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8)
,这口子不会消失,它会永远留在那里。”
玉漱不知从哪摸出一块铜镜,指尖轻轻敲击镜面,脆弱的镜子便出现了一道裂痕。
敲击一下后她并没有停手,而是在原来敲击的地方继续敲着,一边讲道:“如果我一直敲击着镜面,裂痕也会越来越多,直到它彻底碎裂。”
随之手指的敲击,镜面裂纹越来越多,很快蔓延了整个镜子,她刚说完,手里的铜镜四分五裂,碎片洒落了一地。
江晏清低头看着那些碎片,看着自己也四分五裂的脸,明白了。
“破镜不能重圆,就算重圆了,裂痕还在。这与道侣之间的感情和信任是一样的。”
玉漱并没劝他如何决定,只是给他说道理。江晏清感激的对她一拜,“多谢玉漱姑姑解惑。”
“你明白就好。无论做出什么决定,问心无愧便好。”玉漱温婉的笑了,真心为他高兴。
江晏清拜别玉漱和青禾长老,出了青玉殿,又开始忧愁该怎么告诉司空煜事情真相,才会显得不那么玄幻,也不会以为是他在骗他。
正在他绞尽脑汁之际,一位弟子忽然走来,对他道:“盟主,盟外有二人求见,说是姓金。”
江晏清豁地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忘记了金龙?
他欣喜的说:“赶紧把人请进来。”
☆、七十章
金龙与鲛人被接入了盟主府, 与江晏清相谈甚欢。
话说从仙境被放出来后, 因为江晏清并不急着要他们帮什么忙,于是金龙便带着鲛人四处游历了一番。
三清长老和魔将们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外界是一点也不知道江晏清和司空煜神魂曾落到天外天的事情。金龙之所以忽然拜访, 也不是因为知晓了这事, 而是游历到妖界时,被妖界那些老古董们以保护稀有妖族为由日夜仔细看护着。烦不胜烦之下,金龙连夜卷着铺盖带着鲛人逃跑了。
作为现如今天元大陆唯一一条金龙和鲛人,妖族自然是视为掌心宝, 生怕他们被外界修士拐了去抽筋扒皮,于是大半妖族大能纷纷出动寻找落跑的金龙二妖。
金龙带着鲛人跑不了多快,几次被追上, 但好在他实力爆表,那些妖修大能也不敢下手硬把他打晕拖回去,唯有苦口婆心相劝。
金龙被说得耳朵起茧,烦不胜烦之下想起了江晏清, 于是拍拍龙屁股, 又驮着鲛人直杀灵州仙道盟。
入了灵州以后那些妖修果然不再跟着,二妖齐齐松口气, 以为终于摆脱了妖族的纠缠,却不知仙道盟里住着所有妖修的老祖宗——妖王衡道古。
江晏清听着二妖遭遇颇为同情,抿着茶水想要不要告诉他们衡道古就在仙道盟?
他本欲张口说来,可转念一想,金龙和鲛人实在珍贵, 就算他们实力强劲不惧任何人,可终归斗不过有心的算计,倒不如让师父好好盯着稳妥。
于是他将话题转向自己的目的上去,道:“你们来得正好,我确实有事拜托你们。”
江晏清于他们有恩,金龙又是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性子,便有些豪气的说:“想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江晏清笑了笑,“并不是什么太为难的事情。”
原先他刻录一颗忆梦珠是因为有预感笔者会降临天元大陆,而后果就是因他与司空煜交换身体而造成的剧情修改会被全部修复。那时他已对司空煜心生好感,自然不愿再被操控着去杀司空煜,再后来明白了自己心意,便更是惶惶不安。
如今笔者已经降临,但不知其中哪里出了差错,他预感的事情并未发生,倒是因为落入迷梦之境而导致二人感情迈上一个阶段。虽然还存在一点小小的误会,但他相信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如今解决的契机就在眼前。
他微眯双眼,笑吟吟的说:“我想金龙兄帮我牵条红线。”
金龙与鲛人齐齐一愣,牵红线?他们又不是月老红娘,怎么牵?
他也不解释,只是神秘莫测的说:“我此前拜托你保管的那颗忆梦珠,要麻烦金龙兄交给司空煜了。”
金龙愣愣的点头,有些搞不懂情况,不过只是这么个小忙,也没什么难的。
于是金龙欣然答应,与江晏清茶过三壶,很快就到了午时。
烈日当空,修士筑基后都会辟谷,所以没有午膳的说法。金龙从江晏清那里了解到司空煜就住在盟主府内,便起身去寻司空煜,美其名曰叙旧。而鲛人则留在了江晏清那处,被他带着在盟内逛逛。
此时司空煜正在房内小歇,虽然体内的酒精已经被排除得差不多,但宿醉真的不好过。
修奇刚走不久,紧闭的房门又被敲响,他以为是修奇还有要事禀告,便没问是谁就说:“进来。”
话音刚落下门就被用力推开,司空煜立即皱眉坐起,这不是修奇会有的态度。再感知一下气息,霸道而张扬,不属于他已知的任何一个人物的气息,偏偏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一个名字浮现脑海,还未喊出来,那人已经走进房内,丝毫没有作为一个客人的自觉,拉着一根椅子就坐下毫无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嘴里还抱怨着道:“你这怎么连茶水都没有?”
司空煜万分无语的看着他,语气冷漠,“你来干什么?”
金龙理直气壮道:“来找你叙旧啊。”
司空煜:“……”
没记错的话,他们的交情似乎还没到能叙旧的地步。
金龙打量了房内一圈,视线落在司空煜脸上,见他脸色苍白气息轻浮,便忍不住惊奇道:“虚成这样,莫不是江晏清那啥啥你狠了?也难怪你要跟他吵架,他太不上道了,连节制都不会。”
司空煜当时就黑了脸,狭长上挑的凤眸微微眯起,剑锋倒影着他充斥着杀意的双眼。
眨眼间,金龙左边的鬓发被齐齐划断,飘飘洒洒的掉落在他腿弯处。
“喂!我这龙须可是百年才长一寸,你这一下割断那么多,你赔我!”
金龙扎了毛,司空煜嗤笑一声,那一剑凭金龙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躲过去。
金龙心疼的将金色的鬓发收起,颇为委屈的用不知哪摸来的手绢包起,嘴里小声念着:“回头拿去做药引给玺儿补身子。”
司空煜经他这么一闹腾,感觉更难受了,便冷声道:“你找本尊到底有什么事?”
金龙一边将手绢收进空间内,一边说:“这不是看你们小两口吵架,我这个前辈来劝解嘛。”他故作唏嘘,摇摇头感叹,“你是不知道啊,江晏清为了你在那买醉呢,我看着揪心啊。”
“呵。”司空煜完全没有被打动,他挑眉道:“不是你自己要来,是他叫你来的吧?”
江晏清可不是那种会借酒浇愁的人,在后头算计着如何利益最大化解决问题才是最有可能的。
所以金龙的话,司空煜一句也不相信,而且认为江晏清伙同金龙欺骗他,更为火大了。
“额……”
金龙有些尴尬,本来想说得煽情些,说不定更能打动他,怎知偷鸡不成蚀把米。
“告诉他,使任何小手段都没有用,要么老老实实交代清楚,要么一刀两断。”
司空煜放了狠话,而后起身赶人。
“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说真相就在里面,你看了就知道了!”
金龙生怕坏了江晏清的大事,再敢不废话,连忙将忆梦珠取了出来。
司空煜一怔,“忆梦珠?”
“这是他方才刻录出来让我交给你的,你也知道刻录记忆有多损神魂,方才醉酒的事是我随口说的,不过他此时状态不好是真的。”
金龙半真半假的说着,心底暗想,为了给江晏清牵红线,他可是连龙脸都不要了。
司空煜怔怔的看着忆梦珠半晌,瓮声瓮气的问道:“他……真的不好?”
金龙肯定的点头:“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反正他没说假的,江晏清确实是神魂有损。
司空煜从金龙手中取过忆梦珠,盯着它沉默许久才对金龙说:“你先出去。”
金龙知道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于是没有任何异议的乖乖走人,还贴心的关上门。
房内只剩司空煜一人,他紧紧捏着忆梦珠,呼吸有些紧张。
看?还是不看?
江晏清如此抵触告诉他的事情,会不会让他无法接受?
司空煜有些迷茫,一定非要知道吗?
他站在原地如同入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张开手掌,手心的忆梦珠散发着温润的淡淡荧光。
☆、七十一
最终那颗忆梦珠还是被他紧紧攥住, 并没有捏碎了读取中其中刻录的记忆。
司空煜承认他表面看着强硬, 其实到底还是个软弱的懦夫。
当江晏清不肯告诉他的时候他如鲠在喉,逼迫着江晏清说出来。可当事情真的被剖开摊在他面前时,他又不敢去看个明白。
说到底他不是害怕事情真相他会承受不住, 而是害怕改变, 害怕有任何事物脱离了他控制的范围,无论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
他的眼神有些黯淡,心底惶惶不安,日后该如何面对江晏清?逃避, 还是……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又摊开手掌,直勾勾的瞧着忆梦珠, 五指收拢又松开了几回。
他长长吐一口浊气,五指忽然收拢,眉眼带着一丝丝无奈。
逃?为什么要逃呢?又能逃到哪里去?
司空煜那一刻终于承认了,他喜欢江晏清, 不, 应该说是爱。而江晏清也爱他不是吗?
早就在种下魔契的时候就决定了,江晏清这个人他势在必得, 现在又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小小的磨难而放弃?
忆梦珠遍布细碎的裂纹,在他手心碎成粉末,一道精纯的精神力冲进他眉心。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瞬间在识海掀起惊涛骇浪,巨大的浪花吞没了司空煜的意识。
昏睡之前,司空煜嘴角带着暖暖的笑容。只要不是欺骗和背叛, 那么他愿意奉陪到底。
窗外的长廊上,有人依靠着廊柱,过路的巡逻弟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那人扯唇笑了笑,对着一把小铜镜喃喃自语。
“看来这个任务也快要完成了,就送他们一个小礼物好了。”
铜镜里传来一道认命的话语,“你别太过分就成了。”
那人保证道:“当然不会过分。”只是让二人彻底捅破最后一层窗纱而已。
一道金光从他手中溜出,穿过窗户跑进房内,而后稳稳没入司空煜的丹田里。
正在消化江晏清记忆的司空煜,并未察觉体内的银蛇毒素像是被引爆了一样,肆无忌惮的侵蚀着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经脉。
一股甜腻又淫靡的气息从盟主府开始弥漫在整个仙道盟,不少低阶弟子受了影响,个个面红耳赤,浑身燥热难耐。
三清长老此时正好在监督弟子修炼,见此赶忙给这些受影响的弟子护法再让他们念清心咒。
他目光看向气息起源的方向,疑惑的揪着大白胡子喃喃道:“怎么回事?”
青玉殿那边,青禾也闻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同于三清长老的担忧,她却是双眼闪闪发亮,如获至宝的说:“这气息若是做成熏香,双修时燃起来肯定带劲!”
玉漱冷着脸拧了她大腿一把,冷笑。青禾立马恹恹的收了念头,专心伺候道侣画眉挽发。
魔将那边早已对着气息熟悉不已,只是这比起以往更为强烈数十倍。
修奇脸色十分不好看,由于来灵州是江晏清临时起意,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带血奴。换不了血,也就是无法缓解司空煜的毒素。
“现在没血奴怎么办?”
修奇眉心紧锁,都能夹住一颗花生米。其余魔将也是一脸严肃,唯独罗刹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古辰枫在一旁看气氛不对,默默喝茶不吭声。
其中一个魔将道:“找个炉鼎最稳妥。”
修奇点点头,显然觉得合适,但想到自家魔尊和江晏清的不清不楚,又觉得不合适了。
要不……让仙道盟盟主委屈一下,当一次炉鼎?
这个念头刚冒起来修奇立马将它踢出脑海,敢让江晏清当炉鼎,明日那些长老团指不定就生吞活剥了他们。
这方魔将一个头两个大,而另一边江晏清最早察觉不对。这种气息他记得,在梦境里就闻到过,哪里还不知司空煜毒发了。
他刚想拔腿就跑,哪知却被金龙拉住了衣袖。
“怎么了?”
江晏清心急着找司空煜,眼神一直飘向外面,也没发现金龙的窘迫。
“能不能借个大点山头让我落脚,要带水池的那种。”
金龙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
蛇性本淫,更别说凌驾在蛇族之上的龙族。司空煜体内的银蛇毒素乃是成千上万条银蛇毒液浓缩而成,那威力人族可能不会受太大影响,可妖族就不同了。尤其是金龙,百年一次的发/情期直接被影响得提前了。
龙族发/情期少说一个月,长则半年,鲛人是水族,长期离水是不行的,所以有水潭是重中之重。
江晏清奇怪的看他一眼,虽然好奇他好好的房子不住要住深山老林,不过他急着找司空煜,便什么也没问直接指向西南方最高的一座山峰道:“峰顶有座天然温泉,那里应该适合你们。”
“谢谢。”
金龙立马扛起鲛人,比江晏清更快速冲出房门,金光乍现化作一条金龙冲入云霄,眨眼就不见了。
江晏清没心思理解他忽然间怎么了,只想找到司空煜,然后帮他缓解毒性。
江晏清冲进司空煜房间的时候,司空煜还没消化完那些记忆,但身体的躁动却很实诚的体现出来。
他难受的扯着衣襟,露出大半雪白细滑,还有一点红缨。江晏清立刻捂眼给他盖上被褥,生怕自己受不住刺激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司空煜本来就热,被褥一盖瞬间如同置身火炉,他下意识伸脚踢掉,但却被江晏清眼疾手快制止了。
“别急,我这就带你却缓解毒性。”
江晏清将他裹成一个蝉蛹,托抱着匆匆往浴室去。
满满一池子的水,在他丢进几颗玄冰寒玉后瞬间升腾出冰雾。他卸去灵气防御伸手试了试,整个人瞬间冷一个哆嗦。
水温合适了,江晏清连忙扒开被褥,但当双手落到司空煜衣带上时动作僵住了。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肩膀,司空煜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正眼神迷离的看着他,而他也盯着司空煜的双眼,默默念起了静心咒。
只见此时司空煜脸颊绯红,嘴唇艳红如朱砂,微张着吐出热气,细碎的□□无不让人心猿意马。
他说:“抱我。”
江晏清依旧浑身僵硬。
此情此景,脱,还是不脱,是个难题。
☆、七十二
柔弱无骨的身体紧紧贴附着胸膛,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痒痒的,酥麻得浑身战栗。
理智的弦被用力撕扯着,若非韧性极佳, 恐怕早已崩断成两节。
江晏清喘着粗气, 一把抓住探进衣襟,在他胸膛上肆意点火的手,他稍稍推开司空煜,无奈道:“司空, 别闹,快到池子里去。”
再撩拨下去,可就不是一个人进去那么简单了。江晏清咬咬牙,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忍耐极限。
司空煜并未听他的话,而是伸出葱白修长的食指勾起他下巴,嘴角微微勾起,挑剔的目光像是一只准备进食的白虎, 打量着即将入腹的猎物。
他双颊因情/欲而泛红, 但那双眼眸分明是清明的。
虽然毒发,可是他的理智并没有被控制, 他挑眉道:“既然你不敢上,那就乖乖让本尊上。”
说着推倒了一脸惊愕的江晏清,双手撑着两侧,俯身稳稳堵住江晏清的嘴。温软的舌轻而易举撬开牙关,霸道而又急切的肆意掠夺。
啪一声,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江晏清翻身将司空煜压到身下,一吻缠绵罢,他起身喘着粗气,深邃的眼眸底下酝酿着狂风暴雨。他沉声道:“现在让我停下还来得及。”
“哈哈……”司空煜放声大笑,“为什么要停?莫非……”指腹划过江晏清的唇,按了按,目光往二人身下的贴合处看去,“盟主大人那里不行?”
都这样说了,如果江晏清不真的做些什么,那不行的高帽可就戴牢了。
江晏清恨恨的咬他唇角一口,喃喃道:“你就是生来克我的,你可别后悔!”
说罢将司空煜打横抱起,回到原先的厢房,大门一关就是三日。
这三日里整个仙道盟都弥漫一股甜腻的气息,这让那些修为低的弟子苦不堪言。尤其是到了第三日,莫说低阶弟子,就是高阶修士都有些承受不住,清心咒也没有了用处。有道侣的自然不需要再忍耐,可那些自母胎就开始单身的修士只能咬牙忍耐。
当那股气息终于散尽,修士们齐齐松口气。经此折磨,他们对于欲念的忍耐和掌控已经达到了一个超高的强度,以至于日后天元大陆都在盛传——仙道盟出来的修士都是一群性冷淡,比剑修那些剑炉子更加不识情趣。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两位当事人,他们完全不知仙道盟的弟子因他们而遭受的折磨。
餍足过后已是黄昏之后,江晏清将司空煜抱进浴池,好生沐浴了一番。再将他带回房内时,司空煜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去,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晏清心疼的在他眉心留下轻轻一吻,却听他低声呓语道:“不要了……累……”
“呵。”
江晏清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现在知道喊累了,早让他不要撩拨的时候怎么就那么生猛?
他摇摇头,给司空煜裹好被褥,随后在他耳旁轻声低语道:“我出去看看外面如何了,你好生休息,过会儿我就回来。”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沉稳的呼吸,显然床上的人已经累极睡沉了。江晏清看着他的睡颜,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溢出水来。
他痴痴看了许久,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盟主府,然后召集了所有长老,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商量。
比如,如何迎娶未来盟主夫人过门。
确认江晏清已经走后,本应睡着的人,忽然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眼眸。司空煜咬牙忍着仿佛被卸了骨头般的酸痛感,穿好衣物悄悄离开了盟主府,一路直奔魔将们暂住的坤和殿。
在他前脚刚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候,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潜了进去。那身影穿着一身黑衣,面罩蒙面只留出一双淬着狠毒的眼睛。
他冲向床榻就是一刀砍去,刀刃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绿光。大刀刚举过头顶,却发现床榻上只有凌乱的被褥和尚能感觉的残存体温,哪里有半个人影?
难道是他的意图已经被发现了?黑衣人收了刀,面色阴沉难看。他看着被褥,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些时日他根本就没机会出现在司空煜面前,而且刺杀也是知道司空煜毒发后会十分虚弱,又加之看到江晏清的离开才会临时起意,怎么可能会被发现了呢?
看来是时机未到。黑衣人沉吟片刻后,像来时一样悄悄潜了出去,而后消失在夜幕之中,一道身影紧随其后。
司空煜是悄悄进入坤和殿的,并未惊动任何一个属下。他记得修奇是住在东厢的,便借着月色的掩护潜了进去。
东厢里,修奇并不在,倒是看见了刚沐浴更衣完正在擦拭头发的古辰枫。
看到古辰枫在修奇的房内司空煜有些诧异,他还真未注意到这两人何时勾搭一起的。
房内的古辰枫忽然听了动作,匆匆收起浴巾向着窗外的那棵树握拳一拜,道:“恭迎魔尊大人。”
完全不知自己何时暴露了踪迹的司空煜:“……”
那棵树正是司空煜藏身的地方,古辰枫是音修,对声音极为敏锐,一丁点细微的动静他都能察觉到。司空煜虽然收敛了所有气息,可他落在树枝上时,那根枝桠的叶子轻微的抖了抖。正是如此轻微的响动,寻常修士根本就不会察觉,就算察觉也会以为是夜风吹拂。
司空煜一动不动,也不回应他,古辰枫便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因为手脚伤势还未好,不多时就止不住的颤抖,站都要站不稳了。
司空煜叹口气,如此敏锐的五感,毁了手筋倒是可惜。
他脚下一用力便轻飘飘的从窗户滑入房内,还未站稳,就见房门被粗暴推开,一个浑身浴血的人跌了进来。
☆、七十三
“修奇!”
古辰枫反应得比司空煜还要快, 几乎是在修奇滚进来那一个就冲上去扶住了他。一旁的司空煜挑着眉, 伸到半空的手收回拿到准备挥出去的魔气,略有些兴味的眼神落在紧张又惶恐不安的古辰枫脸上。
啧,短短几个月感情就那么好了吗?
修奇的伤势很严重, 心脏偏右下一寸的位置有个拳头大的伤口, 几乎贯穿整个身体,伤口四周泛着黑气,明显带着剧毒。
那黑气上残留着一股司空煜极其熟悉的气息,他眼神幽暗如深渊, 脸颊的线条冷硬了几分。
“他伤的你?”司空煜一字一句,带着令人心惊的肃杀。
“方才罗刹偷偷潜入盟主府欲要行刺尊上,好在尊上已经离开, 他未能得逞,于是转而去盗取了魔主令欲要潜逃,属下一时心急被他发现,便与他打了起来。”
修奇忍着痛楚利落的说完事情始末。司空煜眸光更暗沉了几分, 他道:“你败了。”
修奇愧疚的低头, “是。”
“魔主令呢?”
“被抢走了。”
墨黑的眼眸瞬间翻涌出无边的戻气,司空煜忍不住怒骂:“混账!”也不知是骂修奇办事不力, 还是骂罗刹胆大包天。
修奇闻言更是愧疚自责,他已是有些撑不住,喉咙一阵腥甜铁锈味,咳吐出一口黑血。他顽强的硬撑着,扶着古辰枫的手臂坐起, 艰难跪下道:“属下无能,坏了尊上大事,还请责罚。”
扶着他的古辰枫空了手,那双手止不住颤抖,看着他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得快要哭出来。
[别哭,我没事,死不了。]
眼泪要忍不住滚下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修奇温柔的声音,看来是怕他伤心特意传音安慰。古辰枫咬着下唇,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硬是没留下一滴。
司空煜瞧着二人,一拂衣袖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下,他侧头向修奇看去,淡淡道:“把这件事情转接到玉蟾手头,让他与青司处理罗刹。至于你……”他顿了顿,垂眸不知想什么,半晌才又道:“好好养伤,这事不怪你。”
魔将修为相近,但各有所长。修奇擅长刺杀潜伏和追踪,走的是瞬间爆发的刺杀之道。而罗刹是正统魔修,又走的是最为霸道强横的刀之道,拼总体实力修奇自然不敌。
修奇惊愕的微睁着双眼抬头看着司空煜,直到他出了门身影融入黑夜中,还久久没能回神。
魔尊似乎越来越心软了,或者说是和江晏清一起后更有人情味儿了。
他终究还是没撑住,在如此感叹一番后视线忽然模糊,然后陷入无尽的黑暗中。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一双满是担忧焦急的眼眸。
司空煜悄悄回到盟主府,脱了身上的衣服躺回床上,背对着门脸对墙面闭眼假寐,就像没离开过一样。
房内烛火明灭,月光穿过窗纱印着窗架倒影投入房内,撒下一地斑驳陆离。
不过多久,江晏清踏着月色带着夜风推开房门。他刻意放缓了动作,没发出半点声响,生怕吵醒了沉睡的人。
他也如司空煜之前一样脱了衣物,就穿了一件素色里衣。因为此时已经入秋,夜间的风还是有些凉,他用灵气把有些凉的体温烘高,才掀开被褥一角钻进。他很是自觉的将司空煜捞进怀里,环着他的腰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而后亲昵的在司空煜额头印下浅浅一吻,才跟着一起沉沉睡去。
翌日,接到命令的青司和玉蟾早早就带着所有魔修离开了仙道盟。修奇重伤被送到了司药长老门下,跟着去的还有古辰枫。剩余的其他魔将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了,其实是都隐藏在暗处将司空煜保护了起来。
魔修在仙道盟里大动作如此多,加之昨夜的打斗和修奇重伤,仙道盟一群人精自然都猜出了个八九,旁敲侧听确认与仙道无关后长老团们就撒手不管了。
有个护妻狂魔盟主,他们管得了吗?
再说司空煜与江晏清的态度,一个不问一个不说,都极有默契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日日相安无事的腻腻歪歪,偶尔携手在仙道盟里闲逛,兴起还会指导低阶修士修炼。不出两个月,整个仙道盟撒遍了狗粮,盟内修士也都从一开始的纠结别扭,到如今的麻木习以为常。
修士修为到了大乘期有移山倒海更改四季轮回的能力,但前提却是在自己创造的芥子世界里。天元大陆的四季按着既定的步伐,渐渐由凉爽的初秋转入深秋,气温也愈发的低了起来。
司空煜是难得的天阴体,本就天生体寒,体内又有蛇毒常年蛰伏,不是用魔气或灵力就可以改变体温的,所以还未入冬就不得不披上了狐裘锦衣。
幽静的小道两边种满了仙枫,威风吹拂枝叶摇曳,一眼看去满天飘絮的火红。司空煜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江晏清就与他牵着手,不言不语的漫无目的前行着,一片红叶脱离枝桠,碾转飘落在司空煜的头顶。
红叶衬着银白的发,略带笑意微弯的眉眼,如寒梅般孤傲又绽放得艳丽。
“本尊好看吗?”司空煜好整以暇的看着怔愣的他,揶揄道。
江晏清还真点头认同道:“我夫人最美。”
然后就被黑了脸的司空煜追打了半个仙道盟,他仗着司空煜不是真要打他,死命的语言上撩骚占便宜,于是真被打了一顿,嗷嗷叫着四处逃窜讨饶。
盟主在仙道盟内被魔尊袭击,还处于下风,他手底下的修士瞧一眼,冷漠的扭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每日都要秀一秀恩爱,当谁不知他们好上了一样,对他们这些没找到道侣的单身修士一点也不友好。
☆、七十四
天元大陆表面平静, 其实早已暗流涌动。罗刹偷走魔主令叛逃, 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方法,竟将留守在魔罗州的两个魔将说服。如今魔宫早已成了他的天下,他自封为尊, 俨然已经不将司空煜放在眼里。
这段时间仙道盟外暗处蛰伏了不少亡命之徒, 甚至还有不少魔宗弟子的身影。看来罗刹也与那些不服司空煜的魔修宗门也勾搭成一派。
“哼!乌合之众。”
幽蓝冥火燃起,烧了司空煜手中的信笺。江晏清从他身后走来,极其自然的从后方将他环抱起来。他在司空煜耳边厮磨片刻,柔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司空煜道:“不必。”
他微微向后靠了靠, 使得两人身体更贴合了,不留一丝缝隙。
司空煜已经习惯了不在江晏清面前做伪装,形状姣好的卧蚕带着淡淡的黑, 显示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他捏捏眉心道:“罗刹是我的人,我要亲自料理了他。”
“我是你道侣,你可以依靠我,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强撑着。”
江晏清不心疼那是假的, 若不是司空煜不让他插手, 他早就带齐人马去撬了罗刹的脑袋回来给司空煜当球踢了。
“你神魂还未修复好,我不想你去冒险。而且我能处理好, 你不必担心。”
这已经不是江晏清第一次说这话了,司空煜仍是觉得暖心,他回身反抱住江晏清,脑袋靠在江晏清肩头上,难得的温软柔顺。
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大概就是遇到了江晏清。
司空煜就这样靠了很久,江晏清就陪着他,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因为他已经清楚了司空煜的态度,他尊重他的决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空煜终于推开江晏清,与他四目相对。他说:“明天我会离开仙道盟,罗刹想要坐上我的位置,他就必须要亲自杀了我。”
魔修以实力为尊,想要坐上魔尊的位置,不能绝对武力镇压是不能让魔修服从的。更何况他这个正统的魔尊还没死,就算罗刹收拢了那些魔宗又如何,终究还是个不受认同的野路子。无论如何,罗刹都会想尽办法的杀了他。
如今罗刹手底下有两大魔将,有魔宫支持,又有魔门宗派辅助,自然会以为魔尊之位十拿九稳,此时正是他回到魔州最适合等我时机。
他说过,要让罗刹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巅峰,再狠狠的将他的美梦碾压粉碎。
虽然不知罗刹用了什么方法摆脱了魔血的控制,但是背叛他的人,必须得死。
司空煜眼眸中闪烁着阴狠的戻气,江晏清叹口气,只知自己劝不住他,只好道:“那你一定要小心行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好。”
司空煜笑了,落日的余晖也不如他的笑容耀眼。
第二日司空煜悄悄地离开了,没有跟江晏清道别。出仙道盟后,司空煜站在魔龙宸蚐头上,回头看了那座越来越远的城池,罡风吹乱了他的发鬓和衣袍,几片绿叶顺着他的发丝拂过。
司空煜视线落在绿叶上,挑眉抿唇,微张嘴似要开口说话,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专心赶路。
仙道盟的城墙阁楼上,江晏清静静的凝望着魔州的方向,不言不语的站了整整一天。
情况与司空煜所料的没有任何差错,他们刚离开仙道盟不久,暗中的探子就把他们的行踪送回魔宫邀赏。
第二日,司空煜一行就遭遇了第一次伏击。他底下的魔将都不是吃素的,而那些杀手都不过是临时凑起的喽啰,自以为可以人数取胜,却还不够宸蚐塞牙缝。
一路上司空煜一行大大小小遭遇了上百次刺杀伏击,一次比一次密集,来的杀手也一次比一次厉害,但都被魔将们一一斩杀,甚至都不需要司空煜亲自出手。
回到魔州左右不过半个月,当司空煜踏入魔州那一刻,整个魔州平静的湖水下便卷起了无数暗流漩涡。
司空煜并不急着立刻回到魔宫,而是大大方方的选择了离魔宫最进的大城留了下来。
不需要他昭告天下,他在日落城的消息就被第一时间传到了魔宫。
“你确定只有这几个人?”
探子说加上宸蚐,保护司空煜的一共也才五个人,修奇还在仙道盟养伤,而青司和玉蟾却带着其他魔修不知所踪。
罗刹是想杀了司空煜,但他修为刚借着那位强者提升到大乘后期,但到底不如司空煜总体把控能力高。更何况其他魔将也不是好相与的,之前派出那么多杀手都消耗不了他们半分实力便可以看出来。
尤其是青司和玉蟾不知踪迹,罗刹生怕司空煜设好套等他进去,于是一直按兵不动。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魔宫却迎来了两位稀客。
“报!魔将青司玉蟾求见。”
“嗯?”罗刹惊讶地睁眼,派出那么多探子都找不到等我两个人,居然自己送上了门来。他对通报的侍从道:“赶紧带进来 。”
不稍片刻,青司和玉蟾相携而来,一开口就是笑吟吟的向罗刹恭维道喜:“恭喜尊主夺得魔尊之位,不知我俩魔将的位置可还在魔尊左右?”
罗刹眼眸转动,哪里还不知二人为何而来,只是他却怀疑的道:“你们的尊主不是那司空小儿吗?怎么走错了门?”
“司空小儿是谁?”青司惊奇的问玉蟾,玉蟾冷漠的摇头,“不认识。”
青司又笑着道:“尊主可真会说笑,我们的尊主不一直是您吗?”
为表诚意,青司更是将司空煜吩咐他们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去,带走的魔修也被他拿来当恭贺罗刹上位的贺礼。
罗刹被恭维得心花怒放,但他还是疑心重重,在亲眼监督二人吃下命蛊以后,总算是放心了。
十魔将中就被他拉拢走了四个,还有一个被他打废了,他身后有魔宫和众多魔宗,司空煜拿什么来跟他比?
“哈哈哈哈……”
罗刹放声大笑,“连老天爷都帮着我,司空煜,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祝尊主心想事成。”
青司与玉蟾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嘴角微笑着,略有些嘲讽,但都被他们很好的掩饰了。
☆、七十五
罗刹又收两员猛将, 自认为杀司空煜的事情已经是十拿九稳, 不日就带着魔宫的精英,伙同那些魔宗一同杀向司空煜落脚的城池。
那座城的城主收到消息,连夜给司空煜递了信纸让他趁早离开, 然而那封信纸被原封不动的退回。城主并不知司空煜的计划, 他琢磨了片刻,便遣散了所有低阶修士,带着愿意留下的魔修向司空煜投了诚。
“魔尊大人,裴城主求见。”
通传的是魔将中顺位第八的飞龙, 司空煜正无事看书,闻言抬抬眼皮子,挑眉问:“他来干什么?”
飞龙道:“投诚。”
“多少人。”
“元婴五十六人, 化神二十一人,渡劫十人,加上两位大乘期强者,一共八十九人。”
“八十九啊……”指尖在茶几面上缓慢而有节奏的敲击着, 司空煜放下手中的书, “倒是不少人。”
他对这位城主高看了一份,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物, 可惜他并不需要任何人来插足他的计划。
他挥挥手,“让他们撤离罢。”
对于他不要那些魔修队伍决定飞龙显然有些惊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到时候打起来,凡是城内的修士,魔尊是不打算留一个活口的。
“罗刹什么时候到?”
打发裴城主的事情不急, 司空煜问起了罗刹那边的情况。
飞龙道:“玉蟾传来消息,罗刹的队伍已经到了峒关城,大约明日夜里能抵达。”
司空煜起身站到了窗前,窗外一棵半臂粗的树摇曳着枝桠发出沙沙声响,偶有落叶被抖落又随风飘起,雀鸟在枝叶之间蹦跳飞跃。
他看着那落叶,眼神暗了暗,半晌才启唇道:“去准备准备迎接你昔日的同僚吧。”
飞龙轻蔑的嗤笑一声,“是。”
明日,定能让他永生难忘。
无风无月,夜似被浓墨覆盖,只从屋内透出暖黄烛光可视物,依稀可见无数道黑影潜藏在黑夜里,眨眼间又消失不见。
司空煜刚沐浴完,随意穿了件长袍腰带一系,连裹裤都未穿。长及脚踝的银发侧披在左肩,还湿润的滴着水珠,整个人散发着漫不经心的慵懒,凌厉的眼神平添了一分温软。
他刚刚走到堂中,一声细微的破风声响起,下一瞬一把泛着幽幽冷光的长刀刺穿照壁直指脉门处。
司空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不怕长刀刺中,不需要他有所动作,一支飞刀就从暗处打出来,在长刀距离他心窝还有十寸时正中长刀刀面。
短兵相接间火花四溅,长刀被飞刀打偏擦着司空煜手臂直直插入墙面。由始至终,司空煜身形都没动过半分,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一击偷袭失败,幕后之人显然也知道这一招不会有什么效果,不过是在下战书罢了。插在墙壁的长刀嗡嗡颤动,似被牵引一般,自主拔出墙面,转头朝着屋外飞去隐入黑夜。
风起吹散了些许乌云,几缕月光倾泻而下,客栈之外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满满当当的人。他们或许修为不同长相不一,但眼眸底下的贪婪和野心如出一辙。
潜藏在暗处的魔将们连下五重防御禁制,那些刚准备行动的魔修登时气得跳脚。
司空煜穿好衣服披上一件厚重的狐裘披风,不慌不忙的穿上靴子,这才缓步走出。
大乘期修士布下的防御禁制轻易打不破,禁制之外的魔修却没有任何人退却的。魔修向来肆意妄为,既然不能巧破,那就强硬破坏,左右他们人多势众,而司空煜那边不过区区五人加一只魔龙罢了,总有消磨殆尽的时候。
司空煜走出客栈时,五层防御禁制只剩下三层,不得不说利益当头,那些魔修确实够勇猛的。
罗刹一惯的小心谨慎,他并不在魔修队伍之中,想必还是存了试探司空煜实力深浅的打算,躲在所有人的后头。
贪生怕死之徒还妄想取我性命?司空煜嗤笑一声,扬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想要坐上本尊的位置,连挑战本尊也不敢,不过尔尔。”
罗刹向来惜命,也能屈能伸,即使司空煜已经嘲讽到这个地步他依旧没有出现,倒是听他朗声笑道:“本尊如何不敢?躲在防御禁制里不出,不敢的怕是你罢?”
“呵,位置还未坐上就妄自称尊,你倒是自信。”司空煜嘴角泛着冷笑,眼眸深邃如深渊,一不小心掉入就是万劫不复。
就在他们虚与委蛇的时候,那些魔修还在对防御禁制狂轰滥炸,不过半柱香时间,防御禁制已经只剩下最后薄薄一层,罗刹终是走了出来。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代表魔尊的玄色龙纹袍,神气飞扬。
他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司空煜的身体,落在雌雄莫辨的脸上变成觊觎。他阴阳怪气的说:“司空小儿,你若是投降认输自废修为当本尊男宠的话,本尊可以留你一命。”
他话音落下之时,随他一起来的魔修哄堂大笑,谁人不知魔尊男生女相且倾国倾城,即使他是魔尊,觊觎他美色的人并不少。
若是司空煜落败成了男宠,堂堂一界至尊最后却落得屈居胯下的下场,那画面光想想就兴奋不已。
觊觎戏谑的目光更多,青司和玉蟾额头渗出细密汗珠,不是吓的,而是……兴奋。
那种渴望饮血的利刃在长期压抑之后终于被释放天性的兴奋。
司空煜眼神凌厉,一一扫过在场魔修,如同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冰般,阴冷顷刻间爬满他们后背,下意识的身体发颤。他们之中有人意识到不对,一司空煜历来心狠手辣的性格,断不会这般任人折辱却无动于衷。
果然,只见司空煜仍是一脸冷漠的盘手抱胸,身旁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鬼泣剑。
鬼泣剑一出,众魔只觉得仿佛被一座巨山压身,浑身骨头被压得咯吱作响。
司空煜轻蔑的冷笑,微抬下巴,仿佛在注视着一指碾死的蝼蚁,道:“一个不留。”
☆、七十六
罗刹跟着司空煜也有两百多年时间, 在他祭出鬼泣剑时就知道他要大开杀戒。他直觉不对, 可司空煜连着他自己不过六人,而他这边少说也是五六百之数,百余倍的差距纵使司空煜再强横, 也挡不住车轮战的消耗。
他惊疑不定, 心想司空煜定然是在虚张声势。他大笑道:“凭你那区区几人已是插翅难逃,竟还敢狂妄自大的称一个不留?”
十魔将他这边就占了五个,魔主令在手,魔宫的魔修只认魔主令不认人, 各大魔宗魔门有一半倒戈向他,司空煜凭什么来跟他斗!
如此想着,罗刹又是信心十足。待这些魔修将司空煜和那几个爪牙消耗死, 他就可以在后头渔翁得利。
“呵。”
一声不屑的冷笑,让罗刹嘴边的笑容僵住。
司空煜睥睨着他,道:“你以为本尊为何敢带着几人,明知魔州已是龙潭虎穴却还敢闯回来?”
跟了他两百年, 结果还是那么愚不可及。司空煜撇撇嘴, 罗刹若是有聪明点,就不会妄想杀了自己坐上魔尊的位置了。
他抬起步伐向罗刹走去, 鬼泣剑身火焰燃烧得更张扬,那道众魔修拼尽全力也没有打破的禁制却在他靠近时顷刻间碎成光点,照亮了没有月色的黑夜。
绚烂的荧光点燃他眼底的晦暗,那些刚刚还自信轻而易举拿下他的魔修终于想起了他是魔修第一人,就算没了魔宫的支持, 他依旧有实力横扫整个魔州。
罗刹脸色大变,他想起当年司空煜是如何以一敌百,踩着尸山血海走入魔宫,赤手空拳打败了上一任魔尊,并且从他手中夺得鬼泣剑的。
罗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而想到自己人多势众,又稳住了身形。他仍心存侥幸,却不知已经是瓮中之鳖。
被他收拢的两位魔将,连同魔宫的修士都瞬间倒戈,竟将利刃指向那些助他的魔宗魔门修士。
那些魔门魔修一时未防备,竟被偷袭得死伤过半。
变故来得太快,罗刹惊骇得连连踉跄两步。他足够冷静,很快就知道自己中了司空煜设下的圈套,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寻找可以突破逃跑的间隙。
他刚动了一下,身后的青司和玉蟾却一人捏住他一个肩膀,拇指恰巧好按住他的命门。
“尊主,你这是在做什么?”青司眯着双眼,笑得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大计未成,若是轻易放弃,如何能夺得魔尊宝座?”
想跑?他们可还没同意呢。
“滚开!”罗刹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假意投诚实则是司空煜埋下的钉子,他催动体内的命蛊母蛊,眼中闪烁着狠辣,他威胁道:“若不想被蛊虫噬咬而死就护我离开。”
只要他体内母蛊一个指令,青司和玉蟾不消一炷香就会被子蛊吞噬掉五脏六腑,最后只剩一张人皮。他不怕他们不听他命令。
“哈哈哈……”青司捧腹大笑,眼角渗出泪来,他转头对玉蟾说:“他竟叫我们护送他离开,你说他是不是傻的?”
玉蟾面无表情的看一眼罗刹,点头道:“蠢。”
到现在都没发现他们并不惧命蛊,确实挺蠢。
在他们周旋的空档,司空煜已经站到他们面前许久,正冷冷的看着他。
罗刹不信自己竟败得如此干脆,甚至连还没开始跟司空煜过招,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不死心,但母蛊催动后子蛊竟毫无反应。他心知大势已去,司空煜对待叛徒向来不会手下留情,若是他落到司空煜手里定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罗刹忽然有些后悔,为何要受了那人蛊惑,若是他当时立场坚定些许,断不会有今日这下场。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罗刹纵是悔不当初,但此情此景只有想办法脱身才是紧要。
他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像是幡然悔悟了一般痛哭流涕:“属下也是受人控制,那人实力强横又拿捏了属下性命,属下是迫不得已啊!”
罗刹毫不犹豫的将天道供了出来,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从天道一开始如何蛊惑他到后来命令他造反,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司空煜就静静的听着,一句表示的话也没有。罗刹看不出他想法,未了小心翼翼的说:“尊上,看在属下效忠您两百年的份上,求您开恩饶属下一命。”
司空煜垂眸不置可否,抬手捏着尾指,似没听到他说的话。
一旁青司讪笑道:“尊主什么时候又成了尊上的属下了?我竟不知呢。”
不是还妄想让尊上当男宠吗?如今倒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罗刹狠狠剜青司一眼,憋屈的忍气吞声。
看够了闹剧,司空煜终于缓缓道:“罗刹,您跟了本尊多久了?”
“两百三十年。”罗刹仿佛看到了希望。
司空煜道:“那你怎么忘了本尊的规矩了?”
凡是背叛他的人,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必须得死!
罗刹脸色灰败,讨好装弱不成,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过。与其被折磨致死,倒不如他自己自爆经脉来得痛快,还能拉上一票子人给自己垫背。
“你当真不肯放我一条生路?”罗刹怨毒的瞪圆了眼,疯狂又决绝等我笑容扭曲可怖。
“废了他,别让他自尽了。”司空煜如是说着。
他话音落下时,罗刹忽然暴起,但还没来得及拔刀就被玉蟾震碎了浑身的骨头。
罗刹惨叫一声,像一条没有骨头的蠕虫瘫软在地,落地那一瞬间,没人看见他咬碎了一颗牙齿。
他艰难的扭头,怨毒的目光始终如跗骨之俎,紧紧黏着司空煜。他看见了司空煜眼眸中自己的倒影,狼狈而狰狞。
他放声大笑却笑不出声,喉咙发出沙哑的嗬嗬声,用尽所有的魔气引爆了自己的丹田。
他并不怕司空煜阻止他自爆,反而无比期待。
☆、七十七
自爆丹田这种事情如非被逼到绝境绝不会有修士会使出来, 因为一旦丹田自爆, 那便是神魂俱灭连转世重修的可能都没有了。
罗刹宁愿神魂俱灭也要拉上司空煜,他就不怕自己会失败。他向来谨慎,虽然来时信心十足, 但他还是留了后手, 刚刚咬破的牙齿里就藏了他专门为司空煜准备的礼物。
司空煜一掌打穿罗刹的丹田,拔出时手心中捏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灵,那是罗刹的元婴。
溅起的血液喷洒了司空煜一脸,银白的发丝也染上了点点猩红, 半垂的眼睑没有任何情绪,血液顺着下巴尖滴落在地上。
他厌恶的蹙眉,掏出一块丝巾擦干净, 腥臭的血液味道还弥漫在鼻间久久不肯散去。
他心情不太爽利,但没有一怒之下捏碎手里的元婴,而是喊了声飞龙,将元婴丢给了他。飞龙向来喜欢用修士元婴祭练法宝, 交给他处理最好不过。
丹田破碎, 体内的魔气如同漏斗里的沙子快速的流失,自爆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魔气维持而被迫停止。
元婴被拔除, 罗刹如今不过区区一个凡人,受这么重的伤必死无疑,但司空煜可不会让他死得这么便宜。
他蹲下身,无视罗刹怨毒的目光,撬开他的嘴, 一颗归元丹下去保住了他的命,在他体内所有魔气流失殆尽后甚至给他将身上的伤口全部治好,只是丹田却没补。
“他喜欢男宠,那便让他好生体会一下做男宠的滋味。”司空煜多日来的第一个笑容赏给了罗刹,但落在罗刹眼底却不赏心悦目,如同深渊之中降临人世的修罗恶鬼般恐怖。
“送去魔罗海,派人盯着他,别让他自尽了。”他轻描淡写的就宣布了罗刹的结局。
魔罗海,那是一个连魔修都不想踏足的地方,但那又是一个蚀骨销魂的极乐窟。
罗刹睁大双眼,下意识发颤。
只是被送去魔罗海这个处罚相比以前的叛徒算是轻的,司空煜并不算折磨他,只是要让他活活被玩死罢了。
飞龙怜悯的看他一眼,唤来几个魔修将他抬走。
临走时司空煜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飞龙道:“若是不慎死了,把他神魂拘起来,由你处置。”他可不想让罗刹有机会练成鬼修卷土重来。
“属下明白了。”飞龙玩味的笑了笑,他最是会折磨人,交给他准不会错。
最大的刺头拔除,剩下的喽啰都不足为惧。
司空煜捏捏眉心,只觉得身体疲累不已。
青司细心,似乎看出他的不对劲,便上前问道:“尊上您没事吧?”
“无碍。”司空煜摇摇头表示没事,但却越发头重脚轻。他蹙起眉,直觉不对劲。
他转头对青司说:“这里留给你们处理。”
说罢独自一人回了客栈,青司瞧着也看出了不妥,脚步下意识想向司空煜走去,但立马想到司空煜发怒的后果便停了动作。
他看着司空煜略显摇晃的背影,挑眉捏着下巴。也许……这种时候适合找魔尊夫人处理。
回到客栈的司空煜不知道自己属下将他的情况卖得一干二净,他此时整个人都不对劲,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推开房门的时候差点摔了进去。
他坐到床榻上,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迅速打坐冥想,神识一寸寸查看自己的体内,发现不知何时丹田里多了一股至阳至刚的灵液。
他的天阴体至阴至寒,与纯阳之物都是相冲的。那股纯阳灵液霸道的占据在灵根上,根本就无法强行拔除。
最坏的是,体内潜伏数百年的蛇毒也是阴寒之物,无端端多了一股纯阳灵液占据了地盘,顿时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纯阴和纯阳互不相融,为了占据地盘大打出手,这就苦了司空煜。一阴一阳肆意的在他经脉之中缠斗,所过之处都带来灭顶的破坏。
司空煜尝试逼出纯阳灵液,然而如同他当年逼出蛇毒一样失败了。
因为体内的魔气此前变异过,动用了魔气的同时,那股蛰伏的灵力也被调动了。蛇毒和纯阳灵液被刺激到了,顿时更为疯狂活跃。
“噗!”
司空煜吐出一口血,浑身无处不疼,他想起当年蛇窟里的日子。这痛楚,怕是也与当初没什么区别了。
意识在极度疼痛下浑浑噩噩,在他几乎撑不住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声轻笑,他还来不及看清是谁就晕了过去。
假扮过天道的祁止坐在窗台边,嘴边挂着看戏的恶劣笑意,特意等着司空煜彻底昏迷以后才跳了进去。他三两步走到床榻前,抱着手挑眉啧声道:“那炮灰可真够敬业,不过太过自作聪明了一些。”
本来该完成的进度,却因为罗刹一个小动作害得横生枝节,搅得他必须加班加点的修补进度。
祁止手中多了一把铜镜,往司空煜丢去,床上的人就被收进了铜镜之中。手指一勾,铜镜又回到手中,他将铜镜随意一收,在床帘上开始写字。
“你上次不是说过不会再对他们出手吗?”苏哲的声音透着气急败坏和无耐。
祁止收起笔,满意自己写的字好看,满不在乎的回答苏哲道:“我确实没对他们出手啊。”
苏哲质问道:“那你现在在干嘛?”
祁止耸耸肩,“当然是救他。”他忽然笑了,戏谑道:“还是说你想他死?那我就算任务失败也听你的,不过嘛……”
苏哲已经对他恶劣的性格深有体会,立刻打断他的话,“赶紧给我救人!别磨叽!”
“好。”小白兔不上圈套,祁止摇摇头,心底苏哲越来越聪明了,而且还胆大包天敢命令他了。
苏哲是第一个敢指使他的人,而他却感觉还不错。祁止眼神暗了暗,心里有了打算。
被封印在铜镜里一无所知的苏哲恶寒得狠狠打个冷颤,有种不祥的预感。
☆、七十八
人我带走了, 过几日还回来。记得乖乖的别乱搞事, 否则别怪我撕票。
江晏清看着床幔上龙飞凤舞的一行字,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撕票,但这句话却处处透着警告的意味。
虽然距离司空煜失踪已经过去了几日, 但仍能感觉到掳走司空煜的人可以残留下来的威压。
那神秘人很强, 强到他根本估测不出那人究竟是什么修为。
司空煜和他的实力在天元大陆已经是顶尖等我那一批,超出他们阶位之上的只有飞升上界的仙人。可是一个仙人无端端绑架司空煜干什么?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江晏清守在出事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沉思了很久,衡道古长长叹口气道:“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
江晏清摇头道:“那人实力远在你我之上,能够让师父毫无所觉将人带走, 就算真对上了你也奈何不了他。”
他并不怪衡道古,毕竟衡道古不是擅长战斗的妖族。
话虽如此说,但衡道古难免自责, 他看一眼床幔上嚣张的留言道:“难道我们真要这样等着不找?”
江晏清倒是想找,事实上早在收到消息等我第一时间就动员了所有势力找人,连同魔宫那边也行动了起来,然而就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只有这床幔的留言是唯一的线索。
他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合眼, 担忧司空煜会不会出事,又疑虑那人掳走司空煜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会不会放司空煜平安归来。
“目前情况来看,我们只有等待了。”他疲惫的捏着眉,深感无力还有挫败。
带走了司空煜的祁止并不在天元大陆之内,就算江晏清掀了地捅了天也不可能找得到人。
祁止带走司空煜后将他带到了修士们口中的上界——奇珩元界。
“我凭什么要救他?而且他都要死了,救他没有任何好处。”
玄渊臭着一张俊脸, 对这个打扰他跟了尘小日子的老熟人非常不满。
祁止嗤笑一声,“你还欠我一个人情,正好在走之前让你还了。”话里意思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玄渊是天生魔种,生来克制天下间所有的邪祟之物,蛇毒再霸道,在玄渊面前也只有瑟瑟发抖躲起来的分。只要压制了蛇毒和而那道纯阳灵液,想要拔除对玄渊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由他来治疗司空煜最合适不过,玄渊自己也明白这个理,他撇撇嘴万般不情愿,但还人人情确实无法拒绝,而且了尘已经目光淡淡地看向他,让他救人的意图很明显了。
玄渊可以拒绝祁止但却不想让了尘失望,当即二话不说提溜着人闭关驱毒去。
这一闭关就过去了七日,期间祁止又神出鬼没的不知去了何方,了尘一直在外守着为他护法。
当祁止再次出现的时候,正好玄渊后脚走出闭关之地,手里捏了两个陶罐子。他先是同了尘嘘寒问暖了一番逼着祁止吃了一把狗粮,然后才施舍祁止一个眼神。他将两个陶罐丢向祁止道:“那蛇毒和纯阳灵液就在罐子里,他已经没事了。不过嘛……”
玄渊话锋一转,挑眉暧昧的一笑:“刚拔除蛇毒这段时间还会受后遗症的影响,这后续等我治疗就不是我能医治的了。”
在场的人没有哪个不是人精,玄渊话里未尽之意不用点明,祁止扯唇笑了笑:“知道了。”
如同来时一样,祁止走得也爽快,将司空煜再次收入铜镜内,连告别也没一声就走了。玄渊啧啧摇头道:“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好歹我为了帮他救人也累了那么多天。”
了尘看他一眼,没说话,但却自顾自的走回了洞府,压根没喊上玄渊。玄渊也不恼,只笑嘻嘻的三两步追上,然后死皮赖脸的搂着了尘的肩膀,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从奇珩元境到天元大陆,对祁止来说不过眨眼之间。
江晏清一直守在客栈里不曾离开,不吃不喝就睁着双眼坐着,仿佛雕像一般,任谁来的劝也无用,好好一个修士愣生生熬出了七分憔悴三分沧桑。
他忽然站了起来,眼神落在紧闭的房门,呼吸都放轻了起来。
虽然那脚步声非常细微,但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不需要神识查探,仅凭直觉就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
他有些手足无措向房门走去,差点被桌脚绊到了脚。等人站到房门前失望,他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诡异情绪。想起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打理过,样子实在是不修边幅,有点洁癖的司空煜肯定不会喜欢。
他赶忙施放了个净身咒,确认自己不再邋里邋遢的,才深呼吸一口气拉开了房门。
门外司空煜不知站了多久,或许在他听到声响之前就到了。江晏清怔怔的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倒映着暖暖笑着的司空煜。
司空煜向他伸开双臂,道:“我回来了。”
江晏清再也不顾忌其他,将人拉进怀里用力抱紧,那架势,就像要将他狠狠揉进骨血之中一样。
“欢迎回来。”他鼻头酸涩,眼眶微微泛红,但却是漾开了笑容。
“答应我,以后别丢下我一个人。”江晏清觉得自己很没用,司空煜铲除叛徒不需要他,被暗算中毒他也治不了,连被带走去了哪里他也找不到。
他紧紧抱着司空煜,失而复得的喜悦压制不住心底的不安。
司空煜反手紧紧搂住他,意识到自己当初的决定对这个男人来说伤害有多深,他低声谓叹呢喃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日后无论是风雨还是艳阳,他们都会并肩一起走下去。
“好。你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江晏清的话语有着浓重等我鼻音,司空煜一怔,而后忍俊不禁笑了,这个傻子居然为了他哭了。
司空煜没有拆穿江晏清,而是倾身在他耳旁吐气如兰。
“久别重逢,难道就只是在这儿抱抱?”话里邀请的意味非常明显了。
这傻子都被自己吓哭了,不哄哄可不行啊。司空煜如是想着,下一秒就被打横抱起。他头微微侧着贴在江晏清的胸膛,倾听那跳动得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感到格外安心。
房门再次没关上,隔绝神识查看的禁制阻挡了所有人的窥视。
祁止啧啧感叹:“小年轻的感情就是好,羡慕死人。”
苏哲冷笑着补刀:“你找一个对象不就也能撒狗粮了?不过我看你那烂到极点的性格,恐怕要注孤生了。”
“我感觉你就不错。”祁止忽然眼神诡异的看着他,似乎真的在考虑找他当对象的可行性。
苏哲顿时吓成了鹌鹑,怂哒哒的说:“大佬我错了!我钢铁直男,你找我是要吃亏的!”快停止你可怕的想法!
“是吗?”祁止挑眉不置可否。苏哲如寒芒在背,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爬不出来那种,而且还亲手撒土把自己埋了!
☆、番外
司空煜平安无事回归以后, 仙魔两道终于解除了危机状态。而理所当然的, 关于两界大佬的双修大典被提上了日程。关于嫁娶问题和定居问题双方各执己见,完全是互不相让。
一年以前仙魔两道还为了恩怨情仇争斗得你死我活,如今却为了自己大佬归宿和婚后地位舌战群儒。
三清长老最为激动, 他一拍桌面粗声吼道:“早在泰衡境是你们魔尊可是说了愿意嫁到仙道盟, 那么双修大典理所当然由我仙道盟承担,盟主和盟主夫人也肯定要定居在仙道盟之内!”
“你放屁?”飞龙想也不想的骂了回去,还没说接下的话,青司却笑吟吟的阻止了他。
“不是声音大就占理的。”青司数落飞龙, 实则确实指桑骂槐,他笑眯眯的人畜无害的说:“那时你们盟主可是不愿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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