量,一边偶尔问白丹两个问题。
手机震动时,他也没错过接受微信和重要信息。
白丹喊一个剧务过来将享堂门口堆放的东西挪走,子鹤看着弯腰在自己两步前面,弯腰搬东西的男人。
看似隐藏的很好,可这男人后背背着个黑影儿,子鹤看的清清楚楚。
这背着黑沉阴煞气的剧务搬起东西往边上走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
手里捧着两个机箱,他只觉得仿佛拖着个冰箱一样,死沉死沉。
才迈出去一步,身后突然有寒气逼近,他戒备的往左边挪了一步,才转头去看。
背着煞气的剧务双眼圆瞪,透着怒气。
子鹤微微其眯起眼,笑吟吟的站在剧务跟前,如果不是剧务往边上退了一步,他几乎就挨着剧务的脸了。
“怎么?”剧务挑眉问道,一副疑惑模样——演技比前面院子里拍戏的男主角还好。
子鹤扯了扯嘴角,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
剧务对上子鹤的眼睛,想起分坛主对他说过的话:‘一定要距离这个人远一点,一级危险,近身就死。’
他屏住呼吸,面色逐渐开始苍白。
他这算不算被‘一级危险’近了身?他是不是快死了?
“我刚才看到你背上有脏东西,凑近一看好像又没有了,可能是我眼花。”子鹤伸手朝着剧务背上指了指,剧务吓的又往边上躲了一步。
子鹤扯着唇,便只是看着剧务笑,不再说话,却也不离开。
剧务吓的心跳一阵乱,他不敢多停留,也不敢多看‘一级危险’,朝着子鹤和白丹说了句“我那继续去忙了”,便忙捧着机箱跑了——
那步子一下子轻快了许多,仿佛突然不嫌托着的东西沉重了。
子鹤瞧着那人的背影,似笑非笑。
“怎么了?那个剧务有问题?”白丹走近子鹤,疑惑问道。
“没有问题,我看错了。”子鹤故意大声说道,随即直奔享堂。
推开享堂的门,白丹探头便往里看。
子鹤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先别进。”
白丹一听,忙后退了一步。
享堂里因为没开窗,有些昏暗,她忍不住又退了一步。
子鹤站在门口往内打量,这享堂倒没有变动太多。
不过,也只剩下空荡荡的祭桌了。
享堂非常大,内里曾经的布置已经全部没有了,空荡荡的偌大房间,有光束穿透油纸窗,朦朦胧胧的打在地上,不仅没有让房间变得更明亮,反而有种若隐若现的鬼魅感。
子鹤站在门口,也没有贸然进入。
打量一周,他发现这屋子没什么地方好藏东西的。
如果这祠堂里藏着某样邪器,恐怕不会是放在这里的吧?
难道是埋在地下?
他低头打量,又伸脚踩了踩——结结实实的铺着一层砖,砖下说不定真有内容。
可惜曾经享堂里的东西都搬空了,不然根据享堂布置,还能看看屋子的风水眼在什么地方。
他又退回一步,仍是站在门口。
享堂四角果然摆着四个缸,因为跟墙壁同色,房间里光线昏暗,缸身又小,摆在那里也不显眼。
那是四个鬼门神——东南,西南,西北,东北,都是斜角。
缸里恐怕都放着一截骨头一把泥土。
他转身在院子里捡了4颗石子儿,朝着白丹昂着下巴一笑,摆足了大师的派头。
白丹鼓起勇气靠近一些,瞧着子鹤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模样,便想要看看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笔直的站在门口,摆出了一个准备抛砸的姿势——
深吸一口气后,他将手里的石子儿,朝着西南角的小缸砸去。
“咯啦啦……”小石子儿擦着小缸的边儿跑走了。
“……”姿势摆的酷炫,表情自信的子鹤尴尬的盯着那个不听话的石子儿,默默的捏起手里第二个石子儿。
“……”白丹嘴巴微张,万没想到大师身手这么稀松平常。
接着,子鹤也顾不上姿势和气派了,他一个一个的砸缸。
叮叮咣咣一阵响——
他准头不高,4颗石头子儿根本不够。
最后抓了一把,砸了半天,才将4个小缸全砸碎。
“这回可以进了。”子鹤微微眯眼,将四个小缸里冒出的少的可怜的黑气吸食掉,并拍了拍手上的土灰,扭了扭手腕。
虽然没能百发百中吧,但总归目的还是达成了。
白丹看着满地的石头子儿,站在门口,还是决定不贸然往里走了。
大师这手法……她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
子鹤见她有些胆怯的模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回头道:
“你和之前做梦的人,应该都是在这享堂里留下自己的东西——四角摆的鬼门神是押魂的恶鬼,你们留了自己的东西在享堂,就代表着把自己献祭了。
自然有鬼门神来讨魂。”
“我……我没落下什么啊。”白丹一听,一步上前便往享堂地上看,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啊。
“应该是有人在这边打理,将东西清走了,也可能是一些丢了也不易察觉的东西。如果这个局比较凶,留一根头发也就够了。”子鹤开口补充。
白丹一听这话,忙又后退一步,抓紧出了享堂——她可是再也不敢往这屋里进了。
掉头发这事儿,谁控制的了啊。
她才退出屋子,刚想问一句大师砸碎了四角的缸,这个死局是不是破了。
可还没开口,面前的门霍地像有了自己的生命,‘砰’一声在她面前,狠狠关上了。
门阖上之前,她只看到子鹤站在享堂中间,快速转身的一瞬间。
……
……
享堂一共有四扇窗。
在正门被关上的瞬间,六个人快速推开窗,一跃而入。
每个人落地时,手里都捏着一样东西。
他们神情紧张,动作迅捷,顺着窗户跳进来,落地后,全都立即靠在墙边,朝屋中间盯去。
可,当他们落地后立即准备往前冲时,却发现,刚才还站在屋子中间的人,居然凭空消失了。
屋子里虽然昏暗,可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供台,借着朦胧的光,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的分别。
刚从窗户跳进来的六人,本就因为猛烈的动作而心跳加速。
瞧见原本在屋子里的人消失,他们心跳的更快了。
站在西南窗边,靠近门口的男人也是临时剧务招进来的。
他叫刘强,信饿鬼道已经快十年,做的恶事已经数不胜数。
原本在第一次杀人后,他就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恐惧什么。
可此刻,享堂内一片昏暗,四周寒气逼人,尽管身边站着5个同伴,他心里,居然还是感到了丝丝慌张。
“人呢?”刘强低低的开口询问同伴,6个人都有些面面相觑。
冲进享堂后,如何瓮中捉鳖他们知道,可是……如果享堂里压根儿没有‘鳖’,他们该怎么办?
刘强话音才落,突然感到右边耳后有丝丝凉风吹过。
这屋子门窗都关上了,哪里会有风。
心里防线瞬间失守,因为害怕,刘强右边身子都麻了。
他啊一声大叫,连退两步,直到撞上身边的同伴。
“刘强你干什——”那同伴开口便要骂人,却突然瞧见刘强身后,突然冒出两点绿光,幽幽漂浮在空中。
同伴猛地倒抽一口凉气,顾不上骂刘强,也连着往后退了两步,又撞上另一位同伴。
“刘强……”那两点绿光的方向,突然传来幽幽叹息声。
叹出的,却是刘强的名字。
出发前被乔栋耳提面命过的6个人,早就知道这次任务里,被人喊了名字,决不能应声。
刘强猛地闭嘴,半点儿不敢发出声音。
可他们却不知道,子鹤鬼魂如今穿了黑袍,只需吓的人魂魄不稳,不需对方应声,便可吸食生魂了。
于是,接下来这享堂内的5个饿鬼道众,便眼睁睁看着同伴刘强突然浑身一僵,仿佛猛然触电般身子一挺。
下一刻,人就硬邦邦的倒了下去。
那两点绿光却幽幽眯起,似人双目,露出了享受表情。
“那绿光就是丁谢,动手!”站在刘强身后的人,猛然回神。
尽管心惊肉跳,却还是强自镇定,大喝出声。
其他几人听到声音,也都回过神来,努力不去看倒在地上的刘强,平定心神,纷纷将手中捏着的东西,朝着那两点绿芒高举——
漂浮着的亮点绿芒之前,突然起了一团橙色火焰,火焰一卷,一片符纸灰纷纷洒洒飘落。
接着,逐渐露出一个人形,正是子鹤。
那张隐身符是赵胤留给他的,耗费了魂魄里黑袍上的煞气,方能起作用。
却也只能维持几分钟而已。
他吸食过一人生魂,魂魄上的黑煞之气蔓延,顺着胸膛往上爬。
一瞬间,红色厉魂,遍披黑袍,只胸口一点,漏了一小圈儿红色而已。
当那5人举起手中之物后,四周猛然而起无穷煞气。
子鹤欲吸食,却发现这些煞气如有形质,紧连着5人手中的东西,他竟无法拽吸入腹。
欲抬手撕抓阴煞气,可双手竟被无形力量攥住,无法动弹。
他阴阴一笑,冷哼道:“有两下子。”
5人却并不敢与子鹤说话,其中一人举着手中之物,慢慢靠近享堂供台。
待走到供台前,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供台上,随即双手抓抱住供台,便开始费力的挪动。
其他4人俱不敢动,只高举着手中的东西,死死盯着子鹤。
但他们也不敢看子鹤的眼睛,仿佛在害怕自己会在对视时,突然着了对方的魔。
挪桌之人将供台挪走后,背对着大家,在供台后的墙上抠挖一阵。
随着那人在墙上摸索,四周响起砖瓦碎落的声音。
5个邪教众呼吸紧张的盯着子鹤,却发现这人明明被困住,脸上却没有一星半点儿紧张害怕表情。
他们心里越来越没谱,额头上的汗越冒越多——
‘丁谢’被捉住了,为什么不害怕?为什么一副‘这一切早在我算计之内’的表情?
下一刻,‘丁谢’会不会突然大杀四方?
就在4个盯着子鹤的人,内心接近崩溃边缘时,那个在墙壁里寻找东西的人,突然转过身来。
他怀里抱着个长方形的小东西,随即也不顾其他四个同伴和供台上放着的东西,大步朝着窗口便跑。
“喂!你干嘛?”4个困住子鹤的人,慌张的朝着那逃走之人喝问,那人却头也没回,推开窗一跃而出。
4人面上一阵迟疑,几秒钟后才明白过来,他们成为坛主的弃子了。
“1……”
“2……”
就在4个人慌张无措,不知该丢下手里的东西逃走,还是继续困住子鹤时……
被困住的子鹤,突然开始数数了。
“3……”
每当他吐出一个数字,4人都觉得心脏被抽打般的一痛。
这仿佛是他们逼近死亡的丧钟,滴答滴答的宣告他们生命最后的时间。
“别念了!”站在东南角的人,突然大喝一声,他声音嘶哑,显示着他的紧张和惧怕。
喝罢,他尽管还举着手里的东西,却已经开始朝着窗口倒退,仿佛随时都会突然崩溃的丢下手中东西,跃窗而逃。
子鹤却不是在倒计时这些人的死期。
他只是被困在黑煞气中,无法动弹,想数一数,看看多少个数后,小要命会赶过来。
却没成想,自己念出的几个数字,差点儿成为击碎屋内4个人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当子鹤数到‘6’时,4个人手中握着的东西,突然开始发烫。
接着,一丝丝火星在享堂内燃起,卷住黑煞气的符箓力量被燃烧。
子鹤唇角微微挑起——小要命在祠堂外的局,布好了。
他们在车上时就商量好,他进来做诱饵,顺便探探饿鬼道潜在剧组里的人,并看看能不能找到邪器的蛛丝马迹。
而小要命则去祠堂外,布一个新阵法——正魂阵。
这个阵法厉害了,所有阵局内的其他阵法、阵局、符箓力量,都会被火烧。
而单纯的阴煞气,因为没有意识,并不会被正魂阵攻击。
子鹤这只鬼只要不在正魂阵内,使用阴煞气驱使符箓或阵局,也并不受影响。
“啊!”靠近子鹤的一个人,最先受不了手中之物的温度,一甩手便将那东西丢了出去。
下一刻,子鹤突然抬起左手——他能动了。
接着,四周黑煞气涌动,脱离了原本的控制,朝着子鹤的左手聚拢而去。
4人看不见阴煞气,可手中之物开始发烫,子鹤又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知道大势已去,手里东西一丢,拔足便往窗边跑。
“你们去哪儿”子鹤突然开口,声音阴恻恻的擦着他们耳膜,传进他们大脑,恐惧情绪也随之猛灌了进去。
他声音才落,第一个拉开窗户往外跳的人脚底一划,便从窗台上跌了下来,撞的后面的同伴也踉跄了两步。
子鹤却并没有管他们,他捡起5个方才被他们握在手里的东西,揣进兜里。随即一脚踢开门,比那4个人跑的更快——
他才没心思对付这4个s逼,方才拿走邪器逃走的那个,才是他的目标。
子鹤才冲出享堂,白丹一眼看见他,二话不说,指着前门方向,直接开口道:
“往那边跑了!”
子鹤转眼看了白丹一眼,忍不住心道:这人不愧是制片人,机灵。
他只朝着白丹迅速点了下头,脚下并不停顿,直往外追。
如果他和赵胤猜的没错,那未被捉住的人,肯定会往福秀村里办丧事的那家跑。
当他穿过直廊时,方才还在拍摄的剧组人员都乱了套。
耳边似乎有导演的嚷嚷声:“丁一墨是不是疯了?怎么突然跑了?”
子鹤转脸往人群里看,果然没见面上裹着阴煞气的男主角了。
看样子,饿鬼道的人都退了,顺便将活死人也带走了。
子鹤一边跑,一边将抓在手中的阴煞气全部吸食殆尽。
跑到门口时,阴煞气都被吸的差不多了,胸口那一点红,终于也罩上了黑气——
他黑袍修成了!
下一步,将自己的黑袍修养定魂,他就进入修尸状态了。
到时候,要么开始布阵将选好的纯阳肉身修炼成旱魃,要么……他就得找到自己原本的旱魃肉身,准备入魂。
可是……他选好的纯阳肉身是小要命。
要把小要命炼成旱魃的话……
子鹤抿着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
李倦深在祠堂门口撞见子鹤时,瞧见的就是子鹤这副表情。
他吓了一大跳,瞧着子鹤因为疾驰而泛红的面孔,以及对方脸上凝重的表情,他关切的急道:“没事吧?”
子鹤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答李倦深的问题。
他在自己手指上一咬,见血后在血点上喷了一口煞气。
朝着李倦深喝道:“闭眼。”
李倦深第一反应是听话。
他先闭了眼,才反应过来要开口问‘干嘛’。
可下一刻,子鹤已经出手如电,在他眼皮上抹了一道血印子。
鲜血裹着煞气,一瞬间便渗透进李倦深的皮肤,钻进了他的眼瞳之中。
李大胡子只觉得眼皮一寒,慌忙睁开了眼。
子鹤已经迈开步冲出去了。
李倦深不待开口询问,子鹤已经朝着他远远丢下一句:“那边交给你了,看住了一个也别跑掉。”
李倦深这才摸了摸眼皮,刚刚明明感觉到子鹤往他眼皮上抹了什么,现在摸来,却什么都没有。
转头,他向内望去,本来只是寻常梭视,可这一眼看出去,他却整个人都僵硬了。
他……他都看到了什么……
那些黑浓雾气组成的扭曲人形是什么?
那些四处弥漫的如血管儿般,在地面蔓延的黑色丝线是什么?
那……那个人后背窜起来的,张牙舞爪的攀附在他背上的青面女人又是什么鬼……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儿,他冲口而出:“我——”
‘我c’的‘c’字未能说出口,他已经惊的无法成言。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