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很多事情心知肚明是一回事, 但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宁远的心也跟着“咯噔”的一下子, 他朝着方叶看, 发现对方正在往下缩,几乎要缩到桌子底下去了, 总之是没有帮忙的意思。
    宁远:“……”
    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会太对, 宁远犹豫了几秒, 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他朝着哥哥那边看,期盼着他想出来一个应付的计策, 然而却是林藏先笑了, “对不住啊, 是我过了。”
    “你们当年的事闹得有多大, 我也是知道的。之前好不容易揪住林飞飞了却又断了线,这种事情不管是谁遇上了, 都不会甘心的。”
    他笑得很真诚, 言语间带着歉意,好像又恢复到了平时一般嘻嘻哈哈的模样。
    宁致心头松了一口气, 却是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他想起了审讯室里被关掉的设备。
    想起了小巷子里熟悉的足迹花纹。
    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似乎无话可说。
    林藏已经把这番谈话给堵死了。
    “那个……我们还是继续来分析案子吧,试想一下,剧院这案子的嫌疑人还做了哪些多余的事情是我们没有注意到的。要不……在没有发现必要的联系之前, 我们还是把它们分成独立的个体来看待吧。”
    方叶即便神经再大条, 却也从李大爷那案子中知道他们现在是有些隔阂的,他一边打哈哈把话题往回翻,一边张罗着去接水, “喝水喝水。”
    “嗯。”宁致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居然真的就只去喝水了。
    讨论的气氛就此冷掉,几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后来有民警敲门说王老师的家属来了,二人便也很快离开了。
    当时王老师被作为嫌疑人问询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没有出现过,前后都是身为岳母的老太太在操持的。因此,对于这两位家属的情况,他们并没有了解过。
    宁远一想到林飞飞的姑姑在这里闹过,就对见家属有些头疼。
    宁致顾念着弟弟的安全也准备把人往回赶,然而在说话的间隙,人却是已经到了。
    进来的是两位老人,从年龄上看,应该是王老师的父母。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胳膊上别着白花,衬得头上的花白更加明显,带着萧索之意。
    到了现在,王老师做过的恶还历历在目,宁致和宁远都多少对他有些偏见,然而现在对着长辈,却又完全是另外的一番心境了。
    会议室里有些沉默,面对痛失爱子的父母,宁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位老人也沉默着,老太太眼中的泪一颗颗落下来,砸在了办公桌上,这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
    他们这副样子,和宁远想象中的嚣张跋扈有很大的不同。反倒是这样,让宁远觉得有些难办。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孩子切入了话题,“那个,请问朵朵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应该还好吧。”
    话题一旦被开了头,气氛总算是活跃了一些,老太太就着孩子的情况说了一些,话里话外都是朵朵目前都是外婆在带而他们没有办法接触的意思。
    他们看到的孩子不好的遭遇,或许可能不及她实际上遭受的万一,对未来的生活,更是会带来许多不好的影响。那么现在的这种情况,也是可以预见的,宁远并没有觉得意外。
    他不好再说什么,宁致倒是强迫自己硬下了心肠,开口道,“据调查,你们双方正在因为朵朵的抚养权而有些争执,这是客观的事实吗?”
    “是,而且她爸做的那些事实在太不对了,情况对我们很不利。朵朵的外婆向法院提供了淑芬生前的一些病例,还有朵朵被伤害的情况,前几天还听律师说让我们做好败诉的准备,孩子的抚养权多半会被判到她外婆那里。”
    老太太听到问话仓皇间抬起头来,急急忙忙去擦泪,然而泪水却像是永远都擦不净似的,连声音也带着哽咽。
    “他很爱这个女儿,也为之前做过的一些错事而真心忏悔,现在也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想要弥补,却哪知道,现在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宁致递了纸巾过去,老先生帮忙接了,试着往过递。
    老太太擦掉了眼泪勉强笑了一下,那眼泪一下子就把纸斤浸出一个洞来,缩成了一个小团。
    “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我们所不能承受的。我们也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儿了。”
    她一边说一边哽咽,似乎快要背过气去,却还要勉强撑着情绪。
    宁致即便是平日里再能冷着脸,眼下也只好稍停让人缓缓,又问,“那除去朵朵她外婆家呢,王老师他和别人还起过什么冲突吗?比如保险公司那边,事情有没有顺利解决?事发之前,他有没有一些看起来比较异常的行为?”
    保险公司那边当时闹得很不好看,宁远一直到现在还能想起在大厅里看到的剑拔弩张,但要说他们两方之间存在着私怨,那也是不大可能的。他下意识做了猜测,果然老太太怔了一会儿,还是很快摇了摇头。
    “他没和别人起冲突,就连是朵朵外婆那边也是没有的,因为自知理亏,相关的各种事务,也都是委托律师去办,我们私下见面的场合都没有几次。至于保险公司那边,事情闹开了之后他也去找过,但那边说要等最终的结果,现在就是拖着,还没有定论。”
    “学校里也是,虽然当时的事情让他名誉有些受损,但因为没有结案,所以学校那边对他的态度和待遇和之前都是一样的。他带的是戏剧方面的课程,课业不重,一般除了上课,更多的时候还是和话剧社的学生们来往比较多。”
    “嗯,好的。”宁致依言把这些情况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强忍住才没有朝着弟弟那边看一眼。老太太刚才的话,与他们知道的事实是相符的,当时方媛的室友也明确地表示过,关于《青鸟》的排演,话剧社这边也得到过对方的帮助。至于性格,这位王老师明显属于外强中干的类型,欺负妻女是一把好手,但在外面,往往是怂的可以。
    然而这种话自然安是不能对着家属说的,双方就着孩子的事简单地聊过几句,宁致便把照片找出来了。
    当然,上面并不是那一整只鲜血淋漓的断手,考虑到家属的情绪,他找了一张戒指的特写。
    “您看看认识这枚戒指吗?”
    “这是他和淑芬的婚戒,当时选的时候我们也在场。”老太太一眼就认出来了,先前勉强忍住了不哭,现在又开始了掉眼泪。
    “他和淑芬郎才女貌,委实一对璧人,谁能知道现在居然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很好的日子啊!”
    夫妻长久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若是不能相互体恤却要熬上几十年,那应该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一直到送人出去,老太太的最后一句话还响在宁致耳边。他自己没有经历过婚姻,委实不懂。
    但就像是现在和弟弟在一起生活,别说是吵架了,就连是有点小矛盾,却也足够人膈应得了。
    “没有仇家,没有冲突,却遭到了如此严重的报复。而且那枚戒指,现在也被证实了确实是婚戒。现在一想,他可能真的和凶手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只是对方认为需要惩罚的目标而已。”
    宁远没搭理哥哥的感慨,而是整个人都在沉浸在案子的本身当中。
    “凶手想要惩戒背叛婚姻的人?还是单纯地惩戒他对妻女施暴的行为?或者说后者算是把前面的也都包含进去了。”
    宁致接了话,又习惯性地叮嘱弟弟喝水。
    之后他重新把这个案子的思维导图单独做了一遍,对着发呆。
    “如果说是和婚姻有关系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人值得怀疑。”宁远盯着导图上面的关键字出神,拽了拽哥哥的袖子,“你还记得老师有个很厉害的同学吗?之前老师遇害的时候我们就调查过。”
    那位林先生外貌条件不错,待人体贴,不论是他们见到过的几次还是从别人的口中,都留有很好的评价。
    “关键是,他在一家生物制药的公司上班,有医学的背景。”
    宁致被这么一提醒自然便想到了,很快就找到了林先生的照片。
    宁远凑过来看,对着照片点了点,“这位林先生确实有嫌疑,而且有作案的动机。同时他又是相关行业的。或许学校举办的交流会,他也在场,由此有了正式进入学校的机会。”
    他越说越激动,几乎是要立刻就着思维导图也在上面添几笔了,不过还是冷静下来,去查交流会受邀的相关名单了。
    “如果嫌疑人真是他的话,那么就可以证明这两个案子之间其实并无关联对吧。”
    宁致近日纠结的始终是这个,匆匆补了一句,也跟着弟弟查看名单了。
    希望这一次,他们能够拨开浓雾见天日。
    否则,如果凶手真是和王老师无关而把他当做是单独的惩罚对象。他们将会第一次面临这种可怕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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