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燃这话简直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耳朵。

    什么钱？什么退出娱乐圈？

    顾盼兮连忙坐回了椅子上，喝口水压压惊。

    她忍不住狐疑地打量着对方，难不成这是赵燃给她开出的价码？给她一笔钱彻底把她买下来，退出娱乐圈，然后从此以后她只归他一人所有？

    这是怎样老套的魔鬼剧情啊！

    刚看到赵燃的时候，她本来还有些怀疑，原来觉得像赵燃这样模样好地位高的男人眼光不至于那么差，可对话进行到这里，她也只能承认两人的关系确实并不单纯。

    她不知道赵燃之前和原主进行谈判的具体细节，也不知道原主到底乐不乐意接受这个条件，这些她都无从得知。

    但既然现在她已经进入了这具身体，她只能按自己的意志来行动。

    “还没考虑清楚吗？”赵燃看了看表，语气依然有些不耐，“我没多少时间给你。”

    看他那副嫌弃的样子，好像觉得跟顾盼兮多说一句话都浪费口水一样，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花大价钱包养她呢？自己花钱给自己找罪受吗？

    真是搞不懂这种有钱人的想法。

    “我拒绝。”她摇了摇头。

    赵燃忍不住皱眉，昨天才谈好的条件，怎么今天又反悔。

    “嫌少？”

    顾盼兮连忙应声：“对，对，就是嫌少！”

    这个思路不错，感谢“金主”给她提供思路。

    赵燃有些轻蔑地笑了：“你要多少？”

    咦，她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她该要多少，毕竟她也不清楚行情是怎样。

    十万、百万、千万……

    “五千万？”顾盼兮试探性的开口，记得之前看电视剧的时候，好像差不多都是这个价格。

    “没问题。”赵燃抬腿欲走，他不想在这里多待一秒。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这总裁真是够大方的。

    “等等！”顾盼兮急忙叫住了他，有些慌张的开口：“我说错了，是五个亿！”

    赵燃回头看了看她，显然是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五个亿？亏了她叫得出口，大概是对自己目前的形势毫无了解吧。

    “你不值这个价。”赵燃眼神冰冷。

    不是他给不起，他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看她开开心心吃饭的样子，似乎已经忘了自己这段时间的落魄，在娱乐圈里，她顾盼兮的名字早就已经臭了，正经的好资源没有人会找她，人人都对她避之不及。

    因为长期接不到资源，她平时开销又大，入不敷出，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在赵燃眼里，顾盼兮根本没资格跟他谈条件。

    不过……

    顾盼兮见他虽然嘴里是拒绝了，可却并未离开，似乎是在权衡什么。

    这是不是就叫做口嫌体正直？

    不行，五个亿都没能把他吓跑，看来她不放大招他是不知道厉害了。

    “不行吗？”顾盼兮貌似无辜地看着他：“那十个亿？”

    赵燃闻言，一张英俊的脸添了几分薄怒。

    顾盼兮根据他的面部表情解读出的文字信息是：他觉得她疯了。

    不错，现在剧情已经开始顺着她的想法走了，顾盼兮内心颇有几分得意，但面上依然维持着那副无辜的样子，放出最后的大招。

    “我说的是每个月哦！”

    再次解读面部信息：这个女人疯得不轻。

    顾盼兮心中暗爽：怎么样，这下子对她没有任何兴趣了吧？

    尽管顾盼兮的个人作风本来就是有些疯疯癫癫的，但也不至于这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样看来，根本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一眼，赵燃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包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出了四个字：无可救药。

    噢耶，终于走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从此就摆脱了这个所谓的金主，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涂窦作为她的助理，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安分守己地守在包间的门口，肚子有点饿，但他已经习惯了。

    跟在顾盼兮这样一个女明星身边，饿肚子是小事，挨骂挨打都经常发生。

    没办法，谁叫他刚进公司，没有人脉也没有关系，偏偏他也不是油嘴滑舌曲意逢迎之辈，一进公司就被安排给了顾盼兮。

    刚刚他看到赵燃离开包间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看，根据他的经验，想必两个人在里面肯定谈得很不愉快。

    按照顾盼兮的脾气，估计已经在里面砸东砸西了，她经常干这种事，一有不顺就砸东西出气。

    他不想进去，可作为助理，他有义务给她擦屁股，更何况他还有任务在身。

    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推开了门，却没看到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只见顾盼兮悠哉悠哉地坐在桌前吃饭，那三个菜都快被她干掉了大半了。

    这是她一个人吃的？

    涂窦了解她的饮食习惯，从来都没见她吃过这么多东西，这是谈判不成索性自暴自弃了吗？

    可是顾盼兮现在的心情似乎很愉悦，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哪有半分生气的样子？

    见他进来了，顾盼兮突然意识到他应该还没吃饭，刚刚她心绪不宁竟忘了他的存在，便连忙招呼他过来一起吃。

    不敢不敢，您慢慢吃。

    涂窦摸不准状况，尽管感觉今天的顾盼兮的确有些不一样，但他仍然不敢轻举妄动。

    他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回答：“谢谢，我不饿。刚刚张姐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您去一趟公司，有事要谈。”

    张文慧是天娱公司的一个金牌经纪人，手底下出了不少巨星，业内的人都尊称她一声张姐。

    电话里，张姐的语气不善，吩咐他马上把顾盼兮给带回公司。

    张姐？顾盼兮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立刻记起来了，张姐是原主的经纪人，似乎在圈里地位挺高的，可她们的关系却并不是很愉快，顾盼兮天天给张姐惹麻烦，已经吵了几回架了。

    她不管原主以前多么吊儿郎当，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回到原来的身体。

    但既然暂时占用了这个身体，她就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原主打烂的牌，她帮她收回来。

    “走吧。”她擦了擦手，“去结账。”

    涂窦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您在这儿吃饭从来都不用结账的。”

    啊？不早说！早说她就点贵一点的了……

    玩笑归玩笑，她此时心中疑窦更深，她莫名感觉原主和赵燃的关系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来不及多想，她也不想耽误时间，立刻就跟着涂窦回了公司，半小时后他们就到了天娱公司。

    天娱公司是娱乐圈的老牌公司了，名下有很多当红艺人，规模也很大。正因为是家老牌公司，年份久了，里面很多经纪人也都是老员工，经验丰富，一个个都是非常专业的。

    只是现在各路娱乐公司层出不穷，有些公司虽然规模没有天娱大，但是背后各有资本，天娱公司好几个老牌经纪人都被商业对手花重金挖了过去，还有几个大花小花也被挖走了，虽然暂时不至于造成什么巨大的打击，但还是引起了股东会的警惕。

    现在经济形势这么不好，很多产业看似繁华，其实本质上不过是努力维持着虚假繁荣的空壳。天娱公司近年来连连损兵折将，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务上已经开始出现问题了。

    经过上周的会议，公司一致决定要节约成本，第一步就是要肃清公司里那些高投入低产出的艺人。

    顾盼兮和公司的合约签的是三年，刚好合约下个月就要到期了，天娱不打算再跟她续约。

    这三年公司也给了顾盼兮不少好资源，谁知道她根本就不珍惜，三年下来演技一点都没有进步就算了，还受不得别人批评，整个圈内跟她合作过的导演基本都被她得罪了个遍，没有合作过的也都知道她的作风，谁都不敢请她。

    再一合计，第一个就要拿顾盼兮来开刀，也算是杀鸡儆猴了！

    张文慧的办公室里此时气氛有些紧张。

    顾盼兮独自坐在沙发上，她的经纪人张姐坐在她的对面，桌上摆着顾盼兮三年前和天娱签下的合同，上面清楚的写着，下月到期。

    “小盼啊，你看，你跟公司签的合同也要到期了，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呢？有没有合意的公司？张姐人脉广，认识的朋友多，你中意哪家公司只管开口，我去帮你联系！”张姐脸上堆着客套而虚伪的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多假。

    顾盼兮一言不发地拿起合同翻了起来，上面的条款列得都非常明确，虽说也有一点灰色地带，但也没有太多不公平的地方。

    她从前是娱乐圈的底层农民工，从来没机会接触这种大牌经纪人，但她也知道圈里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许多明星合约要到期的时候，公司为了留住这个赚钱机器，巴不得提前签好下一轮合约，哪里还有这样往外赶的？

    张姐满脸堆笑的表情下，眼底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顾盼兮是她三年前主动签下的，那时候顾盼兮参加了一个女团节目，虽然最后没能得到冠军，但是她外形十分出众，在舞台上的表现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言行十分大胆外放，丝毫没有初涉娱乐圈的新人常见的胆怯。

    她当时就做主签下了顾盼兮，没想到这会成为她人生三十六年来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漂亮是没错，言行大胆也是没错，但顾盼兮的问题就是太大胆了！不管什么场合就敢黑脸，对粉丝不理不睬，对导演和其他大咖也是动辄白眼伺候，整个圈里就没一个人能制得住她！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公司已开始给顾盼兮设置的人设是高冷性感路线，谁知道她不知怎么的看上了天娱的竞争对手星艺传媒的艺人纪杨，几次三番公开求爱，被纪扬的粉丝骂到狗血淋头，就差没给她寄□□了，谁知道还是死性不敢。

    三年下来，当时跟顾盼兮同一批进入天娱的艺人，争气上进一点的，已经拿了一些有些分量的奖；稍微差一点的，也混成了小花。

    只有她顾盼兮，起点最高，摔得最惨，关键她本人还满不在乎，每天狂奔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再美的脸，也经不起她这样作死。

    见顾盼兮不出声，一张素净的脸上没有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姐忍不住出声提醒：“怎么样，小盼，考虑清楚了吗？”

    顾盼兮抬头看了她一眼，身体微微前倾，伸手去拿桌上放着的咖啡。

    张姐想起她曾经一言不合就往对方脸上泼水的黑历史，吓得一激灵，连忙往后一撤，却发现顾盼兮只是想要喝咖啡，并无多余动作。

    倒是她自己突然的大动作让场面一度陷入尴尬。

    “我能续约吗？”顾盼兮脸色沉静，声音轻柔中带着坚定，这种冷静的表现让张姐大跌眼镜。

    这还是我们那个随心所欲的撕逼小能手顾盼兮吗？

    张姐这才注意到顾盼兮今天造型上的变化，同为女人，她自然看得出顾盼兮脸上是化过妆的，然而很淡，几近无暇的皮肤却刚好将本就出众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突出，眼中虽略有几分疲惫和淡漠，但却异常的镇定，不仅没有给她减分，反而增加了几分别致的美感。

    加上她此刻安安静静，不吵不闹，张姐竟突然有些改观了。

    然而再怎么改变也迟了，毕竟这不是张姐自己一个人的决定，公司上层早已经对她下了指令，必须让顾盼兮滚出天娱。

    张姐脸上笑意未减，故作为难地说：“哎，你知道的，张姐是个念旧的人，你跟了我三年，我也很想留住你，只是……是公司决定不再续约的，张姐不过是个小小的经纪人，也做不了主啊。”

    顾盼兮点了点头，她也不想为难这个经纪人，虽然张姐看起来有些虚伪，她知道原主之前给张姐添了多少麻烦，如今想要摆脱她也是情理之中，不能怪张姐。

    顾盼兮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多问了一句：“张姐，我想问问，如果我想续约的话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吗？”

    张姐见她态度诚恳，倒也不好糊弄，只好回答：“这是公司上层的决定，除非能说服他们，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这也是实话。

    顾盼兮道了声谢，转身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