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是枷锁

    周助理觉得自己可能是第一个会被董事长折磨疯的助理。

    他小心翼翼地收回平板，试探性地问道：“翟总，剩下都不用看了，您肯定不满意。要不……我再找一些过几天给您看？”

    这是不是满分的答案周助理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再继续把翻照片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翟墨听到他这样说，心里偷摸摸地松了一口气。

    但表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于是他皱着眉头把周助理赶了出去：“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找不到，真不知道给你发工资干什么用的？”

    “是是是。”周助理点头哈腰，只求快点逃出董事长办公室这人间炼狱。

    于是翟墨又过上了每天不停生翟左左气，又不停解气，再不停生气的水深火热的生活。

    但是比起给翟左左挑选女朋友这令他头痛的事情，他又觉得生生气也无所谓了。

    直到那天，他路过公司两个正在闲聊的女员工的办公桌。

    员工A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跟你说，人呐，都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才会特别上心，所以一个人爱不爱你，是很明显的。”

    员工B羞涩脸：“他真的喜欢我吗？”

    然后，她们俩都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空气如此的安静？

    抬头一看，发现翟总负着手站在她们身后，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谈论与工作无关的事情是她们不对，但是翟总你也不要用这么恐怖的眼神看着我们吧……瑟瑟发抖。

    “你刚刚说的什么？”翟总眯着眼，要杀人的表情。

    “我说……说……他真的喜欢我吗？”员工B快要吓哭了。

    翟墨不止为何，突然想到了翟左左的脸。

    某段时间，他也曾经常在心里问出这个问题，现在想想，自己当初居然会怀疑这个简直是个脑残。

    翟墨的脸色更难看了，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没问你，问她。”

    “我……我说人都是对自己喜欢的东西特别上心，他爱不爱你……”员工A哆哆嗦嗦地还没说完，翟墨就打断了她。

    “不用说了，你们俩，以后好好工作，不要在上班时间说这些话题。”翟墨严厉地批评了她们一番，却让她们如蒙大赦。

    回到办公室的翟墨，脑海里开始不断地回荡着这句话。

    对喜欢的东西特别上心。

    他最近好像确实对一样东西很上心。

    不对，不是东西，是一个窝囊废。

    比如现在，窝囊废正在用眼神偷偷瞟他，第一秒，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

    翟墨冰冷的眼神投过去，吓得尧醉醉立刻收回了眼光，一个字都不敢说。

    真不知道翟墨又吃错什么药了，尧醉醉为自己默哀，回仙界的路漫漫其修远兮……

    翟墨真的对这个窝囊废很上心，因为他不看他了，他又开始懊恼刚刚为什么要瞪窝囊废，又开始想刚刚窝囊废为什么要看他，又开始想窝囊废现在在想什么……

    然后，翟墨一整天都无心工作了。

    翟左左在玩手机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他，想知道窝囊废在玩什么，有没有偷偷跟女孩子聊天。

    翟左左在吃饭的时候，他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他，等待着窝囊废给他夹菜，或者是夹走他盘子里的菜。

    翟左左在回家路上打瞌睡时候，他忍不住偷偷坐过去一点，让他靠在他身上睡觉，又开始胡思乱想窝囊废怎么这么容易困，是觉得和他一起坐车太无聊，还是晚上干别的去了。

    回家了，翟墨这样的症状一点也没有缓解。

    他看电视的时候，看不下去，想知道窝囊废一个人在房间干嘛。

    他看到电视上播天气预报明天要变天下雨的时候，立马联想到要告诉窝囊废明天多穿点衣服，万一感冒会很难受。

    他看到电视上播狗血爱情剧的时候，立马换台，因为他总是能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最后悲哀的发现，他就算是看新闻联播，也能想到窝囊废……

    最后，翟墨气急败坏的关掉电视，去睡觉！

    很早就躺在床上，肯定是睡不着的。

    他在睡觉的时候，又开始胡思乱想，想知道窝囊废现在睡没睡着，有没有盖好被子。

    在床上辗转反侧，感觉被子都要被自己滚出几个洞的翟墨，折腾到了凌晨两点。

    他实在是睡不着，偷偷摸摸下床，故技重施，蹑手蹑脚，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窝囊废的房门。

    看到窝囊废安稳又香甜的入梦，嘴角噙着一丝没心没肺的笑意，皮肤光洁衬着淡淡的月光，卷翘的长睫毛仿佛披上了一弯星辰。

    翟墨也跟着不由自主的笑了。

    然后，如同一道闪电劈中了混沌的脑袋，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

    他喜欢他。

    原来，这一切的折磨、痛苦、不安、纠结都来源于他喜欢他。

    一个男人。

    一个窝囊废。

    他的弟弟。

    翟墨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一直是个传统的人，从他二十八年来没交过女朋友，没碰过女人就能看出来。

    即使现在他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他也一直克制着自己，告诫自己不能胡来。

    可是他突然发现，他居然喜欢一个男人，他的弟弟。

    这简直……简直太胡来了！

    翟墨如同丢了魂似的，走出房间，嘴中念念有词。

    “不行……不行……”

    翟墨一夜未眠。

    其实他很困，只是他一闭上眼，翟左左的每一个笑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就清晰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轻易地牵动着他内心深处的弦。

    原来，他潜意识里，早就把翟左左记得那么深刻，那么彻底，那么不容抹去，那么难以忘怀。

    清晨，翟墨顶着浓厚的黑眼圈到了餐桌边，偏偏罪魁祸首还毫不知情，正在没心没肺的吃着早餐。

    “哥，你没睡好？”尧醉醉抿了一口牛奶，在殷红的嘴唇上留下一圈白色。

    翟墨盯着她明艳动人的嘴唇发起了呆。

    要是翟左左是个女人就好了。

    翟左左长得这么好看，皮肤比他见过的女人都要好，为什么他就不能是个女人呢？

    翟墨深深的自我纠结中。

    尧醉醉注意到了他眼眸中痛苦纠结的神色，抿嘴喝了一口牛奶，递给翟墨：“哥，你喝吗？”

    透明的牛奶杯上，还有她刚刚喝过留下的痕迹，一片小小的白雾。

    翟墨瞳孔微缩，推开她的手，逃也似的出门：“公司有急事，我去处理，你今天不用来公司了。”

    尧醉醉看着他逃难般离开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看来，她很快就可以回仙界了。

    哥哥，快投降吧~

    翟墨处于深度的自我厌弃和否定中。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喜欢男人的一天，还是他曾经嫉妒又讨厌，看不起的一个窝囊废。

    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觉得和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深刻，有时候记性太好真不是一件好事。

    曾经视工作如生命的翟墨，完全无心工作了。

    看文件，想起翟左左站在他身边，探头探脑过来看他文件的样子。

    看窗外，想起翟左左趴在窗户上，兴奋地看着窗外车流如织的笑容。

    休息室，想起翟左左脱了鞋子躺在沙发椅上玩手机游戏，被他嫌弃后生闷气的样子。

    不知不觉，好像翟左左已经渗透到了他生活和工作的每一个角落，挥之不去，又不敢承认。

    早知道，把翟左左杀了就好了。

    不行，如果翟左左死了……翟墨只是想想，就觉得心脏揪心的疼。

    他没救了。

    翟墨觉得，自己已经彻彻底底的没救了。

    他一直躲着翟左左，黑眼圈越来越浓，心里越来越难受。

    他越来越想看见翟左左，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见。

    他越来越怀念触碰到翟左左时那细腻的触感，挥之不去的旖旎，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碰。

    他越来越克制不住想要冲到他面前，把翟左左揽在怀里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抱。

    日复一日，他快被自己的固有思想折腾成了一个疯子。

    “给自己套上枷锁的人，最蠢。”终于浅眠，睡得很不安稳。

    梦中，他第一次梦见了自己的妈妈。她说的话，是她抛下他远走高飞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是她的枷锁，所以她抛弃他。

    翟左左是他的枷锁，可他舍不得抛弃他。

    梦醒，翟墨笑了。

    为什么所有的枷锁都必须取下？翟左左那么好看，是枷锁也是套在身上最美丽的装饰品。

    他习惯、适应最后合而为一，不也很好吗？

    他自以为比任何人都冷静自持。

    可现在，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栽在了翟左左手里。

    想通了，一身轻松，就连风都变得惬意而温柔起了。

    吐出憋在心里这么多天的一口浊气，翟墨推开房门。

    终于可以，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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