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东宫

    这边明珠还想等着孟佳韵跟孟皇后聊的差不多了, 就开口先告退。结果孟皇后说着说着，竟然靠在引枕上支着头就睡了过去。

    明珠和孟佳韵惊讶的对视了一眼, 哪儿有人前一秒还说着话，下一秒就睡得这么沉的？！

    “姑姑, 姑姑？”

    “舅母？”

    两人小声唤着，孟皇后却没有一点反应。

    “婉心姐姐，婉心姐姐。”明珠看着孟皇后的样子有些心慌，着急的向外喊着。

    “殿下有什么吩咐？”婉心听她声音急切, 快步进了侧殿。

    “婉心姐姐你快看。舅母她这是怎么了？”明珠指着靠在引枕上的孟皇后心急的问道

    “这……”看到孟皇后的样子, 婉心也忍不住倒抽了口气，像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崔嬷嬷。”婉心心急的唤着。

    “婉心姑娘唤老奴？”一会儿应声进来一个容貌苍老，半张脸像是受过伤，十分僵硬的老嬷嬷。

    明珠回忆了一下，想起之前在长秋宫见过她几次。

    孟皇后在外一般都带着自己身边的四个贴身宫女和从娘家带来的李嬷嬷。这位崔嬷嬷据说是绣花的手艺超群, 以前被宫里一个跋扈的宫女压着, 将她绣好的东西占为己有在皇后面前邀功。后来有一次正好被孟皇后撞到，孟皇后觉得她可怜, 再加上她绣工实在是好, 于是让她近身伺候。

    也是因为这崔嬷嬷半张脸上有伤, 所以明珠对她印象深刻。当年冷宫里起了火，有几位值守冷宫的嬷嬷和太监受了伤, 据说崔嬷嬷就是其中之一。

    本来伤到了容貌是不能在主子跟前侍候的，可孟皇后心善，将被无辜牵连的嬷嬷们都调到了自己所在的长秋宫。

    也是因为容貌原因, 崔嬷嬷一般都在长秋宫内侍候，很少见外人。

    “嬷嬷您看，娘娘她又睡过去了。”婉心着急说道。

    “老奴先将娘娘抱到内室，您去将窦太医请来。”崔嬷嬷看了一眼孟皇后的情况说道。

    “好。”婉心点点头。向明珠和孟佳韵行了个礼，召了个跑腿的小太监去太医院请太医。

    明珠眯了眯眼睛，明明婉心才是长秋宫里的大宫女，现在竟然靠这位崔嬷嬷拿主意。

    再看那位崔嬷嬷是个有力气的，打横将孟皇后抱了起来。明珠和孟佳韵对视了一眼，也跟着进了内室。

    崔嬷嬷将孟皇后抱到床上，帮她盖好了被子，还替她松了松头上沉重的发饰。

    明珠在后面看着崔嬷嬷的动作，总觉得说不出哪里有些奇怪。

    “婉心姐姐，舅母这是怎么了，最近经常这样吗？”明珠看着回到内室的婉心，担心的问道。

    “倒也没有经常。”婉心有些犹豫的说道，“半年前是第一次，当时吓了我们一跳，结果太医来了只说是气血有亏。后来一次是一个月前，当时太医来了娘娘已经醒了，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只是开些补气血的药吃着。”

    “气血有亏……”明珠想起自己落了水吃的也是补气血的药，这些太医看不出病的时候就只有这一个借口吗？！

    “太子哥哥知道吗？”明珠问道。

    “知道。殿下还专门从外面找了一位名医来，也没有看出什么。”

    明珠点了点头，沉思不语。婉心看了她一眼像是想要开口，但碍于还有旁人在场又将话咽了回去。

    “我去外面看看太医怎么还没有来。”孟佳韵起身说道。

    既然已经打算嫁到陵王府，她当然没必要再跟明珠拧着来。不说打好关系，维持点面子情总是没错的。谢明珠愿意开口来替陵王府说这桩婚事，足以看出太子表哥对陵王府的看中，更说明她这次选的没错。

    孟佳韵站在长秋宫门口向周围看着，以前以为这里的哪一座宫殿才是她的归宿。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这是她苦心谋划来的日子，她一定要过的好！

    殿内，婉心看到孟佳韵出了门，才小声跟明珠说道，“奴婢愚见，觉得既然太医都看不出端倪，要不然，找位师傅来替娘娘看一看？”

    明珠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师傅是什么师傅。

    “你是说......”明珠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信与不信先放在一旁，行巫蛊厌胜之术在内宫可是大忌，哪个朝代涉及到这些的牵扯出一堆人命的？！

    “这事儿你也不用跟舅母提起，我先跟太子哥哥商量商量。”明珠说道。

    婉心点了点头。

    这时床榻上的孟皇后似乎转醒，明珠和婉心听到动静赶紧围了过去。

    “娘娘娘娘。”

    “舅母，您还好吗？”

    “嘶，明珠啊。”孟皇后扶着头想要坐起身，婉心伸手扶着她靠在引枕上。

    “我这是又睡过去了？”孟皇后不确定的问道。

    “舅母，您身子可有什么不舒服？”明珠担心的问道。

    “你放心吧，就是年纪大了，有时精神有些不济。”孟皇后无所谓的说道。“一会你跟佳韵留在长秋宫一起用午膳吗？”

    明珠揣摩了一下孟皇后的意思，觉得她可能是有话要跟孟佳韵说，自己留在这儿也是碍事。

    “实在不瞒舅母，明珠这次来想着去东宫看看太子哥哥的。”明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呀，那舅母可就不留你了。快去吧，去了正好能陪昭儿一起用午膳。”

    “可是太医还没......”

    “本来也没什么事情，更何况佳韵不是还在了么。你不用担心舅母，只要你跟昭儿好好地啊，我就放心了。”

    明珠害羞的点了点头，跟在门口的孟佳韵客套了几句，出了长秋宫时正好跟赶来的太医擦身而过。

    明珠转头又看了一眼长秋宫，带着满腹的思量走到了东宫。

    明珠熟门熟路的迈进了东宫的大门，结果找遍了大半个东宫却没见叶晗昭的踪影。

    “太子呢？”明珠随便抓过一旁洒扫的小太监问道。

    “回公主的话，太子殿下正在书房呢。”

    听到小太监的回话，明珠又转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守在书房门口的是叶晗昭身边的小太监连平，看到明珠过来也没阻拦，伸手就要替明珠开门。

    “诶诶诶。”明珠拦住了连平推门的动作。

    “里面还有别人在吗？”明珠小声问道。

    “回公主的话，还有几位公子正跟殿下议事呢。”连平回道。

    明珠点点头，想着是不是先去别的地方坐坐，等叶晗昭议完事再说。结果就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问道：“连平，跟谁说话呢？”

    “回殿下，公主殿下来了。”连平不理一直冲着他摆手的明珠，大声回话。

    “让明珠进来等我吧。”里面沉默了片刻，叶晗昭又说道。

    连平推开书房的门，讨好的看着明珠。明珠瞪了他一眼，一甩袖子进了书房。

    书房里，叶晗昭坐在正面的书桌后。下面左右列了两排椅子，坐着八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公子。

    “见过公主殿下。”众人起身行礼道。

    明珠看叶晗昭低头看着折子像是没看到她一样，打量着他的脸色估摸着这次生气的程度。再看书房里也没有别的椅子，干脆走过去和叶晗昭坐在了一起。

    看叶晗昭还不理她，明珠伸手抱住了他拿着折子的胳膊，将头靠在上面小脸半抬着看向他，脸上的仿佛是在问他：你怎么还不理我呀？！

    叶晗昭放下折子，用手在大腿上掐了一把，这才忍住没伸手抱她。

    明珠看到他的样子简直是哭笑不得，哪有人这样的。

    “太子哥哥别生气了，明珠今天还带礼物给你了。”明珠松开他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肩膀上小声说道，如愿的看到叶晗昭脸上的表情再也坚持不住了。

    “咳，你们先起吧。”

    好在太子还记得底下弯腰弓背的一众幕僚，明珠马上放开了他规规矩矩的坐着。

    底下众人抬起头看到端坐着的两人不禁失望，毕竟主子的八卦也是难得碰上一次。

    “这是明珠，以后就是我的妻子。”叶晗昭郑重的说道。然后又指着下面的八个人一一介绍。

    “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王丞相的幼子？！”听到最后一个人时，明珠一下有了兴趣。

    明珠声音虽小，但屋内众人还是听了个清楚，一时都笑了起来。看起来他们关系确实不错，就算是在叶晗昭面前也不拘谨。

    “回公主的话，臣正是传说中的王义秋。”王义秋也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很自豪的冲明珠拱了拱手。

    明珠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人物。

    “公主您可别看他现在这副人模狗样的德行，这可都是他媳妇儿□□的好。”

    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王义秋也不恼，还跟着一起点头，直说他媳妇儿好。

    五年前王义秋还是上京城有名的人物。往好听了说是风流才子，往不好听说就是纨绔子弟。整天和狐朋狗友们流连于青楼、赌坊。

    后来就连王丞相也没了办法，将希望寄托于替他娶位“厉害”的夫人。本来谁也没将王丞相的话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这么一位。

    大夏如今最有名的女才子苏芊妍。不仅才华横溢，还在上京开办了第一所招收平民女子的女学堂。教授的内容从四书五经到谋生技艺，还收留了不少苦命的女子。

    王丞相承诺会支持苏姑娘继续在外办学，以此为幼子聘下了这位长他八岁的才女为妻。

    两人成婚后不过一年，王义秋就完成了从纨绔到栋梁的蜕变。自此之后，上京城里除了对苏夫子教学有方的赞美，还流传着她御夫有术的传说。

    明珠觉得这王义秋要是没有从良，倒是可以跟叶绵寿争一争第一纨绔的位置。

    “我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苏夫子，还有京郊的女子学堂。”

    “公主好奇直接去就是了，我夫人无事时一直都待在学堂里，往日我想见都见不到。”王义秋有些委屈的说道。

    “听说再顽劣的学生，苏夫子都能以理服人。真遗憾我以前怎么没遇到过这么好的夫子。”

    “其实公主您也不用太遗憾。”王义秋挠挠头说道。

    看着明珠不解的目光，打头上那位大理寺卿的长子翟鹏飞说道：“其实苏夫子也不光是‘以理服人’的，如果学生太过顽劣，也是会施以小惩的。”

    说着看了王义秋一眼，王义秋憨笑着没有反驳。

    “原来如此啊。”明珠感叹，“怪不得苏夫子能将纨绔变英才，如此手段，真称得上上京夫人们的楷模。”

    王义秋还想再夸自家夫人两句，结果正对上太子殿下冷然的眼神。王义秋觉得背后一凉，赶紧转了话头。

    “那个，我看太子殿下今天也无心议事了，要不我等就先退下吧。”

    众人也都笑着应是，叶晗昭面色无波的点了点头。明珠也不觉得害羞，挥着手跟众人告别，还跟王义秋说好了要去女子学堂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