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简蔓的声音不紧不慢,“前面就是工业区,谁也不知道这地下水有没有被污染,会不会让我们这些租户给喝出什么坏毛病来?还有,万一你这口水井形成底下漏斗导致地陷,这可是少不得要坐牢的。”
翟大富私自挖井的事情,简蔓也是半个月前无意之中得知的。当时便动了想要搬走的念头,但是后来工作太忙了,一直都没有时间。
翟大富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佯装镇定,冲着简蔓凶吼道:“你……你胡说什么?你……你有证据么你?”
“证据?让环保局的人来一趟不就知道了吗?”简蔓的语调较平时慢了半拍,似笑非笑的模样竟然让人感觉多了几分凌厉,“还有,你为了多赚几个黑心钱,对整栋楼每家每户的水电表都做手脚。你说这事要是让租户都知道了,谁还会租你这房子?”
“别血口喷人!说话得讲……得讲究证据,小心……小心我告你诽谤。”
简蔓毫不胆怯迎上翟大富闪躲的双眼,眉眼间是少见的咄咄逼人,“那好,我给你一个告我诽谤你的机会。环保局的电话,噢,我手机里保存了……”
翟大富脸色早就变成了猪肝色,眼见简蔓要拨打电话,伸手去抢。
简蔓早有准备,哪能让他得逞,可没想到翟小康背后使诈,抢走了手机狠摔在地上。
翟小康得瑟道:“你不是要打电知去告状吗?那你打呀!”
简蔓看着被摔地上新买的手机,巨大的冲击力让荧幕爆了,有些心疼,“你以为你摔了我手机,我就没办法了吗?”
“简蔓你个贱人,你要是敢去告状,我让人拔了你的舌头。”翟小康恶声恶气警告道。
他们闹出的动静有些大,往来路过的围过来看热闹。
简蔓对那些看热闹的人说,“你们都听见了她的话吧,要是哪天我的舌头被人拔了,你们可要替我做人证啊。”
“你……”
翟大富把又想动粗的女儿拽了回来,推回身后怒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捣乱,再转身看向简蔓的时候脸上早就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我的姑奶奶,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这样吧,这房子你继续住,我免你半年房租水电,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看怎么样?”
翟小康一听炸毛了,“爸爸,你疯了吗?我才不要她继续……”
“你给我闭嘴!”翟大富瞪了她一眼,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你难道想看你老子我坐牢吗?”
翟小康气不过,只好狠狠的剜了一眼简蔓。
翟大富弯下腰捡起简蔓的手机,用手仔细擦干净,然后再递还给简蔓,“误会,这都是一场误会。简蔓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个小屁孩计较。这手机的钱我赔给你,另外免你半年的房租水电,这事就这样算了吧。”
简蔓接过自己的手机,手机是便宜货,但也不是不经摔的豆腐渣,虽然把荧屏给摔花了,但还能开机正常使用。“把我的手机摔坏了当然要赔给我,至于房租水电嘛,我简蔓虽然是个穷光蛋,但这钱我还是交得起的。还有啊,我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你们父女俩要赶我走,我是不会死皮赖脸不肯走的。”
这翟大富是个黑心肝的,指不定以后会想什么歹毒的法子报复她。还有翟小康,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以为四海之内皆她妈的混帐货。
不走,难道留下来等他们暗地里收拾自己?
一听简蔓不肯配合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翟大富的眼神顿时变得阴鸷,“简蔓,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那局里我就没认识人吗?大不了我就花些钱去把关系打通,倒是你,要是敢闹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我倒是想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一道清冷的声音乍然响起。
简蔓和翟大富闻声同时转身。
“寒川哥,你怎么来了?”简蔓惊讶道。
沈寒川其实早就已经来了,在简蔓与翟小康发生争执的时候。原本是想着上前帮忙,但是后来转念一想,以后的路还很长,他总不能全都替她走了,于是退回她看不见的角落继续观察。
翟大富见沈寒川气宇不凡,不像是寻常人,估计身份不简单,来头也不小,于是那些不堪入耳的粗话出口变成了这样,“你谁呀你?这没你的事,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环保局的局长我刚好认识。”沈寒川明明是在笑,但笑意极冷,“刚才听说你也认识,我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过来跟你喝喝茶聊聊天叙叙旧。这会,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你……你少吓唬我!”翟大富见沈寒川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心不由得有些慌了。
“我是不是吓唬你,等下你不就知道了吗?”沈寒川的声音不紧不慢,“我要是你的话,我就会想办法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说完,沈寒川不再看面色如灰的翟大富,对简蔓说:“小蔓,我陪你上去收拾东西,这地方你不能再住了。”
“好的。”脸皮都撕破了,确实不能再住了,只好重新再租一套房子。
这房子本来是她和姚芊芊合住的,这事得回头跟她再解释。
看着沈寒川和简蔓上楼的背影,翟小康愤恨的眼神里掺杂着怨恨,随即打了一个电话,只听见她跟电话里的人说:“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现在就在我家,你们赶紧过来。”
“其实,半个月之前我无意中发现这个翟大富竟然私自挖了一口井提供给我们这些租客,那个时候我害怕水不干净喝了会有问题,就想过要搬走的了。但是后来事情太多了,也没有来得及搬。”简蔓边开门边对沈寒川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留意租房的情况,还真让我发现了一处环境不错租金便宜的好地方。”
沈寒川跟在简蔓的身后进了屋子,“你不用去找房子了,就去我那里住吧。”
简蔓条件反射一般惊愕喊了出来,“啊?搬到你家跟你一起住?”
随后连忙摇了摇头,“不行,不行。”
这不是变相地跟一个男人同-居了吗?要是让简清梅知道她随便跟一个男人住一起,她就算不打断她的腿,也会用口水把她给淹死的。
沈寒川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说:“不是让你搬去跟我住,而是让你住上次那套空房子。反正它空着也是空着,你就当是不白白浪费资源吧。”
“真的不用麻烦了,房子我都已经找好了,直接搬过去就行了。”简蔓下意识拒绝,不想亏欠沈寒川的人情。
到目前为止,她已经欠了他几个人情未还呢,要是再继续欠,估计只能卖-身抵押喽。
“小蔓你听我说……”沈寒川平静的目光落在简蔓的脸上,声音终于有了温度,“你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必须要找一处隐秘性和安全性高的地方。”
“为什么?”
“因为程夏阳的粉丝到处在找你,我相信她们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
有些粉丝对程夏阳的崇拜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甚至已经呈现出极端情绪化的症状,沈寒川留意到那些人对简蔓进行了人肉搜索,还把她的个人资料都公布在了网络上。
沈寒川的话刚落音,简蔓的手机提示有新短信。
简蔓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信息的内容是:简蔓,我知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家住哪里,这几天出门最好小心一点。
☆、马上给我滚蛋!
这信息都还没有看完,紧接着有大量的新信息涌了进来,那手机震动得让人的手发麻。
简蔓一一打开看,发现信息竟然全是辱骂恐吓的,几乎把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词语都用上了,各种辱骂她不要脸;还恐吓她最好不要出门,要不然的话小心被车撞死或者被高空不明物体给砸死。
这边的信息还没有看完,新信息就跟中了病毒了似的继续涌进来,全都是陌生号码。最新发过来的二十来条新信息只有相同的一句话:我们在你家楼下。
二十来条信息来自不同的号码,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的,相差不过三秒。
简蔓彻底被震住了,心里忍不住生出一种恐惧感来,密密麻麻的将心头给严实包围住了。她下意识跑到窗边,往下一瞄,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的血气像是在一瞬间被迫抽干了似的。
楼下聚集了二十来个年轻的女孩,乍眼一看全都是十六七岁的模样,翟小康站在中间气势汹汹。简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这些人是来找她的。
翟小康眼尖看见了简蔓,伸手一指,隔着远简蔓听不清她跟那些女孩说了什么,随后所有人的目光沿着她的指尖齐唰唰落在了简蔓的身上。
尽管隔着远,但简蔓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她们的目光不善,甚至带着仇视的光芒。简蔓连忙把窗帘放下,脸色微变。
这时,又有大量新信息涌进来。
简蔓低头一看,连续二十来条的信息统一写着:我们在你家楼下等在你呢。
简蔓脸色惨白,握着好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闹这样:
她不但被程夏阳的粉丝人肉、发信息恐吓威胁,而且她们把网络暴力直接延伸到现实生活中来,亲自找上门来。
想想是一件多恐怖的事情呀!
简蔓突然明白刚才沈寒川为什么说她现在需要找一处隐蔽性安全性较高的地方了。这些人丧心病狂起来,估计能把她的小命“喀嚓”一下给弄没了吧。
沈寒川的脸色越发难看,垂立在身侧的双手俏然紧握成拳,小青筋轻而易见。
“寒…寒川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有沈寒川在身边,简蔓也不至于被吓尿了,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心里难免会不知所措和害怕,但是勉强还算镇定,没有被吓哭。
“放心,有我在。”沈寒川的声音放缓变重,“我不会让她们伤害你的。”
简蔓的目光落沈寒川的身上,这男人身姿挺拔如竹,仿佛定海神针一般,让她莫名心安。
这种感觉竟然是……熟悉的亲切。
沈寒川飞快移开视线,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简短有力地吩咐说:“你现在马上带人过来,我把定位发你。”
挂上电话后,沈寒川对简蔓说:“我们稍等一会,保镖现在已经赶过来了。”
“我……寒川哥,实在不好意思,我又惹祸麻烦你了。”一向自诩独立的简蔓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一个麻烦精。
接二连三的事儿,把她折腾得够呛的。
“我其实随实欢迎你来麻烦我的。”沈寒川笑了笑,眼里是溺人的温柔,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最怕你有事也不来麻烦我。”
简蔓低下头不敢直视沈寒川灼灼双眼,嘴角抿了一个笑容,转了个话题,“你说她们该不会强行闯上来吧?”
简蔓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踏实感,总感觉这些年纪轻轻的女孩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应该不会,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别担心!”沈寒川语气如春风暖阳般,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将她拥入怀里。
但贪婪的目光最终还是隐忍克制。
可惜啊,简蔓的乌鸦嘴就跟开过光似的,比那些掐指一算的半仙都还要灵验,沈寒川似乎也忘记了这民宅的所有拥有权是不属于简蔓的。准确来说,他们两人都低估了那些粉丝们的疯狂。
他们的对话说完没有两分钟,大门就跟被爆拆似的震响了起来,还伴随着尖锐而又粗暴的咆哮,“简蔓你这个狐狸精给我出来!”
“开门!”
“开门!”
“简蔓,你赶紧给我开门,要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简蔓懊恼得直想拿针线把自己的乌鸦嘴给缝上,那暴躁的敲门声让简蔓一下子没了主心骨,下意识抬头看向沈寒川,“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开门!”沈寒川看着那扇勉强还算结实的门,“她们一时半会应该闯不进来。”
简蔓的目光落在大门上,心猛地“咯噔”一跳,惊呼道:“糟糕,刚我忘记反锁了。”
“我去把门反锁。”沈寒川的话刚落音,脚都还没有抬起,那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翟小康微侧着脑袋,把手里的钥匙放在指尖晃,那双像被人狠狠揍过的烟熏浓眼丝毫不掩饰得瑟,还学着人家小流氓吹了一下口哨,痞里痞气地说:“这可是我的地盘,算不是上私闯民宅吧。”
沈寒川的脸顿时沉了下来,面对这群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的黄毛丫头时,剑眉无奈地拧成了一道直线,冷声道:“在租赁期,房东在没经租客同意的情况下,擅自进入租客的出租房,是属于非法侵入住宅。”
“在今天之前,确实属于租赁期,可刚刚她说她要退房不租了,所以现在已经不属于租赁期了。”翟小康对上沈寒川的冰冷的眸子,浑身一震,连忙别过脸强迫自己震定,摸上被简蔓打过的脸,心里那团愤恨的火苗一下子窜得老高,恨意瞬间把对沈寒川的惧意给压了下来,怒声呵斥道:“我现在以房东的身份命令你,现在马上收拾你的东西给我滚蛋!”
说完,翟小康向身后的人使了一记眼色,阴阳怪气地说:“我跟她也算是相识一场,既然是朋友,那就动手帮她收拾行李吧。”
那些人心神领会相视一笑,笑容全是不怀好意,然后一窝似的涌进屋里,粗暴地把屋里的东西给全都砸落地上,还不忘记狠狠踩上几脚,这场面应该不亚于鬼子进村大肆搞破坏。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孩伸手拽住砸东西不手软的翟小康,怯怯地说:“小康,这……这样不好吧?要是警察来了,我们可是要坐牢的。”
☆、无法无天
翟小康用力甩开她的手,眼神和语气都有带着这个年龄都不该有的唳气,“我就没见过像你那么怂的,要是怕死的话,你就回去呀!下次你别跟我说你是程夏阳的粉丝,你不配。”
“我……我……”
“我什么我?”翟小康伸手用力戳了戳戴眼镜女孩的肩膀,模样嚣张而又霸气,眉眼间皆是有侍无恐,“你他妈的,你那脑子是猪的吗?我们可是未成年人,警察来了又怎么样?放心吧,不会让我们坐牢的,顶多就是关几天,然后对我们进行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而已。反正我政治课从来都不及格,就当补习了。”
翟小康的话刚落音,那些人附和地笑了起来,“我政治课也从来都不及格,特别想体会一下警察叔叔亲自给我补课滋味。”
女孩子皱着眉头,伸手扶了一下眼镜,声音更小说:“可,可我今天刚好满十八岁了。”
“那你滚一边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就是,从今天开始,你被踢出程夏阳粉丝支援团了。”
这些人把客厅砸了,随后转移阵地进房间,还有人分头进了厨房、浴室。
“妈蛋!”沈寒川气得都飙脏话了,怒火直窜脑门,如果来的是一群汉子,他还能活活动动筋骨,可这样一群小姑娘,他连发泄的地方都没有。
总不可能掉身份动手打人家一群姑娘吧?!
沈寒川感觉自己快要给憋疯了,一张脸比锅底还要黑。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让警察来收理这群为非作歹的丫头片子。
“哎,你们都在干什么?你们的眼里到底还有没有王法?”简蔓屋里的东西被她们粗暴糟蹋,心里又气又急,“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可谁也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简蔓双拳难敌四手,拉住了这个,管不住那个,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她们。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太妹跟鬼子进村似的,把能砸的都砸了,把撕的都撕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满地狼藉。
简蔓眼见一个顶着一头红发的少女把挂墙上的精致包包取下来,拿起剪刀想要进行破坏,她瞳孔骤然扩大,连忙扑上去抢那个包包。
这个包包是姚芊芊的,是她省吃俭用大半年才买回来的某品牌奢侈品,平时非一般场合都不舍得背出门,宝贝得很。
这些人砸了她的东西不要紧,可她不好跟姚芊芊交待。
那红发少女彻底跟简蔓杠上了,跟发了疯似的去抢她手里的包包,简蔓紧紧地将包包攥在怀里。红发少女抢不过,指着简蔓怒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让你下贱勾-引程夏阳,今天我非得要替程夏阳的粉丝们好好教训你。”
怒骂还不能让她解气,红发少女抓起桌子上的那堆半个砖头厚的书本砸向简蔓,简蔓眼见书本就要砸落到自己的身上,也来不及闪躲,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简蔓被人用力一拽,重重跌入了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里,而那些原本要砸在她身上的书本全部都砸落在了沈寒川的身上。
那些书本是硬皮的,虽然重量不比坚硬的石头,但是猛然砸下来也不是开玩笑的。沈寒川吃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寒川哥,你没事吧?”简蔓惊叫。
沈寒川对上她焦急又关心的眼神,心里一暖,紧皱的眉头倏地舒缓开来,微微一笑,“我没事……”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又瞧见那个气急败坏的红发少女竟然丧心病狂拿起剪刀向简蔓刺去,沈寒川迅速将简蔓护至身后,利索抬腿踢向那人的手。
红发少女的手被踢痛得厉害,剪刀也“哐当”掉在了地上。
简蔓看到那把落地的锋利剪刀,背脊窜过一丝凉意。
这些追星族实在是太疯狂了,竟然拿命来玩。
红发少女捂着胳膊哭爹喊娘的,说手被踢断了……
她的同伴见红发少女被“欺负”,顿时愤怒得红了眼,咬牙切齿要替她报仇。深知单打独斗肯定不会是这个身高有一米九的男人的对手,只好使诈在背后玩偷袭。
简蔓看见其中一个女孩拿起用来插花的玻璃花瓶就要砸向沈寒川的后脑勺,一颗心都吊在了嗓眼上,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用力把他推得远远的。
玻璃花瓶不偏不倚砸在了简蔓的脑门上,鲜血沿着额际流了下来,剧烈的痛感似乎要将她吞噬。
“小蔓……”
沈寒川的声音都变了调,瞳孔骤然收缩,伤在简蔓的身上,却似痛在他的心窝!他连忙伸手去扶身子软得跟一团棉缓缓坠地的简蔓,那双原本清亮的眼睛顿时变得嗜血般唳气。
他随手拿起一个陶瓷杯子狠狠往地上摔,陶瓷杯子顿时炸碎并且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沈寒川咆哮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你他妈的全都给我住手!”
沈寒川的爆发力十足,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阿修罗,满身散发杀意。这些丫头片子被他的气势给唬住了,齐唰唰地把目光投向他。
不知道谁颤抖地大喊了一声,“杀,杀人了……”
那个拿玻璃花瓶砸简蔓的女孩脸色惨白,恐惧后知后觉地从她的心底里涌上来,瑟瑟发抖道:“我没有杀人,我没杀人……”
沈寒川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犹如一阵寒风扫过,迎上这般带着冷洌和攻击性的目光,她们的心头都感到冷飚飚的,有胆小者生生往后退缩了一步。
只见他薄唇微启,冷冷道:“是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如此放肆猖獗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会让你们全部人都为她陪葬。”
翟小康也被吓得不轻,但想到不能在她们面前怂包丢了面子,于是勉强壮了胆子,“大叔,你就别吓唬我们了,我们可是未成年人,法律会保护我们的。”
沈寒川眼睛冰冷的望着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哂笑道:“是吗?那我倒要看看法律到底要如何保护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胡椒籽在这里向各位小可爱们拜年啦!祝愿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阖家欢乐!“猪”事顺利!财源广进!
幸运锦鲤许你们三个愿望:暴瘦、暴富,和抱住你喜欢的那个他呀!
大家新年快乐呀呀呀!!!
☆、独处
沈寒川的话还没有说完,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勉强算整齐的急促脚步声, 带头的是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察,入眼见满屋的狼藉,原本应该在学校好好上课的年轻女孩却干起了劫匪的勾当,还有沈寒川怀里受伤流血的简蔓,一副牙疼的模样,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三个字,“他妈的!”
戴眼镜的女生最先发现来势汹汹的警察,脸色顿时大变,怯怯地喊了声, “警……警察来……来了。”
翟小康正在砸饮水机, 闻声回头一看猛然打了一哆嗦, 但想到自己年纪小,镇定了不少, “要你说,我又不是眼瞎。”
“我……我好害怕呀!”
“怕什么怕, 你给我闭嘴!”
“简直胡闹!”带头的警官对着身后的队员大手一挥,怒声命令道:“把她们全都给我铐回局里。”
现场顿时陷入混乱中,以翟小康带头等几个机灵的想趁乱逃跑。但是, 警察也不是吃素的, 用力把大门一关,直接来个瓮中捉鳖。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刚才还嚣张不已的小太妹们手都拷上了手拷,老老实实地蹲成了两排。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 那个带头的警官三步作两走到沈寒川的跟前,言行间有些讨好,“沈先生,实在是对不住,让您和你的朋友受惊了……”
沈寒川面无表情打断他的话,“张警官,这些人擅闯民宅,非法破坏他人财产而且还恶意伤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交待。”
“这是一定!这是一定!”
沈寒川横抱起简蔓大步往门外走,出了门便看见何立林带着七八个保镖心急如燎地赶来。
何立林眼尖,老远就看见沈寒川怀里的简蔓受了伤,猛一拍脑门,心里知道坏事了,笑得贼狗腿,“请老板恕罪,我等救驾来迟了……”
沈寒川眼皮都没抬一下,扫了何立林一眼,凉凉地说:“你要是再来晚几分钟,不是救驾,是收尸。”
何立林:“……”
沈老板动了真火,何立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目送沈老板抱着他的心尖宠走远后,随身进入乱成一团的屋子帮忙收拾烂摊子。
程夏阳知道简蔓受伤的事情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当他听说自己的粉丝竟然强行入屋搞破坏而且还把她给打伤了,程夏阳气得脑袋直冒烟,连饭也顾不上吃,急忙开车赶往医院。
简蔓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起码没有砸出个脑震荡来,额头裹了几层纱布,医生叮嘱要住院几天好好观察。
简蔓觉得这点小伤不碍事,根本不乐意在这个充满消毒药水味的医院呆上几天。这……这简直是浪费医院资源,浪费她的时间,最悲剧的是——她的钱包已经很薄了。
可沈寒川死活不同意她出院,说什么脑子的事情可大可小,绝对不能有做疯子的隐患。简蔓拗不过他,两人各退一步,住院观察由几天变成两天。
简蔓入住医院的这半天里,沈寒川哪也不去,就在病房里陪着她,充当着保姆的角色。
公司那边的人给他打电话,他一概用“你看着处理”或者“你给我推了”给打发掉了。
简蔓实在看不过去他为了照顾自己如此怠慢工作,也不想做别人眼中诱-拐君王不早朝的红颜祸水,于是开声劝道,“寒川哥你还是回公司上班吧,我没什么大碍,再说了这里有医生护士看着呢,你就放心好了。”
“公司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他轻轻地笑了笑,声音轻缓柔和,“我花钱请别人回来是给我分担工作的,要是我把事情全都做了,那我的钱岂不是白给了?放心吧,我不在几天,公司还不至于没法运转,我就当给自己放假了。”
“你,该不会要剥夺我休假的权利吧?”
简蔓的嘴角抽了抽,笑得有些傻冒,“没意见,完全没意见……”
问题的关键是,她为什么要有意见?她用什么身份去发表意见?
沈寒川本来是个话不多的,而简蔓也不是话痨子,两个人可谓是没有太多共同的语言,嗑嗑巴巴聊了几个话题后就开始各自做各自己的事情。
简蔓没有什么好做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糟心了,她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只好拿Ipad刷刷微博。可当她看见那些键盘侠死喷她不要脸,心情一下子坠入了谷底,她不跟自己较劲过不去,干脆退出微博看最新播放的电视剧。
看了一会电视,简蔓的目光从荧幕上转移到沈寒川的脸上,只见他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荧幕,修长的双手健疾如飞在键盘上敲打着。他时而凝神思考,时而低头翻看文件,那如刀削般的侧脸完美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简蔓留意到了,呼叫沈寒川的频率很高,他大概是怕打扰到她吧,所以特意把手机铃声调成了震音,每每接电话的时候,也是刻意压低声音。
她突然就觉得难为情了,难道不是她这个无所事事的家伙应该把声音调小一点或者戴上耳塞不打扰他的工作吗?
简蔓的目光愈发肆无忌惮,从他的头发一直往下看,掠过剑眉星目、高挺的鼻子,再到润泽的薄唇。心底里冒出一个声音——这男人怎么就生得这么好看呢?
这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从头到脚都充满了禁欲系的气息,尽管心底翻涌着蠢蠢欲动的调-戏和撩-拨的心思,可简蔓只有贼心没有贼胆,到了最后也只剩下偷偷咽唾沫罢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简蔓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幅画面——年少时的她与年少时的沈寒川坐在茵茵绿草上并肩写生。
沈寒川全神贯注描画着远处的旖旎景色,而她则把画笔扔在一边托着下巴全神贯注——看着沈寒川的脸。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于赤条条,那少年最后都没办法装作无动于衷,侧过头来问她说:“你看着我干嘛?”
简蔓伸手扳正他的脸,逼他与自己相视,用调-戏的口吻说:“寒川哥,你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你知道这样跟一个男生说话,会有什么后果吗?”
简蔓摇了摇头,“不知道。”
沈寒川双手捧住她的脸,吻霸道地覆盖上她的唇。
这一幕画面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简蔓想要抓住点什么,脑子却变得一片空白了。
沈寒川似乎察觉到她目光的打量,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她。简蔓也说不上为什么,做贼心虚一样连忙抽回自己的视线,像一个伸手把别人家的羊给牵走的小贼被刚好被主人抓个正着,闪躲的眼神落在Ipad幕上装模作样继续看电视。
简蔓低下了头,自然也就看不见沈寒川的嘴角微微往上翘。
☆、有我替你扛着
傍晚时分, 何立林来了趟医院。当然他也不是两手空空来的, 而是一手拎着从某五星级酒店打包来的饭菜,一手提着看着高端大气的水果篮,如果他能再多一只手的话,简蔓相信这病房里肯定会多出一束可装饰的鲜花。
简蔓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滴滴大小姐,自然不会眼巴巴地看着何立林俯身做小给她张罗吃的, 连忙下床穿鞋,可鞋子刚套上一只,便被沈寒川摁回床上,“不要下床, 你现在受伤了, 得在床上好好躺着。”
“我又不是缺胳膊少条腿, 再说了,我都躺了一下午了, 骨头都快要睡软了,你得让我起床活动活动。”
简蔓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点点撒娇, 眼睛像是住进了星星,声音又甜又绵,沈寒川愣住了几秒, 最终被她的“糖衣炮弹”成功攻击, 妥协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觉得闷的话,吃完饭我陪你到楼下散散步。”
何立林睨了他家沈老板一眼,这温柔得可以掐出水的脸与平时在公司横眉冷对骂人的臭脸没法重合在一起, 说白了简直不是同一个人。他摇了摇头,心里默默地感叹了一句:这恋爱中的男人是不是都无师自通懂得精分。
让他咋舌的当然不只有这一点,平时跟大爷一样的沈寒川,此时就跟个乖巧贤惠的小媳妇似的伺候着简蔓吃饭,那眼神儿又温柔又满足。
这波狗粮简直撒得猝不及防,险些让他给噎着了。
何立林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应该再留下来继续当高瓦电灯炮,要不然沈老板发飙,那可就不好玩了。
不得不说两人共事久了,还是很心有灵犀的,何立林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那我就先走了”,沈寒川眉毛往上轻挑,已经抢先开口问:“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别看话问得婉转,可那眼神分明是在传达一个意思:要是没事,赶紧滚蛋!
何立林挤出一个跟塑料假人一样的笑容来,“老板你先别急着赶人,我还有事情没向你汇报呢。”
沈寒川简短有力吐出一个字来,“说。”
何立林看了简蔓一眼,犹豫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一个叫艾莉的女人砸了不少钱买通了几个微博大V,让他们爆料程夏阳疑似谈恋爱,然后再雇网络水军发帖把脏水泼到简蔓的身上,各种回帖煽风点火造势。”何立林知道沈老板肯定不知道艾莉是哪个山头的,善解人意地解释说:“这个艾莉是霍宁的贴身助理。”
“艾莉?!”简蔓猛然站了起来,双眼里是不可置信四个字,“怎么会是她呢?”、
“为什么不能是她?”何立林反问道。
“可霍宁这样做,她就不怕害了程夏阳吗?”眼瞎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宁姐到底有多在意程夏阳。
何立林对简蔓全程姨母笑,再一次好声好气反问道:“简小姐,现在被推到风舌浪尖之上的人是你,程夏阳的团队已经官宣澄清没有谈恋爱这一回事,他可是半毛钱的损失都没有。”
简蔓笑意逐渐凝固在唇边,不得不承认,霍宁精心摆的这个局,其实只是针对她而已。
“你说的都是真的?”
程夏阳不知道什么时候闯了进病房,情绪十分激动。见何立林不说话,因着心情不好语气有些冲,“你说话呀,刚刚你的是不是真的?”
何立林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揶揄道:“知道被自己人陷害心中难抑,跑来这里找我撒气?”
“你确定自己不是找错人了?”他突然有点同情程夏阳了,竟然被自己的经纪人摆了一道。
程夏阳的脸色唰地变得比纸白,低声骂了一句:“我草他大爷的!”
他原本是要来看简蔓伤势如何的,可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脸面见她,尴尬得转身就走。
“程夏阳……”简蔓叫住他。
程夏阳回过头来,嘴角抿出一个苦笑,“对不起,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就不会遇上这些破事,也不会受伤了。简蔓,真的非常对不起!”
“既然知道她的这些伤害都是你给带来的,那麻烦你以后离她远一点。”沈寒川冷冷地说道。
“我……”程夏阳与沈寒川四目对峙,一时间火花四溅。
最后,还是程夏阳先败下阵来,心怀愧疚感的人总是底气不足。
程夏阳飞快转移目光落在简蔓的身上,“你好好休息,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给你一个交待的。”
言毕,程夏阳戴上口罩转身离开病房。
真相太过于残酷,简蔓突然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味同嚼蜡。
沈寒川看在眼里,轻轻放下筷子,那些宽慰的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变成了一句:“走吧,我陪你下楼散散心。据说,这住院部后方有一个人工湖,而且风景不错。”
夏天天黑的晚,六点钟了,太阳才缓缓落山去,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橙红,余辉撒在湖面上。
空气中的温热稍微退却,但仍然躁热难耐,正如简蔓此时此刻的心情。
两人肩并肩沿着人工湖走了一圈,彼此沉默着不说话,最后简蔓憋不住问出口,“我原本以为你会说一大堆安慰我的话。”
可没有想到,他选择了沉默。
沈寒川的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笑容极淡,“小蔓,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要风光无限,那你就必须要付出常人无法忍受的。像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我想以后对于你来说将会是家常便饭。”
他的声音顿了顿,“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口饭吃,最忌讳的就是玻璃心。”
你不红的时候,那些拜高踩低的人会把你踩踏在脚底下,而你红的时候,人红是非多,卷入各种各样的是非漩涡里。
简蔓对上他的清亮的双眼,明明双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心,但是偏偏不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吝啬不肯说,隐忍克制得让人觉得薄情。
可这一瞬间,简蔓似乎明白了,她跌倒了,他不会扶她,但是愿意陪她一起忍受疼痛。
简蔓豁然开朗,心中的迷雾一下子被拨开见了艳阳,笑容骤然增加,“你说得对,安慰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我学会坚强,变得强大才是正道。”
“幸好你懂我。”沈寒川看着简蔓,眼里的温度比这夕阳的余温还要炙热许多,声音不大但却铿锵有力,“小蔓,你大胆往前走,放手去做你喜欢做的,我会一直在你的身后。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要害怕,因为有我替你扛着。”
☆、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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