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霍承烟刚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熟悉的布局还怔愣了一下。

    她因为刚刚回到穆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于是叫夏清帮忙找，却没想到她让霍承烟直接住了她以前独居的时候住的房子。

    心头忍不住涌起了一丝暖意。

    而后她把抱扔在了沙发上倒了下去，酸痛感更加明显地袭来。

    温斯衡……

    她不由得想，这个名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她的名字缠绕在一起的呢？

    高二的时候，她为了逃避八百米想要躲到女厕所去，却意外听到隔壁男厕所的声响，以为有人要寻求帮助就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却没想到是温斯衡的运动裤破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识。

    而后他就恬着脸寻求她的帮助，等她帮忙去教室里拿到他的运动裤给他换上，却无意被其他人撞上了。

    第二天“霍承烟”和“温斯衡”这两个名字就传遍了学校。

    从那开始，已经有十年之久。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很快进入了梦乡。

    霍承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有好多个她熟悉却又陌生的脸，语气不耐，暗含讥讽。

    还有人用嘲讽的语气对她说：“霍承烟，你没有心。”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梦的最后，有人对她伸出了双手：“承烟，到我这里来。”

    那双手带着熟悉的温度，灼热滚烫，可是霍承烟却看不清他的脸。

    而后她很快就被惊醒了，醒来以后发现，已是暮色四合。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已经饿扁了。

    于是起身随便套了件外套，就带上钥匙出去觅食了。

    小区附近有一个还算有人气的商场，她醒来没多久脑袋还不是很清楚，一进门就突然被拦住了。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是鼎盛传媒的，不知道可不可以采访你一下——”

    霍承烟愣了愣，但还是答应下来：“好。”

    “我们在做一档关于大学生性生活调查的，能不能问一下你，你觉得现在大学生谈恋爱期间应不应该和对方同居呢？”

    “诶？”

    霍承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性生活”和“大学生”。

    对方看他愣住，以为她是不想回答，就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你放心，我们只投放Youtube频道，国内的网站不投放。”

    虽然她并不太懂这句话里的因果关系，但还是说：“挺正常的吧……”

    “那你会不会有安全措施方面的担忧呢？”他顿了顿，继续问道：“你一般是怎么做措施的呢？”

    问到后来，霍承烟觉得他几乎是在性骚扰似的，落下一句“抱歉我赶时间”就走进了商场。

    走到商场里感觉到自己脖子凉凉的，低头一看才明白过来那个主持人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她——她忘记戴围巾出门了，而脖子上的痕迹太明显。

    好在她今天没有穿低领的衣服，只能尽可能地把领子往上提，正打算往回走，却听到有人喊她：“……承烟？”

    她抬眸，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晓萌？”

    顾晓萌也很惊讶会在这里看到她：“你回国了？住在这附近？”

    “是啊……”

    “你有时间吗？我们找个地方聚一下？”顾晓萌询问道，“不赶时间吧？”

    “当然。”

    此时霍承烟的眼神依然落在顾晓萌的脖颈间，半晌，艰难开口：“晓萌，你的丝巾……能不能借我用一下？”

    后来她就和顾晓萌找到了一家港式茶餐厅。

    她们坐下点完单后，顾晓萌感慨道：“承烟，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好像就没怎么见过了吧。”

    霍承烟和顾晓萌是大学室友，同窗四年，四个人里她们感情算是最好的。

    “是啊。”霍承烟感慨着，露出一丝歉疚来，“后来我因为工作也没时间出来和你们聚……”

    “所以你做出成绩了嘛，我还是只能整天混日子。”顾晓萌浑不在意似的笑。

    顾晓萌记得她第一次在寝室里见到霍承烟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长的出众家世又好。

    大学四年，霍承烟的追求者不在少数。不过和她这张明艳的脸不同的是霍承烟的恋爱经历——她只在大学里交过一个男朋友，分手的时候还闹得非常不愉快。

    顾晓萌一直以为长得好看的人的人生应该顺风顺水，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说起来，你这次回来，还是打算继续做经纪人？”

    “没有，”她摇了摇头，“做演员。”

    “哦……”她倒也没觉得什么，“签公司了吗？”

    霍承烟带着说不清的情绪：“他让我签在盛娱。”

    顾晓萌瞬间就懂了霍承烟口中的“他”是谁。

    可看她的样子，却好像并没有很开心似的，顾晓萌不解地问：“你不愿意？”

    随后又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咳，承烟，你这个……”顾晓萌指了指她的脖子，“该不会是……温斯衡……？”

    温斯衡这个名字，从她认识霍承烟那天起就知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说近很近，但又始终没有突破男女之间的那层防线，甚至没有做出过超出朋友之间的亲密行为。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也因此，温斯衡和霍承烟这两个名字，在T大四年一直都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个时候她们点的云吞面和烧腊拼盘上来了。霍承烟夹了一筷子面，声音似乎带了点若有似无的叹息：“他太好了……”

    “好到忍不住让我觉得……”

    “……是我玷污了他。”

    顾晓萌：“……”

    听到这话顾晓萌觉得简直哭笑不得，又问道：“所以，你们现在，准备在一起吗？”

    霍承烟带了点迷茫道：“我不知道……”

    温斯衡在她身边近十年，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彼此。然而这么久都只是朋友的他们，应该因为上过一次床就在一起么？

    男欢女爱，本来就再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如果真的在一起，她欠温斯衡的就远不止一年前他帮自己收拾烂摊子这一件事这么简单了。

    当做没发生过，他们还可以做朋友。

    此时，顾晓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打破了她的深思：“承烟，说实话，大学四年见过那么多男人，我真的没有见过再比温斯衡更好的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对你来说。”

    看霍承烟纠结的样子，她只能继续安慰道：“我觉得啊，你也别想那么多，既然他想对你好，就先受着。”

    这次霍承烟一回来他就把人给睡了——温斯衡破釜沉舟的决心，明眼人都看得出。

    而且按照温斯衡的性格，他既然这么做了，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过她。

    她笑着说：“以后的日子，有的磨。”

    后来她们没有再提温斯衡，只是又随便聊了一些原来相熟的人的近况，吃着笑着也就分别了。

    回到家后，霍承烟发消息给温斯衡：我想好了，明天来盛娱找你谈。

    很快收到了他的回复：好。

    第二天天刚刚亮，霍承烟就醒了。

    她今天特地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又配着衣服和妆容选了一副和自己平常风格都不太一样的具有女人味的珍珠耳环。

    直到她半蹲在镜子前面，看着不同以往的自己才意识到——不过是去见温斯衡，她何必特地打扮成这样？

    而后像是有些置气般，又把衣服和耳环全部换成了自己平常的风格。

    金色的大圆圈耳环，黑色的短款风衣。

    顺眼多了。

    这算是她第一次来温斯衡的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白灰棕三色简单的配色却让办公室整个感觉看起来温暖不少。

    百叶窗拉到一半，透出隐隐约约的光。

    “坐。”

    她就寻着沙发正准备坐下，就听到温斯衡说道：“坐这。”

    他指了指办公桌外侧的两个宽大的椅子，意思是要和她并排坐。

    她也没矫情，坐了过去。

    “斯衡，”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伸出手比了个“三”：“我可以答应签在盛娱，但是你要答应我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你派个合适的经纪人给我就好，不要直接干预我。”

    “第二：我要拍什么戏我自己决定，你不可以替我拒绝。”

    “第三……”

    霍承烟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温斯衡打断了：“承烟。”

    他有条不紊地逐条分析：“第一，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经纪人，没有更适合的人选，所以只有我能管着你。”

    “第二，不让我替你把关，你是想接吻戏……”温斯衡顿了顿，倾身看向她：“还是裸戏？”

    她咬唇辩驳道：“必要的话，吻戏也很正常。”

    温斯衡少见的强硬：“不行。”

    她也没再坚持，偏过头，不服气地继续说：“还有第三。”

    他不由分说地堵住了她之后没有说出口的话：“我不同意。”

    霍承烟转过头来，此时温斯衡离她很近很近，只需要一个低头就能吻到她。

    她愠怒着用双手抵他的胸膛：“温斯衡！”

    这个男人，现在看她的目光越发地……不加掩饰了。

    霍承烟不甘心地继续顽抗负隅道：“你要是都不答应的话……那我还是不签在盛娱了。”

    “那你决定签在哪里？嗯？”温斯衡依然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霍小乞丐。”

    “……”

    她走之前得罪了大半人脉，现在回来既无权无势也没有经济来源。

    让其他经纪公司拒绝她，对温斯衡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做演员，她没得选择。

    见她不再拒绝，温斯衡说着起身：“我带你去把合同签了。”

    却被霍承烟一把拉住，不想麻烦他的意思很明显：“你这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女人细细软软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

    他也没再坚持，只抚了抚她的脸颊，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那我找人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