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陆司长心动倒计时—1 (5)
!”
“监罚司要追杀你,我还能在天庭帮你探听消息,注意监罚司的动向,可若是天道出手……”
他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话语哽在喉间,许久才心碎而又绝望地嘶哑说道。
“…若是天道出手,降下九重天雷,我又能为你挡下几重呢?”
郁宴赤着脚下了床,从后面环着那人的腰,乞求道。
“嵘,我并不是想称王或者恢复实力,只是你为了帮我延续性命而做下的那些事情,再加上那你取走的数万命格簿,监罚司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人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你不必担心我,我自有打算。”
话音刚落,郁宴的怀中茫茫然一空,无声无息间,那人就消失在了他的怀里。
他怔怔地垂下手,低声喃喃道。
“小嵘……”
医院里,崔晴岚坐在病床旁边,望着还昏迷不醒的父亲,轻轻拍着父亲苍老的手。
病床上的中年男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发根处一片花白,脸上皱纹横生。
公司的财务困境已然快要将他推下绝望的深渊。
他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声带像是崩断了般,沙哑地开口道。
“…晴岚,你借到钱了吗?”
崔晴岚深呼吸一口气,有些仓皇地别过头,不想让父亲看见自己蕴着泪的双眼。
“爸,别急,虽然我没有借到钱……”
中年男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崔晴岚连忙转身,慌乱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崔晴岚后背绷紧,彩票被她攥紧成极小的一团。
仿佛在汇报工作业绩一般,她努力用平静而镇定的语气说道。
“…但是,我买彩票中了一亿零七百万,扣除税款,转手贴现,公司六千多万的资金短缺应该暂时能够弥补上了。”
“爸,您放心吧,这个家,还有我。”
下一刹那,崔晴岚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手心里攥着的彩票滚烫到无法握紧。
低语似从天边远远飘来,却又近在咫尺之距。
…是那天最后出现的司命的声音。
“交易达成。”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短小而晚,对不起等待的小天使们QAQ明天加更!!!
PS:为了逼怠惰的作者一把,双更时,更新的时间定在中午一点和晚上十一点,单更时,更新时间为晚上十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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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赠予寿命
出租屋里,小财神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下周围, 确认没有人后, 偷偷地从冰箱里头拿出一根冰棍。
他还没来得及快乐地撕开包装,一只手就从天而降, 冰棍直接被身后的井黎夺走。
井黎捏着冰棍包装的一角, 将它重新塞入冰箱里。
“你胃不好, 冬天不要吃太多冷的东西, 容易刺激胃。”
裹着厚实羽绒服的小财神耷拉着脑袋,踩着拖鞋蔫蔫地往房间走去。
“井黎, 你不是在查彩票中奖号码吗?怎么会突然出来?”
井黎表情肃穆, 手指夹着张空白的彩票, 彩票上原有的清晰机打墨迹越发模糊, 直至完全消失。
方方正正的彩票上,只剩下花哨的无用装饰。
他一字一顿道。
“云越,世间的财运, 真的转变了。”
啪嗒一声, 小财神身形停顿在原地, 脚上踢踏的拖鞋掉落在地上。
他震惊地回头,立时夺下井黎指间的彩票,不敢置信地用指腹抚过空白的下注号码栏, 表情愈发沉重肃穆。
再望向窗外,象征财运的金红色气流如同湍急旋涡般, 疯狂流转起来,混乱而毫无秩序。
沉甸甸的发黑血色隐藏在金红财运之中, 随着财运一同涌向某个未知的方位。
恍若黑夜中埋伏着的随时会择人而噬的妖怪。
井黎将彩票收好在口袋中,面色凝重。
“云越,这事情会和未亡人的案子有关吗?我们是直接上报聚财司,还是先递交给监罚司?”
“不急……”
小财神话还没说完,斐容就推开卧室门,走了出来。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斐容似乎是刚睡醒的模样,用白色发带松松垮垮地绑着长发,系着睡袍靠在门框上,睡眼惺忪。
即便是不太清醒的状态,他嘴角也微微上扬,面上依旧挂着和善亲近的笑容。
视线在屋内逡巡了一圈,他看见小财神与井黎都是一副凝重的思考模样,不禁有些讶异地问道。
“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小财神立即换上副生气恼怒的模样,他虚张声势地质问井黎道。
“我和井黎在讨论冬天能不能吃冰棍的严肃问题,冰棍又不是夏季限定……”
井黎没有丝毫退让地拒绝道。
“不能。”
小财神:……
该配合自己演戏的井黎却对自己视而不见。
斐容刚还困倦地闭着眼,听到小财神的答话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望向小财神。
他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眼眸中寒芒乍现,比深潭还要幽深冰冷,又似刀锋出鞘,锐利得直让他心惊肉跳。
这一瞬的锋锐好似错觉,下一刻斐容就又摇摇头,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温和地劝道。
“井黎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祝云越下意识地多问了一句。
“斐容,你要出去吗?”
他还是不太习惯连名带姓地去称呼斐容。
毕竟斐容曾是掌命司的司长,在天庭的地位与他们司长不相上下,但用‘上仙’这种古早的称呼方法又显得不合时宜。
斐容只是出来倒了一杯水解渴,就又走回卧室中。
“不出去,最近这些天我还在整理命格簿的脉络,毫无头绪。”
他顿住脚步,回头,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疑惑问道。
“命格簿失窃,会不会对财运造成什么影响?”
祝云越打了个哈欠,扯着井黎的手走回房间,边走边假装不在意地回答道。
“应当不会。”
回到房间后,小财神就开始倒腾起监罚司的正确联系方式。
井黎在旁看着,忽然问道,“你怀疑斐容?”
“我没有怀疑任何人,只是司长和我说,现在除了监罚司,不能将人间财运的情况透露给其他任何司。”
“那现在怎么办?”
小财神终于从办事处长长的通讯录里翻出陆钺的电话号码,他沉声道。
“通知办事处的陆监司,请监罚司来调查这件事情。”
听到那声‘交易达成’时,崔晴岚故作镇定地拎起旁边的包,将手机举至耳边,假装正在拨打电话的模样。
“爸,我出去打个电话,资金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将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
“晴岚……”
崔父还不敢置信地望着手里的彩票,怔怔地许久没从中了一个亿的‘喜讯’中反应过来。
听到崔晴岚说的话,他才犹豫地开口,想再多问一些关于彩票的事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自己女儿从来没有买彩票的习惯,怎么会突然开始买起彩票,还中了一个亿?
可没等他说完,崔晴岚就已经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换上了不磨脚的平底鞋,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经历过打击之后,周身便少了一股生活无忧时的锐气。
她举着电话,穿过嘈杂纷攘的长廊。
长廊里,病人家属痛哭着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名,新手父亲踱着步焦急等待孩子出生,更多的则是等待检查病情结果与命运审判的人们。
世间辛酸离别百态,皆凝缩在小小的一座医院中。
崔晴岚假装打着电话,沉声回应着未亡人。
“你要的三十年性命,取走吧。”
低语又在耳边浮现,未亡人轻叹道。
“你可知道,你也只剩下这三十年性命了?”
崔晴岚停住脚步,死死望着亮红灯的手术间门,手颤抖到几乎要无法拿稳手机。
在其他人的痛哭声中,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吐出这三个字来。
“猜到了。”
她又紧接着说道,“那便拿去吧,让我安排好后事,寻个无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离开。”
未亡人似乎对她的回答有些惊讶。
“但是,死亡是可以避免的。”
“代价是什么?”
“有一个叫做陆晟的人,本来他的寿命已尽,但因为命格簿出了差错,所以他还活着。”
耳畔的声音愈发低沉,也愈发诱惑。
“我需要你帮我让错乱的命运回到正确的轨道上,如果成功,我就将那三十年寿命……”
“——赠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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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的第一更!QAQ接下来的第二更就是小月老和陆司长的发糖环节啦!!~
49
陆总与他的心上人
崔晴岚垂眼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上涂着鲜血般浓艳的口红。
她用手撑着玻璃镜面, 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拒绝。”
“要记住, 你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了。”
她撑着镜面的手愈发用力,指腹几乎紧贴着镜面, 面上却是无所谓地一笑。
“反正我已经有了钱, 选好一处安葬的地方, 再给父母买一份晚年基金, 选择体面地死去,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所有的幸运都要付出代价, 这就是我选择的代价。”
半空沉寂了许久, 耳边哭泣声愈发尖锐, 半晌过后,她才听到一声虚无缥缈的轻笑。
“可惜的是,我现在就要取走你的三十年性命, 而你, 只能以暮年模样再回到父母身边……”
“…如此, 你也毫无所谓吗?”
崔晴岚的手软软地垂落至腰间,她眼神空洞地盯着远处忽然打开的手术间大门。
护士从手术间出来,沉痛地通知家属抢救失败的消息。
哭泣声蓦地暴发出来, 堆满了房间里的各个角落,在她的耳旁不断萦绕着。
“你还有后悔的机会, 拿上手边的那柄短刀,明天去S市顶层的餐厅, 杀死陆晟。”
“你放心,杀死陆晟以后,没有人会发现这件事情的,你可以正常的生活下去。”
崔晴岚望向旁边的短刀,正要挥手狠狠打落时,耳畔低沉声音再度响起。
“想想你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受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刺激吗?”
崔晴岚最终还是屈辱地拿起了那柄雕着白蛇的短刀。
她死死地咬着下唇,手像是要直接捏碎那柄刀似地,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长廊。
……
透不进一丝光亮的阴暗房间内,一条漂亮的白蛇缠绕上站在窗前男人的身体。
白蛇通体雪白,坚硬的晶莹鳞片在微弱的光芒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它将头搁在男人的侧颊上,亲昵地蹭了几下。
“嵘,你何必跟那女人过多废话,她不识好歹,直接杀死就好了。”
死亡在它嘴里轻描淡写得仿佛只是碾死一只蚂蚁般。
男人垂眼望着命格簿,手指揉搓着姻缘花的枝干。
原本泛着金光的命格簿已经完全黯淡下去,上面的命格金字被血涂抹更改得面目全非。
“天道在上,我不能亲自出手杀人,否则一定会引起监罚司的注意。”
白蛇眯起狭长的蛇瞳,嘶嘶地吐出鲜红的蛇信。
“那不如让我出手杀了那女人与陆晟。”
男人沉声制止道,“不行!监罚司都认为你已经死了,你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你还活着!尤其是他们司的司长!”
白蛇有些焦躁,“我总怀疑陆晟与天庭有什么关系,嵘,你能不能换一个目标?”
男人闭上眼睛,喃喃说道。
“来不及了,陆晟是我当初选择的最后一个闭环的人,他不死,我如何帮你延续性命?”
“这套续命法阵本来就有极多缺陷,走错一步,便是步步错,当初游乐园里没有杀死陆晟,已是意外中的意外,绝对不能再错下去了。”
白蛇不再言语,许久,它才轻轻地亲了下男人的嘴唇,嘶哑地开口道。
“好的,嵘,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便什么都听你的。”
回到家里后,苏昀将自己平摊在床上,累得连根手指不想动弹。
但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只要一闭上眼,眼前就会浮现与陆晟不小心接吻后,四目相对时的情景。
而后,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像飞机在跑道上起飞时,慢慢加速起来,最后直接飙升至起飞的速度。
数了几千只绵羊积攒的睡意也不翼而飞。
他烦恼地翻了个身,将扑通狂跳的心跳声压在身下,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清空自己乱七八糟的脑海。
最后苏昀甚至开始默背起《月老的自我修养》——
第一条,月老应当谨记…不对,他吻陆晟时陆晟到底有没有躲开?
…谨记姻缘册…唔,陆晟应该没有躲开,他要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姻缘册上记载的姻缘皆为天意…可是如果陆晟没有躲开,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背了大约五分钟,苏昀还没背完短短不到一百字的第一条守则。
反倒是脑海里分裂成两派,就‘陆晟究竟有没有躲开’这个话题辩论了许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方高声大喊着,“陆晟肯定没有躲开!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完全可以给你一巴掌,将你打得口吐鲜血偏过头去,怎么可能还温情脉脉地与你来一个吻后对视?”
反方则气弱地回击,“可是…可是陆晟为什么不躲开?给…给我个理由!”
正方抱着双臂,一语点醒反方——
“因为他喜欢你啊!”
而后正方又补充了一记暴击。
“你要是不喜欢他,不也早就隐身后给他一个大耳刮子再加一个托马斯回旋踢,趁着他失忆的时候左右开弓,将他的脸扇肿成一个猪头了吗?”
至此,辩论结束,正方获得碾压式的胜利。
苏昀猛地睁开眼睛。
他枕着双臂,怔怔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翘起来的呆毛抵着床头。
床前柜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起,是陆晟发来的消息——
【小昀,晚安】
苏昀眼睛蓦地一亮,连忙欢喜地拿起手机回复。
【晚安!一定早些休息,不要总是熬夜处理事情,对身体不好……】
他快打了一篇小作文上去,想了想,又删删减减一百多字,最后浓缩成不着痕迹的几句关心。
上上下下检查好几遍后,他才紧张地回复了过去,将手机捂在胸口,等待着陆晟的回复。
毕竟关心相亲对象也算是月老一项重要的职业操守。
陆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工作,迟迟没有回复短信,他烦恼地将小脑袋埋在松软的白色枕头下。
手机搁置在不远处,特地开启了铃声。
苦恼地等着等着,苏昀便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梦境中,他不小心和陆晟牵上了红线。
但因为三生石紊乱的缘故,秦无缘命令他必须得解开牵错的红线。
经历过不亚于九九八十一难的千辛万苦,他终于砍断了和陆晟死死系在一起的红线,命也快被折腾掉了半条。
回到天庭后,陆司长突然亲自寻上月老司来,带着数座灵石矿山作为聘礼。
当着全司与天庭长的面,说要迎娶他回家。
就在他躲在红线堆里,瑟瑟发抖地不敢出来时,陆司长定定地望着他,慢慢脱下面具。
…面具下居然是陆晟的脸。
这梦过于真实和刺激,刺激到苏昀被吓得一个激灵就直接坐起身来,七魂六魄快要震惊到飘离身体。
所有残余的睡意都不翼而飞,他心有余悸地盯着空白的墙,微微喘着气。
…太可怕了,陆司长怎么可能是陆晟?
他冲到盥洗室,捧起好几把冰冷的清水,用力扑到自己脸上,好好洗了一把脸,让自己强行清醒起来。
再顺手淋湿了自己的呆毛,强硬地将它摁回头上,不让它显得太过神采奕奕兴奋异常。
苏昀今天不用上班。
公司拖欠着两个月的工资没有发,又不好在风口浪尖大规模裁员,就只能让员工无薪休假。
他只需要勤快地给自己加个班,陪陆晟去相亲,让他们两人成功会面,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然后瘫在家里幸福地享受人间的假期。
他在镜子前收拾好自己的呆毛,特意换上陆晟昨天给他买的西服,再做地铁到达陆晟订好的顶层餐厅。
这家顶层餐厅位于S市最高的地标大厦,它的所有外墙都是透明的落地窗玻璃,用餐时全市的璀璨繁荣夜景一览无遗。
苏昀刚走到西餐厅的门口,就看见了穿着皱巴巴正装、头发凌乱的唐先生。
他还在目光无神地翻着一本厚厚的书,嘴里念念有词。
…这位唐先生是不是熬了一宿的夜,然后赶过来的?
他有点怀疑自己认错了人,毕竟是第一次看见身份证照片比真人还好看的人。
说实话,他更怀疑唐先生是不是在故意扮丑。
苏昀试探着伸手问道
“…唐先生,好巧。”
“噢,苏先生,好巧。”
唐宣放下书,正想回握苏昀的手时,正对着餐厅门口的电梯门突然打开,陆钺面无表情地从电梯里出来。
他正好走到两人中间,然后自然地牵起了苏昀的手,对唐宣颔首道。
“唐先生,您好。”
唐宣尴尬地收回手。
失策,不该试图与陆总的心上人有任何身体接触。
他,唐宣,陆钺公司财务部的小职员。
一名无辜被拉入这场局的路人。
一天前,任职陆总秘书的表哥紧急给他打了无数个夺命call,将他从床上叫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开口第一句就是石破天惊的‘你明天有没有空,能不能帮哥去跟陆总相一回亲?’
惊得他手一松,手机直接重重地砸到了地上,钢化屏都被震碎了一角。
不好意思,他钢铁直。
再说了,他虽然不像表哥经常在陆总眼皮子底下晃悠,但也是在陆总的公司里混一碗饭吃的。
却从没有做过混到老板娘的噩梦。
表哥交给他三招,以不变应万变。
第一招:傻笑。
第二招:沉默。
第三招:在陆总和苏昀浓情蜜意时,及时遁走。
出发前,表哥又不放心地嘱咐他道。
“将自己整丑一点。”
“可是陆总又不会注意到我。”
他在公司晃了那么久,陆总估计都不知道他姓甚名甚。
“陆总当然不会注意到你,可要是陆总的心上人注意到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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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出我几个G的电脑硬盘,自证我是个钢铁直男?”
“你还是把自己收拾得黯淡一点,最好按照你加班加了一宿的那种生无可恋状态去收拾。”
于是他勤奋地在公司加了一宿的班,又抱了本注册会计师的教材去参加相亲。
一定能够给陆总留下‘勤劳识趣好员工’的印象。
只不过,陆总好像对自己很是戒备,似乎生怕自己拐跑了苏昀。
唐宣后退几步,与苏昀保持着绝对的安全距离。
“陆…陆先生好。”
那句‘陆总’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进到餐厅后,三人又为位置争执了好一会。
唐宣站在一旁,等着陆晟和苏昀先坐下来,可苏昀却总瞅着他,示意他坐陆晟对面。
相亲C位唐宣实在没有胆子坐,他硬着头皮说道。
“苏先生,您先坐在陆先生身边吧。”
苏昀本来打算坐在唐宣旁边,却见唐宣一个劲地坚持让他坐在陆晟身边,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坐下。
“不用叫我苏先生,叫我苏昀就好了。”
唐宣长吁一口气,压低了头坐在陆晟对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不抬头就不抬头。
在上司和他的心上人之间夹缝存生,他究竟该如何降低自己这个电灯泡的瓦数?
在线等,十万火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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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牵上红线
落座后,苏昀微笑着给陆钺介绍唐宣。
“陆晟, 这是唐宣, 在L公司工作”
唐宣迅速地抬起头,迎上陆钺审视的目光时, 凉意忽地攀上后背。
他再度感受到了陆总来财务部找经理谈话时, 整个部门只剩下噼里啪啦敲打机械键盘声音时的压抑气氛。
唐宣像汇报工作般严肃地说道。
“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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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钺颔首, 知道这人是林秘书的表弟。
“你好。”
唐宣的背绷得跟弦一般笔直, 颇有种接受领导问话的郑重感。
一句‘陆总辛苦了!’又差点要冲破喉咙吼出来。
陆晟偏过头,专注地凝视着苏昀, 抬手捏了捏苏昀的呆毛。
“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苏昀努力绷着脸, 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唐宣的方向看去。
唐宣深深地低着头, 眼观鼻鼻观心, 嘴中不断重复着‘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的十字会计真经。
唯有学习能让他逃离狗粮的汪洋大海。
苏昀见唐宣闭着眼睛仿佛要开始修炼一般,提醒道。
“唐先生, 您看看您想吃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几页花体字英文菜单, 唐宣按照价格下了单, 他硬着头皮选择了一个最便宜的套餐。
然后他又坚定地将菜单推回给苏昀。
“苏先生,您点吧。”
苏昀笑着摇头说道,“我就不用了。”
唐宣身子剧烈一抖, 膝盖上笨重的税法书掉落在旁边的座位上。
“…苏先生,您是等下就要走吗?”
苏昀认真地点头, “是的,你们两人总要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唐宣倒吸一口冷气, 右手攥着的刀叉差点直接戳进左手里。
苏昀翻开笔记本,继续按着规定好的相亲步骤进行着。
相亲第一步,帮助陆晟和唐宣打破陌生人之间的隔阂。
“唐先生,您平时有什么喜欢的运动吗?”
“睡觉。”
苏昀愣在原地,准备好的满腹承接台词毫无用武之地。
“……”
“有什么爱听的歌吗?”
“广场舞经典伴奏一百首。”
“…那有什么喜欢看的书吗?”
“审计,会计,税法,财务管理……”
唐宣颇有心机地露出了自己怀里厚重税法书的标题。
草绿色的‘税法’两字像是沾染了金辉般,在水晶吊灯下闪闪发亮。
光芒刺痛到令苏昀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位唐宣同志画风怎么如此清奇而不做作?
唐宣边回答苏昀的问题,边觎着陆晟的神色。
不好!因为自己与陆总心上人聊得过于‘火热’,陆总已经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将陆总冰冷的面部表情生动地转化过来,大抵就是‘你怎么还不滚蛋’‘你坐在这里是想要什么自行车吗’的意思。
唐宣立刻丢开了作为道具出场的税法书。
他突然站起身来,痛苦地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奔去了厕所,只远远地丢下一句。
“我…我去趟厕所……”
苏昀拿着笔,空白笔记本上一字未落,他懵懵地目送唐宣离去。
…相亲的主角之一怎么比他遁走得还快?
这下苏昀无法脱身了。
暗中给林秘书发送【抱歉,可能要让你的表弟在厕所呆一段时间了】的消息后,陆钺抬起头,神色自如地将菜单递给苏昀。
“小昀,你看下你有什么想吃的?”
见苏昀为难的模样,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干扰我和唐先生两人,你可以另外坐一桌。”
苏昀眼睛蓦地一亮,他满怀期待地翻开烫金菜单——
满页如同天书的花体英文字母,在他眼前手挽着手,跳着令人眼花缭乱的舞蹈。
他沉默了,“……”
盲猜吗?三短一长选最长吗?
陆钺修长手臂一伸,虚虚地将苏昀搂在怀中,左手扶着菜单的另一边。
他低下头,凑近苏昀的耳朵,耐心地给苏昀翻译解释道。
“这是嫩牛肉配金枪鱼泥,这是海鲜浓汤,这是小羊排……”
苏昀的呆毛已经激动到彻底冲破发胶的束缚,笔直笔直地挺立着。
他的后背距离陆晟炙热的胸膛极近,甚至能感受到陆晟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陆晟的鼻息也全数扑在他的脖颈上。
苏昀完全听不清楚陆晟在念什么了。
脑袋的混乱早已不是炸开一束束烟花的轻微程度,更像是发生核.弹爆.炸的死寂空荡荡现场。
陆钺挨个翻译完菜单后,小月老还是眼神涣散地望着菜单,脑子不知道短路到了什么地步。
他本想轻轻地唤一声‘小昀’,却见那截不安分的红线又悄悄地从苏昀腰间系着的储物灵袋里冒了出来。
陆晟眼眸幽深,抿着嘴,没有再开口。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手,将手腕搁置在离红线最近的地方。
可红线不过刚钻出储物灵袋,苏昀便如梦初醒地合上菜单,紧张地左右环视着周围。
正巧一眼看见了那截悍不畏死的红线。
唐宣对着厕所墙壁,无聊地面壁思‘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决定直接回去座位上。
再用典型病假借口——肠胃炎请假,然后溜之大吉。
苏昀刚精准无误地掐住红线,抬头就看见了走出厕所、正朝陆晟走过来的唐宣。
…难道是陆晟与唐宣之间存在姻缘,被红线所感应到了?
苏昀的心头有些发堵,他垂眼望着那截水蛇般扭动着身躯的红线,手指紧掐着线头。
不论他再怎么为陆晟牵红线的事情忙碌奔波着,也无法遮掩他一见到陆晟就莫名雀跃开心的异样心情。
即便他深知陆晟作为一名凡人,必定是要和另一凡人牵上红线的。
苏昀微微用力地咬着下唇,一遍遍地进行着自我教育与批评。
作为一名合格的月老,他不应当被私人感情左右,必须严格遵守天意的指示。
大脑不断地向手指传达着‘放手’的指令。
可是没有用。
他的手根本不听大脑的指挥,只严格地遵从着内心的想法,僵硬地死死捏着红线。
陆钺也盯着那截红线,思虑着有没有什么小灵术可以不着痕迹地让苏昀松开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秦无缘穿着服务员的装束,白色衬衣上系着黑色领带,他右手托着醒好的红酒,走至苏昀的桌前。
将红酒放至餐桌中央时,他微微瞥了眼苏昀,眼神含有警告意味。
…司长怎么会在这里?
苏昀身体微颤,不舍地一点点松开了手。
红线立刻像脱了缰的野马般,疯传地窜出储物灵袋。
它颇有心机地先在陆晟手腕上缠了一圈,然后漫天遍野地狂奔着,从餐厅一头咻地一下延伸至另外一头。
就是迟迟不落回原处。
秦无缘皱着眉,看着明显不对劲的红线,背在身后的手不露痕迹地微微比了个施展灵术的姿势。
他正想要施展灵术收回红线时,却居然听到耳边模模糊糊地传来陆司长的声音——“别动。”
秦无缘立时中止了收回红线的灵术。
唐宣捂着肚子,扮作有气无力的模样,拖着脚步,慢慢从厕所走回座位。
苏昀微微攥紧了手,瞳孔蓦地睁大。
红线果然朝着唐宣的手腕奔了过去。
…可是唐宣真的就是陆晟的良配吗?
身体快于脑子一步,苏昀也不顾得秦无缘就在面前,手直接伸向唐宣的手腕,想要拽回红线时,替陆晟好好观察唐宣一段时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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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线变作了镣铐的模样,它一个悬崖勒马,紧急刹车回头——
…直接牢牢地铐在了苏昀的手腕上。
51
他是谁?
猝不及防的苏昀还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探身伸手的姿势。
就像突然被警察逮到的犯罪分子一般,伸着手, 表情呆滞, 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功能。
死寂。
在舒缓悦耳的钢琴伴奏声中,在四周的友好交谈声中, 一桌四人仿佛隔出了一片死寂的真空小岛。
秦无缘的眉头拧得跟麻花似的, 他托着托盘, 死死地盯着苏昀手上的红线镣铐, 迟迟未动。
陆钺低着头,盯着倒过来的手机屏幕, 嘴角微微勾起。
唐宣是四人中唯一还正常活动的人, 只是周围气氛突然降至零度, 他也只好尴尬地杵在原地。
晴天一声霹雳, 石化的苏昀裂开几道裂缝,脑海里是满屏的惊叹号与问号。
…他怎么会和陆晟牵上红线???
红线相当于一纸天意所下达的婚约,只能说明凡人之间的姻缘。
于普通神仙无太大用处, 顶多就是根手链一般的装饰品。
按道理来说, 他是不可能被红线这种东西所束缚的。
他僵硬地低头望去, 垂在手腕上的红线镣铐忽地黯淡下去,失去了光泽,刚才要成了精般的活泼劲儿消失不见。
神秘莫测的红线能不能再重新活过来, 并不是根本问题。
最严重的问题,是这柄红线镣铐, 完全没有可以解开的地方。
它就像是一块被熔了个洞的生铁,正好套进苏昀的手腕里。
然后一寸寸往里缩紧, 缩紧到正好卡着苏昀手腕的地步。
…看上去就是一副请遍开锁匠也无法解开的架势。
一瞬间,苏昀差点就要昏厥在原地,七魂六魄被吓得远远飘离出了身体,肉身只剩一口气在勉强支撑着。
他咻地一下站直身体,努力放稳呼吸,又试图往外撩拨了一下红线镣铐。
纹丝不动。
只有他和陆晟两人中间的红线延长了几分。
苏昀又不信邪地拿手往桌上狠狠地砸了几下。
红线稳如泰山,笑看月老为它痴为它狂为它哐哐撞大墙。
真路人·唐宣看不下去了。
他看着苏昀魔怔般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手腕,又对着桌子哐哐哐地疯狂锤着,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
唐宣顶着满脑袋的问号,脸上大写的‘遁走的十几分钟内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小声地开口道。
“苏先生,您刚才怎么了?怎么……”
他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因为苏运呆呆地抬起了头,满脸生无可恋的‘谁来救救我’。
唐宣忽然有种错觉,苏昀那双如小鹿般机灵漂亮的眼眸里,仿佛布满了绝望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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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您身前飞过一只苍蝇,我想帮您赶赶。”
唐宣疑惑地又问了一遍,“苍蝇?”
吃一顿就要掏空他小半个月工资的高档西餐厅居然有苍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无缘眉头皱得比看见三生石断裂成两半还要紧,他几乎都要忘记了自己西餐厅服务员的身份,沉声道。
“是的,抱歉,让您受惊了。”
唐宣:“……”
这个服务员气场有点强?
见服务员也这般说,唐宣打消了心底的疑惑,他又问道。
“那你的手腕没事吧?”
刚才他见苏昀发狠的架势,差点以为他要与这张桌子同归于尽,共赴黄泉。
苏昀的声音发飘得厉害。
“没事,我就是活动活动筋骨……”
唐宣看苏昀的目光带了点同情,作为陆总的心上人果然需要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压力。
“苏先生,那你好好休息,我中午好像吃坏了东西,肚子实在不舒服,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苏昀猛地回过神来,看唐宣动作迅速地抱起税法书,脚步轻盈地冲出大门,完全没有半分病号的虚弱感觉。
“啊?噢,好的……”
这里也不需要唐宣与陆晟相亲了。
他已经光荣地亲身上阵,与陆晟锁死了红线。
陆钺面色微沉,他一把攥住苏昀被铐了红线的手腕。
因为刚才与桌子死磕的缘故,苏昀白净的手腕隐约有些发青。
他不敢用半分力道,像是对待心尖上的宝物般轻轻地捧着,低头朝发青处呵了几口气。
“为什么要撞桌子?”
随着陆晟的亲昵举动,红线镣铐肉眼可见地加固加硬了几分,火速进化成红线镣铐2.0版本。
苏昀的说话声愈发有气无力,他眼神空洞地盯着餐桌。
红线锁得比龙卷风还要快,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就是检验下这张桌子结不结实……”
秦无缘弯腰躬身道,“这位先生,你需要上些伤药吗?”
说着,他暗中朝苏昀递来了一记‘跟我来’的眼刀。
陆钺瞥了一眼秦无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寒声道。
“不需要。”
然而司长有令,苏昀不得不从。
苏昀绷紧了背,将手从陆钺那里抽回,站起身来,含泪说道。
“需要,陆晟,我先离开一会。”
陆钺紧皱的眉宇像被冰霜沉甸甸地压着般,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场。
用眼神将秦无缘刺了个千穿百孔。
苏昀沉默地随秦无缘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后,秦无缘背对着他,又恢复了月老司司长一身深红的打扮。
他用力一震袖,隔离出一个屏蔽视线和声音的狭小空间来,不让其他人看见和听见他们的谈话。
秦无缘手朝上一扬,天庭的画面展现在两人前面。
副司长满头大汗地站在三生石上面,拿着扩音灵器,指挥着全司的月老紧急抢救姻缘册。
“东边没有备份的一万册先抱出来!喂喂,你跑错方向了!那是西边!……”
姻缘大殿里隐约有火光冒出,月老们披着红袍,风风火火地来回奔跑,抢救着姻缘册。
一片兵荒马乱。
命格簿被盗以后,因为被牵连的缘故,姻缘大殿隔三差五地就要发生几起自燃事故。
秦无缘问道,“情况怎么样?”
副司长快被掏空了身子,恨不得纵身跳进大殿里,与姻缘册一块熊熊燃烧。
“司长要死了!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姻缘大殿又开始烧起来!我脚下的这块三生石刚才直接从泥土里蹦出来,都快要飙上天了!”
月老司的日常:红线烧不尽,月老织又生。
苏昀心虚地低下了头,不知道自燃事故跟他有没有关系。
秦无缘薄唇微动,残忍地吐出几个词。
“救火,加班,补完姻缘册。”
遭受加班暴击的副司长脚下一滑,直接从三生石上摔下来。
秦无缘拂袖,散掉画面,转身眯眼打量着苏昀。
他正要开口说话,苏昀求生欲极强地亮出了右手上的红线手铐。
“司长,是红线先动的手!”
秦无缘:“……”
他直白地问道,“你喜欢陆晟?”
苏昀捂着红线镣铐的手忽地垂下。
他望着秦无缘,张张口,却发现自己只能说出一个答案。
见苏昀没有否认,秦无缘了然地点点头。
“你和陆晟在一起没有关系,但你知道神仙和凡人系上红线属于红线事故吧?”
他面无表情地从身后拔出了一把血色巨刀,刀锋处寒光流转,仿佛随时会有鲜血从上滴落。
“反正解开红线不会影响你们恋爱结婚,先把红线解开再说。”
的确,对凡人来说,强行解开红线相当于断人姻缘。
可对于神仙来说,断开红线轻描淡写的就像解开项链一般,不会对神仙的姻缘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秦无缘大大低估了解开红线镣铐的难度。
苏昀闭着眼睛,偏过头,胆颤心惊地伸出右手,就像是要越.狱的犯人将手铐交给同伙一般。
秦无缘挥刀砍下,无坚不摧的刀锋碰到红线镣铐时,却像被什么透明东西阻挡了一般,任凭他使上多少分力气,也无法再砍下半分。
只能悬滞在半空。
他收起长刀,凝重地盯着镣铐,手上幽幽地冒出一束冰蓝色火苗。
苏昀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吧,司长,您的刀都砍不断,还要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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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长当年可是凭借这把长刀,硬生生砍断过妖界‘太子’的配剑的。
“你用的是月老司编的红线吗?”
“司长,我纯手工编织的。”
秦无缘冷笑一声,火苗灵活地扑向苏昀的手腕。
“那我就不相信我会弄不断这红线了。”
然而当火苗靠近镣铐时,红线镣铐却突然凶神恶煞地反向吞噬了微弱的火苗,甚至隐隐约约有膨胀,再进化成红线镣铐3.0的趋势。
秦无缘,苏昀:“……”
秦无缘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你再变小试试。”
苏昀施展了一个变小的灵术,身形顿时缩小了不少。
宽松衣袖长长的垂在地上,就像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一般。
他下意识地望向自己的手腕,却发现红线镣铐也随之进化成了迷你版本,仍然紧紧地锢在自己手腕上。
红线镣铐:你松任你松,你紧任你紧,随便哪种型号任你挑。
气氛又是尴尬的死寂。
苏昀万念俱灰地问道。
“司长,这红线…是不是真的成精了?我们司以前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秦无缘斩钉截铁地否认道,“普通红线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除非……”
他忽然想到了一种情况,微眯起眼睛。
“对了,之前你突然提到姻缘花的事情,为什么?”
苏昀知道自己瞒不过去了,姻缘花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瞒着秦无缘的。
他忐忑不安地交代道,“我似乎能够让一朵姻缘花开花,而且,姻缘花所牵系的另外一方是陆晟……”
秦无缘眉头狠狠一跳,他若有所思地望向远处的陆晟,开口道。
“苏昀,你知道吗,姻缘花,只对神仙起作用。”
苏昀整理衣服的手一滞。
“对了,另外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我也是最近和奚焕一起翻遍了掌命司的所有命格簿才发现的。”
“陆晟,在人间是查无此人的。”
苏昀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冷气,怀疑自己耳朵听错听漏了什么。
“…那…他是?”
52
秦无缘想到因为陆晟弄出的种种乌龙,他冷笑一声, 身后所负的长刀感受到主人杀意, 不安分地震动起来。
“应当是天庭派下来的某位小仙。”
苏昀面上的笑容凝固了,然后慢慢碎裂开来。
某位小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能看到他隐身的某位小仙……
他眼神放空, 又陷入了‘苍天你不如直接一道雷劈死我’的万念俱灰状态。
苏昀喃喃地努力辩解。
“不可能!我隐身时他分明是一副看见不到我的样子……”
秦无缘嘴角冷笑勾起的弧度又深了一重。
“能看到姻缘花就一定能看见隐身状态的你, 没有例外。”
“当然, 是什么大妖也说不准, 不过我看他身上并没有妖气,应该是半仙或者神仙无疑了。”
可怜的小苏昀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这重致命打击了。
他膝盖一软,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手撑着地, 像忏悔的罪人般生无可恋地低着头。
懵, 就是非常懵。
当事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悔恨,现在如果问他有什么想法,那就只有两个字——想死, 三个字——很想死, 四个字——非常想死。
甚至恨不得重新投胎好好做神。
秦无缘提醒了苏昀一句。
“但凡神仙下凡, 都要去办事处报道,你可以想想有没有谁符合这个条件?”
苏昀深深地低着头,双眼无神。
“…办事处里我只认识处长和陆钺…对了, 陆钺!……”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所有曾经疑惑的线索都串在了一处。
他猛地抬起头, 呆毛直接被用力甩得贴在了后脑上。
处长和他一起吃泡面时曾说过,往年陆监司一年来办事处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
但是今年来的次数却尤其多, 而且每次只要来办事处就是去找他。
而且陆监司也曾经突兀地问过他姻缘花的事情,他还翻阅了许多书去解决姻缘花为什么会开花的问题。
另外,当陆监司在场的时候,他只要一给陆晟发消息,陆监司的手机就会‘巧合地’同步震动响铃。
他一直很困惑,他和陆监司不熟,和陆晟更是陌不相识。
为什么这两人见到他时,却像天天和他呆在一起如此熟稔。
…原来是因为陆晟可以看见隐身的自己。
所以他知道自己每天跟他一样,一大早就从床上爬起来,跟着他的车急速漂移,从地下停车场一路花式漂移至他的办公室里。
擦擦额头上的汗,又和他一起上班,陆晟处理他的公务,他低头勤勤恳恳地编自己的红线。
所以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闲下来,就会对着窗外轻声哼歌,偶尔还会投入地举着红线,嘶声竭力地吼几声‘死了都要爱’。
所以他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做过多少傻到无法复制第二遍的事情。
毕竟他隐身时,比在自己家里还要放肆随意,完全把陆晟当做一团空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昀捂着额头,心头说不出是什么复杂的羞耻情绪。
什么诸如‘不如先去死一死’‘我一头在他面前撞个头破血流’之类的夸张念头不断浮现在自己脑海里。
但是,虽然他心头已经确认陆晟十有□□就是陆钺了,却还是没有掌握到直接证据。
不能一击致命,直接让陆晟哑口无言。
苏昀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意识依旧比盘古开天辟地之前还要混沌。
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
“司长,您在监罚司的时候,知不知道一名叫做陆钺的司员?”
秦无缘见苏昀一副遭遇命运拷问的模样,暂时搁下了追问陆晟是谁的计划,他微微皱眉。
“陆钺?我在监罚司的时候,全司上下只有司长姓陆。”
模模糊糊间,苏昀仿佛又捕捉到了什么遗漏的关键信息时,秦无缘又紧接着说道。
“那个人可能是监罚司后面刚招进来的新人吧,我也不太清楚。”
“司长,那我和陆晟还要解开红线吗?”
秦无缘摇摇头,“现在这红线就是想解也解不开,你先回去吧。”
苏昀点点头,步伐不稳地往座位方向走去。
一盏小灯泡蓦地在他脑袋上方亮起。
既然陆晟可以装作对隐身的他视而不见,那么——
他也可以凭着隐身的状态对陆晟肆无忌惮,以牙还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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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昀攥紧了拳头,阴森森一笑,嘴角勾起的弧度渗人。
站在陆晟面前的已经不是单纯的苏·小白兔·昀了,而是发誓要报复回来的狂躁的苏·黑化·昀。
他隐好身,一步步地往陆晟的方向走去。
很好,陆监司演技满分无疑。
他虽然用眼角余光瞥到了自己正在朝他走来,但是仍然面色如常地倒着红酒。
苏昀站在陆晟面前时,陆晟还微微仰着头,优雅地品着红酒,喉结诱.惑地微微滚动。
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站了个会呼吸会蹦会跳的大活人。
苏昀注视着陆晟上下滚动的喉结,装作难过沮丧的模样,轻声开口道。
“陆晟,有件事情,我一直严严实实地掩藏在心底,从来不敢跟你说明……”
“…但是司长刚才命令我必须要解开和你系上的红线,我想着以后我们是没有机会在一起了。”
苏昀抬手,胡乱地擦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反正你也听不到我说的话,我便可以毫无顾忌地卸下所有的负担,直接和你道明我的心思……”
陆钺垂眼望着桌面,表情不复之前的冷淡平静。
他握着红酒杯的手忽然用力收紧,脆弱的杯子差点就要在他手中化为粉末。
苏昀嘴角得逞地扬起,他将声音调成抽噎时的沙哑。
“其实我……”
作者有话要说:
坐车颠簸了一天,晚上八点多回到老家,一年没用的热水器坏了,烧水把自己洗白白后,开始吭哧吭哧地肝更新。
肝完更新后,猛然发现——
莫!得!网!
于是,我人生第一次,沧桑地抱着我的笔记本,踏进了网吧……
明天双更补偿大家!
老家莫得网,可能评论会慢慢地回复辽,感谢【梓西山】【大咩咩】的地雷!感谢大家的评论与订阅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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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钺!我叫你一声你敢应吗!
数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脆弱的红酒杯都快承受不住陆钺手上的劲力时, 苏昀长吐一口气, 假装懊恼地叹道。
“其实我…罢了,反正你也听不到, 不如不说……”
说完, 隐身的苏昀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他偏偏不把话说完, 一句话只说一半, 反正陆晟也必须‘听不到’。
陆钺:……?
话说到一半没了后文的滋味就好像忽然捡到了一本绝世功法宝典,翻到最后才发现手中的只是上册而已。
而下册早已失传百年。
陆钺依然垂着眼, 手上力道一泄, 红酒杯逃过一劫, 他望向苏昀背影的眼神里带了分茫然。
刚才他甚至想自曝身份, 转身抓住苏昀的胳膊,不让他轻易离开。
再问清楚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究竟是什么。
可是不行,在确认清楚未亡人究竟是谁之前, 不能告诉小月老自己的身份。
陆钺微叹一口气, 眉头像覆了层冷霜般紧皱着, 他手指微屈,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心事重重。
苏昀正准备绕西餐厅一圈, 再重新回去找陆晟算账时,回到服务员岗位的秦无缘忽然叫住了他。
他脸色阴晴不定, “陆司长知道你喜欢陆晟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昀见秦无缘居然开始怀疑‘他绿了陆司长’,他深呼吸一口气, 指着天,对天珍重地发誓道。
“司长,我和陆司长真的没有半分钱关系,天庭那些‘我和陆司长就要结婚了’的话都是谣言,如果我说的是谎话,就天打雷劈……”
刺眼的亮白电光划破黑夜,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闷雷。
苏昀硬生生地吞下了剩下的‘出门被万里云撞死’半句话。
秦无缘,苏昀:“……”
秦无缘凉凉地说道,“反正有避雷针,天打雷劈完全不用怕。”
他又补充道,“不过陆司长似乎喜欢你,你想好以后怎么面对陆司长。”
苏昀坚决不信,“陆司长喜欢上我的概率就比现在天降暴雨的概率还要小……”
毕竟天气预报说今天是晴天,顶多夜晚有点小雨。
窸窣雨滴坠地声悄然响起,随后愈发密集,雨珠连绵成线,落在地上如擂着小鼓般声音低沉。
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毫不含糊。
秦无缘‘呵’了一声,转身面无表情地给旁桌的客人倒起了红酒。
苏昀闭紧了嘴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的模样,继续隐身回去找陆晟。
他今天身上似乎笼罩了‘预言家’的buff。
隐身的苏昀抱着双臂,重新站在了陆钺的面前。
他不知道从哪里捡了朵玫瑰花,学着阔少的模样,吊儿郎当地叼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对陆钺说道。
“…小妞,给爷笑一个?”
但他身上完全没有白璃那种浑然天成的浪荡气质。
说话的时候,玫瑰花还总是不配合地往下掉,以至于苏昀要一直狼狈地用手支着玫瑰花。
…好像不知不觉中又丢了一次脸。
陆钺冷淡的脸上忽然浮出些笑意,吓了路过的服务员好大一跳。
他抬起头,盯着空无一人甚至连灰尘都没有沾染的地面,极为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温暖宠溺的笑。
清冷的眉眼微弯,总是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向上扬起。
急冻人形冰块融化了最外面裹着的冰,露出内里滚烫炽热的真心来。
苏昀呆住了,嘴愣愣一张,咬着的玫瑰掉到地上,头上呆毛炸起。
他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心脏,不争气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就像脱轨的列车般不受控制。
忽然间领悟到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只为博褒姒一笑的心情。
苏昀吞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说着,他拍了拍桌子,“陆晟!”
陆钺只是逗逗炸毛的小月老,身份还是不能暴露的。
他心情愉悦地低下头,开始帮苏昀切起牛排来,准备等苏昀‘真身’回来时,一口一口喂给他。
见陆晟不答,苏昀又假装用力、实则轻轻地拍了拍桌子,直接喊破了‘陆晟’的真名。
“陆钺!”
这一声犹如天边滚滚炸雷,猛地在陆钺耳边爆开来。
陆什么?
是他听岔了音么?
分神的他微微一用力,手中餐刀透过肥美汁多的牛排,势如破竹地切开餐盘。
甚至连带着底下的餐桌也裂开了一道小缝。
陆钺一动不动地维持着切牛排的姿势,苏昀则目瞪口呆地看着横尸餐桌的瓷盘。
受不得惊吓的小心脏又开始在胸腔里疯狂乱窜着。
只不过这次是被吓的。
他盯着碎裂成两半的瓷盘。
裂口平整光滑,更像是被灵力直接劈成两半,而不是被餐刀直接戳裂的模样。
…这算不算是掌握到了陆晟就是神仙的实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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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钺平复好心情,叫来一旁的服务员。
“抱歉,我不小心损坏了餐厅的瓷盘,请问多少钱?”
服务员同样震惊地盯着碎裂得颇有艺术性的瓷盘,嘴唇蠕动了几下,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来。
“我…我去问下经理。”
这位先生是不是少林寺出身,修炼有铁砂掌金钟罩,隔空一掌将瓷盘等分成一模一样的两半?
“抱歉,另外,请再帮我上一份牛排,多谢。”
“好的,先生。”
苏昀又站起身,走到陆钺身边,掏出手机,现场搜索起冷笑话来。
“今日精选冷笑话为您播报——”
他边念着,边狐疑地打量着陆晟。
“在警察的帮助下,失足少女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脚。”
“有一个火柴觉得头痒,然后他就死了。”
“小番茄问妈妈,妈妈,我们到底是蔬菜还是水果啊?妈妈说,见鬼了,番茄怎么还会讲话。”
念了几条冷笑话后,陆晟还是毫无反应。
冷静地坐在那里回复着短信,仿佛刚才不小心戳裂了餐盘、还暴露了身份的人不是他一般。
装,继续装。
苏昀仍然奋力地挑衅着陆晟生气暴露的底限,试图让陆晟再重新暴露一次。
“你说小爷要包.养你的话,大概需要多少钱?一块灵石够不够?”
“如果你服伺小爷服伺好的话,小爷会酌情给你加鸡腿。”
“但如果你总是冷着脸,一副良家受辱的模样,小爷可能会绑起你的手……”
陆钺突兀地放下手中刀叉,抬起眼来。
他假装自言自语,实则说给旁边的苏昀听。
“小昀怎么还没有回来?”
然后他蓦地站起身来,苏昀还在弯腰俯身,凑近打量着他的神情,被吓得呆毛往上一蹦。
陆钺的视线在苏昀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迅速移开。
小月老应当是发现了他就是陆钺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就是陆司长的事情。
苏昀也跟着直起身,不避不让的抬头,抿着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肯定看得见我!”
陆钺没有回应苏昀,眼底染了些笑意,他扫了一眼餐厅,仍只用眼角余光望着苏昀。
被无视的苏昀气到发笑,他踮起脚尖,想抓住陆钺的衣领,却又不敢真的揪起来。
“你还装着看不见我的模样!”
“…你!你再装作看不见我的模样,我就要亲你了!”
说着,苏昀心一横,把不值钱的面子全部都抛到了一旁。
他又垫高了几分脚尖,赴死般紧闭着眼,揪起陆钺的衣领,用力地重重亲了一下陆钺的唇。
然后松开手,一个转头就跑出了西餐厅。
亲完就跑,十分刺激。
陆钺还没来得及抓住苏昀亲回去,就见脸烧得红通通的小月老,脚下生风似地绕过餐车。
再身形灵活地躲过多名端着餐盘的服务生,一口作气冲出了大门口。
陆晟有些发怔地坐下,唇上残留的热度没有冷却,反而更加猛烈地灼烧了起来。
…小月老这算是变相地向他承认,他也喜欢他了吗?
服务员陆陆续续地上着菜,他却维持着发怔的姿势,没有变化。
滚烫的浓汤冷却,小羊排上流淌着的肥美汁水凝固,陆钺也没有再举起刀叉。
他难得的心神不稳,焦躁不安。
可是苏昀隐着身跑出去,他再贸然追上,就相当于是变相地承认了他自己的身份。
借着上厕所的空档,陆钺重新换回了陆司长的身份,寻到正好休息的秦无缘。
秦无缘见到他很是愕然,还有点莫名的心虚。
“司长,按照您的安排,我在这里等着崔晴岚,可是您怎么也在这里……”
陆钺打断了他的话,“你刚才,究竟和小昀说了什么?”
秦无缘不敢看陆钺,他紧皱着眉,试图寻出个委婉的说辞。
“…司长,苏昀不小心和陆晟牵上了红线,而且…而且他似乎对陆晟有意,我不好阻拦。”
通过秦无缘同情的眼神,陆钺再次领悟到‘自己绿自己’的微妙心境。
“嗯,所以你要求他解开红线吗?”
“是的,不过后来他告诉我,他和陆晟之间有姻缘花的羁绊在,红线应当是无法解开了,而且陆晟应该是某位天庭下凡的小仙。”
“…小昀知道陆晟的身份了?”
“他没有和我说,但我看他的模样,感觉他心中应该已经有正确的人选了。”
陆钺脑袋里混沌了片刻,随后又很快恢复了往日镇定的清明。
小月老大抵是真的猜到他就是陆监司了,但应该还不知道他就是陆司长。
“我明白了,你在这里继续等着崔晴岚,小昀年纪小,灵术造诣尚浅,你记得保护好他,不要让他受到一分伤害。”
他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记住,一根头发也不能掉。”
秦无缘在心底叹了口气,即便苏昀心中另有他人,司长也还是默默关心着苏昀。
他安慰道,“好的,您不用太过伤心,姻缘花…说不定也是不准的。”
秦无缘却没料到,这句话一出,陆钺神色居然冷淡了几分。
“怎么不准?姻缘花是唯一能预测神仙姻缘的灵物,它一定是准的。”
秦无缘一头雾水,揣测不明白上司的心思。
“……”
如果准的话,司长和苏昀不就完全不可能在一起了吗?
秦无缘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疑惑地目送着陆司长冷冰冰地拂袖,瞬移离开。
苏昀刚冲出门外,扶着墙喘气时,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崔晴岚。
只不过这次,崔晴岚没有再穿着那双能将地板踩得震天响的恨天高,而是换上了普通寻常的平底鞋。
她眼里布满了血丝,面色憔悴,仿佛失眠了一夜,连带着走路的步伐都有些不稳。
脸上画的妆也不如往日精致,只简单地上了个底妆和涂抹了暗色调的口红。
真正吸引苏昀目光的却是一柄熟悉的短刀。
那柄雕刻着白蛇的短刀。
短刀上白蛇仍在缓慢移动着,它嘶嘶地吐着鲜红蛇信,漂亮的翡翠色蛇瞳幽幽地盯着苏昀。
苏昀面色凝重,有种那条白蛇真的活过来,正在阴冷地算计着自己的错觉。
其他人是看不见那柄匕首的,崔晴岚直接干脆地将它插在腰间挎着的小包里。
她向里大步走着,仿佛在寻找什么人般,视线在店里来回逡巡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昀没有再隐身,现出了身形,与崔晴岚对视上。
奇怪的是,她身边匆匆路过的几位服务员仿佛都看不到她,反而是离她最远的秦无缘朝她走了过来。
“女士,请问您有预约吗?”
崔晴岚淡淡地移开视线,没有搭理苏昀,她边继续寻找着陆晟,边对秦无缘说道。
“有。”
秦无缘却没有带她走到预订好的位置,而是引领着她走进了一处他所开辟的‘不存在’的地方。
那处地方凡人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也无法听到里面的对话。
是监罚司在人间执行任务时独有的灵术。
苏昀不请自来地在崔晴岚对面坐下,她没有抬眼看他,只是自顾自地低头翻阅着菜单。
没有多余的寒暄,苏昀单刀直入地说道。
“你包里有一柄刻着白蛇的短刀。”
崔晴岚翻着菜刀的手一顿,她缓缓抬头,眯眼问道。
“你能看到?”
苏昀严肃地说道。
“那是不干净的东西,是谁交给你的?”
崔晴岚嗤笑一声,她又低下头去,从喉间嘶哑地挤出几个字来。
“与你无干。”
短刀上的白蛇蜷缩起身体,闪着幽绿色光芒的蛇瞳又暗下一重。
它仍在紧紧盯着苏昀。
苏昀知道自己头上还牢牢地扣着一口好大的‘负心人’黑锅,崔晴岚怕是不会轻易告诉自己真相。
他低下头,绞尽脑汁地想着温柔迷惑的措辞。
相对无言地沉默了许久,崔晴岚忽然合上了菜单,漠然地开口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够看到那柄刀,但即便告诉你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也不会相信的。”
“公司资金链断裂的时候,有名自称‘司命’的疯子拿着一张彩票找上我,告诉我,只要用三十年寿命,就能换得我父母晚年健康长寿与一张能够兑奖一个亿的彩票。”
“我本不该相信,但我还是信了,因为他所说的‘命运’,的的确确就在下一刻发生了。”
“就像童话里永远也无法挣脱的毒咒一般。”
仿佛是在冷眼旁观着别人的事情般,她用毫不在乎的语气,冷漠地自嘲道。
“但我这个不在乎性命的疯子,也无所谓他要夺去我多少年性命。”
她话音刚落,白蛇就暴怒地睁开浑圆的蛇瞳,阴狠地直视着崔晴岚。
它扭动着身躯,从刀柄上钻出来,直接扑向毫无防备的她。
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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