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心虚

    这天剧组没给白青亦安排什么戏份, 所以白青亦和李全茹很早就回到了酒店。

    坐电梯的时候, 白青亦叫住李全茹，说：“来我房间里吧, 我们对对台词。”

    李全茹又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担忧神色。她看着白青亦, 欲言又止。

    白青亦以为她不乐意，解释道：“刚刚沐光说的话提醒了我，马上要加戏份，我原来的台词都还没有背熟呢。现在已经戴上了潜规则的帽子, 我不想表现得太没用。”

    李全茹说：“白小姐为什么不公开？顾总会很乐意配合的。”

    白青亦笑着摇了摇头, 并不说话。

    李全茹看着她的表情，觉得白小姐现在肯定特别苦恼与纠结, 并且大概率不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在这种纠结的沉默里，电梯缓缓到了楼层。白青亦率先出去，李全茹与她的房间不在同一层，但看着白青亦的背影，她还是跟了上去。

    以白小姐失魂落魄的状态, 如果没有人跟着，说不定找不到房间……

    李全茹今天也在殚精竭虑。

    白青亦直愣愣地经过了自己的房间, 往走廊尽头的窗子走去，脚步还挺快。

    李全茹吓了一跳，连忙冲了上去，抱住了白青亦的腰，小声道：“白小姐……白小姐有什么烦恼可以对我说，不用、不用这样的……”

    白青亦回过神, 非常窘迫地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

    李全茹那防患于未然的意识实在是太强烈了，难道她觉得自己想自尽吗？

    李全茹闹了个乌龙，也很窘迫，结结巴巴地解释：“我……因为……那个……”

    李全茹说了一会儿，好像说不清楚似的，干脆闭上眼睛英勇就义一般地说：“人的心理状态是最不可控制的！虽然白小姐家族没有抑郁病史！但我不能百分百确定！我的工作就是补足所有的不确定！”

    白青亦愣住了。

    李全茹吼完，仿佛用尽能量，再开口甚至比之前还要唯唯诺诺。她说：“生死、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我给白小姐带来的困扰，白小姐也可以……解、解……”

    李全茹没有“解”完，不远处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她：“放开青青！”

    李全茹这才注意到，她还抱着白青亦的腰。她连忙放开，手背在身后，退了好几步。

    沐□□喘吁吁地挡在白青亦面前，说：“不准你占青青的便宜！你老板已经够讨厌了！”

    李全茹看着沐光那奋不顾身的姿态，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觉得，她必须认真评估眼前这个小编剧对白小姐的感情，以及这个小编剧对顾总婚姻的威胁指数。

    白青亦是知道李全茹的好心的——哪怕那好心可能有点儿矫枉过正。但自己因为发呆走向窗户而被误认为自杀……这种事情也很囧，根本没办法解释啊！

    所以白青亦“风轻云淡”道：“沐光，你来找我做什么？”

    偶像的提问自然优先于所有闲杂人等，沐光立刻把李全茹抛到脑后，转身对白青亦解释道：“你收工太快，我发现你好像没有吃饭，所以过来问一下，你要吃晚饭吗？”

    还没等白青亦回答，沐光又补充道：“没有讨厌的人，就阿金、阿木、阿水、我，如果你去的话，就加个你。”

    沐光说的阿金阿木阿水，都是剧组里跟白青亦比较聊得来的几个人。

    既然沐光邀请了，白青亦回想一番，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安排，于是点点头同意了。“好啊。茹茹有空吗？一起去？”

    沐光上上下下打量李全茹一眼，说：“唔……加个你也不是不可以，既然青青提议的话。”

    李全茹自然答应了。

    白青亦说：“那稍微等我一下，我回房间换身衣服。”

    白青亦拿房卡刷门，本该漆黑的房间里却有光。

    “咦？”

    沐光：“怎么了，进贼了？这个酒店安保不错的呀！”

    还是李全茹反应快，扭头看向取电开关，立刻推断出：“顾总来了。”

    顾芷寒带走了白青亦的房卡，白青亦现在手里那张，还是李全茹找酒店协调的。

    随着这句“顾总来了”，三人一同望向房间中央，果不其然，看见顾芷寒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

    顾芷寒还穿着白青亦的衣服。或许是习惯了一天，她身上那种格格不入的精英气质不再那么突兀，反而变得很邻家很日常。

    顾芷寒淡淡地说：“你下班了。”

    白青亦有点儿发愣，说：“你……你怎么过来了……”

    顾芷寒委婉表示：“看看时间。”

    白青亦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仍然没有领悟。

    顾芷寒这才解释道：“工作做完了，我来让你提醒我吃晚饭。”

    白青亦猛地想起，她的确跟顾芷寒约定过，要按时提醒对方吃饭，可那是灵魂互换时候的事情了……顾芷寒为什么这时候突然提出来？

    嘛……不管为什么，这种说法都挺萌的。

    让你提醒我。

    哈哈。

    白青亦转头看着沐光，说：“既然如此，那——”

    “不行！”沐光脱口而出，之后才觉得不妥，解释道：“我们吃得很低端，恐怕不合顾总的口味。而且阿金有点社恐，有外人在，她吃不好。”

    说着说着，沐光狠狠地看了顾芷寒一眼。

    就算青青那样为她说话，她也还是抢走了青青！简直不可原谅！

    而面对沐光的挑衅，顾芷寒的反应非常冷淡。她问：“你是谁。”

    句尾没有上扬，这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沐光：“……”

    白青亦松了一口气，说：“呼……我也是这个意思。既然顾芷寒过来了，那么我就不过去聚餐了。”她笑得非常温和友好：“你跟阿金她们好好玩！”

    沐光：“…………”

    麻麻，我的心好痛。

    谁能想到，我们四个人加在一起，竟然比不过这个顾芷寒？！

    从两人的对话里，顾芷寒搞清楚了事情始末。她对白青亦说：“如果有同事聚会，你可以去。我在房间里等你就好，正好还有一些邮件没有处理完。”

    白青亦好气又好笑，说：“刚刚不是还说工作做完了么？”

    顾芷寒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必须在公司里处理的工作做完了。”

    沐光看着这两人你来我往，表情渐渐迷茫起来。这个气氛……怎么跟自己想象得不太一样？

    白青亦若有似无地望着顾芷寒叹了一口气，还是对沐光说：“今天我还是不去了，下次有空再约。你们好好吃，账都记在我头上。”

    “李全茹跟过去付账。刷我的卡。”顾芷寒停顿了片刻，说：“毕竟是因为我，青青才会缺席你们的聚会，抱歉。”

    顾芷寒说得诚恳极了，但听在沐光耳朵里，很不是个滋味。

    怎么有点儿耀武扬威的意思在……是自己太敏感了吗？还是这个顾大总裁就是在宣示主权？

    李全茹是在场四个人里最清楚所有情况的那一个，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顾芷寒和白青亦，又充满怜悯地看着沐光，说：“走吧，吃饭去……”

    沐光下意识跟着李全茹走出门外，李全茹非常周全地带上了门。

    听到关门声，沐光才回神。她等着李全茹，说：“我邀请青青吃饭，又没邀请你！你凭什么一块儿过去！”

    “顾、顾总请你们吃饭……”李全茹说完，还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说：“你同意加我了的……”

    沐光炸毛道：“才不用你老板请客！”

    青青都被她抢走了，再接受她的钱算什么！卖偶像求饭的事情，她沐光干不来！

    李全茹想了想，笑了一下，说：“那……我请。”

    沐光一直瞪着李全茹，所以捕捉到了这个笑容。她心神一荡，突然发现李全茹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可惜担忧太多，总是苦皱着眉头。

    李全茹担心沐光不同意，想到自己有可能没办法完成老板的任务，她又发起愁来，不由自主地皱着眉头。

    面对这样的李全茹，沐光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只好恶狠狠地说：“阿水吃很多的！”

    李全茹又笑起来，点了点头，说：“嗯。”

    多笑笑就好了嘛。

    沐光凶她：“吃穷你！”

    李全茹思考了一下，回答说：“我年薪很高，应该……吃不穷。”

    沐光：“……”

    李全茹与沐光的对话全部被挡在房间外面，顾芷寒和白青亦都听不到。

    将李全茹和沐光“赶走”之后，顾芷寒又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忙活，同时道：“等我半分钟，我保存文档。”

    白青亦脱下大衣，取出另外一套衣服。

    顾芷寒来了，那肯定是要去外面吃饭的，有碰上狗仔或者粉丝的可能性。白青亦要换一套隐蔽性强一点儿的衣服，围巾帽子全部上阵，还不能太违和。

    白青亦一边换装一边说：“今天为什么过来啊？真的是为了吃饭吗？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我房间里了吗？”

    顾芷寒说：“伯父今天离开了。”

    白爸爸今天的行程，这件事情白青亦是清楚的。可白青亦不懂其中的关联关系。

    顾芷寒又说：“我有点想念。”

    白青亦顿了一下，随即了然。

    白爸爸的厨艺是市里一绝，很多人都喜欢。顾芷寒吃了这么几天，被俘获也是正常的。

    因为想念爸爸的手艺，所以来我这里吗？白青亦苦恼地摇了摇头，心想：如果知道我完全没有学到爸爸的手艺，不知道顾芷寒会不会失望。

    白青亦没有说话。

    顾芷寒又说：“沐光对我不友好，我哪里得罪她了么。”

    白青亦诧异道：“你记得她叫沐光？那你为什么还问她名字啊。”

    顾芷寒咬着嘴唇，没有解释。顾芷寒怎么可能不记得沐光，她可是亲自参加过沐光主持的剧本会，那是她参加的第一个剧本会，有很强的代表意义，顾芷寒不可能忘记。

    白青亦问为什么……顾芷寒说不出来。没有为什么，那一秒钟，她就想那么说。她只是没有压抑自己的冲动。

    一直以来顾芷寒的处事风格都是理智先行，偶尔被任性主导一次，也还挺愉悦的。

    白青亦说：“你注意到她的表情了吗，特别憋闷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要请她吃饭，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真的要被你气死了。我都有点心疼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芷寒问：“你很心疼她？”

    白青亦：“……”

    这个语气……怎么听上去有点儿危险？

    顾芷寒又问：“你很了解她？”

    那股危机感越来越强烈，白青亦缩了一下脖子，为求自保说：“我瞎猜的……”

    顾芷寒皱着眉头盯着白青亦，那神情像是有点委屈，又像是有点生气。

    半晌，顾芷寒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白青亦还以为是为了工作，谁知顾芷寒的第一句话是：“李全茹，沐光生气了吗？”

    白青亦：“……”

    这是个什么鬼问题啦！

    白青亦疯狂在心里吐槽。

    可是，怎么有种xx被抓的心虚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