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天堂地狱间

    在罗美华和戴维看来, 这段时间的清莲好似换了一个人, 眉角眼梢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人也更加精神和靓丽起来。

    “美华，你说清莲会不会是恋爱了？”

    这是戴维的猜测。

    罗美华一向不好动大脑, 但此次却独自琢磨起来。

    以她对清莲的了解, 这个女人断不会真的恋爱了, 连戴维都不接受，怎么会去无缘无故地接受别的男人？

    但清莲的表现来看, 却又真的像是恋爱中的小女人。

    再结合着前一段时间王美珍重新被抓的事儿, 罗美华几乎断定可能与大哥有关, 搞不好真的是大哥出现了。大哥消失了一段时间, 想必有些特定的理由，而这理由清莲大概是知道的。

    既然清莲暂时不说, 他们只能假装不知。

    在罗美华看来, 如果清莲真的能与大哥再续前缘，当真是老天可怜见了。

    她甚至想, 清莲要真的跟大哥继续在一起的话，那自己跟戴维是不是就多了一层希望？

    想到这里，罗美华悄悄脸红了。

    但世间之事有时候反转的让人措手不及，今日, 本来小赵送清莲去了警局, 那边想进一步了解一些情况，因翠翠本人在Z市，便先叫了她去。

    谁知, 被小赵送回来的清莲，刚一下车人便晕了过去，吓得小赵差点失了魂魄。

    接到消息的罗美华和戴维跌跌撞撞地跑下去，看到被小赵圈在怀里，紧闭双眼的清莲，惊得难以言语。

    罗美华扑过去，使劲掐了卓清莲的人中，终于几秒钟过后，人是缓了过来，但好似一下子又回到了前段时间的状态，就是大哥失踪的那段时间的状态。

    “小赵，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美华焦急的很。

    小赵快要哭了，哆哆嗦嗦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在外边等了很久，卓总从里边出来后，人就整个不对了，上车后便哭了一路，然后到这里忽然就晕倒了。”

    罗美华将清莲交给了戴维，戴维上手直接将其抱到了楼上。

    在床上躺好之后，卓清莲将他们都打发了出去，又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手也死死地抓住了被角，几乎要将其陷进肉里。

    今日，去警局配合了一些调查之后，本想高兴地再去看看那个被“幽禁”的男人，但是忽然有人叫住了她，说王美珍想跟她谈谈，她是不想见到那个女人的，但既然对方已经全部认罪，以后怕是想见也不会再有机会了，便见上一见吧。

    仇人般的两个女人刚一撞上目光，气流便诡异起来。

    坦白说，王美珍瘦了，不只是瘦，是整个人都有些垮了。

    在她想来，一朝是高门千金，一朝成为阶下囚，早晚都会垮的。

    “卓清莲，看你这光芒四射的样子，一定是身心愉快吧？”

    王美珍的声音几分嘲笑，几分讽刺。

    “是呢，知道恶人终有恶报，自然是身心愉快。”

    她以相同的讽刺还了回去。

    王美珍冷笑起来。

    “你身心愉快应该是他还活着吧，我本来也以为他已经不在了，但直到有人再将我投进这个地方，我便知道一定是他！”

    她没有回应王美珍的话。

    王美珍死死地盯住她，眼里射出冷艳而讽刺的光，忽而大笑道：“卓清莲，我可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几年前，在天水湾的西偏房，是我跟他的老娘，也就是你那婆婆合谋给他下药，然后送上炕的，那个你曾经跟他一起躺过的炕。而且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因为那药只会让他昏迷，不会让人情迷。我其实真的后悔，当时之所以没敢用让人情迷的药，是因为我怕他不抵药力，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便失了往后的筹码。”

    她冷冷地听着这一切，罗佑华已经告诉过她，她倒不知道王美珍为何要对她吐露这一切。

    只听王美珍继续道：“后来，他只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但他根本不知道是谁的，今天我可以告诉你，是……宋玉成的。”

    她观察着王美珍的表情，竟有些悲戚和伤感。

    “那时候很多人说喜欢我，程云说过，但他只是想跟我联姻而已。

    宋玉成也说过，但宋玉成的爱太卑微，事事以我为重，一次醉酒之后，我跟他睡到了一起，即便这样，他都不能霸道地说出我是他的，我不能再去找任何人这样的话，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尊重着我的选择。

    这么多年来，那些说喜欢我的男人都已经有了老婆孩子。

    可是罗佑华呢，他自始至终都想着你这个除了妖艳一无是处的乡下女人！

    在那么多的兵哥哥中，罗佑华从来没说过喜欢我，但我却因为他耗上了自己的一切！”

    王美珍的语气激昂，热泪横流。

    她只是冷冷地听着这些，内心并无多少波澜。

    见她始终面容平静，王美珍擦了一把泪，更加冷冷地笑了。

    “卓清莲，听完这些，你是不是特别高兴，特别骄傲？但是我想告诉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知道我为什么主动招认吗？”

    这确实是她感觉好奇的。

    见她表现出了兴趣，王美珍脸上诡异地笑了，笑完，便递给了她一份东西。

    前世学医的她，一眼便看出来是医院的检查报告。

    看到罗佑华的名字，她感觉全身都冷冻起来，翻页的手也抖个不停。

    王美珍又一次冷笑：“不用看了，晚期！”

    轰！

    她忽然感觉腿软，差点直接倒在了地上，大脑也如火山爆发般嗡嗡叫了起来。

    “卓清莲，这种天上地下的感觉不好受吧？已经查出来一年多了，医生说也就活个三年左右，是罗佑华自己打算放弃治疗的，他本是研究这个领域的，自是也知道根本无力回天了。本来都是定期去复查的，可前段时间他消失了，医院的人才找到了家里，否则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王美珍估计是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消化了一段时间，竟然说得相对算是平静。

    可她呢，她的天又一次要塌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她要去找那个男人，哪怕他还有一天，她也要陪着他！

    “卓清莲！”见她要转身，王美珍喊住了她，看来并不打算放过她，只想继续刺激她而已，如今她还怕什么刺激吗？

    “我这辈子就为那个男人活着了，既然他已经没多少日子，而我又何惧来这不见天日的牢狱？！所以我便痛快地招认了。虽说生死祸福自有天定，但何尝不是他自己甘愿自苦所致？！我曾经说过，哪怕他最后成为一堆枯骨，也是我王美珍的，现如今，我倒没兴趣了，就让你卓清莲去受着那一切吧。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你我谁都没有机会跟他厮守终生，所以，你觉得你赢了吗？”

    走出囚室的时候，背后还是王美珍凄厉的冷笑，她却两耳轰鸣起来，如果没有小赵来扶了她，人估计早已倒了下去。

    在那个厨房里，她搂住男人的腰，对他说：“答应我，要为我做一辈子饭，好吗？”

    原来他身体的颤抖是在压抑着这痛极的秘密。

    原来他是没法给她这样的承诺的！

    在小赵送她将要到达男人所在的院子时，她喊了停，在车里思虑良久，终是决定让小赵送她回来了，在那样的境地下，见到那个男人，势必是要哭个死去活来的，而他要刻意隐瞒的一切便要露馅。

    而且在事情没有彻底结束之前，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那个院子。

    她从来没有怀疑王美珍所说的，更不会怀疑那份报告，所以，如此算来，总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那个男人该是想通过一人承受的秘密，给她尽量足够的补偿和温暖，那她便成全他好了。

    让他知道，她已经掌握这个秘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相互抚慰，便是相互悲戚罢了，何苦这样。

    两年，已经足够！

    本以为与那个男人此生只能如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了，没想到又给了她两年相守的时日，或许这已是上天最大的仁慈！

    躺在床上的她又是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她要所有的眼泪一次性流干，自此再出现在那个男人面前，绝不能再掉一滴眼泪，只能给他明媚的笑，给他回到从前般的相濡以沫。

    ------

    第二日，看了下自己红肿的双眼，压下了去看望那个男人的冲动。

    第三日，见在妆容的掩盖下，已经看不出红肿憔悴的痕迹，女人便将自己彻底地收拾一番，给程云打了电话，想过去一趟。

    “哎呀，嫂子，你要再不过去，佑华都要得相思病了，昨天接待完调查组的人，便磨着让我打电话给你，让我给埋汰了一番，才消停了。都是女人缠着男人，没见他这离不开女人的。”

    在车上，程云开起了玩笑。

    卓清莲只觉眼眶又是一热。

    不用猜，程云是断断不知道自己那哥们儿的情况的，他们的日子可不真的是见一天便少一天吗？

    但她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能让眼泪再流下来，于是硬硬地逼了回去。

    “不过，事情基本上有眉目了，你们这正在热乎劲上的鸳鸯马上就不用这样偷偷摸摸幽会了，而我，在事情结束后也得离开J市了，我这哥们儿可就交给你了。”

    她笑着回应了程云，“什么是交给我了？难不成让我反过来对他负责吗？”

    “你说对了！”程云吊儿郎当起来，“我爸说的一点没错，你们两个，是你吃定他了，他这辈子要离了你，也活不出个什么人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