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谢老太，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许同志白白清清，指不定是你心里嫉妒。”旁人反讽道。

    “我呸， 她这样说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人， 我们老谢家才不稀罕，我可算是认清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建国以后是大学生了， 没有你后悔的份！”

    许卿冷笑，她有什么可后悔的？现在的选择才是正确无误， 要是再像上辈子那样心瞎耳聋她才后悔！

    “我又没和你儿子搞对象， 我怎么朝三暮四了？先说说你儿子，家里住着一个就算了， 还没事就来找我，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 我的清白可就没了，你儿子我高攀不起， 以后见面我还是走远一点，省的被别人诬赖！”

    谢老太没想到许卿嘴皮子功夫这么厉害，一时之间被堵了回去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好愤愤不平的看着许卿离开。

    心情大好的许卿哼着歌回到了家。

    奶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听见开门的声音扭过头， 见是位清秀可人的姑娘， 疑惑的问， “姑娘，你找哪位？”

    许卿惊愕的睁大眼睛，“奶奶，是我，许卿。”

    虽然年纪大了，眼睛浑浊，但是看着却清明，一点也没有前几次见面的懵懂。

    难道奶奶病好了？

    慢悠悠的走到奶奶身边，许卿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和奶奶说起了话。

    在得知许卿是大孙子的朋友时，奶奶慈祥的笑了出来，越看越满意，颇有一种看孙媳妇的感觉。

    没过一会，奶奶便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许卿站起身，悄悄把奶奶送回了屋子，盖上毯子。

    中午，顾虹赶着牛回来了，拴在了门外，下午还要牵出去喂养，拴在门边比较方便。

    顾磊也紧随着顾虹回来，许卿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见顾磊脸色正常，也安慰她自己放平心态，一切随性。

    吃饭的时候，许卿说了中午奶奶清醒的事情。

    顾虹啃着大馒头，口齿不清的说，“奶奶有时候会清醒，但是时间都不长，姐姐，你不用担心，奶奶身体好着呢，不会出事。”

    顾磊点头，“不用担心。”

    “我不是担心，奶奶这种情况持续的时间不长，我想着奶奶可能还有痊愈的可能，难道没想过把奶奶送到大医院吗？”许卿问。

    “想过。”顾磊放下碗筷，“是我没本事，让奶奶受苦了。”

    去大医院需要花费更多的钱，而他手中什么都没有，连温饱都成问题。

    许卿心中了然，有点后悔刚才她说的话，连忙打圆场道，“现在没机会不代表以后没机会，不要那么颓丧，我相信你顾磊。”

    顾虹道，“哥，我也相信你。”

    顾磊揉揉顾虹的脑袋，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平淡无波的度过了几天，张会计外出学习也回来了，许卿立马把会计的职务还给了张会计。

    张会计是十分满意许卿，明里暗里想让许卿继续当会计。

    许卿连忙拒绝，人情世故什么的对她来说太难了，她还是安静当个知青好了。

    挖沟渠也已经接近尾声，一连几天的暴雨消灭了夏日的酷暑。

    许卿坐在屋檐下，看着绵延不绝的大雨，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院子中已经聚集了很多雨水，深的地方已经到脚踝。菜园因为暴雨的冲刷，蔬菜东倒西歪，刚发芽的青菜已经被雨水淹没。

    回屋拿了把雨伞，从屋檐下拿着铁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菜园走去，院墙下靠近菜园的地方，留着有出水的地方，可能被残枝落叶堵上了，她想着疏通之后，可能院子里的水就不会这么聚集。

    等来到院墙下，摸索了一会，果然发现了出水口被堵住了。许卿用铁锹疏通之后，院子的水哗哗的往这涌来，顺顺堂堂的流出了院子。

    顾虹站在屋檐下，担忧着看着许卿，见她安慰的回来了才松一口气。

    整个张家屯的男同志全都被大队长叫去地里疏通雨水去了，所以顾磊不在，已经出去了大半个上午。

    “怎么还不回来？”许卿担忧道。

    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许卿摇摇头，上辈子好像并没有发洪水的事情，那么这大雨应该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

    “姐姐，你不用担心，不会出事的，你可能没见过，这下大雨都是寻常的事情，持续不了多长时间。”顾虹安慰道。

    可是一上午过去，也不见顾磊回来，许卿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顾虹，你好好在家里呆着，我出去看看。”许卿弯腰拿起雨伞，作势要出去，却被顾虹拉住了衣角。

    “姐姐，别出去，外面的雨太大了，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我会害怕。”顾虹湿漉着眼眸忽闪不定，小手紧紧的抓着许卿的衣角，一点也不愿松开。

    许卿蹲下身子，抚摸着顾虹的脑袋，温柔道，“顾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自己一个人要勇敢，外面雨那么大，我担心你哥哥，你放心，我给你保证，就出去一会，很快便回来。”

    顾虹红着眼睛点点头，许卿站起身拿起伞，还没迈出脚，院门便被人哐当一声撞开。

    见是顾磊回来了，许卿喜上眉梢，连忙走过去。“你回来了，饭已经做好了。”

    顾磊苍白着脸颊，虽然带着伞，但是全身也被雨水打湿，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从脸颊滑过最后坠入消失不见。

    顾磊抹了一把脸，“出来做什么？”

    衣服都被打湿了，要是生病了可怎么办？

    许卿陪着顾磊，两人走到屋檐下收了伞，“我担心你。”

    顾磊苍白的脸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一瞬间消失不见，脸色恢复如常，嘴硬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顾虹进屋拿了毛巾出来，递给两个人，垂眼看见哥哥脚下红红的一片，掺在着雨水，随着地势流到了院子里。

    “哥，你脚怎么了？”

    许卿连忙低头去看，地上已经红了一片，可是顾磊却一声不吭，怪不得回来的时候看他脸色不对。

    “是不是脚受伤了？你怎么不说？”许卿着急道，作势就要蹲下身子去看。

    顾磊艰难的后腿了一步，“没事。”

    之后姿势不自然的往屋子里走去。

    许卿心中又着急又埋怨顾磊，受伤了也不说。嘱咐顾虹去厨房烧壶热水，她则随着顾磊进屋。

    屋子里晦暗不清，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顾磊正坐在椅子上，脱着布鞋。

    许卿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子，只见顾磊脚底一条斑驳足有四指长的伤口，血肉外翻，被雨水浸泡了太长时间，外面一层已经泛白。

    “怎么受伤了？”

    “踩到碎瓷碗了。”

    外面雨水聚积的那么多，也看不见底下有什么东西，顾磊一不小心踩到了坑里，碎瓷碗直接插进了脚底。

    忍着痛把碎瓷碗□□，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害怕家里的两人担心，他什么都没说，本想偷偷处理，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

    许卿胸闷的难受，怪罪顾磊不知道爱惜自己，也责怪她自己没有出息，竟然差点哭出来。

    连忙站起身，背过身胡乱抹了一把眼睛，声音不自然道，“我屋子里有药，我给你去拿。”

    她记得上次锁在了柜子里，还有创口贴，但是顾磊脚下伤口那么大，创口贴应该不管用。

    又扒出来一条手绢，和药一起揽在怀里，许卿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顾磊已经用清水洗了脚和伤口，许卿进来之后，直接弯腰用手绢把顾磊的脚缠起来，“走，我带你去村诊所包扎一下。”

    顾磊本想拒绝，但是在看到许卿湿漉漉包含关心的眼眸，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搀扶着顾磊站起来，许卿冷着脸道，“脚不准碰地，不准沾水。”

    顾磊点头。

    怎么突然生气了？

    疑惑不解。

    和顾虹说了一声，许卿找了一块塑料布掺在顾磊脚上，两人慢吞吞的向村诊所走去。

    一上午没有出来，许卿并不知道雨水竟然那么大。张家屯里的坑坑洼洼全都积满了雨水，道路上的雨水已经到脚踝，深一脚浅一脚，许卿走路晃晃悠悠，还差点栽倒。

    “怎么下那么大的雨？”许卿抬头看看天，灰蒙蒙的一片，而且雨势和早上比起来丝毫没有减小。

    “雨季到了。”顾磊答，心中也担忧了起来。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很有可能爆发洪水。

    希望只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